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晴眼眶一热，淡淡的说：“嗯，您放心吧。我这就下楼。”
“好哒。高兴些。”
“嗯嗯。”
秦雨晴随意套了一件宽松的粉色毛衣，长度到膝盖。下面打底裤是黑色毛裤，小鹿图案的红色棉毛袜子搭配粉色拖鞋，披头散发就下了楼。
徐长生抬眼看了她一眼，温和道：“雨晴。”
许嘉雯叽叽喳喳的缠着徐长生问东问西，然后从他那得到了一个大红包。她心满意足的放在手里摇了摇头，冲着楼梯上的秦雨晴笑着说：“姐，徐大哥偏要给的！”
秦雨晴蹙眉，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秦妈妈拿出一根发绳，把秦雨晴头发绑起来，说：“你抹油了吗？脸色不好。先上去洗把脸，三姨刚给你拿了一套雅诗兰黛套装，抹点水，上日霜再打隔离，最后是粉，快去弄。”
秦雨晴无语的看着她，最后在妈妈严厉的目光下爬上楼梯。
转过身的时候，她似乎看到徐长生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许嘉雯拿着红包追着她一起上楼，挽住她的胳臂，亲热道：“姐，你和夏天到底什么关系啊。我可是听我妈妈和大姨打电话讨论半天。难不成你背叛徐大哥啦。”
“呸！”秦雨晴没好气的看着她，说：“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屁关系都没有！”
“可是夏天和女演员关系都不好，干嘛邀请你拍广告还能在网上放啊！”
“你又多了解夏天？他不是有绯闻女友白若彤吗！”秦雨晴反驳道。
“白若彤那个不要脸的三流小明星怎么可能是夏天女朋友，你用脑子想想好不好！”许嘉雯一脸看不起白若彤的样子，冷哼道：“姐你别听风是雨，那都是小报记者瞎写的。我宁愿相信夏天是传媒公司老板沈辉的男朋友。”
……
秦雨晴无语，她走到梳妆台对着镜子上妆。
许嘉雯像个神经病似的在旁边夏天长夏天短，帮她科普夏天的“洁身自爱，丰功伟绩”。
“铃铃铃。”秦雨晴的手机响了。
她正在画“烈焰红唇”，让许嘉雯去床头取手机。
许嘉雯盯着手机屏幕上面的字怔了下，咧着唇角笑道：“姐，混蛋是谁啊？你要有多恨人家！”
砰的一声，秦雨晴吓了一跳，碰倒了化妆水。
她在手机通讯录里面，将夏天的电话号码录入成……混蛋两个字。
☆、第39章
接、还是不接。
秦雨晴莫名看了一眼许嘉雯。
许嘉雯愣住，诧异道：“姐，谁找你啊。还挺执着……为什么是混蛋。”
秦雨晴画好嘴唇，一步步走向许嘉雯，突然伸出手抢过她的手机，淡淡的说：“你是小孩子，别老乱问话。”
……
“姐……啊~”许嘉雯撒娇道：“好么，我不管不管，可是夏天的事情你可要帮我哦。”
“夏天什么事情？”秦雨晴冷冷的说。
“就是帮我牵线照相了。”许嘉雯再傻也看得出秦雨晴不高兴，阴沉着脸。
“哦。”她盯着手机犹豫了许久，没有点击红色的挂断，但是也没有接听。她把手机扔到床上，转身下楼。
“小晴，好了吗？”秦妈妈催促着。
秦雨晴一步步走下楼梯，望着同妈妈三姨相谈甚欢的徐长生，道：“走吧。”
徐长生抬头看她，一身大红色的呢子裙子到膝盖处，里面是黑色丝袜加坡跟米色雪地靴。上面披着一件粉色毛毛小坎。脖颈处挂着一条这珍珠项链，头发懒得收拾索性梳起来成了包子头，露出了鹅蛋脸颊，淡粉色的彩妆搭配烈焰红唇，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就是有几分道不明的清冷。
秦雨晴没看他，直直的向门外走去。
许嘉文看了一眼她妈妈，说：“感觉我姐气质哪里不一样了。”
“你姐姐瘦高挑，气质本来就是冷傲型的，不过是前些年性子被你二姨养残了。”
“怎么就是被我养残了？”秦雨晴妈妈没好气的戳了下妹妹。
“叨叨叨，多大的人了你们还老拘着她。姐，不是我说你，我就没听说谁家这么早嫁闺女的。”
“我还不是为她好。小晴性格有问题！”秦妈妈皱起眉头。
“有问题就重新塑造她啊。孩子生下来是一张白纸，父母对他们的影响至关重要。我们小雯，爱嫁谁嫁谁，哪怕是摆地摊的只要她自个喜欢，真心爱她，我都能接受！”三姨拍着胸脯说。
许嘉雯不乐意了，嘟着唇角说：“妈，你干嘛看不起我啊。我就不能找好的啦。”
“我的意思是，我不干涉你。你不婚都没事儿，什么年代了，还订婚……”三姨不屑的说：“我不需要女儿多么懂事儿，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们家老许捧在手心里疼着，只要她过的高兴就好，爱干嘛干嘛，作点也没事儿，关键是自个别受委屈！”
“成了成了。”许嘉雯听不下去了，打断她妈妈的话，说道：“整的好像我多不懂事儿似的。我知道您爱我成了吧，我午饭还没吃呢，快帮我弄点吧。”
三姨嗯了一声，拉着姐姐去厨房继续念叨。
屋外，秦雨晴坐在徐长生的车子副驾驶上，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先去爷爷家吧？”
秦雨晴嗯了一声，右手扶额靠着门，看向窗外。
徐长生沉默了片刻，说：“我知道你在丽江和谁在一起。”
……秦雨晴愣了下，没吱声。
“我和白若彤什么都没有。她如果对你说什么，故意找你什么也都是不甘心和我分开罢了。”
……
“雨晴，我们和好成吗？不要继续做这种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嗯？”徐长生的声音特别温柔，仿佛把冬日里的冰雪都可以融化。
他的右手突然伸过来，一下子覆盖住了亲雨晴的左手。
秦雨晴吓了一跳抽出来，盯着他，说：“徐长生，你这么活着不累吗？”
徐长生怔了下，没有说话。
“你又不喜欢我，干嘛一定要讨好我和我结婚呢？人一辈子那么短，你和我耗什么劲。”秦雨晴无奈的说。
她如今想的明白，徐长生其实也没干什么大恶的事情，他不过是不喜欢她，喜欢上了别人而已。
“我们没有正式结婚，你没必要对我负责任。我也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任。”她尚未说完，感觉到车停了下来。
徐长生扭过头望着她，一字字的说：“我有说过不喜欢你吗？”
秦雨晴愣住，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道：“你开玩笑吗？”
“不喜欢你我干嘛要和你订婚。”
“我难道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吗？”
“合适的人又不只你一个。”徐长突然扬起声调，左手成拳砸了下方向盘。
秦雨晴眯着眼睛，冷声道：“你想说什么。你难道想说你喜欢我吗？”她脑海里想起白若彤发来的微信，忽的笑了，漠然道：“你和白若彤搞在一起就是你喜欢我的表现吗？那你可真是太喜欢我了吧！喜欢到需要献身给别人来检验自己的初心？”
“够了！”徐长生吼道。
“白若彤的事情翻篇了。你在丽江的事情我也不想追问，我们重新开始。”
秦雨晴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处，她愤怒的撇开头，淡淡的说：“你说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
“不然呢。你想给阿姨演员女婿么。”
秦雨晴大脑嗡的一声，她回头盯着徐长生，目不转睛道：“你什么意思。”
徐长生目视前方，叹了口气，说：“你是想气死你妈么？”
“我妈用不着你来管。”秦雨晴咬住下唇。
“好吧，秦雨晴，你冷静一下好吗？我们认识了十几年，难道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外人可靠？”
秦雨晴翻了个白眼，自嘲道：“可靠两个字用在你身上简直是可笑之极。”
徐长生深吸口气，说：“到了。”
秦雨晴一怔，才发现已经进了爷爷家的小区。他爷爷和三叔在一个小区。两个人才下楼，便看到不远处小叔叔一个人拎着东西走过来，道：“真巧啊，雨晴你回来啦。”
秦雨晴嗯了一声，说：“小叔，您一个人吗？”
小叔叔嗯了一声，说：“爷爷家里来了客人，我去外面订了饭，刚点完菜。”
“谁来啦？”秦雨晴纳闷。主要是她爷爷奶奶都七十多岁了，能够特意把小叔叫来订桌点菜，这客人必然是很重要的人。
小叔叔犹豫了一下，说：“是你表姐。”
秦雨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表姐不都是姥姥家亲戚吗？
徐长生走上前，说：“小叔，这是酒吗？我来拎吧。”他看着一脸茫然的秦雨晴，说：“是不是大姑家的女儿来了。”
秦雨晴真是吓一跳，诧异道：“大姑女儿……不会吧。她还活着吗？”
“呸呸呸。”她急忙自个改词，尴尬道：“小叔，这位表姐貌似没登过门吧。”
小叔叔点了点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就是接了爸的电话，让我先订桌饭菜就过来。我这不也是刚到，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儿。”
徐长生从后备箱里拿出两桶张一元茶叶礼盒，还有每年必备的老三样，花生油，东北大米外加一箱酒。他笑着冲秦雨晴的小叔叔说：“每家准备的都一样，一会我们去您家。还有网上订的一箱海鲜礼盒，我怕提前送到会坏掉，就叫了快递送货。明天应该会到您家。”
秦雨晴小叔叔笑得合不拢嘴巴，说：“长生你太客气了，小晴找了你真是有福气。”
……秦雨晴扫了一眼徐长生没说话。
三个人进了电梯，秦雨晴问道：“小叔叔，我妈妈说大姑当年为了回京指标可是抛夫弃女呀。这找上门的大表姐，确定就是大表姐吗？”毕竟几十年没联系了。
“哎。其实大姐回来后第二年，你爷爷就托人联系过当地知青。但是回复是那户男人又结婚了。我们怕刺激到你大姑，就把这事儿瞒了下来。”
“毕竟是患难之交，还有个亲闺女，时间长了也会想吧。”秦雨晴感叹道。
“恩，可不是。后来新政策出台，你大姑闹着让家里人想办法接她闺女和前夫。我和二哥特意跑了一趟内蒙。谁知道当年旱灾，没粮食，又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村里死了好多人。那户人家的老人和媳妇都过世了。你大姑父就带着你大表姐，还有一个他和后来媳妇生的儿子外出打工。于是我们的线索就断了消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能找上门。”
秦雨晴皱着眉头，没好意思质疑，这能确定就是当年那孩子吗？
“主要是你大姑不知道他再婚，就神神叨叨的认为他带着孩子来北京找她了。于是在这个问题上吧有些神经质。待会进门你可别招她。我总觉得这事儿太蹊跷……”小叔叔叮嘱秦雨晴。
秦雨晴点了点头，说：“您放心吧。我们主要是来看爷爷奶奶的。”
小叔叔看了一眼徐长生，笑呵呵的说：“雨晴大姑你也见过，就是有些神叨。多见谅。”
徐长生急忙摇头，道：“都是长辈，说什么都是应该的。”
“现在医院工作忙吧。”小叔叔寻找话题。
徐长生一本一眼的回复，眯着眼睛笑着，扬起的唇角特别有亲和力。
秦雨晴落在身后，目光复杂的望着他们。
“丁玲。”
小叔叔按下门铃，回头叫秦雨晴，说：“快点啊。”
秦雨晴瞥了下嘴巴，大步跟上，开门的是满头银发的奶奶。秦雨晴扑上去，热情道：“奶奶！”
“过年好！”秦雨晴调皮的笑着，她搂了下奶奶，又进屋搂了下爷爷。老头子带着一个花镜，拍了拍她的肩膀，兴奋道：“快过来给你介绍个人，你大表姐！”
秦雨晴心里虽然没什么亲近的感觉，脸上却不好打击老人的热情，笑呵呵的扭头看过去，客气的打招呼，甜甜的说：“大表姐好。”
那是一张古板严肃的脸颊。她个头瘦高，穿着白色羽绒服。如果从小叔叔的叙述来说，她应该已经来了一段时间，却没有脱下羽绒服，貌似不想多呆。她的容貌轮廓棱角分明，给人感觉十分干练，蹙着眉头，目光不善的看着秦雨晴。
空气有些凝结下来。
秦雨晴摸了摸脸颊，总觉得那道目光寒冷如刺，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没错，是那种明摆着告诉你，我非常讨厌你的眼神。
☆、第40章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秦雨晴大姑率先走出来，拉着秦雨晴说：“坐坐，赶紧坐下说会话。”她特意倒好了茶水，看向徐长生，道：“长生也来了，坐会吧。”
秦雨晴尴尬的被大姑放在徐长生旁边，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管她的目光看向何处，总能感觉到所谓大表姐的视线缠绕着她，阴魂不散。
“田芳，你爸什么时候走的呀。”秦雨晴大姑略显拘谨的看着女儿，问道。
原来大表姐叫田芳。
她抿了口茶水，说：“爸爸带着我和弟弟来北京找您，后来没想到北京这么大，仿佛大海捞针。爸爸看见北京站有人招工，就去工地干活，但是也没赚到钱，还出事故被砸死了。关于这些事情，您一把年纪或许不知道比知道心里好受一些。”
秦雨晴大姑两只手放在膝盖处，红了眼圈，说：“我后来想去找你们……”
“恩。我不是在怪您。您走后村里挖井，小叔叔出事故淹死了，他说的媳妇家里也穷，对方偏要嫁女儿给咱们家换聘礼粮食，于是就只好跟了爸爸。红姨对我挺好的，视如己出。后来红姨产后大出血，没救活。家里没了女人，爸爸身体不好，他想让我读书，也担心弟弟被我们养死，这才想起来要麻烦您。”
“不麻烦不麻烦……”秦雨晴大姑连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说：“最后也没帮上忙。”
“嗯。”大表姐田芳又喝了口茶水，道：“快过年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您家既然来人了，我就不叨扰了。”
“啊，一起吃饭呗。雨晴和长生不是外人，你小舅都订桌啦。我们一起吃顿饭呗。”大姑姑红着眼圈，目光里满是渴求。一头银发的奶奶也哽咽的说：“小芳，留下吃顿饭吧。你妈妈真念着你呢，这些年一直在找你和你爸。”
田芳的目光里始终透着几分清冷，她抿着唇角，说：“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忙。”
“你忙什么工作呀。那个家里能帮上你忙吗？”大姑姑往她面前一站，擦了下眼角慌张道。
“我认了门，下次再来看您就是了。”她站起身，手里拿着迪奥手包。
“小芳，饭店就在小区门口，很近，既然都来了就坐下吃顿饭吧。”小叔叔加入劝解的队伍。大姑姑克制不住的哭了，一直默默的流眼泪。大闺女命苦一直是爷爷奶奶心头的痛处，爷爷有些看不下去，奶奶按着女儿肩膀，轻声安抚。
秦雨晴望着动情的大姑和爷爷奶奶，瞬间眼眶发胀，徐长生拍了拍她的背脊。
田芳表情始终木讷，似乎眼前的人或者事情都和她无关。
既然不在乎为什么又要突然出现。
秦雨晴盯着她，有些想不明白。
田芳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秦雨晴身上，忽的一笑，说：“您还有客人呢，我还是先走吧。”
秦雨晴大姑立刻慌了神，整个身子拦住她，回过头看向徐长生，说：“要不然你们先走吧。改日再过来。”
……徐长生一愣，秦雨晴也无语了。
田芳却笑了。
爷爷奶奶也有些尴尬，看向徐长生，道：“几十年没见面，还以为入土都再不见到的亲闺女，你多见谅啊，孩子。”
徐长生摇摇头，说：“我们本就是挨家挨户送礼的，没关系的。大姑和大表姐多年团聚，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我和雨晴这就去一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