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何楚尧知道她的遭遇后,合送她一架天价钢琴。

宽慰她,等大学毕业可以再转行自己喜欢的音乐道路。

即便不走专业,那就当爱好弹下去。

后来她也没再深造,毕业就进了演艺圈。

真真假假里,别人将他跟沈棠的爱情当成真。

马上要敬酒,谢昀呈让服务员拿来两块半熟芝士,他喝酒之前要吃点东西。

提到半熟芝士,蒋城聿看向谢昀呈,这是沈棠的最爱,他买过几次。

两块芝士,谢昀呈自己吃一块,另一块给沈棠,期间没说一个字,直接将盘子放在她跟前。

自然又默契。

蒋城聿捏着高脚杯,还没开始敬酒,他自己先喝了一口。

她跟谢昀呈断断续续在一起九年,去年分手,今年年初又复合,那他跟她的三年算什么?

执意要分手,直接拉黑他。

那么干脆又决绝。

原来是初恋男朋友近期回国,要在国内待一段时间,她怕瞒不住,就借着温笛跟严贺禹这事,把他们的手顺便分了。

还好刚才打字速度不够快,要是那条给谢昀呈的消息发了出去,他自己都不知道今晚该怎么收场。

陆知非侧目,正好看到他微微仰头,喉结滚动着咽下嘴里的酒。

吞咽的不止是酒,还有情绪。

莫名的,她心情一阵舒畅。

也许是知道沈棠名花有主,她连带着看沈棠都舒服不少。之前没有细看沈棠五官,跟镜头上还真是差别很大。

每个五官都令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女人就该恃美行凶。

瞅着沈棠,陆知非微微蹙眉,总觉得似曾相识,这种熟悉不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熟悉。

“沈小姐,我好像在英国见过你。”

她主动攀谈,话说出来时她自己也是一惊。

沈棠看过去,尽量避开不看蒋城聿,她笑笑,“是吗?”

一点都不好说话的语气,陆知非也没计较,如今连她也开始习惯沈棠的冷淡。

她耐着性子回沈棠:“嗯,在学校的一个社团活动上,当时离得远,不确定是不是你,但应该是,毕竟顶级美女不多见。”

沈棠:“不知道陆小姐在哪个学校看到的。”

A运动品牌的老板接过话,“陆总可是牛津的高材生,厉害。”

陆知非莞尔:“过奖,那是拼了命才申请上的硕士。”

在座的,人品放到一边不谈,都是精英里的精英。

对于这种客气的夸赞,她从不放心上,其实A老板不过是间接想夸沈棠而已。

所以,陆知非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沈棠,其他人也好奇不已。

蒋城聿轻轻往后一靠,他发现他一点不了解沈棠。

网上没有跟她大学教育经历有关的丁点消息,之前以为她没申请上好大学,公司就没炒作。

现在再看,是谢昀呈有意将一些信息给抹去。

关于沈棠的大学,谢昀呈最清楚。

她无奈选了并不是感兴趣的商学院,在同龄人里,她比大多数人天资聪颖,这可能是遗传了肖真。

即便不喜欢这个专业,可她也坚持下来,几门核心课程的成绩还不错。

大学最后一年,她的奶奶医治无效离世,对她打击很大,影响了那个学期的几门功课。

谢昀呈替沈棠回答了陆知非的疑问,“棠棠大学那会儿光顾着跟我恋爱,无心学习,成绩一般,不提也罢。”

这是承认了沈棠跟陆知非是校友。

不管是不是优秀毕业生,可至少人家申请上了这所大学,实力摆在那。

今天的第一杯酒,尚董提议一起敬沈棠,美女加才女的头衔,她当之无愧。

蒋城聿仰头喝酒,余光一直在沈棠那个方向。

去年在海棠村,他问过她哪所大学毕业的,她说忘了。

还装无知,问他最牛的商学院是不是很难申请。

她读的那所商学院已经排名靠前,比他的差不了太多。

今晚这顿饭,如鲠在喉。

十点多,饭局才散。

谢昀呈和沈棠走在前面,刚才席间只顾着喝酒闲聊,他跟沈棠没说上几句话,“今天拍卖会都拍了什么?”沈棠:“和温笛拍了几幅画。”

谢昀呈看她,笑着说:“送我的?”

沈棠嫌弃的眼神,“你这人真没意思,就不能等我送给你,你表现得很惊喜?”

蒋城聿走在他们身后不远,两人打情骂俏的对话,他一字不落都听到。

今天的拍卖会他也在现场,最便宜的一幅静物画是两百一十万成交。

她送给谢昀呈这么贵重的礼物,而送给他的,是一套不到一千块的运动服。

还送过一箱辣条给他,一百多块。

他并不在乎礼物贵不贵,可有时候礼物的价格说明在一个人心里的位置。

蒋城聿忽然自嘲笑笑,他什么时候也开始计较这些?

他转弯,拐去了洗手间方向。

谢昀呈走了没几步,将西装递给沈棠,“等我下,我去抽支烟,省得跟尚董他们坐一趟电梯。”

沈棠在过道边等谢昀呈,电梯口,陆知非和尚董谈笑风生,电梯门开了,陆知非转脸没看到人,没着急进电梯。

不用想,是在等蒋城聿。

她收回视线,看过道墙上的油画。

余光里,有道黑影慢慢走近。

沈棠微微转头,跟蒋城聿的视线不期而遇。

蒋城聿脚步放缓,看到她手里拿着谢昀呈的衣服,所有念头都打消。

沈棠也没什么要跟他说的,关于她跟谢昀呈‘在一起’那么多年,等明天彼此都清醒时,谢昀呈会跟他解释,这样他们不会因为误会而影响以后的生意。

浓烈的酒气从她身边经过。

她跟他的那三年,彻底决裂。

唯一不舍得的就是在海棠村的那段相处,像偷来的一段时光。

在心里丈量着他离电梯大概有多远,忍住了没回头看。

这三年,她就当是入了戏,动了心,爱了一场。

戏早晚要杀青,她也要回到自己的现实生活里。

痛彻心扉之后,放下就变得比以前容易。

“你是打算把画看到眼里去?”谢昀呈从吸烟区过来,身上还有丝烟草味。

沈棠没争辩,衣服给他。

谢昀呈打量她,“之前梦到在我小岛上结婚的那个男人,是蒋城聿?”

沈棠没否认。

谢昀呈穿上西装,“我要在国内待几个月,落实几个项目。等我工作结束,你退圈跟我一块回去。”

沈棠摇头,“暂时没考虑。”

谢昀呈不再多劝,“不着急,你好好考虑,这个圈子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的,都已经走到这一步。

--

酒店楼下,陆知非的车跟蒋城聿的车并排停。

她靠在自己车门上,以胜利者的姿态看蒋城聿:“好几年没这么开心了,被你拒绝后我好长一段时间都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

花了一年多才勉强走出来。

那点执念,很难放下。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在骚动。

“今晚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喝了多少酒?当成水来喝了。可惜,沈棠的酒有人家谢昀呈来挡。”

借着酒劲,她口不择言:“没想到我们蒋二公子,被三了。”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成了别人感情中的一个过客。

他在意的,人家压根就没放心上。

蒋城聿脸上看不出喜怒,对她口无遮拦的嘲讽,他风度还在。

陆知非并不知道这种快意能维持多久,人心最容易攀比,喜欢过他就想再找个跟他差不多的。

可太难。

要是找个不如他的男人,那种落差感会要了她的命。

兜兜转转了几年,她除了事业,一无所有。

她不愿承认,她心里还爱着他。

陆知非笑笑,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快乐,“那就祝你今晚不失眠,再见,晚安。”

蒋城聿拉开车门坐上去。

小群里都在@他:【你人呢,要跟谢昀呈合作?】

时隔几个小时,蒋城聿才回复:【不是,一个朋友找他的号码。】

晚上喝了一瓶多红酒,还有不少白酒,蒋城聿支着额头,闭目养神。

脑子里像剪辑错乱的视频,画面肆意,全都跟沈棠有关。

就这样播放了一路,直到汽车停在别墅院子里。

夜色伴着迷雾,天空一点不清朗。

最近天暖,花园里有不知名的小虫叫。

蒋城聿在院子里抽烟,酒精上头。

面对陆知非的挖苦,他并不介意。

可想到沈棠对他的态度,他仅剩的那点风度也消磨殆尽。

在酒精作用下,不管时间是不是很晚,也顾不上有没有打扰她跟谢昀呈,他问管家借了手机拨了沈棠电话。

沈棠拿着睡衣正打算泡澡,走到浴室门口手机响起,她又返回床头接听。

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哪位。”

“是我。”

沈棠单手抱着睡衣,她不想第二天被陆知非找上门,说她勾三搭四,“以后别再联系了,欠你的那个人情,我一定会还。有什么事,谢昀呈明天会跟你解释清楚。”

蒋城聿到了嘴边的质问又临时改成:“我跟陆知非没什么,也没女朋友,今天穿一个颜色衣服只是凑巧。倒是你,现在说话方不方便,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原来不是他女朋友。

沈棠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浴缸里的水一会儿要冷了,出租房里的这个浴缸不带自动加热功能。

五分钟的话,水温应该不会变化太大。

“五分钟够吗?”她问。

蒋城聿没想到有天给她打电话都要限时。

电话里静默一瞬。

沈棠问他:“什么事你说吧。”

蒋城聿不知道如何开口,想等她给他一句解释。

电话里太安静,彼此的呼吸声从耳边划过。

“没事的话,我挂了。”

“还不到五分钟。”蒋城聿坐在露天休闲椅上,烟头扔到垃圾桶,今晚喝多了,酒精上头后麻木着神经。

理智和思维在一点点失控。

说出来的话,他自己仿佛掌控不了,“知道你腿长,劈叉也厉害,只是没想到你腿那么长,脚踏两只船,一只在国外,一只在国内。”

沈棠:“......”

蒋城聿用力摁着额角,“棠棠,我哪一点比不上谢昀呈?你跟他纠缠了快十年,我们才三年。为了他,你跟我分手。”

沈棠确定他醉了,他那个高高在上的性格,正常时不可能幽怨到尘埃里。

“我跟谢昀呈是朋友,今晚他那么说只是帮我解围。具体的,谢昀呈明天会跟你解释。你喝醉了,早点休息。”

“没醉,只是喝得有点多,红酒后劲大。”刚才她的解释,蒋城聿精准避开,麻木的神经没有接收到,“棠棠,你对我到底有几分是真的?你有男朋友还跟我在一起三年。”

沈棠无奈,她还想着浴缸里的水,“不说了,晚安。”

“等一下再挂。”

“等两下也没用,说给你你明天也不记得。”

蒋城聿大脑又运转几圈,他随手按了通话录音,这样的话就算忘了明天可以听回放,他很执着一个问题:“棠棠,我们那三年算什么,你打算怎么办?”

沈棠打发了他两句,直接挂电话。

第二天早上七点。

蒋城聿比往常晚起一个钟头,宿醉后头疼。

他冲过热水澡,喝了杯温水才清醒舒服。

只记得昨天凌晨跟沈棠打过电话,至于说了什么,最后怎么结束的通话,那个画面拼凑不起来,断了片。

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失态。

蒋城聿穿好衣服去拿手机,思忖着要怎么问沈棠才合适。现在才七点半,她跟谢昀呈或许还没起。

他盯着屏幕失神片刻。

手机上有管家发来的一段录音。

他记得昨天好像问管家借了手机用,录音或许是他录的。

音频很短,只有几十秒,他打开来。

先传来的是他的声音,“棠棠,我们那三年算什么,你打算怎么办?”

沈棠回他:“要不,我补你三年青春损失费。”

第三十章 (跟我复合,伤害一笔勾销......)

沈棠这几天工作密集,回到家筋疲力尽,那幅静物画一直没抽出空送给谢昀呈。

等得心急,谢昀呈自己上门来要。

他打量着出租房,两居室,哪哪儿都小,客厅只摆了沙发和茶几,即便这样还显得略拥挤。好在是精装新房,窗明几净,看着舒适。

“怎么租这么小房子?”谢昀呈换了鞋子进来。

“租大了浪费,我在北京一年顶多住两三周。”沈棠去给他煮咖啡。

谢昀呈在这边有别墅,一年住不上几天,“你搬我那去住吧,还有人照顾你起居。”

“不去。”她不喜欢住的地方人多,最好就她一个人。

清楚她什么德行,不听劝。谢昀呈不勉强她,聊起别的:“我要是不来北京,你那幅画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准备四月份去纽约看你。”

谢昀呈受宠若惊,“那你给何楚尧买了什么礼物?”

“没买。”

“这就对了。”

“......”

沈棠递给他咖啡,“你呢,最近又交了几个女朋友?还打算继续流浪下去?”

“打算修身养性一段时间,不然我哪有时间找你玩。”谢昀呈从冰箱里找了冰块放进咖啡里,他倚在一米见长的琉璃台上,“前几天一个早上,我睁眼后不知道自己在哪,在谁的床上。突然觉得流浪的生活也没什么意思。”

他喝着温度偏冷的咖啡,不想提自己那些风流债,“棠棠,你跟我回纽约吧。”

沈棠给他咖啡里加了半杯茶,“尝尝味道怎么样。”

谢昀呈无奈:“你别打岔行不行,我昨晚看了你最近的娱乐消息,你竟然要演陈南劲的剧,你脑子进水了你。”

沈棠不接话,又往他杯子里加了点牛奶。

谢昀呈口味奇葩,这样的咖啡他照喝不误。

“我爷爷没多少日子了。”

谢昀呈一愣,忽然安静下来。

这种安静一直蔓延到窗外。

初春的树上,枝桠已经悄悄冒出新芽。

去年冬天落了的叶子便不再被人记起。

--

隔天晚上,沈棠应邀参加一个时尚杂志的酒会。

熟面孔不少,储冉在《笙箫之缘浅》里的戏份杀青,参加了今天的酒会。

她还看到了田清璐。

因为家世显赫,田清璐被人围着,稳坐C位。

沈棠天生不合群,加之温笛跟田清璐的关系,她懒得过去虚以委蛇。

红毯和采访环节结束后,沈棠拿杯酒移步到休息区。

一个人静静品酒,不跟任何人交谈。

换成别的明星这么冷淡还又没人缘,第二天铁定被送上头条。

可因为是她,大家习以为常。

娱乐记者也习惯了她那样。

田清璐好几次越过人群看向她,储冉也是。

后来储冉坐不住,假惺惺过来跟她碰杯热聊。

储冉微微侧身,小声道:“还有个重量级嘉宾没来,跟田清璐一样背景,蒋城聿联姻对象,陆知非,牛津高材生。”

人不禁念叨,正说着,那边热闹起来,时尚杂志主编亲自去迎接。

沈棠发现陆知非喜欢黑色,今晚一袭黑色长裙,依旧是没有佩戴任何珠宝首饰,只有一块腕表,手包也是简约款,看不出品牌。

“人长得也好看吧。”储冉冲沈棠假笑,“失陪。”

沈棠今晚的工作差不多结束,正准备提前离场,刚搁下杯子,陆知非在主编和其他几人的簇拥下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