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的味道仍在空气中弥漫,温度有些退去,不再有明显的取暖作用。但有着柔顺细毛的深蓝毛衣贴在身上,阻挡住一切凉意。秦清喝了口牛奶,微温的甜味在口中扩散。

“这件外套男女皆宜,你穿上吧。”温海东的品味较高,选的衣服自然都是极适合他的。一件米白外套罩在秦清身上,仍是宽大,显出她的清纯气息。秦清想着这件外套在他身上的风采,心神稍分,任他帮她系上外套上的扣子。

“天有些晚了,小女孩快回家吧。”她进了自己的甲克虫,温海东在车外关上车门,对她微笑。

车子猛然发动,显示了这车子较高的性价比。秦清看温海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后照镜中,口中牛奶的甜味被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取代。米白外套散发淡淡洗衣粉的气息,便是那个男人的味道:自然淡雅而…无处不在。

“温海东&松永绿,同居?试婚?”

“温柔王子,美丽公主”

“啪”一声,两份报纸甩到秦清面前,秦爷爷脸上怒意惊人,“秦清!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两份报纸,两张照片,不同报纸给了照片上的女人不同的身份,但实际上,那是一个人。穿着温海东毛衣的她和穿着她自己衣服他的外套的她。

“这女的不是松永绿,是你吧?你怎么穿着温海东的衣服在他房子里?然后又换了身衣服,还和他离得那么近!秦清!你…你…”

第一张照片,温海东坐在沙发一侧,她在另一侧拿着牛奶杯,一副家居图;而第二张,是他在车旁为她系扣子那一幕,角度问题,看来竟然像是…贴在一起亲昵。

“那女人!”第一张照片明显是在他家门口照的,是那个矮个女子!

“爷爷,这不是你设计的吗?”秦清脑中试图理顺一切,却怎么也无法把各个环节连接起来,“那松永绿…”

“如月集团的松永绿追温海东有一个月了,你都不知道吗?”秦爷爷说。

——开着的门、水桶、男女、记者…

不会吧!莫非那个是松永绿逼婚的局,让她误打误撞以身相代?怎么会?那个记者怎么那么痴呆?!

看着第一张照片,她的脸模模糊糊的,的确分不出是谁。她和那绿衣女子发型相近,那记者当时忙于拍照,看不清也是情有可原。松永绿离开时,大概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乌龙的事吧?

 “怎么会这样!”秦清哀叫。

可是…第二张照片上,她的脸很明显啊!

为什么这么一件小事,竟然会惊动两家记者?

第二天,各份报纸财经版开始讨论“这件小事”——也就是,讨论温氏是和如月集团还是秦始电器合作的“小事”。

经过复杂的去伪求真的过程,在仔细对比两张照片上的女子后,诸多媒体都得出了一个结论:和温海东“同居”的女子,是秦清无疑。

秦清,秦始电器小公主,很少参加社交活动,是乖巧纯洁难得一见的好女孩。温海东向来花丛中漫游,这次居然改了口味,想必是真心——况且以秦始的实力,他恐怕也“不能不”“真心”吧?

两家集团上市股票由此上升,合作的传闻愈加扩大。现在国内反日情结有所升温,这样“联合抗日”的消息更加能激励人心。

秦清瞪着报纸,一边擤着鼻子——果然感冒了——一边低骂。身边,秦爷爷开始热火朝天地准备起婚礼事宜。

短短半个月,一起就绪,打包新娘,以自杀威胁她签字,送上礼堂。礼成,洞房。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温太太”,至今也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成了,那个永远温和一笑的男人的,妻。

第三章

她这个样子,是不是叫怨妇?

秦清看着对面为她打抱不平的温汉方,不觉想笑。

“海东太过分了!刚结婚一天就去上班,然后整整五天不着家!害得你天天躲在书房里以泪洗面…等他回来,我非好好说说他不可!”最后一句话更是好笑,分明有几分声厉内荏了。

“爸,没关系的,我在书房有事可做,很好啊。”相反的,温海东不回来才让她松了口气呢!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狼性大发”对她图谋不轨——虽然她也承认她是有些“清凉去火”啦,和他的那些“红颜知己”相比的话——也不必怕他会影响她伟大的业务——在电脑前“以泪洗面”。

电脑看久了,滴两滴眼药水都不行吗?上网看文看到想哭、自己被自己想的情节感动,当然会泪流不止。但这“以泪洗面”可不是“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如旧污红绡”的闺怨啊!

——多么好多么体贴的儿媳啊!温汉方感动着,更加坚定了训斥儿子的决心。

——嗯,到底该选哪一幅呢?飞的画可爱有余意境不足,用来做flash背景的话,中国味太淡,根本不行…秦清蹙着眉苦恼着,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落在温汉方眼中,又是“闺怨”的证据。

想起来爷爷屋中那幅画,后来她又问过爷爷,证实确实是温海东所画。但她因为结婚一事和他势成水火,请求的话自然无法说出口。可是,年关愈近,再不把画稿定出来,古净就不能制作。庆新年的flash可是不能迟的,迟了没有效果,反而成了笑话。

叹了口气,征集来的图找来的画者风格各异,却没有一人的画比温海东那张草图更合她意。也就是因为看了他那张画,才对其它诸多挑剔。要是实在不行,她也只能将就了。

虽然,要求完美的心态在抗议。

关上书房门,隔开一切人声,手指在键盘上不断敲打,敲出一串字符。

在这个时候,更加痛恨夺走筱瞳的齐玮,让她在这时候连一个求助的对象都没有——筱瞳独到的眼光是他们工作室的美术指导,而她广泛的人脉在这种情况下往往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如果她现在在国内,没被她那个丈夫看死的话,她秦清又怎么会连一幅画都搞不定?

“水青,我们几个觉得今年春天的主题该是爱情,zozo问世也有两年多了,该是给她找个男朋友的时候了!”

MSN的群聊上传来这么一句话。爱情?zozo?秦清陷入沉思。是啊,她也该恋爱了,没有一个形象该一直是小孩子,又不是万年小四(小学四年级)的野比康夫。

可是,该是怎样一个男人呢…

 摇摇头,把忽然散掉的思绪拉回来:“现在不是讨论春天主题的时候,春节这一关还没解决呢!你们说背景的问题怎么办?咱们该用哪张图?”

“老大,我们不是没想,是我们找的画手都被你fail了,我们也没办法啊!要我说,飞的风格也就可以了,她可是咱们的主笔,zozo她也画了三年了,怎么你这次就这么挑呢?”

“不是zozo!zozo当然还是由飞来画,但飞的画风不具有春节特有的中国风,可爱有余意境不足,飞你自己说是不是?”秦清点名。

“是啊,可是…阿青,这两天不确定下来,我们就真的来不及了呀!”

秦清咬着唇,看来只好要飞来画了。她本来提前了一个多月来准备年关大礼,但一场婚礼完全打乱了她的日程和心情,偏偏她还是工作室的灵魂人物,少了她,所有人都没有方向。

“那——”刚在对话框内打了一个字,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并着小保姆小萍的声音:“清姐,少爷回来了!”

心内一喜,秦清匆匆和大家到了再见关上电脑,出了书房。

“在老爷的书房里,清姐你快点过去吧!老爷好像在训斥少爷呢!”小萍急忙说着。

“我知道了。”走近温汉方的书房,依稀可以听到他的训话声。秦清犹豫着是否要等一会儿再进去,只听房内声音渐大。

“你倒是说说小清有哪里不好,你这么对人家!新婚第二天出去五天五夜不着家,放她独守空闺!人家好好的姑娘,可不是让你娶来当摆设的!”

“爸,公司出了点事,你该知道的。”温海东疲倦的声音,“这别墅离公司太远,我实在是赶不回来,这些日子都是住那间套房的…”

“什么事?还不是松永绿那狐狸精做的?!”温汉方声音忽然提高,到了最后竟然有几分声嘶力竭的味道,“海东,你说你和小清两情相悦是不是骗我的,实际上你这些日子都是和那狐狸精在一起?!你想抛下温氏,跟着她去日本是不是?你——”

“爸!”温海东急忙打断他的话,“爸!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要是我喜欢松永小姐,我怎么会娶小清?婚姻不是玩笑,我不会拿自己的一生胡闹!况且,我为什么要和松永小姐一起?为什么要和她去日本?”

这个男子没有一句实话。秦清心中暗暗想着。温海东的声音不复平时的温和,带着十分的严肃——强做出来的严肃。不知怎地就是知道,他的严肃不过是用来骗人的罢了。

房内沉默片刻,然后是温汉方低哑的声音:“那你真的只是太忙了?”

“是的,爸。”多么正经的声音啊,低沉而诚挚,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话,“我和小清是真心相爱的,小清不是任性的人,我想她能体谅我的疏忽。事实上我今天回来就是要带她出去参加一个宴会,把她介绍给温氏主管和与温氏有合作关系的企业代表。”

“唉…你有这份心就好,我还以为…”温汉方声音带着几分满意,“你们小俩口的事我不管,但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小清。”

“爸,你放心吧,我会让她快乐的。”隔着门,秦清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象此刻的他定然是一脸真诚,让人无法不相信他的话。

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用如此诚挚的语气,说着弥天大谎?

这男人好可恶!他…他竟然将谎话说的像真的一般。似乎,他真的爱她,真的许她一生幸福一般。

 他!过分!

“爸,那我去找小清了。”

“好好,我不耽误你们小俩口谈情说爱的时间了,去吧!”

门一开,温海东走出来。他看到门边站着发呆的秦清,眉微微一挑。

 “小清,我们回卧室说话。”

“你谎话说得很顺嘛!”进了卧室,秦清斜着眼看他,“温海东,我们结婚不是因为‘人言可畏’和两家的合作事宜造成的经济影响吗?令尊为什么会以为你我是…”她住了口,知道他会明白。

温海东坐在沙发那头,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对不起。”他长叹一声,语声低沉。

“对不起?”

“我是有利用这桩婚姻的心思,我爸心脏不是很好,又有些多疑,他总以为我会和松永绿结婚然后去日本。我…我娶你,一方面确是为了生意及传言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我爸可以安一些心。”他眼神微敛,“爱情,总是能拴住人的。”

“所以我就成了牺牲品?”温氏和秦始合作,两边人都乐见这桩联姻。他靠这婚姻关系安他父亲的心,那她算什么?所有人都有所获得,只有她,失去了自由和她坚持的,纯粹的感情。

“你想这么说也可以。”温海东微微笑着,在秦清眼中,这笑容有说不出的惹人讨厌,“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责备我都可以,只是…”

温海东眼中露出几分恳求之色,一如结婚第二天早饭时她在他眼中看到的神色:“你能配合我一段时间,直到松永绿离开吗?”

“松永绿…她到底是什么人?”秦清想起那天那个“飞檐走壁”的绿衣身影,终于对她的“情敌”产生了好奇。

“如月集团总裁的外甥女,如月集团中国大陆负责人。”温海东回答。

“这我知道!”她还知道松永绿刚来中国大陆就被眼前这帅哥的魅力所折服,拜倒在他西装裤下,到处追他,“我要知道的是她和你的关系!”

“她和我的关系?呃,她对我…比较有好感…”

“不是这种关系!我说的是,真正的关系!她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套房里,你爸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她真的是喜欢你才追你,因为你和我结婚而报复你吗?”秦清一串问题问出来,问愣了温海东。

 “小清,你不必知道那么多的…”他轻轻叹息,伸手想去抚她的发,想起那天她的反对,缩回了手,“这,和你无关。”

“可我是当事人。”秦清抗议。

然后,她看到他嘴边的笑,轻翘的嘴角,带出的是一丝无法形容的苦涩。他眼中黯然,极轻极轻的黯然,但她看到了。

“…算了,本来也不关我事。”秦清低下头,不想看他。

温海东松了口气,原本僵硬的表情稍稍放松:“小清,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啊?”

“今天晚上有场宴会,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今晚…”她今晚还想要处理一下工作室的事情呢——啊!几乎忘了画的事!

“嗯,好吧,我和你一起去。”为了画,刀山油锅都要去,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宴会!

温海东轻轻笑着:“谢谢。”

她…是不是又被他利用了?

秦清挽着温海东退到人稍少的地方,一副甜蜜状,心里疑问着。

这宴会,他白天对温汉方说是为了把她介绍给温氏及相关企业人员,可…

她看到很多张熟悉的脸,秦始、秦始的合作企业,这宴会,是为了温氏秦始合作开的,她的出席,是为了告诉秦始这方的人和一些外人:她和温海东感情很好。

“温海东,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她微微垫脚,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形成别人眼中的亲密。

“商场上尔虞我诈,谁也保证不了单纯。”温海东微笑着在她耳边回答,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耳垂,让她产生了一丝异样的心悸。

“所以,我是工具?”她瞪着他,鼓着腮帮子撅着嘴,气鼓鼓的样子无比可爱。

温海东低低地笑了,笑声在二人围出的天地环绕:“我发现你总喜欢物化你自己。”他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带着宠溺地,“我不会害你,别想太多,好吗?”

“切,我就是怕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呢!”秦清微弱着声音,想像温海东一边和买主谈价钱一边对她微笑的场景——明明是阴险的人,就不要有这么温柔的笑容啊!

 她收回前言,温海东的确是一只笑面虎!用他表面的笑容影响每一个人,他自己却不为所动。他的温柔,是他心机的外露,让人着了他的道却浑然不觉。

 “卖?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卖你呢?”众目睽睽的,他的唇在她颊边轻轻滑过。秦清霎时红了脸,他的动作只是对小孩子的逗弄和亲昵,在她,却引起一丝涟漪,渐渐扩散。

“新婚燕尔,还真亲密呢!”清脆而悦耳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一个声调,打断二人的“交流”。秦清沿着声音的来处看去,浅绿色晚礼服衬出对方的灵秀,一双慧黠的眼盯着他二人,似乎在推断他们的真实关系。

罪魁祸首——松永绿!

秦清摆出自认为的最“严肃”的表情和最“严厉”的眼神对着松永绿,对她进行无声的谴责。一边温海东再度轻笑出声,在她耳边轻声:“不会装样子就不要硬装,你这样子别人看了,还以为是脸部肌肉抽筋呢!”

“温海东!”秦清做势要打,脸上怪异的表情变成了又羞又恼,红晕染上白皙的肌肤,刚才差点挤成“对眼”的眸中散发出光彩。

“公众场合,打情骂俏请外边。”松永绿冷冷道,精致的脸上降了层寒霜,盯向他们的眼凛然。不怒自威,可比刚才秦清装出来的严肃严肃多了。

温海东眼光在场中一转,看到众人视线都集中在三人身上,反而把手臂伸出,揽住秦清的腰:“夫妻在公众场合调情,也不算什么吧?况且我们也没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举动。”

秦清一僵,没有反对的意思,身子向温海东依偎过去,笑得得意:“是啊,没有法律规定夫妻不能亲密吧?”

松永绿明知道他夫妻二人在气自己,却仍是气煞了一张脸:“这小女孩有什么好?为什么你选她不选我?”

 “松永小姐,请注意你的语言,你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不存在选不选的问题。”温海东见招拆招,淡淡道。

“没有关系?”松永绿缓缓上前,手指点着他胸前,看似挑逗,“你确定我和你真的没有关系?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你当时也没用松永小姐这么疏远的称呼叫我哦!”

她在说话的同时,眼偷瞄着旁边的秦清,见她忽然阴沉了脸,心中暗暗好笑——小女孩,想跟我斗,再过十年吧!

秦清却也不是傻子,见松永绿眼光,虽不知道她和温海东到底有什么关系和过往,却知道她是故意装出的暧昧。她更加贴近温海东,挡住松永绿“不轨”的手,撒娇着:“海东,你和这位小姐到底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她要对你纠缠不休啊?”

秦清想起水桶事件,若松永绿和温海东有“那方面”的关系的话,她哪里还需要那么奇异的方法造舆论,怕是早拿两人春宫照威胁他娶她了。秦清向来敏锐,她认定温海东对松永绿是当真的“敬而远之”,因此她话问得决然而不留余地。

“海东,难道你都没告诉秦小姐你我的关系?来,趁温氏的人都在场,你告诉她你我有什么关系啊!”松永绿娇媚表情,比秦清的小女孩撒娇高出了好几段,她故意嗲嗲说着,眼光如水看向温海东。

“是啊,海东,让大家也听听——”未竟之语被男子的唇掩住,秦清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大到及至的特写,唇上的温暖触感和鼻间的陌生气息让她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连慌乱都来不及有,只任他的温暖与她交织着,任他的呼吸与她混合着。

然后,忽然的,唇上失了温暖的柔软,鼻间失了交合的气息,眼前那对须臾间透出几分真实痛苦的眸也远离,换上了温和的遮掩。她的丈夫,用着无比严肃无比真挚的表情,以着可以感动最冷漠的人的温柔语气说着:“松永小姐,请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我爱秦清,她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场内所有人的眼看向那个占有了所有温柔的女子,女人眼中带着羡慕嫉妒,男人眼中带着惊奇。只见那女子倚在温海东身上,眼中隐然已有了泪意。

“我去一下化妆间。”女子似乎是要找个地方拭去幸福的泪水,顺便化解公众前接吻的尴尬羞涩,声音低低的要退席。

温海东挽起她,对众人微笑:“不好意思,小清太激动,我和她先退席了。”

众宾客向他们笑着道别,祝福他们感情地久天长,愿他们早生贵子。在他们身影消失后,开始谈着温海东的温柔,羡慕着秦清的好运,嘲笑松永绿的不知轻重,加上对温氏秦始合作案的更添信心。

美好,浪漫。一个情人夜!

执起的手,未必是天长地久,更未必有任何的感情因素。她和他交握住的,只是一份虚假。

他虚假的真诚,他虚假的温柔,他虚假的句句情话。

泪水当真流了出来,坐在驾驶座副座上,不用担心谁会看到,除了他。

“…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了。”驾驶座上的男子握着方向盘,车子平缓行使着,“初吻?”

她瞬间绯红的脸告诉他肯定的答案,尽管事实上,她并非为此哭泣。

“不算是你欠我的吧,你吻我是因为我说错了话,是吗?”秦清想起刚才的场景,渐渐发现自己的自以为是——她认定温海东对松永绿没有“那种”关系,却没有想到,他们可能有其它的关系,其它不能让人知道的关系。松永绿那句“趁温氏的人都在场”,现在想来,是威胁吧!

握方向盘的手忽然一紧,温海东的脸微微侧向左边,不让秦清看到他的表情,却不知光洁的车窗早将他每丝情绪牵动映得清清楚楚。他用和僵硬表情完全不相称的温和声音说着:“不要乱想,小清,是我一时冲动…”

 “我可不愿意我的初吻是因为一时冲动。”秦清低低说道。

 “那么,是我觊觎你很久了。”温海东侧回脸,微微一笑,“这么可爱的小妻子,我其实早就图谋不轨,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切!柳下惠同志,少骗人了!”秦清吐舌头做鬼脸。

车忽然减速,右偏停在路边。驾驶座上的男子笑得有些鬼,脸在她眼前扩大:“柳先生的称呼,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可算不上是赞美。”

渐渐贴近的脸似乎要证实“图谋不轨”这个词,灼热的气息淹没她的神志,他揽住她肩膀的手分担了她大部分的重心。秦清缓缓闭上眼,等着下一步的接触。

他的唇印在她额上,低低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格外的震撼人:“哦?小红帽今天怎么忽然不怕大灰狼了?”

——他不是装成外婆的大灰狼,而是装成大灰狼的人。

秦清睁开眼,清澈的眸子找到了他的唇,然后,换上她的唇去找他的。

 忽然感觉到,他的唇虽然温暖,却还不及她的热度。她努力让自己的唇贴着他的,让热传递规律得到充分的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