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鞋出门时,她想起了什么,让他等会,扭头回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条烟灰的羊绒围巾。

“外面降温了,围着暧和些,而且和你的气质很配。”她眉眼弯弯地替他搭在脖子里。

“昨天买的?”

她点点头。

“童悦,知道我对你动心是什么时候吗?”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上。

她呼吸一滞。

“你第一次在这里过夜,早晨我醒来,你已经走了。我以为我做了场春梦,翻了个身,我看到枕边有一只泛白的玉佛。我陡地坐起来,匆忙就下楼。在站台上我找到了你,我送你回公寓,在下车的时候,我想约你晚上一块吃饭,你生硬地打断了我,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你都下车了,突然又回过身,替我把衬衫钮扣理顺。就是在那一刻,我动心了。”

这好象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面对那一夜的疯狂。

那只是她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想不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外面路灯还亮着,黎明前的黑暗还在盘旋。风没有昨日的大,却比昨日寒了太多。在车上还好受点,下了车,就忍不住的打着颤。

“童悦,”叶少宁叫住正欲进校门的她,递过去一张卡,“放心去败家吧,我会努力赚钱的。”

没有妈妈疼的孩子总是能养成懂事和珍惜、独立的习惯,突然被捧成一颗珍珠似的,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我…有工资的。”

买房、买车,她还没这么强烈的感受,这信用卡就却是一种体已的行为。就是彦杰,她也没主动拿过他的钱。

“那个留着和同事、朋友吃吃饭。快拿去,密码是我们登记那天的日期。”叶少宁笑了。

她的心软得像春风随风飘舞的扬花。

“少宁…”她不能说谢谢,又想说点什么,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进去吧,晚上我来接你,我们去看电影、狂个夜市。在婚礼前,一定要把恋爱爱这门课恶补下,不能留遗憾。”

她是一步一回头地进了校门。

凌玲值日,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大清早的就玩十八相送呀!”

她没有反驳,倾倾嘴角,算是承认了。

反正是她的老公,怎么甜歪歪也不伤大雅。

她的老公------这是一个多么底气十足的事实呀!

童悦抽空去了劳务市场。不用带孩子,又不要照顾卧床的老人,只是做家务,薪水又开得不低,想做的人很多。童悦见了几个,最好看中一个面相很精明、衣衫很整洁的中年妇女,是个待业女工,儿子刚读大一,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姓李,童悦叫她李婶。

她让李婶先到荷塘月色实习。

李婶原先是服装厂的,对熨烫、整理衣服非常在行,收拾屋子也俐落,菜也烧得不错。

童悦悄悄观察了几天,发觉李婶品行也很好。

她找李婶敲定了薪水,提出一个要求,“在叶家,你一定要听我婆婆的话,虽然薪水是我出,哪怕是对我不利的事,你也要绝对服从我婆婆,不要顾及我,要让她觉得你和她是一条战线上的。有什么事,悄悄告知我一声就行。”

李婶是聪明人儿,知道自己是小媳妇派的一卧底。婆媳之间,本来就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她是过来人,很能理解。

别人结婚,双方家长都累得够呛。童家和叶家就是简单地碰了个面。童大兵和钱燕完全没有话语权,新闻发布会的发言人是罗佳英。

她说两人都是知识分子,不兴那么传统,到时一起到酒店吃个饭就好了。

叶少宁在一边插话:“妈,这些事我来办理就行。”他有一个能干的秘书,酒店和婚礼礼仪都已谈妥。

罗佳英睨了他一眼,“行,那我啥都不问了,到时我直接出席就行。少宁,但有件事你别忘了,你和童悦去公证处把婚前财产公证下。万一有什么状况,到时省得打嘴仗。”

“妈,有这个必要吗?”叶少宁真的要抓狂了。

童悦在桌子下面轻轻捏了下他的手,让他忍耐。

“亲家母,你这说什么话,现在刚结婚呢,你想得太远了吧!”钱燕笑嘻嘻地说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

“行啊,那就写详细点。如果一方犯原则性错误,就必须无条件地净身出户。”童悦说道。

如果婚姻能坚守到老,什么束缚只是一纸空文。

罗佳英撇嘴:“挺知趣的,这还差不多。”

童大兵一直没有说话,出门时走得又急又快,像是后面有人在追似的。

“能听的就听听,听不下去的就当风。”叶一川悄声告知自己多年的心得。

童悦感激地低下眼帘。

叶少宁送童悦回学校,然后去了趟银行。世纪大厦的建筑材料由甲方供应,资金上周转有些困难,他正在跑贷款。

都是经常打交道的,寒喧几句就奔了正常。一向爽朗的建行行长皱起了眉头,“叶总,泰华建听海阁、音乐大厅、荷塘花园等等,你们打报告,我从来不押,都是在最短的时间给你们资金到位。和你讲实话,世纪厦风险太大,这事我们要好好地考虑。”

“司行,泰华的声誉你应该了解,从来不会盲目地上马任何有风险的项目。这个工程我们研究报告可是几大摞,也有送你一份。”

“我不是信不过泰华,只是要慎重。必要时我要看看你们和投资商的合同。”

司行长的话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叶少宁不知在哪个环节上卡住,无奈地回了泰华,直接去董事长办公室。

门开着,乐静芬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女孩,抬起头冲着他一笑,“想必你就是传说中的丰神俊朗、卓尔不凡的叶少宁总经理吧!”

向来处变不惊的叶少宁竟愣愣的怔在那里。

在上海玩滑轮的女孩怎么会在这里?

车欢欢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细长的手指在他面前调皮的晃了晃。“嘿嘿,你哪有我妈讲得那么优秀,看上去傻傻的。”

“欢欢,不得无礼,叫叶大哥好。”乐静芬从里面的休息间走出来。

“妈,你演什么恶心巴拉的港台剧呀,还叶大哥、车小妹的。在公司,当然一视同仁地称他为叶总了。”车欢欢说这话时的神情非常微妙,眉眼里有俏皮也有调侃。

“你这孩子真是的。少宁,介绍一下,这就是欢欢,回国几天了,从今天起正式到泰华上班,先在你办公室做助理。”

叶少宁很快的回过神,脸上已恢复了平静,“年后再过去吧,我把手头的事紧一紧,要休个年假。”

“这个时候?”乐静芬蹙起眉,“身体不舒服?”现在可是年关。

叶少宁笑笑,“是人生大事,我要结婚了。”

“你要结婚?”乐静芬象不小心起高了调,在*部分,控制不住把音唱破了。“和谁?”

车欢欢瞪大眼,一脸看戏的兴奋。

“我妻子呀!”

“你之前从来没提过这事。”乐静芬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