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楚颖还想,自己都感冒了,周自寒肯定得跟她分开睡,毕竟她现在就是一个病菌传播体,尤其周自寒这男人向来有些洁癖,她这一会儿擤鼻涕,一会儿咳嗽的,他能受得了。

可周自寒就受了,还受得心甘情愿,吃了晚饭收拾利落了,早早就催着吃了感冒药,直打瞌睡的楚颖上床睡觉,楚颖跟他说:“我感冒了,你去旁边屋里睡,要不我去,你选择一个。”

周自寒嘿嘿一笑,搂着她躺在床上:“不抱着我家大宝贝睡不着。”楚颖推了他一把,没好气的道:“我可警告你,你别安什么坏心,我不舒服。”

周自寒不禁乐了,坏坏的问她:“我安什么坏心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弄的楚颖不打算再搭理他,扭过头闭眼睡觉。

周自寒把她搂在怀里,凑到她耳边说:“我就是有坏心,也没跟别人,今儿晚上饶过你,明儿你可得加倍还我。”楚颖真想翻白眼,这男人的脑子里就没别的事儿,她都怀疑,周自寒脑子里装的不是脑浆,是精虫。

不过,周自寒倒是说话算话,真就老实了一晚上,虽然手圈过来摸着楚颖胸前两只咪咪,但别的事没干,可就一早起就不消停。

楚颖还没醒呢,就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脖颈,耳后,锁骨,胸前,细细碎碎的蠕动…弄的她又痒又麻,想继续睡都不可能。

睁开眼就发现周自寒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整个身体半悬空的趴在她上头,脑袋扎在她身上,细细碎碎的啃她,楚颖明显感觉到他身上那种贲张的欲望,仿佛积蓄到临界点的泄洪堤坝,眼瞅就要垮了。

算起来,中间也就隔了一天一夜,这男人就跟个发情的野兽一样,连眼睛都嗖嗖的冒绿光,楚颖都纳闷,前头那几个月,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见她醒了,周自寒再也忍不住,膝盖利落的分开楚颖的腿,楚颖还没彻底清醒,周自寒已经直直进入,然后激烈动作起来,那劲头跟通了电似的,唇落下要亲楚颖,被楚颖嫌恶的躲开,喘了口气道:“我还没漱口呢,恶不恶心?”

周自寒一边动,一边笑道:“我不嫌你。”“我嫌你。”楚颖推开他又凑过来的大嘴,毫不客气的拒绝,不想周自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张嘴强迫亲上她,跟她唇舌勾缠,半天才放开她,颇霸道的命令:“不许嫌我,你是我的。”

动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瘾,伸手把楚颖两条腿架在臂弯里抬高,耸动的频率又快又狠,楚颖的身体还有些发软,哪有力气跟他挣扎,反正挣扎也没用,索性闭上眼随他折腾。

周自寒笑着亲了亲她的眼皮,在她耳边一声一声的问她:“舒不舒服嗯?宝贝儿,你要是不说,今儿可完不了事…”大手揉捏着楚颖的胸,忍不住伸嘴过去,含住顶端,又吸又砸的。

楚颖的身材绝对是极品,不说一身细皮白肉,真脱光了,跟头白羊一样,细腰,翘臀,胸跟屁股两个男人最喜欢的地儿,都长得贼勾人,周自寒尤其喜欢楚颖的胸,虽算不上波涛汹涌,形状却相当漂亮,浑圆,顶端粉红的色泽跟她白皙如玉的皮肤形成鲜明的视觉效果。

尤其这会儿被他干的,身体忽上忽下,两只浑圆的咪咪也跟着不停跳动,说不出有多诱人,楚颖被他又亲又弄的,没一会儿就有了反应,虽然不会怎么回应他,但周自寒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开始配合,尤其下面那张小嘴,或紧或慢的收缩起来,真能美死他。

跟楚颖干这事儿和别人还真不一样,就算跟以前的楚颖,感觉也不同,以前就觉得爽了,可现在越干越觉得舒坦,就算楚颖不像其他女人那样配合他,也觉得楚颖最好…

周自寒急速抽了几下,忽然抱着楚颖翻了个,让她趴在床上,撑开她两条腿,从后面进入,大手伸到前头,拨开丛林蚌肉去搓揉藏在里面那粒肉珠珠…

楚颖几乎压抑不住那种快感,从脊椎下缓缓升起,逐渐扩大到了极致的高度,她忍不住叫出来,身子一软,趴在床上…

周自寒低笑了一声道:“宝贝儿,你爽了可不行,你男人可还没到呢,再撑一会儿…”抓住她的小细腰托起来,快速顶撞起来,那种癫狂的频率,楚颖几乎承受不住,在她觉得自己要被他捅穿的时候,周自寒低吼一声,射了…

周自寒趴在楚颖身上,闭上眼享受着那阵激情过后的余韵,楚颖缓过劲儿来,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重死了,你要压死我啊!下去…”周自寒睁开眼,见她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伸手下去狠狠掐了她的小屁股一下:“没良心的妮子,这还没提上裤子呢就不认账了,你跟我说实话,刚才你舒不舒服嗯…”

不过也怕压着她,抱着她侧躺在床上,下面却还在她里面,楚颖动了动,周自寒道:“别动,让我在里头泡泡。”楚颖脸一红,咬着牙道:“周自寒,你赶紧出来,我想去厕所。”

周自寒忽然大笑起来,凑到她耳边说了句:“宝贝儿,你说为就这么抱着你去上厕所怎么样?”楚颖挣开周自寒,裹着被单下床,扔下一句:“周自寒你变态。”就进了浴室。周自寒不禁呵呵笑了起来,他发现逗楚颖挺有意思的。

楚颖洗了澡出来,卧室已不见周自寒的踪影,床上用品也换了一套新的,楚颖裹着浴巾,刚进到衣帽间,周自寒就跟了进来。

楚颖下意识抓住身上浴巾警惕的看着他:“你进来做什么?”周自寒扫了她一眼道:“宝贝儿,你身上哪儿我没见过,有必要遮吗,我是来给你当参谋的,今天你去摄影棚拍广告,不能穿太随便了。”

楚颖看了看,拿了一件黑色连体裤,还没穿,就被周自寒皱着眉放了回去:“宝贝儿这件不好。”“哪儿不好了?”楚颖看了看那件连体裤,抹胸的设计,下面的裤子宽松收脚,她穿上应该不难看。

周自寒从那边架上找出一件淡绿长裙塞到她手里:“这件好看,就穿这件。”楚颖对这样鲜亮的颜色本能排斥,可不想一大早为了穿什么衣服跟周自寒争执,也就依着他,躲开周自寒,去浴室套上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得不承认,周自寒的眼光的确不差,虽然颜色有点过嫩,好在楚颖长得显面嫩,倒不嫌过于突兀,轻软的雪纺,贴在她身上,凉丝丝的很舒服,款式简单大方,腰间细带在侧面打个结,显出她一双长腿和完好的身材比例,下面细细的百褶,垂度超好,微微一动,裙摆飘摇,挺仙的一条裙子。

楚颖看了看自己的长发,只简单刷顺了,画了个淡妆,揽镜自照,她自己都觉得,仿佛年轻了好几岁,清纯又妩媚,清纯?她不禁失笑,二十八的女人了,何来清纯之说。

周自寒看着楚颖缓缓走下楼梯,即便是自己的女人,周自寒也惊艳不已,如此美丽的楚颖,令周自寒瞬间有些呆滞,但很快回过神来,又不免郁闷,本来挑这件裙子就是觉得露的少。

以前他最喜欢女人穿赤裸性感的衣裳,他的观点是好身材就得露出来让男人知道,藏着谁看得见,可这些观点在楚颖身上行不通,对楚颖,他有着强烈的独占欲,而且,这种独占欲有越发展越变态的趋势。

楚颖坐到周自寒对面吃早餐,周自寒仿佛更青睐西式早餐,楚颖觉得有些事真挺神奇的,以前怎么也想不到,能跟周自寒面对面的吃早餐,而且气氛还算和谐。

周自寒吃的差不多了,放下手里咖啡杯,试着开口:“宝贝儿,你要是不喜欢这件裙子,我再帮你另外挑一件…”见楚颖瞪了他一眼,周自寒道:“好,好,不换就不换,你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对了,今天我得去趟深圳分公司,那边有个重要的发表会,一会儿从这儿直接去机场,估计怎么也要三天才能回来,你自己好好在家呆着,不许趁我不在去招惹别的男人,知不知道?”

楚颖白了他一眼:“周自寒你有病怎么着?要是有,趁早去看看,早治早好,我又不是你的囚犯,有你这么看着我的吗。”

周自寒不以为意的道:“我没病,可我就得看着你,你这女人太不让人放心了,我让John来接你去摄影棚,我给你自己支配的时间,但晚上九点我会打电话回家,你要是不在家,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33、三十三回

周自寒出差走了,楚颖真有松口气的感觉,这男人不知抽什么风,对她黏糊起来没完没了的。楚颖抬手跟John打了个招呼。

John颇欣赏的打量楚颖一遭,这才几天,跟变了个人似的,鲜活的绿色仿佛把春天都带到了楚颖身上,以前她身上那种厚重的暮色,仿佛拨开了些许,果然,女人还是得有男人调.

John过长时间的注视,令楚颖轻轻咳嗽一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John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很漂亮。”

楚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坐上车道:“这得感谢你老板,不是我的风格,佳佳呢?”John打方向盘掉头,一边说:“她回去原来部门了。”

楚颖点点头,就知道佳佳是周自寒用来胁迫自己的筹码,现在目的达成,自然用不着了,再说她一个没工作没通告的艺人,要一个宣传做什么。

车子开出别墅区往市区开去,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仿佛不要钱一样照下来,铺满大地,明媚的让人心情都不觉好了起来。

从别墅区开往市区的沿路风景不错,除了开发,很好的保留了些原生态,甚至能在路边看见许多不知名的野花,虽然现在的悠闲是暂时的,但楚颖还是感觉到了轻松,很久都没有过的轻松。

仔细想想,周自寒虽然卑鄙的胁迫了她,却也帮了她不少,没有周自寒,现在的她大概还在为妈妈的手术费发愁,亦或是彻底堕落在风尘之中难以自拔。

John略迟疑的开口道:“这次的广告因为是公益性质,所以有政府官员参与拍摄…“楚颖回头看他。

John挠挠头道:“就是上次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文化局的凌局。“楚颖倒是没什么意外表情,以她对凌周的了解,他肯定还会找上自己,凌周是个非常执拗的人,六年前,楚颖几乎筋疲力尽才跟他分手。

楚颖感觉的出来,凌周对自己仍未忘情,他是个重情长情的人,她何尝不是,只可惜,现实不允许他们长情。

楚颖现在更觉得,自己不适合凌周,年纪轻轻的凌周,在政坛上走的顺风顺水,他需要一个更为积极的妻子做贤内助,还有家庭,正如凌周大父亲跟她说过的,如果两人在一起,她父亲的问题必然会成为凌周最大的阻碍,不管真实如何,仕途上最忌讳的就是跟贪官扯上关系,这是现实更是无奈。

楚颖来的较早,画完了妆,凌周还未到,导演说凌局办公室刚打了电话来,说临时有个会,会迟到半小时,让楚颖稍等一会儿。

反正也没别的通告,楚颖也不着急,不过她等凌周还真有些不习惯,两人恋爱的六年里,几乎每次约会都是凌周等她,她也不是故意的,却总是丢三落四,出了门走一半才会想起忘了钱包什么的东西,回去拿了再去两人约好的地方,已经不知迟到了多久。

最夸张的一次,她迟到了足足一个小时,到了约会的地方,凌周还在,一点都没着急,反而有点幸灾乐祸,见她来了,低头看看表不怀好意的问她:“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颖儿,你想想该怎么补偿我…”凌周当时想要的补偿很简单,不过就是让她亲他一下,后来才变得比较色。

凌周走进化妆室,就看到楚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楚颖很会发呆,总是喜欢走神儿,你说话的时候,她明明看着你,貌似认真的听你说话,过后你问她什么都不知道,常常气的凌周伸过嘴去咬她胖嘟嘟的脸颊,十七八的楚颖还有些婴儿肥,粉嘟嘟的脸颊配上齐眉刘海,马尾巴,漂亮又可爱,现在的她比那时美多了,尤其如此精致的妆容,却美得一点儿不真实。

凌周有时候会有种错觉,这个楚颖跟以前那个在他怀里肆意撒娇的颖儿根本是两个人,他的颖儿美丽可爱,楚颖却冷漠绝情。

导演跑进来跟凌周寒暄,即使是相当有知名度的导演,在凌周面前仍然客气的近乎虚伪,寒暄过了,指了指楚颖道:“听说你们俩本来就认识,那我就不多事介绍了,广告的本子想必你们都看到了,很简单,没有对话只有场景,所以也不需要多专业的演技,凌局放心,只要您稍微配合,很快就能完成。”导演仿佛怕凌周拒绝一样,说了一大篇子废话才出去。

两人配合拍了第一组场景后,在休息室等待搭建变换第二组场景,补好妆,化妆师就出去忙别的了,John被导演叫了过去,凌周扫了眼自己办公室几个人,那几个人都是机关里混的,哪有不会看眼色的,找个借口都出去了,休息室里只剩下楚颖跟凌周。

凌周松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悲哀,曾经那么亲密的恋人,如今就是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是奢侈的:“颖儿,我们谈谈好不好?”

楚颖侧头盯着他看了很久,开口道:“好,谈什么?”楚颖这一痛快的答应,凌周倒有些语塞了,是啊!谈什么?

他想问她当年为什么分手,想问她这分开的六年里,可曾像他记得她一样记得自己,想问她,如果他不追究以前的错对,他们还能不能在一起,想问她,她真的喜欢周自寒那个男人吗…

凌周心里有太多问题,有太多纠结,可对着楚颖,他却不知道从哪儿说才好,他问不出口,更害怕知道答案,犹豫的一点不像个爷们。

楚颖一直是他的弱点,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除非大事,小事儿都是楚颖说了算,那时张樊几个没少嘲笑他怕老婆,说人家都是结了婚以后才怕,你这倒好,从恋爱就怕,其实他不是怕颖儿,他是爱她,爱的特别怕失去,爱情之前的凌周,跟所有凡夫俗子一样懦弱。

楚颖看了他很久,轻叹口气道:“凌周,我们六年前就分手了,分手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一旦分手,这辈子你都不会回头的,你忘了吗?”

凌周眼中闪过深沉的痛苦,继而被怒意掩盖:“那是一个男人被甩了之后,为了维持自尊撂的狠话,也只是狠话罢了,你知道过后我多后悔…”最后一句话,凌周说的很轻,从他薄薄的唇间吐出,仿佛说给自己听的呢喃之语,他的脸被怒意跟痛苦扭曲,楚颖仿佛看到了六年前的凌周。

楚颖扭过头去,垂下眼睑,低声道:“凌周,我们就当朋友同学不好吗?”凌周咬咬牙很干脆的道:“行,既然是朋友,吃个饭不是问题吧!放心,不光你我,我还约了张樊跟刘佳。”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楚颖想,既然无论如何都躲不开,躲不躲的还有什么意义,或许她闪避的态度,会让凌周更放不下,这是刘佳跟她说的。

广告整整拍了一天,剩下的几组镜头因为要实景所以安排在明天进行,收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John看着楚颖上了凌局的车,不禁有些意外,算起来,这两人就一起吃过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如此熟络起来,而且,趁着周总去外地出差的时候,跟别的男人出去吃饭,是不是有点儿那个,不过John也只是个经纪人,楚颖决定的事,他根本管不了,反正现在楚颖有主了,也不归他管。

凌周开的是奥迪,凌周跟所有男生一样喜欢车,所以一到法定可以学车的年龄,就拽着楚颖去拿了驾照,那一年他们正好十八。

拿到驾照之后,凌周就开了他爸的车带着她兜了一大圈,楚颖还是头一次看到凌周那样,像个普通的大男生一样兴奋,仿佛开车带着女朋友兜风是件多么了不得大事,然后兴奋的结果是撞到了大树,好在两人都没事,现在想起来颇有些幼稚。

两人在一起六年,经历的事情太多,有些事情就是想忘都不可能,当时凌周父亲的公务用车也是奥迪。

红灯的间隙,凌周不禁侧头打量楚颖,卸去了浓妆散着长发的楚颖,跟六年前几乎毫无分别,依旧那么漂亮,车窗外一阵微风拂进来,拂动她的长发,长长的发梢划过他的鼻间,仿佛嗅到了熟悉的香气,凌周忍不住有些悸动,伸出手去,没碰到,楚颖却忽然回过头来,凌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迅速踩油门冲过路口。

四个人有六年多没在一起吃饭了,以前一到周末,张樊跟刘佳就会不请自来的跑到凌周跟楚颖租住的公寓来蹭饭。

凌周刚跟楚颖恋爱的时候,还是个连煮泡面都会煮糊的厨艺白痴,后来在楚颖不懈的磨练下,不能说南北大菜,几本的家常菜都相当拿得出手,尤其楚颖喜欢吃的几道菜,尤其手熟。

那时候,刘佳跟张樊总笑凌周跟个老妈子似的,伺候吃伺候喝的,凌周当时振振有词的搂着楚颖得意洋洋的说:“你们这是嫉妒。”

从上高中的时候,楚颖跟凌周就有意无意凑和刘佳跟张樊,凑和了六年都没成功,两人见了面还是跟仇家一样,你来我往的斗嘴,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那样。

楚颖忽然发现不对劲儿,车子开进了一个挺高级的小区,她回头问凌周:“不是说去吃饭,这是哪儿?”

凌周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老同学团聚,去外面多没诚意,我刚搬进来没多久,正好趁着今天,你们几个给我稳居。”

34、三十四回

凌周这句话说的相当自然,仿佛真当楚颖是老同学一样,楚颖看了他几秒,调回目光,并没有再说什么。

凌周的车子停在地下车库,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电梯狭小的空间令楚颖觉得,胸口有些闷,光洁的金属壁如镜子一般映出她跟凌周的表情,清晰的无处躲藏。

凌周定定望着她,目光深暗仿佛夜色中的湖水,楚颖根本探不到他的真实想法,六年的时间他们之间仿佛隔了深沟巨壑。

两人隔着电梯的金属壁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电梯叮一声到了楼层,楚颖看了看是18层,十八的数字鲜明而刺眼。

楚颖记得那时候两人好玩装作要结婚的小夫妻去选购新房,他们去的那个楼盘相当火爆,她们去的时候仅剩的就只18层几户没卖出去,后来两人才知道高层的18层是最难卖的,因为中国人迷信十八层地狱,凌周当时还特迷信的说赶明儿咱们也不能买18层,她还笑他迷信,现在他为什么单单选了这一层。

是一梯两户的户型,凌周立在左边一户打开门,右边那户看上去仿佛还没入住:“进来吧!还是你就想就站在外面参观?”凌周的语气虽平静,还是忍不住带了些刺儿。

楚颖刚迈进去,凌周就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款的粉色拖鞋放到她脚下,楚颖扫了眼凌周脚下,跟他给自己拿的这双,仿佛是情侣样式,楚颖略迟疑,还是换了拖鞋,毕竟她还算识货,这地板应该相当昂贵。

房型相当精巧,走过玄关眼前豁然开朗,挑高的空间,楼中楼的设计,厅中从上到下的落地窗,使得采光相当棒,装修格调却有些过于简单,不大像凌周的风格,但对于一个单身男子住处来说算很干净。

沙发上没有随处可见的袜子衬衫,地板也一尘不染的,楚颖记得,凌周跟所有男人一样,私下里也挺邋遢,衣服袜子也喜欢随处乱丢,后来两人住在一起,凌周怕她生气就开始藏,有时候她收拾屋子的时候,会在柜子角落,床下,以及你想都想不到的地方,发现他藏的臭袜子。

两人为此也没少吵架,最后她威胁他再乱藏臭袜子,她就回学校宿舍去住,才把凌周这毛病扳过来。

住在一起后,为了公平,杜绝再吵架伤感情,两人决定分工合作,凌周负责下厨刷碗,她负责打扫洗衣服,六日的时候,两人一起大扫除。

还说结婚以后也这样,还为此特意定了份协议,刘佳跟张樊被拉来在协议上签字做证明人,刘佳当时看了协议以后,翻翻白眼毫不客气的吐槽:“平常爱的死去活来,过日子的时候,怎么就分的这么一清二白了,你们俩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那时候两人一点不觉得可笑,恋爱跟吃喝拉撒生活在一起是两回事,当然,最终还是凌周干的多,因为凌周很容易哄,她一撒娇,然后哄一下,给他点儿小甜头,凌周就心甘情愿的做牛做马,想起这些,楚颖觉得甜蜜又苦涩。

“楚颖帮下忙…”凌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楚颖走过去,凌周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递给她:“帮忙摘摘菜不过分吧!今天晚上我们就吃火锅好了,刚搬来没多久,调料都没怎么置办。”

楚颖沉默的点点头,帮着摘菜,凌周预备小料锅底什么的,两人正忙着,门铃响了起来,凌周跟楚颖说:“估计是张樊他们俩来了,你出去给他们开门,我这儿占着手呢。”

楚颖只能洗了手过去,刚打开楼宇对讲,就听见佳佳的大嗓门:“你不说来过一回吗,怎么还走错了,你傻啊!脑子被驴踢了。”接着是张樊的声音:“你这女人,我就来过一回,你看看,这边的楼都一模样,走错了很正常,你再对我人身攻击,我可不客气了。”

张樊的语气有些阴森,看来被佳佳数落急了,佳佳才不吃他这一套,继续挑衅:“就你这小身板,不客气能干嘛?难道还想跟我单练怎么着?”

楚颖不觉莞尔,佳佳的爷爷是练拳的,具体什么拳,楚颖也没搞清楚,反正当初佳佳从小就跟着她爷爷练拳,进省一中,除了成绩外,还有个什么全国少年组武术的奖加了分,也许是从小练拳的关系,佳佳的块头比一般女孩大些。

上高中的时候,楚颖亲眼见到她在校门口把一个虎背熊腰的流氓撂倒,全校都知道她大小姐的英雄事迹,而张樊正好相反,虽然是男生,长得却相当秀气,其实张樊也不算娘们儿,但跟佳佳凑到一块儿,就显得有些弱了。

两人又爱吵嘴,吵急了,佳佳一举拳头,张樊也只能悻悻然闭嘴,整个一对冤家,果然,就听张樊哼了一声道:“好男不跟女斗,刘佳,不是我说你啊!你再这样下去,一辈子也甭想找着男人了。”

刘佳嗤一声道:“就是找不着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找你这样风吹就倒的弱公鸡。”“你说谁公鸡?”“谁答应说谁…”两人眼看又要吵起来,楚颖急忙开了楼道门:“你俩别吵了,赶紧上来吧!”心话儿这俩人也不怕丢脸。

两人还真不吵了,都一副见鬼的表情,刘佳道:“你是楚颖?楚颖,你怎么在凌周家里?”张樊沉声道:“你还嫌祸害的他不够是不是?”

楚颖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身后熟悉的味道袭来,凌周在她伸手探过头来道:“张樊上来吧!都是老同学,我请楚颖来的,是想聚聚,也顺便帮我稳居。”

张樊跟刘佳上了电梯还嘟囔:“凌周啊凌周!这疮疤还没好呢,就忘了疼了,女人真他娘是祸害。”

刘佳伸脚照着他的鞋狠狠就是一脚“啊…”张樊惨叫一声:“你踩我做什么?”刘佳凉凉的摆摆手,毫无诚意的说:“哦!对不住了,没看见,我们是祸害吗,就得以祸害人为己任。”“你…”张樊忍无可忍,终于爆发,握着拳头抬手挥到刘佳眼前,被刘佳伸手抓住一转一拧…啊…张樊又一声惨叫,被她按在地上,刘佳凑近他低声道:“我不跟你说了吗,想单练说话,我成全你。”

电梯叮一声开了,刘佳松开张樊的手臂,拍拍手,大踏步过去,楚颖望了眼她后边脸色已经发青的张樊,不禁好笑。

刘佳看见楚颖跟凌周站在一起,一瞬间觉得时空倒流,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凌周立在楚颖身后冲她点点头:“刘佳,好久不见。”刘佳这才回过神来,张樊也跟了进来,瞪了刘佳和楚颖一眼,拽着凌周去了里面。

刘佳倾身凑近楚颖耳边道:“你还真来了,你就不怕周自寒…”楚颖道:“他去深圳出差了,这两天不在市里。”

刘佳扫了眼在那边厨房边上嘀嘀咕咕的张樊:“我还觉得你不该来,凌周一看就对你没死心呢。”

楚颖道:“所以我的让他死心,让他知道我们事早就过去了。”刘佳叹口气:“我觉得你们这完全是自欺欺人,而且,周自寒如果知道你想想后果…”

“你们俩是不是也得帮帮忙,就在那儿等着白吃啊!”张樊没好气的嚷嚷了一句,刘佳握了握拳,咬牙切齿的道:“这张樊就欠揍,那天我得空好好收拾他一顿就老实了。”楚颖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佳佳,你不觉得你们俩的角色完全反了吗。”刘佳才不管这些,挽起袖子过去跟张樊斗嘴去了。

火锅的汤滚了,下了羊肉,等羊肉翻了白,凌周用漏勺舀起来放到楚颖碗里,动作连贯而熟练,他这习惯性的动作令本来斗嘴斗的正欢的刘佳跟张樊同时沉默下来,愣愣看着两人。

凌周这才回过味来,手僵了僵,楚颖默默把碗里的羊肉吃了,自己去夹肉涮,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张樊跟刘佳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呛火拼起酒来,一杯一杯的喝不过瘾,直接对着瓶吹,你一瓶,我一瓶,一会儿好几瓶就灌了下去,虽然是啤酒,可这么喝法,一会儿还不醉了。

楚颖过去抢刘佳手里的酒瓶:“佳佳别喝了,一会儿该醉了。”谁知张樊指着刘佳道:“男人婆,怎么,怕了!知道谁才是真爷们了吧!”佳佳那禁得住他激,伸手夺过楚颖手里的酒瓶,站起来道:“娘娘腔,谁怕谁,今儿老娘就奉陪到底,还不知道谁先尿呢,干…”

楚颖满头黑线,求救的目光习惯性看向凌周,却不想正对上凌周的眼睛,火锅的热气熏蒸而上,他的眼里仿佛染上了一层热气,显得有些朦胧,可那眼底的灼热却丝丝缕缕倾泻而出,楚颖几乎不能与之对视。

楚颖微微侧头,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针已经指向八,又看了看貌似越喝越来神儿的佳佳,看来今儿她走不了了,她拍了拍佳佳试着道:“佳佳我们该走了。”凌周眼里的光芒瞬间寂灭。

对面的张樊却不依不饶:“男人婆,还没分出胜负,你走就是认输。”“谁怕谁啊!”佳佳挥开楚颖:“你先回去,今儿不把这娘娘腔灭了,我跟他姓。”“你说谁娘娘腔…”

楚颖没辙,站起来对凌周道:“谢谢你的晚餐,我先走了。”走到玄关换了鞋,凌周也跟过来:“我送你。”

楚颖盯了他几眼,虽然喝的酒不多,脸却有些红:“最近酒驾查的挺严。”凌周不禁牵了牵嘴角:“放心!我只是想送你出小区而已。”

楚颖身子僵了僵,眼里有些狼狈一闪而过,虽然知道自己跟凌周不可能回去了,但她也不想让凌周知道,自己就住在周自寒的别墅里,这显然是非常掩耳盗铃的行为。

两人从电梯出来小区的一路,都没有说话,站在路边,楚颖才道:“我自己打车回去…”正好那边来了辆空车,楚颖刚伸手,不想被凌周一把握住手腕,向后推了一把。

楚颖踉跄一下,被他抵在路边的树干上,凌周握着她的手,低头俯身跟她对视,他眸中的平静已全数褪去,眼底的灼烫化为烈火汹汹燃起,那陡然升高的温度,仿佛要把楚颖烧成灰烬。

“颖儿,你就这么无情,这么狠心是不是?我都不计较以前了,你也不打算再给我一丝一毫的机会是不是?为什么?是因为周自寒,你喜欢他,你爱上他了,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少女人,你就不嫌脏?”

35、三十五回

“脏?”楚颖靠在树干上,抬起头毫不逃避的跟凌周对视,在他眼底燃烧的嫉火是那样不容错辨,凌周比她幸运的多,他被保护的很好,好到不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很脏,他们生活在其中又怎么可能干净的了,只不过凌周跟那时的自己一样看不到罢了。

凌周大概永远也不知道当初他父亲找上自己说的那番话时,她的心情,类似于条件交换,出发点是为了凌周,却把楚颖的骄傲狠狠踩在脚底,当初分手与其说为了凌周的未来,不如说她不想成为凌周的累赘,凌家不会接受她,凌周的母亲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如果她爸爸没出事,或许勉强能同意她嫁给凌周,但楚家完了,凌州的父亲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很有良心了,其中很多东西涉及官场规则,不是她能理解明白的。

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那就是她爸完了,她跟凌周就完了,她不会死皮赖脸的贴着他,因为是凌周,所以她更不能委屈自己,因为除了她,还有她的妈妈,她不会让妈妈因为自己受到哪怕一丝轻鄙。

她的性子的确很倔强,但这是她仅存的东西,丢开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而凌周还是有些太天真了,他的嫉火来自周自寒,他说周自寒脏,那么自己跟周自寒睡了这么久,不是更脏吗。

楚颖放弃挣扎,全身的重量倚在背后的大树上:“凌周你想说什么?周自寒还是我,既然你觉得我脏,现在这种行为代表什么?几个小时前,你说我们是老同学,老同学之间,这样是不是有点过,我没有跟你暧昧的心思,更没想过旧情复燃,如果你是太长时间没找女人发泄,我建议你去找一个,我没义务奉陪。”

凌周几乎错愕不信的看着她,刚才那几个瞬间,他觉得,或许她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至少他看到了她的迷茫和怀念,他们拥有过太多太多美好的过去,多到他想忘都忘不完,多到他不想放弃,他还想再试试,或许他们还有机会,即使他跟了周自寒,即使她过去曾那么伤害过他,他可以统统不计较,他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作为男人,他已经相当卑微,卑微的接近祈怜,可楚颖,那个曾经躺在他怀里跟他一起畅想未来的颖儿,早已灰飞烟灭,眼前的女人冷酷,现实又绝情,她只是长了跟他的颖儿一样的脸而已,张樊说的没错他,的确没什么记性,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

凌周忽然放开她,转身回了小区,他的脊背笔挺,使得他的背影在街灯下越加修长清俊,楚楚颖看着他消失在小区门口,靠着树干长长松了口气,面对凌周她真觉得很累。

她缓了会儿,才站直身体,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本来她还有点儿怕碰上认识她的人,虽然John帮她预备了能遮住半边脸的大墨镜,但大晚上戴墨镜,不是更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墨镜现在躺在她的包里。

开车的是个颇有些年纪的老司机,人很好,而且很幽默,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么漂亮的姑娘,大晚上可不能瞎跑,容易出事。”

楚颖不禁露出一个笑意,她的运气不错,这个老师傅不知道她是谁,她说了地址,虽然时间不算很晚,毕竟是郊区,老师傅还是有些犹豫。

楚颖也不想为难人家:“师傅,如果不想去,我另打一辆车。”

老司机道:“算了,跑一趟吧!你一个小姑娘,回头再遇上坏人。”“小姑娘”楚颖不禁好笑,自己距离小姑娘都不知多远了,难得遇上这样的好人,楚颖异常诚恳的说了声:“谢谢。”

车子出了市区开了一会儿,楚颖才想起从摄影棚被周自寒骚扰的关了手机之后,就忘了开手机。

想起周自寒那男人,还是从包里拿出开机,刚开机,周自寒的电话就顶了进来,楚颖接了起来,几乎立刻,话筒里就传来周自寒的吼声:“楚颖,你他妈手机是当砖头使唤的啊!”

楚颖懒得搭理他,直接问他:“有什么事儿?”周自寒差点把手里的手机给砸了,他容易吗,刚下飞机就巴巴的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到了,其实也没指望楚颖跟别的女人似的,跟他说两句贴心的话儿,但楚颖就一句简单的知道了,就把手机撂了,然后关节,把周自寒给郁闷的,脸顿时就黑了。

跟他一块的许助理,一看老板那样儿,就知道肯定被楚颖给厥回来了,要不能跟踩了大便似的一脸不爽,忙给自己拧了两把弦,把警惕值提到了最高级别,以免被周总抓到错迁怒一顿,得不偿失。

周自寒自己生了会儿闷气,到了酒店,一想,楚颖可不就这个脾气,什么时候给过他好脸儿,说话难听的能噎死人,可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如今就稀罕楚颖这样儿,想着那张冷淡的小脸儿,周自寒就觉跟自己生气实在划不来,尤其跟他家大宝儿,真认真生气,他早气死了,那还能活到这会儿。

估摸刚才那会儿,她正在摄影棚拍广告,待会儿再给她打一个得了,周自寒给自己开解了半天,才算顺了气,接着就忙活公事,这一忙活起来就忙活到了晚上,推了个邀约的饭局,在酒店下面餐厅简单吃几口就回了房间就给楚颖打电话,谁知道还关机,给John打电话也关机。

John也不傻,就他们周总那个脾气,他可惹不起,楚颖是不怕,可他怕,楚颖跟着那什么凌局走了,到时候周总问他,他怎么解释,这替罪羊可不好当,干脆把手机关了,来个不接,等回头周总问他,他就说不小心手机掉马桶里进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