我踉跄着刹住脚步,抬眼一看,黑雾已经在我的后方了。

我知道我冲出了保护界,抹头想要再冲回去,因为知道黑雾里虽然危险,却只有中邪的同学,没有想害人的鬼物,当然除了赵江以外。但那里面毕竟相对安全,所以我还是要进去等待天亮,可这时娜娜的哭叫却传进了我的耳朵。

“救命!救命!放开我!啊——”叫得声音都岔了。

我一听这个,哪还顾得了自己,顺着声音就寻了过去。才没跑出几步远。就看见娜娜披散着头发趴在地上,两手拚命抓着地上的植被,两脚乱蹬,可草丛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拉着她,要把她拖走!

我左手手腕断了。用不上里,右手还拿着那柄小血木剑,无奈之下,只好把剑放在上衣口袋里,用右手拉开草丛!

陷在草丛中娜娜的脚,徒劳的踢着泥土,被一点一点向后拖,一只鞋已经掉了,但我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拉着她,而是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暗处。我听着她惊恐的呼喊,慌乱的扯着草,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试图救她,可是根本不行!

情急之下,我伏在地上用力握住她纤细的脚腕向后拉,却蓦然看见一个不寻常的东西——那付牙骨没在草丛里,死死的咬住了娜娜的裤脚!

这是那位女生的“遗骸”,正是她要把娜娜拉到树丛中去,让娜娜挣扎不开的!

几乎是本能的,我上去就用力踢,但一脚并没有把它踢开,它却哀号起来,那声音碜得人连腿都软了!

一付牙骨就那么哭了起来,而且还是那个女同学的声音,让我不忍再踢!心想她也算可怜,无缘无故就惨死在这里,只剩这一点残骸!可是它虽然哭却不松嘴,继续拉起娜娜来。

我没有办法,只好闭上眼睛乱踢,只听到它尖声惨叫,然后那咬人的感觉移到我的脚趾头上,吓得我连鞋都甩脱,连鞋带牙一起踢到很远的树丛中,然后拉起摆脱了钳制后,一直蹲在地上的娜娜跑了起来!

已经接近黎明了,月亮像浸过水一样不再明亮,天色变得更黑,让我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色了,我想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黎明前的黑暗吧。可是我也听阿瞻说,清晨四点一过,阳气就开始上升,在黑夜中游荡的东西的气势就微弱了!

所以黑雾不见了,我模糊的看到赵江瘦小的黑影站在空地边缘,后面的一排黑影跟着他,正在向回水潭的地方走去!

他要带这些中了邪的同学们回到鬼窝去!

这是我当时的念头,这样想着,呼喊就冲口而出!寂静的山林中我的呼喊十分嘹亮,可那一队人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的不理我!

“娜娜,你站在圈子里等一下,我要把他们拉回来,不能任他们被带走!”

我转过头匆匆忙忙看了娜娜一眼。想要放开她手,但她却死抓住我!

“别怕,我马上就——”我又一次转头,但后半句话却噎在喉咙里。

“我们也一起去吧!”她慢慢抬起头。

不是娜娜。是那个女人!身着曾漂浮在水面上引诱女生的那件精美红衣,一张歌舞妓样的白脸,脸皮不动,但眼睛在笑!

为什么我拉回来的是她?娜娜在哪里?

我忍不住惊叫一声,用力甩脱她手,这时候才感觉到手中湿冷,想到刚才一直拉着的是她,只觉得恶心,下意识的向手上望去。却见到手中全是尸虫,在爬着,在钻着,忙碌的要扩散到我的全身。

我吓坏了,很丢脸的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拚命把手在地上擦,把那些尸虫从手上清除掉,但看到它们落在草地上后还再向我爬来,吓得一边叫一边退!

那女人冷笑着、不紧不慢的追着我走,步步把我逼上绝境!

一棵巨树挡住了我后退的路,断手疼痛得我几欲昏厥,那只正常的手因为被尸虫咬得发麻,已经没有了感觉,而我也被那女鬼压迫得再无力逃跑!

我惊恐的盯着她,非常怕见不到早上的阳光!

“死吧!”

她轻声细语的说,仿佛这一刻她为之唱摇篮曲的是我,只不过是让我永远入睡!她向我扑过来,直挺挺的砸向我,我只有闭目等死,看她像附体一样跌落在我身上!

啊——

惨叫声响起,不过却不是我。而是她!

我睁眼一看,见她整张脸如同面具一样脱落,露出下面残破的骷髅头!咽喉的部位有一个奇异的红色小洞。不过这红色一点也不带邪气,反而散发着美丽的微红!

慢慢的,那小洞上开始着火一样的起了一股烟。这让她一直痛苦的尖叫,然后头部突然歪倒在一边,最后竟然滚落在地上!

当时的我只有二十岁,绝对的小毛孩子,所以被这情景骇住了,完全不知所措,看她用那双枯爪用力撕扯自己的脖颈,好像那里真的着火了,最后竟然满地打滚,露出那身华丽寿衣下的灰朽的骨架!

我呆呆的看着,没有意识到天色亮了起来,作为人类的最好的时光来临!而当第一丝美丽的晨光在山尖上照射下来的时候,那女鬼像能看到一样,慌忙抱住自己滚落在一边的头,夹在腋下,飞也似的跑了几步,然后突然隐没不见!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我的胸口鼓了一块,是因为我仓皇的后退时,把上衣口袋里的小血木剑拱了起来,那女鬼扑过来时正巧刺穿她的咽喉,这样才救了我的小命!如果她改用抓的或者其它杀人方法,我就不会知道原来日出是如此的美丽。

我坐在那儿,恍如隔世一样!呆坐了半天,简单处理了一下折断的腕骨才站起来。此时阿瞻烧出的那个空地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也没有了那三具尸体,假如人皮和牙骨也算尸体的话!

我们出来十五个人,阿瞻为了大家的安全吸引走了那个厉害的怪婴,可我却只保住了自己!让那些同学全部遇害,其中还有我的第一个心上人——娜娜!

看着像打过仗一样的满地狼籍,我又伤心又不知道怎么办好,没用的痛哭起来,可这时背后却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

一晚上的惊魂让我敏感至极,所以一下子跳了起来,握住血木剑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两个黑衣人站在树林边上好奇的看我!

他们是一老一小,道士装扮,不过脸上全是嬉皮笑脸的神态,一点也没有道骨仙风的意思,反倒像是跑江湖卖艺的骗子!

“师傅老爹,这就是他说的那些同学吗?怎么只有一个?”年青人问。

老头没说话,向我努了努嘴。

那年青人看了我一下,然后眼神发亮,大叫了一声,显得极其兴奋,吓了我一跳,“那就是血木剑吗?我要摸一下!”

我此时已经看出他们是人,不是鬼,而血木剑对人类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不过看这年纪和我们相仿的小子的意思,明显对血木剑有相当的兴趣,于是我连忙把剑放进口袋里,一付要我死容易,要我拿血木剑难的神情!

“切,小气!”那小道士明白了我的肢体语言,站住了脚步,“你不给我看,他也会给我的!很稀罕吗?”

“你说的他是谁?”

“阮瞻吧?可能是叫这个名字,我记性不太好!”他搔搔头,“昨天他传意念给我爹,同时也是我师父的那位可敬的老人家,说这里有百年以上的鬼妖,要我们来帮忙!”

“你们又是谁?”我依然警惕。

“我爹和他爹是故交。”他解释,好奇的盯着我,好像我这种惨状让他很开心,使我徒生厌恶,“我们是可爱的包氏父子!”

第二十三章 鬼妖

包氏父子叫做包小同和包大同,不过奇怪的是父亲叫包小同,他那个吊儿郎当的儿子却名叫包大同。

他们说是阿瞻用意念叫他们来的,我对此半信半疑,一方面我感觉到他们并无恶意,另一方面经过这一夜的惊魂,我又不太容易接受新的情况。可是我心急阿瞻的情况,最后决定还是相信他们,所以就一起到水潭那边去了。

“真的,有道术的人都会这种意念的传送方法,俗人称这个为心灵感应,不过看你呆呆的,说了你也不懂!”包大同话很多,我很讨厌他,可他偏偏缠着我说。

“你们这些世俗中的人都不爱说话吗?八年前我见过那个什么阮瞻的一次,他比你还厉害,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的。”他嘴里“砸砸”有声,一付“我搞不懂你们”的白痴模样,那付嘴脸不知为什么让我讨厌极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一只手是断的,不是因为急着找阿瞻,我真恨不得一拳打在他那张嬉笑着的脸上!

他一路上就那么絮絮叨叨,从半山到山脚下也没停止过,当我就要被他念得头疼欲裂、忍无可忍时,却一眼看见阿瞻静静的坐在水潭边上。

“阿瞻!”我叫了一声,立即跑了过去,见他鼻青脸肿,身上多处出血,右手用树枝简单的固定住,显然也是断了!

“难兄难弟哦!”身边的包大同突然冒出一句。语气里带着忍不住的笑意,让我火冒三丈,不过阿瞻倒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你没事吗?”阿瞻不理包大同,转头问我。

“我没事。可是一共死了四个同学,其余的也不见了。”我羞愧难当,把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那你刚才不说!”包大同又插嘴。“也许我们可以在那里找到线索呢?”

我气坏了,但还没说话,阿瞻就说,“你能有什么用?”

“那你叫我们来!”

“我是想请包大叔。谁知道跟来一个没用的!”

“呃——”包大同被阿瞻噎得回不过话。我想笑,但一想到这一晚上的遭遇又笑不出来!

“小孩子。不要见了面就吵嘴!”包小同大叔终于开口,总算镇住了先打一场嘴仗的场面,“刚才我过来时注意到了,确实有阴气一直延到这里来!阿瞻哪,是怎么回事?”

“有一个怪婴,好像是那个女鬼的孩子,不过从我和他交手的过程来看,他可不是鬼!”

“是被痛殴的过程吧!”包大同咕哝了一句。

阿瞻不理他,继续说。“我一到水潭这边来,他就一路追击,拚命要阻止我。好几次,我差点死在他手里,我猜他至少有百年道行。不过,我知道他的老巢一定在这里!所以等天一亮,他突然消失后,我就守在这儿,看有没有什么异动。”

包大同听到这儿,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在接到他爹的一对白眼飞刀后,吐了一下舌头,闭嘴不说话了。

“他也不能见日光吗?”包大叔问。

阿瞻摇摇头,“他对光线很敏感,阳光一出山尖就突然隐没了,可他又不是鬼,这我能感觉得到,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定是鬼妖,也就是说虽然是妖,但是生活在地下,与极阴之物为伍,以腐阴之物为食,所以也一样害怕光线。”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就招惹他们了?”我悲愤的问。

“这些东西哪能用常理来揣测。”包大叔叹了口气,“我们先看看吧。阿瞻哪,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我不太确定,但是应该在那一侧。”阿瞻伸手一指,“我刚才感觉到有鬼气也潜入那里!”

“不确定?可惜了你的天生良能,怎么就封起来了呢!哎,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包大叔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慢慢走到一个比较高的地方去,步法奇特,好像是按照一定规则走的阵法一样,我们就在他身后跟着。

阿瞻所指的那个方向就是我们露营地的前方一点,昨晚曾经被水淹没了,不过才一晚上的时光,水又迅速的退去,露出了像河滩一样的石子地。因为那些小圆石湿润可爱,昨天我们还捡了一些,从没想过那下面能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地方是一个象盆地一样的低洼地,三面是绝壁,一侧是地势缓和的山地,慢慢向上延伸着。我们就是从山地这一侧进来的,事实上这也是这小山谷的唯一出口。在山坡的正对面,就是那条虽然小,但秀气可爱的瀑布,和那个白天看来清澈见底的水潭。

美丽的阳光此刻正明晃晃的照在这个山谷中,新雨后的景色看来是那么清爽美丽,可昨晚我们却差点死在这里,它在我的记忆里如同地狱一般!

包大叔闭上眼睛,并没有像我想像中的道士那样掐指细算,只是闭目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时辰不对,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对我们有利的时机。如果那东西很凶,我们只要困他到午时三刻,就能一网成擒。”

包大叔说话颇有古意,我在一旁听得有点不大明白,后来才知道,原来午时三刻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的时候,古代要在那个时候对犯人开刀问斩就是基于这个原因,他们认为这时候处死的人不会回来报仇!

我看着包大叔有条不紊的带着包大同做准备工作,又是找块大圆石做香案,又是摆符咒和法器什么的,和阿瞻那两手轻描淡写完全不同,和做戏一样,心里觉得这父子二人相当不牢靠。而营地那边虽然满地狼籍,到处是我们昨天丢弃的东西。可我不敢上前去收拾。所以慢慢凑到阿瞻身边。

“现在不趁机动手,那东西不会跑了吗?”我低声问。

“这是他们的老巢,现在天色亮了,他们的能力虽然强。但还没到在大白天就能跑出来的地步!再说,包大叔站住的那个方位,不是随便站的,是镇位。”

“这包氏父子是谁?”我把声音压得更低,“看着象群众演员,可靠吗?”

“包大叔是我爸的朋友,八年前的暑假,我爸带我去看过他们。”阿瞻瞄了一下那神气兮兮的小道士包大同,“他和我爸不是一个派系,但是惺惺相惜,所以互相有了许诺。如果哪一方遇到困难的事,另一方都要施援手一次,并且一定尽力,生死不论!”

“所以你用那个什么意念找到他们吗?那他们是怎么来这么快的?”

“他们就住在这山里,我之所以同意和你们来这里旅行。本来是想顺路看看他们的。”

我听阿瞻那么说,心里对这爷俩的能力又多了一分怀疑,心想如果他们住在千里以外,一夜之间赶到这里,还可以说是御剑飞行或者有什么法术,可他们竟然是住在这山里,那么如果这么晚才到,不就是拿腿走来的!

不过阿瞻显然看出了我的疑虑,补充道,“我是早上才传的意念给包大叔,这一晚上我一直被追杀,差点连逃命都成问题,哪有时间申请支援。”

“那还差不多,看这位大叔带了那么多零七碎八的东西,恐怕要收拾一阵子,那他们来的算快了!可是,真的没问题吗?”那么多同学生死未卜,我实在不能安心。

“这么说吧——”阿瞻很肯定的望着我,“我爸已经去世了,在我看来,在世的人中,如果包大叔治不了那个鬼妖,那么大家一起等死吧!”

听阿瞻都那么说了,我只有闭嘴,但因为心里不安,所以不停的偷瞄那父子二人,见他们收拾好东西后,包大叔就坐在石头边闭目养神,就好像没什么事发生一样,那份从容的定力到很是叫我佩服,而包大同竟然也能忍住不废话,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

过了不知多久,反正到了我差不多快无法忍耐的时候,包大叔终于睁开了眼睛。

“大同,守住镇位,听我号令。”他站起身吩咐,“阿瞻,你守住路口,决不能让他从此处出去!万里,你随我来,我要借你的极盛阳气!”

我抬头看着他,几乎一瞬间就改变了对他的印象,开始对捉鬼捉妖充满了信心。因为此时的他是如此不同,已经不再是那个满脸堆笑,忠厚,傻气甚至有点滑稽的老人了,而是一付眼睛炯炯有神,举止气定神闲的大师气派!

我们三个小辈恭敬的应了一声,各自按吩咐行事。我跟在他后面,慢慢走上了那片石子地。

才一走到那里,就觉得脚下的石子不同寻常的动了起来,感觉有什么在发抖一样。我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还没等爬起来就隐约听到地下有一个声音传来,“儿啊,人常说慈母多败儿,你不该不听我的劝,去惹这群人的,他们之中有两个不是凡人,这下闯了滔天大祸!我是跑不掉了,儿啊,你快逃吧,拿着娘的珠子快逃命吧!快走啊,去吧!”

催促,不舍,哭泣,正是那个华服女鬼的声音。不过此时的她已经没半点凶残和阴森,而是悲凉和哀伤,和天底下的母亲送孩子远行时的感觉是一样的,可能更凄惨一些,让我在一瞬间竟然有些不忍。

“万里过来,站在这个位置!”包大叔叫我,虽然没有阿瞻对敌时冷酷如刀的模样,不过也是很平静,好像做一件工作一样,没有丝毫怜悯。

我闻言走过去,见他在地上划了一个圈。明明是用一柄普通的桃木剑一比划,但却在地上突出了一个红色的引子,然后随手就燃了一张符咒在里面,奇怪的是连纸灰也没留下。

“进到圈子里,我要借你的阳气!”他说,不知道是不是设了结界,也不怕我们说话给下面的东西听到,“你可以坐可以躺,甚至可以睡觉,只要不让双脚离开这圈子!做得到吗?”

我还没有回答,脚下又是一阵剧烈晃动,整个地面发出隆隆的声音,好像局部地震一样。

“他要来了!”包大叔面色凝重的说了一句,立即用我无法形容的速度退到十米之后,守住了另一个方位。

我想问什么,但还没说出口,“嘭”的一声,地面冲破了一个大洞,一个毛茸茸长尾巴的灰色小东西,破土而出。

第二十四章 怪婴的脸

这一切太意外了,我被那小东西冲出来时所带动的气流掀翻在地,肋骨和手腕一阵巨痛!

可我根本顾不得这两处骨折伤,因为感觉到脚下有一股极大的推力袭来,好像还有什么要冲出来,立即想起包大叔的嘱咐,拚命把脚压在那个圈子上。

还好我的腿够长,虽然刚才被震倒,但脚却还在红圈内,所以那片地面抖了一阵,又平静了下来。我长出了一口气,这也才有精力看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小怪物“吱吱”乱叫着,不出预料的冲向山坡一侧,但还没到树林边上就被把住出口两侧的包大叔和阿瞻联手挡住去路。

它跳转了一下,似乎感觉到阿瞻的能力偏弱,于是凌空就向他扑去。不过,它虽然逼得阿瞻手忙脚乱,可阿瞻还是冷静的虚空画符,毫不退缩,包大叔又从斜刺里打向它一道符咒,所以它又一次被逼了回去!

不过它的身子并没有落地,也没有畏惧阳光的意思,这一次是在空中打起滚来,然后像一块从天而降的岩石一样砸向祭台边上的包大同!

“小心!”我大叫一声,虽然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个人,但此刻我们正携手御敌,况且我也不想让他死,所以见他没有反应一样,不禁紧张万分。

包大同面露微笑,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时间笑,不过手下却并不动,只是把肩耸了起来,看样子要等小怪物离近些再动手。可是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那小怪物却在空中一拧身,对阿瞻展开又一次袭击!

原来它的目标并不是包大同,它只是想藉机分散阿瞻的注意。再试图冲击这唯一的出口!

可你知道的,阿瞻在战斗的时候决不会有一丝马虎和懈怠,也不会有慌乱和迟疑,他就像那个什么族的佣兵一样,追击敌人总带着不死不休的劲头,所以那小怪物根本没有成功。反而因为阿瞻早有准备,比刚才被逼退时还要狼狈。

“它要逃!它虽然不怕日光,但也不能久呆,不要轻举妄动,困住它就行!”包大叔看出了什么,叫了一声。

“收到!”包大同高声应和着,声音比那小怪物的吱叫声还大。当我看向他时,他对我做了个鬼脸。“刚才谢谢你,不过可惜它不打我,我没法用我的七色剑!”

在这紧张的时刻,他还那么多废话。可我没时间搭理他,眼睛一直注视在小怪物身上,见它急得乱转,在水潭边狂乱的走,最后迅疾的攀到山崖上去了,看样子想从这并不高的绝壁上逃生!

“大同,祭旗!”包大叔快速吩咐。不过语气并不慌乱,显然早有准备。

包大同又高声应了一声,从摆在那快平整的大青石上的各种零碎中拿出几面杏黄色小旗,口中念动什么,一抬手就施了出去!

山谷不大,不过即使如此,从包大同到左侧的绝壁也有一百米远。那旗子是纸质的,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咒,只有半尺大小。这种质地是不可能扔出很远的,况且包大同是个中等身材,还有点瘦,更不会有超强臂力,按理说无论如何是扔不到那么远的。事实上从正常思维来看,他能扔出五米就不错了。可让我目瞪口呆的是,我没见他怎么用力,只是嘴里念叨了两句,这旗子却如射出的箭一样,笔直又迅速的飞了出去,还带着“飕飕”的风声,一下子钉在了山崖顶上!

阳光下,那小旗子散发出黄中带红的光晕,一下子罩到那小怪物的头顶上,虽然没有实物出现,却宛如把它迎头打下去,让它直落了下来!

但它才一落地就又转向另一个山崖,可包大同的动作也在继续,如此上下三次,山谷中的三面绝壁全被黄旗子罩住,小怪物被团团的包围起来。

在阳光照射下的三面旗子,淡淡的闪现着黄色光芒,如果不认真看还只会以为那不过是太阳有点晃眼罢了,但由于我是半卧在地上,从下仰望,就会发现这三面山崖顶上透明的黄气形成了夹角之势,像个罩子一样盖在这小山谷的上方。而唯一的出路,却又有两个人坚定的守着。

那小怪物烦躁的走了一阵,突然在水潭边上停了下来。

它一直以极快的速度乱跳乱跑,又大部分时间背对着我,所以我一直没看清楚它长得什么样?现在它停了下来,我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只不超过两尺大的小猴,一条很长的尾巴在身后绕来绕去,不过皮毛是灰色的,而且,它的脸不是猴子脸,而是一张婴儿的脸!

正是那天出现在赵江背包里的婴儿!

人脸的猴子本来已经很诡异了,脸上却还长了一双成年男人的眼睛,一张没有牙齿的血红小嘴,眉头处横着一条丑陋的刀疤,被红色的丝线粗糙的缝了起来。可能时间太匆忙,缝得极其不工整,使刀口上下的部分没有对齐,看来整张脸都歪斜着,更显恶意!

“哇”——它出声了,不过这次不是猴子的叫声,而是婴儿的啼哭,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山谷,同时算计狡猾的眼睛四处打量,并透露出愤怒且要孤注一掷的神色。

大白天的,我的汗毛竖了起来,对这怪异的情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