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赚钱是非常损阴德的,因为这利用了死者家属的执念和伤心。但这些做阴媒的人有常说,这也是一种超度,以几万块钱买个心安,认为自己所爱的人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幸福,也是一种痛苦的解脱。其实和看心理医生作用差不多,还比看心理医生好,因为心理治疗时间长,零敲碎打的更难受。

包大同不知道哪中说法正确,但是他打算在晚上再来一趟,倒要看看地下室中住了什么人。

花蕾坐在沙发中枯等。

包大同不让她出去,她却确实怕被人抓去当鬼妻,因此很听话的呆在杂志社中不出门。可是她不得不说,真的很闷,因为小夏不在,包大同不在,因为他们都不在,连她最讨厌的凌小佳也不打电话来。

天气一冷,天就黑得早了。她无所事事的坐了半天,连电视和影碟也懒得开,一动也不想动。她一直没有告诉包大同,这几天她感觉浑身无力,感觉身体中有什么似乎被抽空了一样。

铃……

电话铃突然响了,因为房间内的寂静,因为她的心不在焉,所以显得特别突兀刺耳,吓得她差点跳起来,随即又有点开心。

包大同终于打电话来!这个人总喜欢玩失踪,有时会好几天没有消息,看来今天良心发现了,如果他能回来吃顿晚餐就更好了。她做饭的手艺也很不错,受过正式的训练,可惜包大同总是说凌小佳做的饭好吃,从没吃过她做的就否决了。其实,好多次他说很好吃的早餐,都是她亲手给他做的。

“大同?”没有来电显示,但她开心之下,直接叫他的名字。

那边却没有回答,似乎愣了几秒才说:“请问是花蕾小姐吗?”

花蕾有些愕然,答了一句。

对方这才说是某某快递,有一位先生给了她一件礼物,让家里留人,马上就送过来。

花蕾答应了,放下电话后先是疑惑,然后又很开心。据她自己判断,一定是包大同送给她的礼物。因为投递员说是一位先生送的东西,最近她身边除了包大同没什么男人,连好朋友石界也没有出现。再说,别人想送礼物,也不会送到杂志社来,更不会有杂志社的电话,综合一下,结果就出来了。

平时冷眼看去,包大同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实际上极为细心体贴,不过他对花蕾总是逗弄加嘲笑,没有一分正经,似乎她是个小狗小猫,体贴的送礼物可是第一次呢。

不知道他动的是什么?八成是让她在家解闷的东西,也可能是吃的,但如果是花就好了。

她一边想,一边在门口踱来踱去,等门铃一响,兴冲冲的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女人,皮肤很黑,身上斜背着一个挎包,虽然不是刚才打电话的人,但看样子就是投递员,因为她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

“花蕾小姐?”她问,眼神有点审视,直刺刺的,让人很不舒服。

花蕾点了点头。

“请在这儿签收。”她拿出一支笔,指了指运输联单上面的一处空白。

花蕾依言照做,因为投递员离门较远,她不得不走到门外去,又因为光线昏暗,也看不清联单上写的什么,只是随便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无意中一抬眼,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脚跟磕在门坎上,疼得她一吸气。只一瞬间罢了,她看到那女人笑了,眼睛像翻白一样,似乎固定不住视线。

是光线的原因吗?或者这女人眼白是有些多,她笑的话也是因为完成了工作任务吧。

那女人把联单的上层小心的撕走,然后把盒子交到了花蕾的手上。花蕾无意中碰到了那女人的手,冷得很,带得她的手臂似乎僵了一下,但她全心在礼物上,没有在意。

手中的感觉不太重,可又不像是吃的,会是什么呢?不过还是拆开看吧,一个女人收到礼物。拆包裹时的心情真是爽啊。

她兴冲冲的拿着剪刀忙活,等那层层的胶带被剪开,眼前蓦然一片红色。这礼物居然是衣服。非常精致的红色真丝长裙,还有一块同色丝巾,上面挑有金线。不得不说,非常漂亮。

没想到包大同还真有眼光呢!

花蕾差不多是欢呼一声,开开心心拿着衣服跑到卧室去换,根本没注意盒底的那块挑金线的丝巾下面还有一个东西,一个绳套,上吊用的绳套。

她只沉浸在包大同送她礼物的兴奋中,因为她的房间没有全身镜。于是换好衣服后立即跑到楼上客厅去,对着那里的全身穿衣镜转了两圈,发现这衣服自然贴身,非常适合她窈窕的身段。忽然又想起那块丝巾,连忙拿过来看,也不知道是放在衣服哪个部位的,比划了半天,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把丝巾慢慢蒙在了头上。

“好像个新娘。”她比着镜子照。喃喃自语,一转头,蓦然看到那个绳套,骇得大叫了一声。

这不是包大同送给她的礼物。是那个人,那个死鬼,要娶她的那个!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就被缠得死死的。她已经很听话的不出门了,没想到他居然敢找上门来。

他怎么知道她藏在这里?刚才看那个投递员那么古怪。又是什么来头?是人吗?天已经黑下来了,包大同说过,有的厉害的东西,不必等天色全黑,只要阳光不那么充足时,就可以能隐藏在黑暗的角落。

而因为邪祟进不了杂志社,他们就想办法把东西弄进来吗?想到这儿,花蕾浑身发冷,感觉那衣服像一层湿冷的皮肤一样裹紧她,要把真正的她迫出体外。

天气本来就凉了,这件衣服还是夏天所穿的真丝质地,刚才兴奋时没有觉得,这会儿感觉寒意像空气,一点点侵占了她的全身。

必须要尽快换掉衣服!

她想着,匆忙间把盒子碰到了地上,绳套“叭”的掉在她脚下,吓得她用力甩了两下。

绳子就是绳子,没有丝毫的变化。花蕾这才想起任何邪物都进不了杂志社,包大同前两天还细心的把摆在这里的阵法加持过,所以就算是那花痴鬼想办法送东西进来,也不可能带有丝毫的邪力。

也就是,衣服没事,不过是她的心理做用,伸手一摸,果然并没有裹紧她。但尽管如此,还是感觉特别难受,一想那花痴鬼可能碰过这件衣服,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寒全身。

不过,有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使她没有立即上楼换掉这红衣。

那个盒子因为掉在地上翻了过来,运输联单朝上,刚才模糊的字体变得清晰起来。蹲下身细看,发现那哪里是什么运输联单,明明是一纸婚书,画符似的写了一些看不懂的字,但在女方签名下,大大的签着她自己写下的“花蕾”二字。

这是干什么,要举行结婚的仪式了吗?居然还挺正规的。可是她签了字,收了他的喜服,就算是嫁给他了?休想!她宁愿死。可是,如果她真死了,不就如他的愿了吗?包大同会不会来救她?真到了那一步,她和包大同阴阳相隔,那才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心里早就喜欢了那个表面上吊儿郎当,但实际上又温柔又善良的男人。也许从见第一面就开始了,对他的愤怒和憎恨,全是表达的方式罢了。

可是,现在她要怎么办?

先去换衣服,然后把这些都烧掉!她决定,但走过窗边的时候又被另一件事再度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男人站在对街的阴影里,脸色苍白,穿着黑西服和白衬衣,看到她后笑了一下,居然有些悲悯。

第十六章 杀了包大同

花蕾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个男人,心中有隐约的恐惧,慌忙拉窗帘。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要干什么?他不会冲进来吧?一连串的问题瞬间涌上她的心头,可是却没有一个答案。她只好倚在窗后,偷偷从缝隙中往外看,见那男人像一个雕像一样,不动,也不离开,似乎知道她在窗帘后,眼光犀利的扫了过来。

花蕾吓了一跳,不自禁的迅速蹲下,心跳得发涨,似乎立即会冲出胸膛。房间内静极了,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和钟表的滴答声。

不怕!不怕!没有邪祟能进入这个地方。她安慰自己,可她明知道这里是安全的,但因为这么大个房子里就只有她一个,还是感到没来由的紧张。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楼梯拐角的阴暗,都似乎有东西隐藏着,而那个绳套就摆在不远处的地上,和一边红色的头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房子中的防护阵不会被破坏吧?那个绳子……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吓得花蕾惊叫一声,一直缩到墙角去。可是那声音并没有因为她的躲避而停止,在迟疑了几秒后,又响了起来。

花蕾这才发现那是敲门声,门外不知是谁,敲得很用力,或者这应该算是砸了,因为门开始有些发晃,似乎要被拆掉一样。

“有人在吗?”声音很尖。“有人在吗?”

花蕾不想理会,可那个声音却机械地重复着。刺激着她,迫她不得不站起身,慢慢蹭到门边去,咬了半天牙,才敢凑到门镜处往外看。

门外就是那条林荫道,两侧都是高大的树木,对面是一个花园的后门。因为不是商业区,附近也没有公司什么的,路上的行人很少。

她以前很喜欢这条路,经常在路边故意多走几圈,就是为了呼吸城市中少有的草木清甜气息,感觉那份宁静安详。可今天,她忽然感觉那条路很阴森。

而且,门外没有人。

咚咚咚!有人在吗?

花蕾骇得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可那声音还是持续不断地传来。似乎她不理会,外面的人就不会善罢干休。

再度凑近门镜,看到外面还是没有人,因为角度的关系,也看不到那个男人还在不在。正疑惑着、惊恐着,敲门声忽然停止了,门外有些悉悉索索的。之后一片黑乎乎的毛发出现,是一颗头的头顶。接着是整个头、肩膀、身子……

一个小男孩在慢慢往后退,退到门镜可以看到的角度。

花蕾松了口气,原来是个小孩在敲门,因为个子矮而没被看到,而且连声音也这样尖细。可是等等,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砸的门像要散了一样,而且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紧贴在门上,死死盯着那个小男孩,见他退了几步后抬起了头,大张着嘴说了些什么。

他大约七、八岁的样子,脸很正常,没有想像中的青白,神态也很正常,没有想像中地诡异,但花蕾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似的。她的耳朵虽然听不到他的说话声,但仔细辨别一下口形,他说的似乎是:杀了包大同!

花蕾大吃一惊,额头“呯”的撞在门上,但她浑然未觉。包大同是走了一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不会真的出事了吗?这孩子是谁,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他——是人是鬼?

第三度接近门镜往外看,那孩子正在做的事情让花蕾一瞬间明白了她怪异感觉的来源。这孩子说话时嘴张得很大,似乎是故意让她看得清楚口型。而实际上,他是说话不利落,舌头总是和牙齿打架,不得已才这样的。

他的舌头总是会溜出嘴唇,吐出一小截,红红的,像含着一条红色的小蛇,他每说几句话,就要用手把舌头按下去。

吊死鬼?!

花蕾不禁转头看去,见那个绳套还躺在地上,看似平常,却给人感觉很凶戾。这么冷的天,只穿一条真丝长裙的她浑身冷汗,只看到那小孩子不断重复着那句话,然后转身一跳一跳的走了,好像还挻开心的。小小的身子后,一个小小的影子形影不离的跟着。

这孩子——是人?!

可是,为什么要说杀了包大同?他遇到危险了吗?这都要怪她,用缚灵枪封印了包大同的能力,不然他会非常强大。

她自责着,忍不住又跑到窗边去看,才一眼望去,就见到那黑衣男人的漆黑眼眸。他没有笑,皱紧眉头站在那儿,还是不动,但夜色使他的脸更白了,初看上去,会让人忽略了他的身子,似乎是一张惨白的面具,悬空地飘浮在大树的阴影中。

恐惧中,她有点愤怒了。他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一直站在那儿不走?就不怕包大同回来收了他吗?或者,他知道包大同不会回来了?包大同现在在那儿?为什么连个电话也没有?

那个小孩子是个怪物,还是被人派来吓她的?他带来的包大同的消息是故意扰乱她的心吗?一定不能乱!不能自乱阵脚!可是,当你真正关心一个人的话,怎么能做到很理智?

她一咬牙,干脆“哗”的一声把整个窗帘都打开,她看到那个男人有点惊异,接着远远的看到一条身影走了过来。

那懒洋洋的步态,稳当而又闲适,高高的个子,清爽的短发,两只手插在裤袋里,似乎没什么事好惊慌似的,悠哉悠哉的走过来,不是包大同又是谁?

“包大同!”她喊了一声,随即意识到对方根本听不到,于是在宽大的玻璃窗前拼命晃动手臂,可包大同还是没有注意到他,倒是那个黑衣男人顺着她的眼光看到了包大同。

坏了,这男人不是为包大同而来的吧?她这样一闹,会不会给包大同带来麻烦?看样子,他似乎没有一点危险临近的觉悟。怎么办?怎么办?

眼见那男人慢慢隐没了身影,与一棵树混成一体,埋伏在路边,似乎伺机要对包大同下手。

第十七章 那边的幸福

花蕾急坏了,想跑出去迎接包大同,但是手一抓住门把手,却又停下了。

包大同说不让她离开这里半步,刚才她不过是接个邮件,都让那邪崇有机可乘,如果她出去的话……

犹豫着,她又跑到窗边去看,见包大同离那棵伪装过的树越来越近,而且还是没有发现危险就在身边潜伏。她急得不知道如何做才好,在门边和窗边跑来跑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一阵风吹过,那棵树轻微的抖动起来,邪异而危险,而包大同仍是浑然不觉,一步、一步、一步……

忽然,一团黑影劈头盖脸的朝包大同扑了过去。包大同显然没的提防,一开始就处在了下风。

天色黑了,因为树木的关系,路灯也显得半明半暗,花蕾透过窗玻璃往外看,根本看不清战局,只觉得一个人形和一团黑乎乎的雾气纠缠在一起,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她似乎都能听到枯枝黄叶被辗轧得哭泣着呻吟。

一道亮光闪过,开始时,花蕾以为是包大同的电火花,才欣喜的一跳,却发现那亮光是来自于那条黑影,在亮光划过之后,黑影也嗖的一下散开了,只剩下包大同躺在那儿,侧着身,好像挣扎着要起来,可是却一直起不来。

适时,有一辆汽车开过去,大开着的车灯照到了包大同,车子没停,可花蕾却惊得连呼吸也快停止了。因为包大同身前有一大摊血迹,触目惊心,似乎他的人被整个剖开了,全身的血都流了出来一样。

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考虑到自己的安危?一颗心全要裂开了,处处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救他!

她打开门冲了出去,快速跑过街道,跪在包大同身边,手举在半空几秒,不知抚向他的那里,眼泪先落了下来,“包大同!包大同!你忍着,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她轻摇他的肩膀,蓦然感觉不那么厚实,似乎衣服里有个瘦削的肩背,和包大同平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轻轻一拉,想把他放在膝头,但手上轻得出乎意料,那身子“忽”的一下就立起来了,吓了花蕾一大跳。细看,那哪里是包大同,明明是一个纸人,白白的脸上破了个洞,五官只是用毛笔简陋的点几个黑点,但此刻却生动的对着她笑眯眯,看得人浑身发麻。

她猛的把手上的纸人甩了出去,拔腿就跑,也不知道脚下那粘乎乎的液体是什么。然而才一转身,眼前出现了一条绳子,就挂在树上,像一条阴险的蛇,蛇头的部位环成了一个圈子。

奇怪的,她没有害怕,因为就在一瞬间,透过那个绳套,她看了很多奇怪的影像,好像是她一直向往的未来:云淡风清的天气、自家美丽的花园、明亮又芬芳,老头子一点也不严厉,很慈祥的坐在摇椅上看报纸,似乎放心把一切交给了她。她站在喷水池边,水雾拂在她身上,凉凉的很舒服,她的身体也完全恢复了,再没有那种撕裂般的痛,一个男人细心呵护着她,侧着脸对她笑,面庞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包大同,可是又不太确定。

但是,她要的也不过如此了,安稳平静的过日子,让老头子满意,被一个她爱的男人来爱。这样多么轻松简单,比她现在的生活容易多了。不用被不知名的疾病困扰、不用逼迫自己介入灵异事件,博得老头子的承认、不用看着包大同纵横花丛而无能为力。

过去吧!只要走过这个圈,她最渴望的生活就会来临。过去吧!只要一步,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得到幸福了。过去吧!

脑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催促着她、引诱着她,使她向那个绳套、那条阴险的蛇慢慢走了过去。

一个偶尔路过的人惊讶的看着花蕾,毕竟一个女人在深秋的天气里,穿着火红的真丝长裙在街上游荡着,眼睛一直盯着树顶,是十分怪异的存在。在这路人眼中,花蕾要么是精神有问题,要么不是正经的女人。

而在花蕾眼里,前方就是美好的未来,只要把脖子套进那个圈里,一切就可以得到了。可是那绳套非常不容易抓住,看着似乎很近,但却总也够不到,一米的距离似乎是永恒,她越是急,绳套飘摇得越厉害,她追逐着,不自禁的越走越远。

“回来!”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花蕾心里一凛,想回头。可是绳套中的包大同冲她一笑,伸出了手,“花骨朵,到这边来,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是啊,有他在,一切都安稳。他看似吊儿郎当,在关键时刻总是非常可靠。听他的吧,到他那儿去。

她伸出手,却感觉手腕上一凉,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拉扯着她,不让她向前。她回头,看到那个帮她换车胎的黑衣男人站在她身后,在她目光投来的一瞬,那人惨白的脸渐渐变得青灰,一块块的尸斑表露在皮肤上,然后是腐烂的洞,莫名的黄色汁液在他脸上流淌,唯一双眼睛亮得骇人。

她吓坏了,奋力甩脱那人的手,拼命想投入到包大同的怀抱。一定是身后的人想害他,到包大同那里去,噩梦就会结束了。

“回来!不能去!”那男人急了,差不多是拦腰抱住她,“假的,全是假的!”

花蕾拼命挣扎。

怎么会是假的?那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可是包大同为什么不来救她,只在世界的另一边对她微笑招手?只差一步就到了,他只要伸手拉她一把,可他为什么不动?

“帮我!”她叫。感觉背后的男人勒紧了她,她的整个背部像背着一块冰一样,又沉又湿又冷。

包大同终于动了,实际上那个绳套动了,“花骨朵,我来帮你!”说着,对着花蕾的头迎面罩来。

花蕾微笑了,因为幸福距离她是如此之近,她几乎是渴望的等着那绳子套在她脖子上的一瞬间。而就在此时,身后一轻,那男人放了手。同时,一阵风从花蕾身边吹过,绕到她的前面,吹得绳子歪到了一边,只套中了花蕾前伸着的手。

“嘭”的一声响,那个黑衣男人倒下了,而花蕾像被牵着一样,被悬浮着的绳子拉着走。她看不见包大同,可是心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挣扎。

当然,在路人眼中,没有什么上吊绳,也没有什么黑衣男人,只有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在黑暗的路上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第十八章 古怪的母子

此时的包大同,还在高媒婆所在的楼外转悠。他在等天黑,等那些所谓起早贪黑的奇怪房客回来。

谁会住那样的房子呢?

他问过了,每一间都只有三、五平米,没有窗子,只在木门上有一个大小不过一尺见方的窗洞。这本来就是房地产商赠送给买房者的储物间,光线极差,冬天的供暖也没有,这个时节,应该很冷才对。不过租金应该是很便宜的,这世上总有穷人,不得不挣扎着求生。

但是他很好奇,为什么白天的时候,要由那个叫正正的少年守在门口呢?还要加一把锁?照理,这边的治安情况很好,不至于这么严防死守吧,除非这个孩子有心理问题。想想也有可能,毕竟现在好多人行为怪异。

抬手看看运动型腕表,指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一点四十分。

从他监视这里一下午的情况来看,楼内的人出入很多,全部正常的很,也没表现出什么怪异的举止,互相之间还亲切的打招呼,显然都是认识的。而这会儿,鲜有人走动了,大楼外墙上,灯光斑驳的闪现,早睡的人已经熄灭了灯火,但也有人家灯火通明,衬得这大楼透露着生机。

是他判断错误了吗?也许高媒婆只是个灵力高强的灵媒而已,她举止的怪异只是她的工作造成的,她所做的也并没有危害他人。那些房客也只是普通的、生活在底层的人。之所以没有人知道地下室的房客情况,也许因为大家并不关心这些,或者因为入住率很底,又是地下一层,其他人见到房客的机会非常小。

这个世界,有很多的原因让距离很近的人们不认识彼此。

可是,他说服不了自己,总觉得这一切很古怪。或者楼内的居民已经习以为常,但他不。他虽然法力受限,但从小来自父亲的严格训练令他感觉敏锐,很少出错。

而且在天擦黑的时候,有一个似乎行动不便的女人出现过。她拄着拐杖,身上斜挎着个布包,还背着一个大纸盒,举止和动作都有些僵硬,一直低着头,尽管最近的气温是降了些,但她穿的还是厚实得过分,似乎非常怕冷似的。她走了大约三个小时,晚上十点的时候才回来,背上的纸盒没了。

她,是地下室的房客吗?

包大同蹲在一辆汽车的后面,不得已利用角度和阴影躲藏着,生怕被人当作偷车贼。他很有把握高媒婆不知道他在潜伏,但是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吵闹起来,结果可想而知,要调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奇怪的是,就在那个动作僵硬的女人离开的时间段里,他有一瞬间的不安心,感觉似乎出了什么事似的,但他的手机没电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严密监视这里,他也不能跑到别处去打电话,只好强压着心中的不安,继续坚守。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要救花蕾的希望并没有多一分,他得抓紧时间。想来,花蕾这几天很乖的,不会跑出杂志社去,那么就应该没有大问题。别的,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咔!

正当包大同烦心的时候,楼门突然开了,也没有人走出或者走入,大门就是敞开了,因为有风的关系,楼门晃当着,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接着,一楼的延时灯亮了,但是仍然没有人出现,楼口空荡荡的,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似乎有什么在隐藏,窥伺,蠢蠢欲动。

包大同盯着楼门处的动静,拿出随身携带的符水,点了点自己的两眉之间。那种灯是触碰式的,没人触摸的话,怎么会亮?再说了,如果是好兄弟出没,为什么会需要灯?他们应该讨厌灯光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