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人的癞蛤蟆的话,而且眼神还那么特殊,说不定今晚是他化了身亲自来的哦!”包大同根据我的说法猜测着,“你还说他的眼神中对你充满了恨意——这样的话,就可以肯定他是冲你来的。说不定娜娜是为保护你——不对不对,等等!”

第二十六章 暗恋者

包大同打断我要说的话,好像怕打断他的思绪,他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这让我想起一个庸俗但是合理的可能哦!”

“别卖关子,快说。”我此刻头脑混乱,平时的快速反应一分也没剩下。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您这位心理学系的高材生想必听说过这句话。”他向我挑了挑眉毛。

我恍然大悟。

可是又一想,那癞蛤蟆只是一个形体,不一定会有隐喻的意思,再说谁会把自己变成癞蛤蟆啊!

“你想,他恨你,是无缘无故的;他纠缠娜娜,也是无缘无故的;他残害女生,更是无缘无故的,可是这世界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也会有深层的原因。”包大同说,“所以我们假设他暗恋娜娜,这很合理,因为娜娜那么漂亮又可爱,可是娜娜是你的女朋友,他当然就想置你于死地!而如果他想接近娜娜,很可能利用她身边的女生呀!”

“还有一个问题。”我说,“我总觉得他好像是外来户似的。我在这学校四年了,可是最近这个湖才开始频频出事!”

“对,我也觉得他身上的水气不很陈旧似的。那么你说,按照我们的猜测,他爱上娜娜是在什么时候呢?是他无意间在湖里安家,无意中看到娜娜而一见钟情,还是在其他地方遇到过娜娜而后追了来呢?”

我摇摇头,真的回忆不出什么。和娜娜相爱以来,我们去过很多地方游玩,怎么能想得到这东西是躲在什么地方呢。但我有一点可以肯定——假如他是从其他地方迁到那个湖里的,那个可怜的小孩是他第一个猎物,小玲是第二个,然后他可能利用了小玲来接近了娜娜,进而威胁了她。娜娜胆怯地逃了,只可怜了那个跳楼的女生成了牺牲品,还被恶灵当成了近一步威胁娜娜的筹码!第二天,我在学校以东租了个短期的房子,租期为一周。之所以在那个方向,是因为包大同说最近紫气东来,非常有利。之所以离学校不远,也是因为他说,离得多远对方也能到达,反而他们走在路上比较危险,不如尽早躲到他做了布防的家里。

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那东西追到校外来的机会不大,在校园里,我们是最危险的。白天还好,一但天黑起来,我们就要时时堤防。

战战兢兢的一天就那么过去了,晚饭后我们三个人回到了租屋里。包大同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磨蹭到心事重重的娜娜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娜娜哆嗦了一下,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似的,连我的脸也不看,把手抽了回去。

“我——我去外面抽根烟。”包大同支吾了一句,跑到阳台上去。其实他根本不吸烟,这个离开的藉口说得分外滑稽,可是大家心里都有事,没有人注意到。

我再次小心地靠近娜娜,试探着把她抱在怀里。一瞬间,我感觉她整个人都崩溃了,身体无力的挂在我的身上,压抑的抽泣起来。

“这并不怪你。”我柔声安慰,知道她必是因为跳楼女生的问题而自责,毕竟是因为她的逃跑而使那个无辜女生受到了牵连,假如当时她勇敢面对,现在那女生就不会死!

昨天包大同已经借助小玲让事件重演,是那个恶灵在窗外制造出声响,当从睡梦中惊醒的女生好奇地打开窗帘时,就看见一张可怕的血脸。惊恐之中,她还没有尖叫出声,就被窗外的鬼手一把掐到脖子上甩到楼外,当场毙命!

“你没有错,你是为了保护我!”我接着说,“你不要自责,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这与你无关,你别问了!”她突然推开我,显得很激动。这让我又是恼火又是心疼,一方面她自私地选择了逃避的方式,即使她知道那还会伤害别人;另一方面,她是为了我,她一向是善良的,但为了我却宁愿背负这么大的心灵重担!

一咬牙,我说出昨晚我的遭遇,明白地告诉娜娜,那个恶灵是在骗她,他根本不会放过我,他就是要我死,然后得到她。

娜娜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脸孔雪白,让我感觉这沉重的心理压力压得她连呼吸也无法顺畅了。这让我很心疼,坐到她身边拥着她说,“告诉我全部事情,我们是想要相守一辈子的,假如连这个难关也不能一起面对,那么这么长的人生要我们怎么渡过?”

娜娜不说话,但我感觉她在犹豫。她应该明白我说的对,只是由于她太恐惧了,因而一时拿不定主意。我也不催她,只是轻抚她的肩膀,从肢体上传送她安定和信任的气息。

终于,她动了一下,艰难地说,“他说了——假如我说出去,就要你的命!”她的眼泪涌了上来,“我不能让你死,失去你,我活不下去!”

她的话让我的心一下子皱起来,抱着她不知说什么,而她则好像打开了情绪的闸门,继续喃喃地说下去,“小玲死后,他就来找我了!每一夜都进入我的梦里,每一夜都不放过我。他说他爱我,还威胁我不准说出去,也不准我离开学校,否则你就会倒霉,我的家人就要倒霉,同学们也要倒霉!我相信他做得到!我不敢!我不敢!开始时,他只是说很多可怕又肉麻的话给我听,后来他就动手动脚——摸我、亲我,让我觉得有一堆冰凉的蛇在身上爬,可是最后他竟然要对我——我实在受不了,才跑出学校的,没想到燕燕会出事!我很后悔!我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嘘——嘘——没事——没事了!”我安抚着她渐渐激动的情绪。虽然我听到那恶灵这样对娜娜,羞愤得我想立即杀了他,可我必须让娜娜平静下来,让她明白我是可以保护她的,“冷静一点,我们慢慢说。现在包大同在这儿,过几天阿瞻也会回来。到时候我们联手,一定可以消灭他。只是躲没有用的,他会害更多的人,你能心安吗?而且他这么丧心病狂,你说他会放过我们吗?我们在山林旅行的时候,那么凶恶的妖灵都战胜了,这个也一定会被我们打回到他姥姥家去!别怕,恐惧是最要不得的情绪。”

娜娜含泪点了点头,我见状把包大同叫了进来。

“他确实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说,“他一定是水里的东西,也一定是刚来的,对不对?可是,他是什么来路呢?为什么不去他那个世界找,而爱上人世间的女孩?”

“他——”娜娜干涩着嗓子说,“他是水里的,也是刚来的,只是他——早在四年前就爱上了我!而且,你们都认识他!”

“我们认识?”我大为讶异,“我们什么时候认识了个水鬼?我怎么不知道!”

“你提起那次山林旅行——”娜娜幽幽地说,“你想想,上次是谁淹死在那里了?”

几秒钟的沉默后,包大同猛地一拍大腿,我也瞬间惊呆了!

是赵江!

那个腼腆瘦弱得如同女孩子、沉默寡言得让人忽视的赵江;那个一直暗恋着娜娜却从来没说出过的赵江;那个在山林旅行中,当娜娜被水潭淹没时,不顾一切跳进去救人的赵江;那个淹死后被妖婴控制、把同学们带入歧途的赵江!

原来竟然是他!

当时消灭了段锦的孩子后,因为他和那个小侍女也是受害者,包大叔并没有收了他们,而是送他们去了转回之地,可他为什么没有离开,而且带着强烈的执念回到校园里?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厉害?

我转过头看包大同。包大同连忙举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老爹绝对把他送去了该去之地,按理说他是不能回头的啊,出了什么错了?”

“我哪里知道!”我说,“可见除恶务尽是对的,但是现在埋怨也没有用,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才行!”

“他是怎么找你的?”包大同问娜娜,“只是通过梦?”

“一开始是噩梦,后来,我分不清是梦境还幻觉,或者他真的来到我身边。”说起这些娜娜就发抖,“他说他很饿,可是吃了那个小孩和民工的魂魄后就不饿了,小玲是他抓去的,他要利用小玲来见我!他变得很厉害,就算比不上当年的妖婴,可是也足以伤害我所爱的人了,这点我能感觉得到,所以特别怕他。他还威胁我不许告诉你和阿瞻,否则就先让你死,假如我乖乖的,他会考虑放过你和我的家人!记得那天我们去校外吃饭,你差点被一辆失控的车撞到吗?”

我点点头,想起那天的事。那几天娜娜似乎情绪不好,现在看来可能就是因为那个威胁性的噩梦,可当时我并不知道,还以为她因为我不常陪她而不开心,所以特地抽时间带她出去渡过一个浪漫夜。

走在街上时,我们在人行道上顺行,可有一辆行驶得好好的车突然失控,向我们猛冲了过来。紧急之下,我把娜娜推到一边去,眼见着自己就要被撞飞了,那车子突然向旁边一拐,狠狠地撞到一家店铺的围墙上,司机当场重伤。

我当时急着帮忙救人,等那司机被救护车带走时,我才发现娜娜一直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远处。我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千哄万哄地安慰她,然后就忘了这件事。

“那场没发生的车祸与赵江有关吗?”我问。

娜娜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似乎回忆起那天的事,“我看到他蹲在树上对我笑,就蹲在树叶的中间,树干上一直滴着水!他手里拿着一根红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栓在汽车上!人们都看不见他和这奇怪的绳子,可是我看得到!这是真的,不是幻觉。他是在告诉我,他可以随时让你死,而且既然他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他就可以到任何地方,校园困不住他!我怕他杀了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这么一天天拖下去!”

我怀疑地看了一眼包大同,把包大同吓了一跳,“你别看我,他不是利用我跑来的!你想想那几起事故,可是在我来之前发生的。”

我一想也是。虽然阿瞻说过,灵体不能单独离开自己死去的地方很远,要离开也必须依附在一个什么东西上才行,可是我也听说过很多人类为了某种利益而帮助灵体的事。赵江可能利用任何一件东西回到校园里,而且从时间上看,他经过了漫长的等待。

“另外我不认为他强大到可以控制外人来伤害你。”包大同继续说,“你想,他那么恨你,怎么会饶过你?假如他真的可以,有一百场车祸可以让你死!”

“那么娜娜说的要怎么解释?”我问。

“你是个阳气极旺的人,这样的人不仅普通邪祟无法上身,而且见了你还要避开,免得伤了自身,当然有法力的邪灵另当别论!”包大同解释,“另一方面,这样的人还有一个优势,就是特别不容易被改变运势,如果不是法力极高的灵体,是不能夺走你的生命的,了不起是重伤。”

“你说的轻松,重伤的不是你!”

“我还没说完。”包大同摊开了手,“他要控制外物伤害你,不仅要压你的运,还要控制另外的物与人,物也许可以,但同时控制你和对方两个人——我可不认为他有那么大的道行。我说了,他如果能的话,你早死了一百次了,所以这只是他利用娜娜对你的关切吓唬她而已。你以为阳间是猛鬼横行的地方吗?他们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特别是考虑到他的道行只比我高一点点,还没强大到那个地步。”

“明白了,他是想对娜娜说:怎么样,你男朋友的命在我手上。其实他只能控制那个车子突然失控,但无法控制司机采取制动措施,更加压不下我的运道是吗?”

“基本上——是这个意思。”包大同说,“从娜娜的说法来看,我也可以推测出他为什么会从他该去的地方逃回来,并且变得有法术了。记得吗?当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段锦的小侍女。她和段锦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自身也带有了一些法力,但她天生善良胆怯,所以一直没有危害。赵江和她是一起走的,我想赵江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把她的法力过到自己的身上,说不定还害了她而增加自己的力量。赵江对娜娜有强烈的执念,这不是那个单纯的侍女所能提防的,现在他竟然能吃魂,可见一定是吸取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不然从时间上来看,他不可能修炼到如此地步!”

包大同的话听得我浑身冷汗,不是对鬼怪的恐惧,而是对人性的恐惧。他只是暗恋娜娜罢了,为什么可以为了这感情而做出那么多邪恶的事?爱,原来可以让人变得如此肮脏吗?可是爱,原本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啊!

第二十七章 照片

转几天来是校园剧社最后的彩排日,等这次彩排结束,就是后天的演出了。

因为赵江迟迟没有动手,让我们三个人分外紧张,要知道可怕的不是灾祸临头,而是那种明知道灾祸离自己不远,可它却还没有到来的等待过程。

彩排之前,我和包大同满学校乱转。在其他同学看来,是包大同就要回家了,离开学校前找几处景点拍照留念,而实际上,我们是检查一下赵江有没有在校园里布下什么陷阱,特别是湖边。

“这里的怨气越来愈重了。”包大同摆了个POSE,然后蹲下身子假装系鞋带,顺手塞了一个画了符咒的石子在湖边松软的土里。

今天一大早,他去外面捡了很多小石头回来,然后在上面画上不太显眼的符咒。他一直后悔这次出来没有多带他老爹的符咒,他自己因为法力有限,符咒的力量也有限。

“他要动手了吗?”我低声问。

“我不知道,但他肯定在做准备了。”他倚在湖畔的柳树上又照了一张,“你能尽快把照片洗出来吗?气场是流动的,我看不太清,假如有图片证据就不一样了。”

我低头看看手中的相机。

相机是正常的,不过镜头上被包大同用血调和朱砂画了密密麻麻的符咒,所有人都看到我给他拍照,不知道我看到的其实一团横七竖八的墨迹笼罩下的产物,好像镜头所及的范围被一个笼子困住了。

血是我和他的血混合而成,因为他说是我在拍照而他在施术,二者缺一不可,但我其实很怀疑他的“灵能照相机”是否有用,虽然他说过,那是依据他老爹的“定灵符”所制,他以为既然能“定灵”,自然也能定住“灵像”。

“到底能不能洗出照片来?”他见我不语,又问了一句。

我表示完全可以。我和学校摄影社的社长是哥儿们,这点小事还办得到。

“你要自己亲手做哦,如果有什么,会吓坏别人的。”他嘱咐了一句,“过来照一下湖水!”

我对他的指手画脚烦透了,可还是忍气照做。对着水面一通狂拍,然后就被他打发去洗照片,他自己则留在湖边继续“欣赏美景”。

而奇怪的是,镜头上虽然画了很多符咒,可是照出来的照片却很清晰,他在操场、他在宿舍楼前、他在图书馆、他在食堂、一切都正常的不得了,除了在湖边的!

他在湖边一共照了三张照片,一张是蹲在湖边围栏上,一张是倚着柳树,还有一张是站在较为空阔的地方,背景是小礼堂的尖端和远处的小石桥。

这三张照片都有不同程度的污渍。初看的时候,会觉得照片的光线不太好并且弄脏了,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包大同的身边一直有其他的东西。

第一张,有一条模糊的黑线从水中伸出来,缠在包大同的脚上,似乎是要把他拖下水去;第二张,柳树中间伸出来一只雪白的手,朝向包大同的心脏;第三张,包大同的身边倒没什么,只是在石桥和礼堂的上方笼罩着一团乌云!

我呆呆地看着这些照片,心理明白为什么暗中有那么多东西袭击包大同而他却没有事的原因。这从照片上就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外侧有一层白光,似乎是阳光在他身上造成的光晕。可是今天的阳光并不充足,还有些阴天,所以那绝不是自然光线折射而成的,而是他自身形成的保护层。虽然微弱到不意发觉,但却足以保护他不受伤害,并且在这个“灵能相机”上显现了出来!

当时我也在湖边,假如包大同给我照像的话,是不是我身边也有其他的怪现象呢?而我并没有觉得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也就是说我也有看不见的东西保护我,那么有什么保护娜娜吗?

如果没有什么保护她的话,就由我来保护她!

我坚定地想着,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见和包大同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连忙把最后几张照片放入显影液中,小心的用镊子夹住相纸轻轻移动着。慢慢的,相机捕捉到的画面显示了出来!

四张照片,四张人脸!

小孩子、小玲、民工、还有赵江!

这四张脸都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被水浸泡得浮肿异常,五官都扭曲了,隔着一层淡绿的水色对着我!不知是不是由于显影液晃动的关系,我恍然有了现在就在湖边的感觉,觉得他们就在水下漂浮着,随着水波的摇晃,脸上似乎有表情似的,正一点一点向水面钻来,马上就要冲水而出!

“咣当”一声,我手中的镊子不知怎么脱手了,落在容器底部,发出一声轻响,而那一版四张的照片却浮在了显影液的表面!

这时,我蓦然发现,照片不再是我刚才看到的样子了,前三张人脸上的肌肉开始脱落,很快就变成了三张腐烂恶心的脸,根本辨别不出男女老少,而第四张脸却没有变化,还是赵江!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怕是自己接受了某种心理暗示而产生的幻觉,但之后的情景告诉我,我没有看错,那三张脸确实变成了那副令人作呕的样子,只有赵江没有变!

我一咬牙,伸手把照片抓了出来,死盯着赵江的脸道,“你有多远滚多远,吓唬我是没有用的,我不会让你伤到娜娜一根汗毛!”

“我们走着瞧!”他说。

他?他说话?赵江在这里吗?

这一惊,我差点把显像设备撞倒,急忙扑过去把暗室的灯打开,随手拿起一瓶东西戒备着。然而,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是幻觉吗?不,那感觉太清楚了,而且他的声音离我非常近,近得似乎就在我耳边,近得——就在我的手里!

我立即举起照片看。只见前三张照片还是腐烂的样子,赵江的脸也还是没变。只是在我死盯着他的一瞬间猛地睁开了眼睛,并笑了起来!

愤怒和惊恐使我差点丧失理智,然而就在我要崩溃的瞬间,突然明白他是在打击我战胜他的信念,于是我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伸出双手捏助相纸的两端,眼睛毫不示弱地盯着他,双手用力,把他的脸从中间撕开!

一瞬间,他的脸消失了。只剩下两只眼睛分别留在两片断裂的相纸上。

我也不敢再耽误,急忙收拾了一下,就赶去了小礼堂。才一拐进湖边的那条林间小路,就见包大同站在小石桥上。

“你晚了。”他说。

“别站在这里说话,他会听到。”我没时间和他争辩,边说边四处张望。

“看来我们拍到了灵异照片。”包大同瞄了一眼脚下,“站近点,他听不见我们说什么的。”

我低头一看,见他在地上摆了一圈石子,石子周围还画了些花草样的东西。我明白那可能是结界类的东西,连忙一脚踏入,把照片塞在包大同手里,把在暗房的事简略说了一下。

“放心,他没和你去暗房,不过是用了点小法术来使他看得到你罢了。就好像——可视电话什么的。”

“我看像放像机,照片竟然也会动的。依我看,他大概知道我们在盯他,所以才会示威。你在湖边埋了那么多符咒石头,到底有没有用?”

“怎么会没用?”包大同耸耸肩,“不过这是不能困住他的,是为了消除他收集水的阴气提升法力。他现在这个状态,你我联手,勉强防守是没问题的,假如给他借到力量,咱们就要一起呜呼哀哉了!”

“不管怎么说,我要保护娜娜!”我咬牙切齿地说,“本来他死的的时候,我还很同情呢。可是他的悲惨并不能成为他害人的理由。”

“说得好!”包大同说,“我们不过在昨天才知道他在作祟,不过从另一方面讲,他今天才知道我们在盯他,在准备方面我们站在同一起跑点上。可是我猜他明天不会动手,而后天阿瞻就回来了,到时候只有他怕我们。”

“明天为什么不会动手?”我问。

“明天是正式演出,看在女主角是校花的份上,明天的小礼堂会人满为患的。都是年轻人,阳气旺盛,别说是赵江,就是当年的段锦也不敢在这时候出来。”包大同自信地说,“学校里出不了事,跟到外面也没他的好处!”

“这么说今晚的彩排是他唯一的机会?”

“我也是刚想到,不然也不用紧张了半天。”包大同搔了搔头,“可是今晚会是很凶险呢,我们一定要小心。你先去接娜娜吧,我去后台转一圈,然后今晚你守台前,我守台后。”他说着一弯身,把放在地上的一个小布袋递给我。

“里面是我画了符咒的石头,不好意思,效果不是很理想,但打击普通的灵体是足够了。哦,那根木棒是桃花棒,可以辟邪!唉,城里的桃树可真难找,我又不会雕刻,你凑合着用吧。”

“普通灵体?你是说他有帮手?”我皱眉。

“不是帮手,是被赵江驱策的。那小孩和民工被他吃了魂,我猜就是小玲了,你手下留情吧,她是可怜人!”

我点点头,把那不伦不类的布袋抓在手里,去接娜娜了。由于是最后一场排练,所以是和平常不太一样的。平时大家就穿着自己的衣服,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假如中间出错,也会立即停下来纠正或者研究讨论。可是今天的排练其实是试演,同学们会穿着戏中的服装,完整的演出这一场戏,就和真正演出是一样的,中间也不会停。

我坐在最前一排的靠近左侧的位置,那边有楼梯可以通到舞台上,假如出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尽快跑上去救人。包大同早已混到后台了,凭藉着他的个人魅力,和管服装、道具的两个小妹妹打成了一片,现在是作为编外剧组成员守在后面。

话剧社的排练不对外公开,因此除我们之外,就剩下剧社的导演、B角和剧团成员的男女朋友,一共十几个人坐在台下。只是人家都坐在中间,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角落,手里紧抓着那个布袋子。

漂亮的服装、感人的情节、浪漫的对白在我的眼里没有任何停留,我只是一直在注意周围及舞台上有没有什么异动。眼看着时间慢慢过去,还是一点事也没有发生,后台的包大同也没给我任何信号,好像一切平安似的,可我却越来越紧张。

赵江对娜娜有那么深的执念,假如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那么他为什么还不动手?我们找不到帮手,难道他在策划着什么阴谋吗?可是这出剧已经到了最后了,马上就要结束,难道他是想趁结束时大家的混乱下手?

想到这儿,我更加紧张地注视着台上。只见这出戏已经快到最后一幕了,男女主角已经重新从后台换装登场,负责灯光的同学,把光柱打在他们的身上。

灯光下的娜娜,显得分外光彩照人,我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心想或许她该去报考影视专业,无论她窈窕的身段、饱满的激情、还有轮廓精致的五官都很适合舞台,虽然此刻她戴着面具。

可是——面具?!剧情有这个需要吗?

我“霍”地站起来,异样感充斥着我的身心!

在这出剧里,男主角的脸被烧坏了,所以要戴着面具,可是女主角为什么也戴?如果说他们对原来的剧本有所改良的话,刚才娜娜可一直没有戴啊!

我看了看四周,见其他同学也很纳闷的样子,只有舞台上的男女主角还在忘我表演。

“这又是什么花招?”我听到导演同学咕哝了一声。

是花招吗?还是——

我抬头再看娜娜,蓦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娜娜酷爱戏剧,上大学的第一年就参加了剧社,不过她有一个非常不专业的毛病,在舞台上喜欢过一阵子就看一下台下的人,越是关键的时刻就越会这样,以前是看阿瞻,后来是看我。

可是今天在这最高潮的情节中,她却一眼也没有看到台下来,只是迷醉的看着男主角,看似完全入戏了,实则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为这出戏一直拼命努力是不假,不过她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我们都处于危险之中,在这个时候,她的心极度不安定,刚才是我安慰了半天才能登台的,前面演得也极为紧张,现在怎么可能突然平静下来,不来和我做眼神交会,却忘我地投入到戏剧中呢?

“娜娜!”我大叫了一声,同时把一块石头握在手里。

第二十八章 最后一幕

我突然出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同时看向我,但是不包括台上的男女主角!他们还紧握双手,互相凝视,无论从剧情还是现实,这都不对头!

她不是被附体就是被换了,也就是说,她不是她了!

我大骇,三两步冲上台去,一把推开上来阻拦的其他演员同学,直奔娜娜而去。

似乎是我惊动了舞台中心的一对,他们同时扭过头来看我,我这才注意到,他们戴的是白漆的木质面具,除了两个眼洞外,就是一张凸起一些弧度的平板。

这会使人更加注意到眼洞里的眼神,而我在注意到的那一刻就明白,男主角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女主角也不再是我的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