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本能让我抬起双手,拼命想把那封住我口鼻上的薄膜拉开,可是那看不见又摸不着,任我如何在脸上擦来擦去还是无济于事,而身后的包大同则推着我的腰,让我继续向前走。

“顶住!顶住!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好!”他焦急地低喊!

说的容易,我也用尽力气向前了,可是挪动的速度仍然很慢,几乎是一丝一丝向前蹭!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情圣,为了我的娜娜竟然连命也不要,你这样会加快你死的速度哦。”赵江阴险地笑,“我知道你玩过潜水,肺活量大,可是我不相信你还能坚持多久!”

“放开他!我跟你走!”娜娜看到我的惨状,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只要你饶了他,我什么都答应你!求你了!求求你!”

“不行!”

“求你了,我真的——听你的话,你让我爱你——我就爱你,你让我死,我就死!求你放过他吧!”娜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我心如刀绞一样,平白地生出一股力气,一下向前挪了有半尺的距离!

“不行,他就快死了,到时候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会让你忘了这些可怕的事,心里就只有我一个!”他说得那么温柔而诚恳,却又那么阴毒而恶意,让无法摆脱他的娜娜哭得都绝望了。

“万里!万里!”她无力地哭着。

“这由不得你!”包大同突然出声,不仅吓了我一跳,赵江更是一惊。因为包大同说话时已经不在我身后,而是窜到了赵江的身边。

只见在漆黑的雨夜里,赵江的手臂上突然快速出现了几张符咒,随着一声听不清的咒语,那些符咒突然迸现出红色的光芒,而后冒出一股轻烟。

啊——

赵江显然没有料到这突然袭击,惨叫一声,松开了掐住娜娜脖子的手,用力甩着。

“接着!”包大同又大喊一声,猛的把重获自由的娜娜推了过来,让她一下摔倒在我面前的地上。

此时的我,还没有摆脱赵江的钳制,但是我根本顾不得自己,挣扎着抓住娜娜苍白的小手。而娜娜则扑过来抱住我的头,哭着试图拉开我脸上无形的东西,可也是无能为力!

——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第三十章 意外

“砰”的一声,半空中闪过一道白光,赵江向后退了几步,一团白色水气差点冲出身体,而他对面的泥地上拖出一条长痕,包大同的身影也显现了出来,显然一人一鬼对了一招。虽然包大同差点让赵江的魂魄离开那具身体,可赵江借水而增的力量使他硬是没走,还用另一只手继续控制我。

“还以为我是以前任人欺负的赵江吗?”赵江冷笑着说,“以我现在的能力,今晚没人能拦得住我,你们等着给他收尸吧!”

包大同急坏了,可是他和赵江正在僵持,根本动不了,而娜娜则徒劳而绝望地在我的脸上摸来摸去,试图撕开那快要了我的命的无形东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了,我尽量控制自身的反应,不挣扎翻滚,生怕这会加剧娜娜的悲伤,可生理上的反应哪里是可以控制得住的。

“死吧!尝尝我当年在水下的滋味。”赵江又是幸灾乐祸又是悲伤地说,“为了救他,我就是这么生生憋死的,不能呼吸、不能呼救、什么也抓不住,冰冷的水呛入我的肺叶里,痛啊!像无数的针在扎一样!”

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细细的描述着,语调平缓,但是极其残酷,娜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哭得那么伤心,让我觉得假如我死了,她也会心痛而死!

“你顶住!我来救你!”包大同急得向后撤了一步,试图摆脱和赵江对峙的局面,可赵江早防着他这一点,而且他这一撤步等于把优势让给了对方。只见赵江对着包大同的方向吹了一口阴气,随着“咻”地一声怪响,一条冰线直袭上包大同的胸口。

包大同来不及防备,不仅没有抽身成功,反而踉跄了一下,喷出了一口血来。明显身体受了重创!

眼见着连平局之势都保不住了,赵江阴沉沉的笑了起来,而绝望在我们心底不安地散开。

他引我们来这对他有利的树林里,就是想一网打尽,然后带着娜娜离开。或者,杀死了我们,他就不用带娜娜走了,因为如果没有了我和包大同,阿瞻也无法单独对付他,甚至阿瞻都可能无法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是他有人质在手里,我们不得不来。

我们并不莽撞,我们设计好了计策,而且几乎成功,可不知道是时运还是实力的关系,阴差阳错之下,我们总是棋差一招!

现在,窒息让我痛苦地翻滚着,马上就要耗尽身体里最后一口气,心里除了对死亡的恐惧与不甘,突然觉得对不起娜娜。这失败不仅是拿走了我的生命,娜娜也会再度被囚入赵江的牢笼之中!

我闷哼了一声,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诀别,但只是本能的最后一次妄图呼吸而已,却没想到大量新鲜空气突然涌进了我的胸膛,让我把迈进死亡深渊的一只脚又抽了回来!

人们从来没有注意过空气,可是当你失去这可供呼吸的东西时才会明白空气是多么宝贵!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丢到岸上的鱼,痛苦地扑腾半天后又回到了水里。我摊开四肢躺在地上,贪婪而急促的呼吸着,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地道,“对不起,他不能死。他还欠我的钱没还!”

“阿瞻!”包大同乐得差点跳起来。

阿瞻不说话,只是一指赵江,“不管你是谁,快点滚蛋。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

“他被赵江——咳咳——附体了!不能放了他!他杀了好多——同学啦!”我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叫。

“少管闲事,你先滚起来!”阮瞻一点也没有意外,不耐烦的对我说了一句,但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赵江,又漠然的对他说,“你杀别人我不管,但是这三个不行!”

“哼,你有那本事拦得住我吗?”眼看着就要把我这情敌弄死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赵江又气又恨,“你来得正好,就一起死吧!”

话音未落,他突然跃到半空之中,我不知道他躲在那男生的肉身里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总之他就像个被拉起来的黑色风筝,又像一只黑蝙蝠一样居高临下的对着我们,双手不停地挥舞。瞬时,一层白色的水气从四面八方涌出,把我们围困在内,好像把我们罩在一个玻璃盒子里!

这时候我已经恢复了一些,连忙爬起来,强抑着无力感,把娜娜护在身后,抬头望着因施展法术而无暇说话的赵江,“阿瞻,他想憋死你。”我说。

“是有人差点被憋死!”他看也不看我,只对包大同说,“你那种火符呢?”

“啊?”包大同可能见了救兵太高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什么,打这个变态的王八蛋!”我边说边拿出那袋石子,一颗一颗狠狠地扔了出去!石子一碰到水壁就激出一个个小火花,有的破水壁而去,在水壁上留下一个个小洞,有的则落在地上!

我扔石头时可不是乱扔的,而是瞄准了几个方向,想看看哪里的水气最薄弱。阿瞻当然明白我的意思,也不阻止我,只是警惕地盯着悬浮在半空之中的赵江,皱着眉头道,“这手法怎么那么熟悉?”

“这个王八蛋吸收了段锦侍女的法力!从轮回之地跑回来啦。”包大同说,终于缓过神来。

他抹了一下口角边的血迹,从衣袋中拿出几张符咒,“火符在此,要烧哪里?”

这时候,我已经发现这白色的水气罩子越向下越坚固,反而是最靠近赵江脚下的部分最薄弱,于是连打了好几颗,直到这些写了符咒的石子告罄才罢手。

阿瞻见此,伸手朝着我不停击打的方向一指,包大同也不犹豫,一伸手就连祭出七、八张符咒。那符咒在碰到水壁后就燃烧了起来,像七、八朵盛开的红花一样。

“对不起了啊,火有点小。”包大同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水火难容,小怕什么!”阿瞻说着,伸手在后腰处一摸,然后拿出一件东西来抖了抖,向我扔了过来。我连忙一把抄在手里,低头一看,竟然是变成一尺多长的血木剑。

我心里一喜,知道赵江这次绝跑不掉了,抬头一看他,见他还在紧闭双目向我们拼命施压,想置我们于死地,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催命符已经出现。而阿瞻这时想了一下,随后生涩地虚空画符。

“呼”的一声,随着阿瞻画符的那只手落下,脚下平地生出一股风来,而当阿瞻的双手再度抬高,那风就直向那几张燃烧的火符吹去!

“原来是火借风势!”包大同高兴地叹息了一声,见火势一大,又是几张符出去!

半空中的赵江蓦然睁眼,显然没料到我们竟然以火破水。水火相克,只是看哪一方的能力更强,水强就会灭火,火强也会把水烧干。

原来我和包大同联手,只能和赵江形成平局的,可他借了这场雨水的力量而凌驾于我们之上,但他万没想到阿瞻会突然回来,这下他又是弱势的一方了。而且由于我们配合默契,他的形势更加危险!

嘎吱——

水壁发出了玻璃破裂前的声响,赵江哆嗦了一下,虽然咬紧牙关加力催动水气,可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态势!

“我来添柴。”我跑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桃木棒,向那已经烧成一团的火心用力掷了过去!

那是桃木棒,本身就有辟邪的功效,加上它投入的是符火和有灵力的风中,所以登时烧成熊熊的烈火,迅速突破水壁,向赵江袭去。

赵江惨叫一声,向一棵树后疾闪,但是来不及了,火球重重击在他的胸口,让他向后飞出好几米,如吊死鬼一样吊在一根粗大的树杈上,而包围着我们的水壁也瞬间消失!

我松了口气,虽然打斗的时候嘻笑怒骂,实际上心里也是很紧张的,现在压力一减,登时感觉出惊险和害怕了,生怕再来那么一次窒息。

那火是符火,不会烧到无辜的人,所以打在赵江身上后并没有燃烧,只是把那个面具瞬时烧成了灰烬,露出面具后面那男生呆滞的脸,这让我明白事情还没完,赵江虽然受了重创,却还躲在那男生身体里!

扭头看了一下阿瞻,只见他绕到那棵树的后方去,和包大同所站的位置形成一个夹角,我立即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所以走远了一点,站在阿瞻故意留出的通道一侧,一只手把娜娜护着,另一只手摸着后腰。

只见阿瞻向包大同比画了一个手势,之后两个人几乎同时出手,一个虚空画符,一个祭起符咒,一起向挂在树上的赵江打去。

“砰”的一声响,赵江连叫也没叫,那具肉身像被强风吹拂了一样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一团白色的东西随着那摇晃浮现在肉身之外。

那东西是个人形,躯干很清楚,但是四肢模糊,只觉得他好像死拉着那肉身不肯出来似的。可是他的顽抗是没有用的,渐渐地,他被甩了出来,飘在了半空中。

这时候不用阿瞻再吩咐了,包大同把最后的符咒全部祭了出去,对着那白影猛打。那白影就是赵江的魂魄,此刻之前,他还自信满满,妄图把我们都杀死,可指是输了一招罢了,却让他满盘皆输。

人也好,鬼也罢都是这样的,作坏事的,都不能理直气壮,所以一落下风就开始慌张。

包大同那边追得他紧,赵江下意识的向阿瞻那边跑,可是阿瞻施术卷起来的风差点把他吹散,他吓得立即回退,眼见突破不了阿瞻和包大同的防线,便疾速向我这边扑来。

“别让他回到湖里!”包大同叫了一声。

但他不知道我和阿瞻早有准备,所以当那白影一到我面前,我立即把腰间的血木剑抽了出来。此时的血木剑才有一尺来长,赵江离我稍远,我构不到他,于是像掷石子一样猛掷了过去。赵江大概以为我没有法力,也没注意到我拿着血木剑,所以根本没有提防,被血木剑当胸穿过。

结果可想而知。

这时,雨突然停了,好像是专门为我们而停的。我们四个人一时无语,面面相觑,打的时候还很有劲头,这下这么突然结束,心里竟然有些失落感。

咯吱——咯吱——

因为赵江的消失,他设置的结界也消失了。本来阿瞻进来时就已经破坏了这个结界,现在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们都能看见雨后的树林原貌。我这才发现我们竟然是在小树林的边上,从稀疏的树林间都能看到那个小湖。

“我们走吧!”阿瞻淡淡地说,绕到一棵大树后拿起行李。我这才发现,他是从车站直接赶到的,都没来得及回宿舍。

“上面的这个怎么办?”包大同指指还挂在树杈上的男生。

阿瞻没说话,抬手一挥,那风就把粗如小臂的树杈横着扭断,那男生如破布一样掉了下来。由于他什么也没说就动手,包大同没有准备,吓了一跳,只来得及横着推了那男生一下,泄了他落地的力,不然他摔这一下也够呛。

“用不着那么冷酷吧。”包大同咕哝了一句,“不过这个树林我还是要烧,太破坏风水了,如果不毁掉,以后还会出事。”

“随你。”阿瞻应了一句,提着自己的行李就走,也不管我们。

“他大少爷这么潇洒,你就别跑了!”包大同叫住我,“这个男生块头那么大,全身浸湿了,而且昏迷,有多重啊,我一个人搬不动!”

我见他说的也是实情,于是放开一直发抖的娜娜,安慰了她两句,让她跟在我们后面,我和包大同抬起这个男生往树林外走。

好不容易走到树林外面,看阿瞻在那里等我们,包大同就又跑回去用那没有燃尽的符火点燃树木。这是雨天,树木潮湿,按理说是烧不起来的,可那是符火,所以迅速燃烧了起来。

“我们快走,不然脱不了干系!”我说。

阿瞻和包大同还没有说话,身后的娜娜却慢慢地说,“你们走不了了!”

她的声音那么奇怪,好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还伴随着“碰碰”两声响。我一惊,扭头一看,见娜娜双手握着那根折断的粗大树枝,向我的脑袋猛挥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觉得头侧一疼,整个人摔到在地。

地上,阿瞻和包大同紧闭着双眼,满脸鲜血,比我更早一刻晕倒了。——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第三十一章 悲剧

我想娜娜一直是爱我的,所以无论她怎样被蒙蔽和控制,内心深处的强烈感情也使她对我下手时不自觉的手下留情,所以我虽然被打的伏在地上不能动弹,却没有像阿瞻和包大同一样不醒人事,还保留着一丝清醒的神智。

可是我多么希望我当时是昏迷的,或者干脆死了算了,这样我就不用眼睁睁地看着娜娜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我眼见着她拿着木棒茫然地站在那儿,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就像我们常见的人格分裂一样,身体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要她走过来,在我们每个人的脑袋上再补上几棒,直到打死我们为止,另一个要她丢下木棒,赶快叫人来送我们去医院。看着她矛盾而空洞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事情还远没有结束,我们太大意了,我们会为此付出无法接受的代价!

“娜娜!”我试图喊她,可是我发现我只能在喉咙里咕哝了两声,根本不成音节;我试图站起来,哪怕爬几步也好,可是浑身却一点力量也没有,只能看着她如同雕塑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我的神智越来越模糊,头上的剧痛已经压迫得我连睁开眼睛的能力都快没有了,而娜娜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也不管树林中的火慢慢由微渐强,烧得大了起来!

啪——

当我感到一股火的热气吹到我脸上时,木棒终于从娜娜的手中掉落在草地上。我心里一喜,以为她恢复了神智,哪想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来吧。到这里来!”

我无法转身,却骇然认出这是那个跳楼女生的声音。她在叫谁?难道是娜娜吗?赵江已经死了,她应该挣脱了禁锢,应该离开了才对,为什么现在还要出现?

“来吧——快过来!”跳楼女生催促道。

这时,娜娜终于动了,她看也不看我,表情和动作都僵硬着。像一块缓慢移动的石头,一步步向湖边走去!

看到她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涌出一阵不祥的预感,觉得她就要永远离开我了。这认知让我终于大声叫出她的名字,并且艰难地翻了个身,面对着湖的方向!

阴沉的夜色下,那个湖的水面像一面镜子一样闪亮着微弱的光芒,看来幽深、诱惑而美丽。而在湖和树林中间的空地上,一个女人披头散发、一丝不挂地“站”在那儿。

我知道她是那个跳楼女生,因为包大同烧掉了她赖以附体的睡衣,所以她就以光着身子的面目出现。

“娜娜——娜娜——”她勾魂似的叫着娜娜的名字,每叫一声就向湖边飘一步,娜娜也就随着她跟上一步,而因为我喊出了声,娜娜蓦然停了一下,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娜娜——来救万里——万里在水里!”跳楼女生往回退了几步,加大了对娜娜的控制,而娜娜也真的继续向前走去。

“不,娜娜,我在这儿!”我再叫,拼命想让娜娜恢复神智。知道假如我不能拉回她,她就真的会一直走到湖水里,然后淹死在那里。

这个跳楼女生不像小玲,小玲妄死后没有责怪别人,虽然被赵江控制去接近娜娜,但更多是对人生的留恋,并没有害人。这跳楼女生的性子却相当刚烈,所以横死后很凶,一直想找替死的人,为她的死讨个公道。先前在我爬楼时,她想害死我,现在又轮到娜娜了,我虽然同情她的遭遇,可是却不能让她对娜娜下手,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娜娜会在跳楼女生出现前就丧失了神智。

“娜娜,回头!回头!我在这里,救我!”我竭尽全力的叫,试图挽回局面,一边叫还一边用尽全力去踢包大同和阿瞻,可我的力气太微弱,他们两个又伤得太重,根本没有反应。

跳楼女生见我一直在妨碍她,愤怒地向我冲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来到我面前了,我一直别在腰后的血木剑突然发出了一道红光,骇得她尖叫一声,慌张地飘回到湖边去!

由于她是翻滚着逃开的,我才发现她的身体从哪个方向看都是背面,整颗头也只有后脑和头发!

“娜娜!”这一次,是我和那跳楼女生同时呼唤。

我明显地看到这一声呼唤后娜娜的犹豫和混乱,我多么希望她能听从我的意愿而回到我的身边来,可是她却在愣了一会儿后,抬脚向前挪了一步。

一步,只是一步而已,却宣告了我的失败,还有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

跳楼女生阴森地笑了起来,继续叫着娜娜的名字。我眼见着娜娜随着她向前走,拼命唤回她,同时挣扎着向前爬动,多么希望能有个人路过这里,帮我一把。可平时的白天湖边就比较冷清,何况现在是在雨夜里呢?就算身后树林的火烧了起来,也竟然没有人注意到!

包大同说对了,假如是你的灾祸,你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必须面对或者解决它,假如你因为恐惧而逃走,甚至因而把衰运转给别人,让别人因此而受害,那么早晚这厄运还会找上你,你还要付出加倍的代价。可是人往往在惊恐之下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只是这报应在娜娜身上也太快了些。她是想保护我,她也是无辜的,她也是被伤害和侵犯的!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挽回娜娜的生命,在那一刻,如果有一点办法,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我多么希望能代替她去接受惩罚!而我们是情人,应该是由我来保护她的!

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无能为力!我只能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眼睁睁的看着茫然无知的娜娜一步步踏入水里,那跳楼女生就“走”在湖面上引诱她越走越远、越走越深入,直至没顶,然后是水面上翻腾的水花,一只洁白的手臂徒劳无助地在水面上挣扎着。而我的心被手臂拉扯得鲜血淋漓,当水面平静如初,我的心也碎了!好像和娜娜一样,再也无法呼吸。

悲剧就是这样,你明知道它会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等着它发生!

这时候,我再也无法坚持,昏了过去。而当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听说那晚一把火把湖边的小树林烧得干干净净,因为不知道怎么会在雨夜里无缘无故的起火,再加上湖边有四个遭袭击而昏倒的男生,所以初步判断是有人纵火。至于为什么纵火,怎么纵的火则是个谜。因为学校除了这片小树林外什么也没有损失!

在警方和校方的调查中说,这四个遇袭男生中有一个是校园剧社的男主角,他只是有些摔伤,可是却一直头晕,关于怎么会到了小树林,怎么受到的袭击,什么也记不起来。另外三个男生,有两个是本校的学生,一个是他们的朋友,他们都是头部外伤,伤势最轻的一个是最后醒来的,他自始至终手里都紧握着一只黑色的小木剑,怎么也不肯松开!后证实此木剑只是一个儿时同伴的玩具。

这个最后醒来的人就是我。事实上我根本不愿意醒来,不愿意面对现实中的一切,只是在我昏迷中,我听到阿瞻的声音直钻入我的脑海说,“快起来,还有事没做呢!”

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因为警方不仅找到了这四个遇袭男生,还在湖里找到了一具女生的尸体,那就是我的娜娜。在她的尸体的脖子后面有青紫的痕迹,显然是他杀,有人按着她的脖子溺死了她!虽然现场没有脚印,但可以把这件事和纵火案联系在一起!

可我知道那是谁干的,愤怒和伤心让我立即从无意识的逃避中醒来,看到窗外天色已晚,面前站着头上包扎着厚厚纱布的阿瞻和包大同。

“我会和包大同联手制造我们还在休息的幻象,让别人觉察不到我们回学校了。”阿瞻没什么感情地说,但他眼睛里有着深深的疲惫和愧疚,“我想你希望亲手报复。”

“他还在吗?”我问。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跳楼女生的话,昨晚她做完她想做的,大概就跑了!”阿瞻说,“不过如果你想要她,我可以魂魄离体,帮你把她追回来,她没那么快进入轮回。”

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她只是报仇而已,因为是我们把她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虽然我恨她杀了娜娜,但冤有头,债有主,找她又有什么用呢?”

“说得好!”包大同难得的面色凝重地说,“不过她从受害者转为了害人者,会沦落进她绝不想进入的轮回的,那就是她的惩罚。”

“我要的是赵江。”我咬牙切齿地说,从没有那个憎恨过一个人,“这个卑鄙小人一定还在,娜娜从树林中出来就不对劲,她早就被控制了!不然只凭那个跳楼女生,也不能那么轻松得手。”说到娜娜的名字,我心如刀绞,但对赵江的仇恨让我转移了疼痛。人就是这样,极度的伤心下,必须有其他强烈的情感才能支撑下去。

“他不在了!”阿瞻肯定的说,“血木剑下无逃魂,谁都一样。娜娜之所以被控制,一定是这阴险小人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做了手脚!他一定是分了自己的魂魄绞缠在娜娜魂魄上,所以才能控制她!”

我一愣,没想过这个可能!思维混乱之下,还曾以为是血木剑在我手中没有发挥作用。

包大同点点头,“没错,我说怎么看他灰飞湮灭时总觉得少点什么呢,可当时为什么没有意识到呢!”他悔恨地捶了一下墙壁,“我把娜娜从赵江手里救出来时还没感到有什么特异的地方呢,可是没想到她又被抓回去,一定是那个时候动的手脚。唉,为什么我不大点力气呢,为什么我不小心一点,那样她就不会——”

原来是那一公分的距离!

我心里一片凄凉,又想起她那双含泪的眼睛中求救的神色,想起我们的指尖曾经那样接近过,近到可以体会她皮肤的温暖,可我却让她远离了。假如我当时多跑那么一公分,她就不会再被抓回去,也不会让已经警惕的赵江做了手脚!

“悔恨也无法挽回,我们这就去让他付出代价!”阿瞻语意冷酷,“这王八蛋对娜娜的执念太深,当他无法实行带走娜娜的计画时,就想把自己的肮脏魂魄永远和她的纠缠在一起,而我能感到娜娜还没走,所以我们这就去把他揪出来!”

因为阿瞻这一句话,三个重伤未愈的年轻人悄悄潜回了校园湖边。阿瞻和包大同联手,很轻易就从湖中拘出了娜娜的魂魄。

此时的娜娜是新魂,虽然也属横死,可是她心中无怨,所以不能成形。阿瞻在我的额头正中画了一道血符,才能让我看到一团浅白色的雾气从湖面上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