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小男孩仍是挥汗如雨地坚持着,不管晨曦已敛去,阳光渐渐变得炙热。

或许,打网球也能寻找到人类某些道不清的执念呢——即便一开始不是以喜欢为名。

夜晚,穿着宽松的浴袍洗浴出来,方在床上坐下,就见褐金色的房门遭人推开,穿着粉白色睡衣的小男孩蹙着小眉头走进来。轮廓柔和干净的五官在明亮的灯光下精美纯澈,任谁瞧见了,都要赞声好模样,但落在墨染这个“人痴”——分辨不出人类五官长相,即便相处了一辈子的家人也认不出来的特别人种眼里,就和路旁的猫猫狗狗差不多——没有什么区别。

“染染…”

“嗯?小初,怎么了?”墨染奇怪地看着小男孩慢吞吞地踱步至面前。

“…手痛…”

很小声的嘟嚷,若不是习过一定的防身武术,她还以为是蚊子低吟。

墨染将他拉到面前,翻开小小的手掌心,当瞧见小男孩嫩嫩的小手心里一片红肿还有几处蹭破了皮的地方,心里徒然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困惑地抬眸瞥视了眼小男孩抿着红唇硬是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神情,墨染翻来一瓶专治擦伤磨伤的膏药为他细心涂抹。见小男孩安静地坐在床边任她忙碌,漂亮的小脸蛋难得有些示弱迟疑,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有些开心。

“小初很痛吧?过几天就会好了。不过可不能再像这样不知节制地练习了哦,要懂得循序渐进才行。”

“哦!”

手心上涂抹的膏药清清凉凉的,散发一股薄荷的泌凉味道,疼痛的感觉锐减了不少。一直以来,被家人保护得太好,安然无忧、连一点小小的割伤也不曾有过,当真正受伤时,五岁的孩子才晓得什么是肤体之痛,什么是不甘心啊…

闷闷地应了声,待药浸入皮肤后,小观月爬进软软的被窝里,意图明显地告示——他今晚要霸占她的床睡了。

——姑姑,小初好像在外头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你在的这几天可以好好开导他啊!他的性子太骄傲了,若不好好教导,很容易迷失自己陷入死胡同的…

墨染若有所思,想起晚餐时观月临担心的叮嘱,眯眼淡淡一笑,也跟着窝上床,摸索着将被窝里的小男孩抱到身畔,温柔地抚蹭着小男孩那一头子夜般黑亮发尾微微卷曲的密发。

沉默了会儿,原本背对着她的小观月终于转过身小小的胳膊搂着她的手臂,小脑袋顶在她肩侧,很温驯在睡躺在她身旁。

“染染。”

“嗯?”

“怎样才能做到最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不喜欢输呢…”

这就是他拼了劲儿努力练习的原因吗?他这样问,让她很苦恼耶!

“啊…首先呢——要有慎密的思维、冷静的思考,策划出连对手也挑不出毛病的计划…呃,这就好比一个导演要创造出一部经典的大片,首先要有完美的剧本一样。当然还要知已知彼,完全掌握对手的资料并加以研究分析,拟策出最有利最完美的计划…”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温婉宁谧,浸入了点点灵韵气蕴,可以轻易攫取人心、平定所有浮躁,安抚了焦躁烦乱的心绪。观月初静静地倾听着她解说那些对小孩子而言太过晦涩难懂的东西,虽然一知半解,却让他很小心地记在脑海里、珍藏在心脉间。

经过慎密计算,如剧本般完美吗…

打网球似乎也很有趣呢!

小小的手搂着她,鼻翼间轻轻汲取她身上淡若桃蕊的清香。观月初微微勾唇,放松神智,任自己蜷缩在她身畔安眠。除了父亲母亲,他唯一肯真正亲近、肯放心栖息而眠的人就只有她了…

只是啊…

她是被刻意培养而成的商人,所有一切的出发点只为取得最后的成功,固然不懂得什么是拼搏过程中的美好和热情以及初衷,更是无法理解小男孩对网球那份特殊的情感…所以在观月初懵懂无知的五岁时期,便被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言论几乎影响了他一生的处事原则和未来网球发展的道路。

这,似乎不太妥当哦?

明亮的灯光暗去,床头朦胧氤氲的灯光笼罩着偌大的床铺。墨染躺在床上宁谧地看着天花板上垂吊着宫廷般华美的花灯,身畔的小男孩已亲昵地靠在她肩头熟睡,小小的身体微微蜷缩,似乎很怕孤单的样子,总要依偎着什么才睡得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地撑起上半身坐在床褥间,小心的拉起小男孩小小的手,盯着那磨肿的伤痕,目光闪烁。

肤白如软玉的手心里,小孩子特有的带着柔嫩软肉的掌心上,红肿依旧,当丝质的衣袖不小心滑掠过,小男孩不由自主地微缩了缩身体,秀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几分。

陪伴了五年的孩子,第一次勇敢无畏地踏出家人为他筑起的篱墙,新奇地放眼这个多彩多姿的大千世界,迎接所有的现实、竟争,在逆境中成长,在骄傲中坚持自我,强烈的骄傲自尊不允许自已屈于劣势,即便受伤…

有人说——

生活的苦汁会酿成甜美的芬芳

生命就是这样

不断痊逾

不断受伤

然后死亡

小男孩终于要慢慢成长了!

昏黄的灯光下,小男孩甜甜地安睡着,她静静地坐着,窗外的岁月静好,一晃神,很快就会在指缝间溜走了。

将那双受伤的小手心瞧了又瞧,很长一段时间,她始终不知道那一瞬间掠过心头的情感是什么,陌生得令她想了又想,却没有人能给她提示。

直到很多年后,发生了很多或美好或悲伤的事,在一次次聚散离合中,才霍然明白,在还是个小男孩的观月初第一次示弱地将伤痛的手心呈现在她面前时,那瞬间滑过心底的感情,便是——怜惜。

七五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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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花,一枝两枝千万朵。

花砖曾立摘花人,窣破罗裙红似火。

——元稹 【樱桃花】

11月15日,七五三节。

“啊啊,期待以久的七五三节啊,终于姗姗而来了!天照大神,我们大和民族伟大的女神啊,太谢谢您了!信女观月凌愿意为您奉献最虔诚的身心和敬意,感谢您的慈悲与大爱!愿观月家永远昌隆盛眷,永垂不朽!当然,更要让我们观月家的小美人越长越漂亮…”

少女一袭粉嫩色的振袖和服,袖摆曳地,双手合十,闭眸朝窗外天上灿烂的日阳作祈祷状。

“小凌,你在做什么?快来帮帮忙,小初不肯合作啦!”

另一厢的少女捉住差点挣脱的孩子,赶紧求救。

“小初乖,穿上漂亮的衣服,爸爸带你去神社祈福,好不好?”观月爸爸臂弯挂着好几件色泽明丽鲜艳的女式和服,耐心地哄着不肯合作的小儿子,晶亮的双瞳溢满了期待。

“乖乖小初,你就从了吧!”观月凌跳到弟弟面前,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粉嫩嫩的小脸蛋蛋,“乖啦,明天姐姐给你买鲤鱼旗哦!”

“不稀罕!”愤慨地拍下脸上作恶的手,小男孩表现得很有气节。

坐地一旁插不上手的观月千代子看看这又瞧瞧那,视线最后定格地小儿子那张写满倔强和屈辱的脸蛋上,有些不忍心,“浩次、小临、小凌,小初不想穿就算了吧!不要免强他了。而且再不出门就过了庆典的时间了呢!”

“绝对不可以!”观月浩次义正词严,“身为儿女怎么可以违逆可怜的爸爸小小的要求?太不孝顺了!”顿了顿,小小声的咕噜,“而且我好想瞧瞧千代子小时候穿和服参加七五三节时的模样呢。既然时间不能倒流,我没这个眼福,只好退一步,委屈委屈一下,让小初重现千代子当年的绝代风华好了!小初和千代子长得那么像,也不差啦!”

闻言,和室内的众人满脸黑线。原来如此,怨不得家里会有那么多小女孩的和服,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观月凌翻了个白眼,投以自家标上“妻奴”标签的爸爸一记鄙视的眼神,自动将他最后的嘀咕华丽丽地无视之,专注在自己的玩乐上。“小初呀,要做个乖孩子哦!听爸爸的话,别再任性了,乖乖穿上和服吧!”

观月临抖开几件漂亮的和服,满脸和蔼可亲的笑意,“小初,你喜欢哪件?腰带要哪种颜色的?团扇你喜欢哪柄?装糖的袋子要仙鹤的还是乌龟的?”

好多的挑选款式啊,从和服衬裙、腰带三根、贴身和服内衣、和服长衬衣、衬领到带扬、带枕、带缔、护身、装饰用的荷包、扇子、手提包、袜子、草履及其他填芯和面带…所有女式装扮齐全得令人咋舌。

观月家大姐每介绍一样,观月初小朋友的脸色便黑上几分。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所以,忍无可忍时终于爆发了。

“啊啊啊——啊啊——”三段式的尖叫终于震住一干热闹份子,五岁的小观月初甩开姐姐的抓攫,双瞳喷火,愤慨大吼:“我是男的啊——男生怎么可以穿女生的和服?我只穿羽织外衣与和服裙裤,其他的休想让我穿出去丢人现眼!”

一年一度的日本儿童“七五三节”,时间在公历11月15日前后,是为三岁和五岁的男孩、三岁和七岁的女孩特设的贺岁仪式。节日期间,孩子们要在父母带领下,着盛装前往神社参加祭拜,祈求身体健康、发育顺利。当然所谓的盛装中,大多数女孩子穿和服,男孩子穿羽织外衣与和服裙裤。

日本人喜欢奇数,且相信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需要不断增加抵御“厄灾”的能力,“七五三”仪式意在祝愿孩子健康成长,还具有幼儿成长为少年少女的标志性意义。

于是,在观月初五岁这年的11月15日这天,便有了以上情节。

“有什么关系?很漂亮啊!”观月家姐妹齐声反驳。

“反正我们家小初长得比姐姐还漂亮,走出去说是女孩子绝对没有人会怀疑的,放心好了!”观月凌好心地补充。

这不是赞美,绝对不是!观月初双眼赤红地瞪着姐姐,觉得小小男孩的自尊受到伤害了。

观月爸爸双手捧颊,一脸晕陶陶地欣赏着自家被迫穿上粉红色和服的小儿子,“不愧是我和千代子生的孩子,小美人一个,太卡哇伊了!害得爸爸都心动了。来来来,告诉爸爸,小初喜欢哪种颜色的伊达缔?爸爸一定将你装扮得漂漂亮亮的,走在路上,绝对让外头的小男生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乖乖臣服,做你的裙下之臣…”

观月家姐妹满脸囧色,对异想天开、满脸痴狂的父亲有些无语。

观月千代子抚抚额,当作没听见。

大大的黑色十字架出现在观月家小美人的脑门上,小脑袋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更加坚定自己的原则,对自家父亲的“险恶”用心嗤之以鼻,坚决不肯妥协。

他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穿女生的衣服?绝对不干!

“呃?你们在做什么?”

和室的门在众人闹哄哄中不经意开启。穿着长衣直领对襟流云水袖的桃红色裙裳的少女不经意出现,笑盈盈地问。

骤然的出现,莫不令观月家大小呆怔了下,然后是满满的欢喜。就见那个被迫穿上粉红色和服,漂亮得雌雄难辨的小男孩趁众人为少女的突然而至惊喜时,快一步跑向少女,一把扑进她怀里,搂着她的腰不肯放手。

“啊,墨染,你回来啦!”观月浩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姑姑,好久不见,您回来得正是时候哩!”观月凌跟着笑道:“今天是七五三节,我们正要带小初去神社祈福呢!”

“啪”的一声,观月凌击掌,欢喜不已。“今天是小初五岁成长的重要日子,姑姑在就更好了!”言意之下是——希望墨染也帮帮忙收拾冥顽不灵的弟弟,好让她们能尽情为他装扮。

“染染,他们要小初穿女生的和服!”小观月在她弯腰抱起他时双手趁势牢牢地攀附在她脖颈间,委委屈屈地控诉,“小初明明是男生,不要穿女生的衣服啦!”

“哦,原来是这样啊!”

墨染点点头表示了解,桃花眼望向那三只有些理屈词穷的父女,五官纤细典雅的面容上,笑意点点,桃花满天飞舞。

见状,观月浩次心灰意懒地摆摆手,“墨染,你不觉得小初很适合和服吗?多俊俏的小美女!连爸爸我都心动了…啊,小初不喜欢就算了,爸爸也不强求啦!小临,去衣柜将羽织外衣与和服裙裤拿出来替小初换上吧!”

语气一转,观月浩次好哀怨地吩咐大女儿,投向一旁偷偷地窍笑的妻子和女儿的眼神可以媲美旷世怨男了。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表面上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很没辙。只不过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种不自觉流露的气势皆让他不由慑住心神,不自觉把她当成妹妹疼爱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哥哥的身份形同虚设,让他好沮丧。哎,早知道当初他就应该对外宣布她是女儿的,这样就能拿爸爸的身份来添气势了。父亲的权利可是至高无上的哟…

观月初腻地墨染怀里,投以自家爸爸和姐姐得意的眼神。墨染笑眯眯地摸摸男孩软软卷卷的黑发,笑着同观月千代子寒暄。

待观月临为弟弟一件一件穿上男孩子的羽织外衣与和服裙裤,扎好三根腰带、角带,套上袜子、草履后,时间已是不多了。当观月千代子将装满千岁饴糖画有仙鹤的小袋子交给小男孩才算圆满成功。

很正式的衣裳,小男孩也不再是满脸的别扭不悦,皆大欢喜了。

观月凌瞧瞧弟弟,吃吃地笑。“哎呀、哎呀!真是没办法,我们家小初长得比姐姐还漂亮,莫不是搞错了性别,其实是观月家小妹妹才是吧?唉,真是教人嫉妒不起来,是不是呀,观月家的小美女?”说着抬起一根食指轻佻地挑起小男孩美丽的下颚。

再次拍掉那只作恶的手,小观月初不屑地扬起骄傲的下颌,“嗯哼,二姐是笨蛋!”

观月凌勃然大怒,“观月妹妹,你皮在痒啊?”

见两人又像炸毛的猫一样对着干,观月千代子头疼地抚抚额,“好了,小初小凌,别闹了。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出发去明治神杜了!浩次,你不要逗小初了,免得父亲大人见了可又要生你的气了哟!”观月千代子好心地提醒自家阿娜答。

观月家的最大BOSS——祖父母最疼的可是观月家这个最小的孙儿——观月初。若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孙女兴致勃勃地将心爱的小孙儿打扮成女孩儿的模样,指不定又是怎样震怒了。

明白个中利害,观月浩次怨念丛生,只得遗憾地妥协。

好可惜,看不到妻子小时候盛装的模样了!

小观月初探首瞅瞅众人,聪明的上前拉住母亲和墨染,一人一边牵着他出门去神社参加祈福仪式。后头跟着得不到小男孩亲睐的父女三人。

七五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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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杜甫 【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

某些书上说,日本是个逮啥拜啥,刨土掘地都要找名目拜大神的国度。因此像这种纪念孩子成长的重要节日,父母们一定会带他们去神社祭拜的。而热热闹闹的庆典过后,直到夜幕降临便会有孩子期盼不已的热闹庙会。

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妇和穿着色彩斑斓的美丽和服的男孩女孩穿梭庙会中。小女孩们一块小花布,一头齐眉刘海,没有什么特别的,却仿佛一个小公主;还有小男孩们,活泼跳动的身影,各色与成人男子一样纹饰的羽织和服,显得肃穆又轻快。

华灯初上,天边冷月扶摇直上,掩映在乌云间,朦胧氤氲。

街市中明亮的灯笼高挂半空,穿着传统服饰的人们络绎不绝,小摊小贩摆满了街道两旁。步履行过,灯光下的青石板路显得古拙而温润、美丽而沧桑。

“小初,公司还有事,妈妈要赶回去处理,你和姑姑姐姐一起去玩吧!”

观月千代子歉意地对抿着唇不语的小儿子说,摸摸儿子低垂的小脑袋瓜,同墨染和女儿吩咐了一番。当然,恋妻成性的观月爸爸当仁不让,跟着娇妻落跑了,剩下的四人中,有三人面面相觑。

“唔唔,虽然爸爸不讲义气地跟着妈妈跑了,但我们会陪小初去玩好玩的。小初想去玩什么游戏?”观月临蹲下身体,温柔地安抚情绪有些低落的弟弟。

“小初,姐姐带你去吃章鱼丸、乌龙面、关东煮,捞金鱼、当神枪手…啊,还有美丽的花火大会哩!小初,我们一起去看吧!”观月凌难得当了回保姆。

墨染的常识有限,也不若观月家姐妹两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了解的多,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姐妹俩一同安抚因父母离开情绪有些低落的弟弟,然后轻轻握了握小男孩的小手,将提在手中的碗口大的高脚灯笼放到男孩手中。

观月初抬首瞧瞧两个姐姐,再侧首瞅瞅笑意盈盈的墨染,眉心略微舒缓,抿紧薄红润泽的唇瓣,一言不发地捏紧了手中灯笼细柄。

七五三节、七五三节!最是热闹不过的七五三节!小破孩满街到处乱蹿,鸡飞狗跳,哭声直上干云霄。

唇角未笑已带三分笑意,眉宇间的神色有些茫然,站地人来人往的街头,墨染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苦恼。

竟然迷路了呢!

小初若发现她不见了,又会不高兴地骂她是笨蛋了吧!

想了想,见一旁通向神社的清幽大道上,路灯一路迤逦,辉煌而过,直至湮没在黑暗的尽头。虽然没有另一条大道街市的热闹,倒也不至于冷清,来来往往的三两人群添了三分生气、七分清净。

这是集市必经的路口,就在这里等他们吧!

裣裙小心地坐在路边供给游人休息的石椅中,墨染安静地凝视往来的人群,眸心处的色泽有些漫不经心,当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身畔徘徊不去,她会朝他们回以善意的笑颜,直到他们识趣地离开。

灯火阑珊处,伊人笑靥如桃,隐没在氤氲光华中的身姿纤细婉约,如瀑青丝在十一月份深秋的夜里随夜风晃荡出一片妩媚风情,五官只是中等模样,却是典雅细致,微笑间桃花眼半眯,漫天的桃花扑面而来,让人只觉风华无限,完美至极,倒不是很在意那容颜如何了,反而因少女无瑕的身姿气质迷离了心智而不自知。

端坐在路旁的少女只是置身在夜色中耐心而沉敛地等候,浑然不察周遭徘徘徊徊的人群和目光,只是单纯地对每个路过的人合宜地微笑。

“小姐,你在这儿等人吗?一个人多无趣啊,不如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迟钝地收回远眺的目光,墨染抬首望向不知何时来到面前的几个打扮形貌甚是古怪的少年,对上几双有些流气的眼睛,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无故同自己说话,但心中直觉不喜欢,所以也就没有搭话。

“哎呀,竟然不理人呢!也挺有个性的嘛!”其中一人呵呵地笑道,有些乐不可支。

见几个少年也跟着吃吃地笑着,墨染掀了掀唇。

“你说什么?”刚才调笑的少年疑惑地问。

总觉得这女生好生怪异啊,他们这几人明摆的在搭讪调戏,若是别的女孩莫不是花容失色就是满脸厌恶了,偏偏她还睁着那双青润温婉的桃花眼幽幽地瞅着自己,被她这么一望,不知为什么心跳徒然快了几拍。

“头发蓬蓬的,黄黄油油的,像狮子…”很认真也很诚实地说出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