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虽然在A市有点势力,可是,再怎么样也强不过当初的魏家,上官珒连魏家都能摆平,区区一个姜悦,一定不在话下。

“不用了。”卞廷川拒绝,“我不想让他帮忙。”

大厅又是一阵沉默。

“师兄……”

“谁知道他又会对你提什么要求!”卞廷川打断佟冉的话,“这件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谁也不许插手!”

卞廷川说完,穿上外套就走了。

“师兄,你去哪儿?”苏瑶起身。

卞廷川并没有回答,但大家都知道,他一定是想去找姜悦。

佟冉忙追上去拉住他:“师兄,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现在去找姜悦,能有什么结果?姜悦要的是你,你难道要继续和她在一起来换剧院的太平吗?”

卞廷川不出声。

“你别傻了,别一错再错让师傅失望,既然选择了断,就断得彻底一点,别让她觉得这样的方法能得逞。”

“那你呢?”卞廷川目光沉痛,“难道要你一再牺牲自己来换剧院的太平吗?”

“谈不上牺牲,你别这样说,上官珒也没你想得那么坏。”

佟冉回家的这一路都在斟酌该怎么和上官珒说起这件事情。她觉得,如今的情形,有点像当初三平闯祸。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笃定,她知道上官珒一定会帮她。

佟冉的车刚在院子停下,上官珒也回来了,佟冉站在车边等着他下车。

上官珒推门看到她站得恭恭敬敬的,一扬眉:“怎么,不躲我了?”

“哪里的话,我可没躲过你。”佟冉冲他笑。

“昨天,八点二十分,楼梯上。”

他一字一句,竟然还精确到了八点二十分,这让佟冉哑口无言。

“我错了行吗?”

上官珒瞥她一眼,她乖顺得有点过分,好像有事要求他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佟冉就等着他开口问这句话呢。

“我们进去说,您累了一天了,坐着听比较舒服。”她弓腰比了个请的手势。

上官珒越发确定了,她肯定是有事要求他,她每次这么狗腿的时候,必定心怀鬼胎。

两人进了屋,上官珒往沙发上一坐,扯了扯脖子里的领带,看向佟冉:“说吧,到底什么事?”

佟冉酝酿的也差不多,于是将卞廷川和姜悦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描述给上官珒听。

上官珒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神情,末了,他勾唇冷笑:“我为什么要帮你和你那位师兄?”

佟冉愣了愣,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她还以为,她和他的交情已经足够他出手相助了。

看来,还是她高估了自己。

“你是不愿意帮忙的意思吗?”

“佟冉,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个商人,我不帮忙,我只交易。”

“这次,你要什么?”佟冉沉了口气,“再两年,够不够?”

上官珒摇头:“我们的婚姻华而不实,再多两年又有何用?”

“你什么意思?”

“你若有诚意,不如,坐实上官太太的名头?”

第九十七章 无赖要求

坐实夫妻关系?这什么无赖要求?

佟冉左右找了找,没找到自己的红缨枪,她随手抄起一个抱枕,朝着上官珒就丢过去,以示自己的抗议。

上官珒稳稳将抱枕接住,见她排斥,脸上表情倒也没有不快。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说着,往二楼走,边走边抽掉了脖子里的领带。

佟冉坐在沙发里,望着他的侧影,竟莫名觉得这个动作非常性感怎么回事?自从她被点醒自己爱上上官珒后,整个人就怪怪的,无论上官珒多细微的一个小动作,她都能觉得好看。她按捺着乱跳的心,再仔细想了想上官珒刚才的要求,竟觉得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他颜值那么高,身材那么好,又那么优秀,关键是,他还是她喜欢的人啊,和这样的男人睡一晚,她也不吃亏嘛,既然不吃亏,还能帮助剧院和师兄度过这个难关,她何乐而不为呢?

佟冉一想通,立马起身上楼。

上官珒的房门虚掩着,佟冉敲了敲门,没有人应门,她随手一推,门就开了。

这是佟冉第一次进入上官珒的房间,他的房间简约中带点轻奢风,灰色系,冷色调,大开大合,没有过多的细节,但家具质感十足。

浴室有水流声“哗哗”地传来,他在冲澡。

佟冉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脸上红云朵朵浮起,明明隔着一道门,她却仿佛亲眼瞧见了那活色生香的画面似的。

她逗留了一会儿,正想悄悄退出去,浴室的水声忽然停止了。

上官珒从浴室里走出来,他腰上系着一块浴巾,上半身没擦干,水痕一道道地淌下来,无声地润进浴巾里。

这身材,与上次所见一样完美,不,那些线条好像更完美了。

上官珒正拿着毛巾擦头,视线向下,根本没有注意到佟冉。

“咳。”佟冉轻咳了声,提醒他房间里有个闯入者。

上官珒闻声,脚步一顿,接着扯开了罩在头上的毛巾,抬起头来,看到佟冉,他微微蹙了下眉角。

“怎么?”他很快恢复淡定。

“那个……坐实就坐实!”佟冉微抬起下巴,颇有几分虚张声势之感,“你说的我同意,我愿意坐实上官太太的名头。”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不后悔?”

“不后悔。”

上官珒冷哼了声,随手将手里的毛巾丢给佟冉,佟冉险险抓住,毛巾上有他洗发水的清香,甘冽中带着一丝海盐的味道,很是暧昧。

“什么意思?”佟冉不解地看向他。

上官珒冲浴室歪了下头。

“什么意思嘛?”她依然不解。

“先洗澡。”他的嗓音略略哑了些。

佟冉顿时鸡皮倒立,有一种电流流过全身的感觉,她又咽了一口唾沫,双腿不争气地软了。

“在……在这里洗?”

“怎么?怕了?”

“我……”

“呵,在我房间洗个澡都不敢,还敢妄言要坐实我太太的名头?”

佟冉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在他深沉的目光里轰然倒塌。

“那个……你……你房间里都没有我的换洗衣服,我去自己房间洗,洗完来找你,你……你等我!”

她说完,夺门而出。

第九十九章 富寡妇

佟冉哑口无言。

昏暗的房间里,上官珒的双眸像是两颗星悬在头顶,带着明亮的怒意,让她不知所措。她该怎么告诉他,这个决定对她而言是有私心的,她是因为喜欢他才躺在这里,并非他所说的牺牲大。

不,那些话,她说不出口。

上官珒见她不声不响,以为她是默认。

他扯了扯睡袍的领子,从床上起身。

“出去。”上官珒道。

“嗯?”

“出去!”他提高了声量。

佟冉缓了缓,撑着柔软的床垫坐起来,上官珒立在床边,背着身,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她的心一瞬释然又有一瞬酸胀。

“那剧院的事……”

“我会解决。”

佟冉松了口气:“谢谢。”

他没作声,甚至连看都懒得转头看她一眼,她不敢再惹他心烦,识趣地起身离开他的房间。

上官珒听到房间的关门声,一时怒从中来,“嘭”的一声拂落了手边的烟灰缸。

隔日一早。

费海拎着姜悦的资料走进上官珒的办公室。

“姜悦,三十九岁,立方科技创始人蒋立方的第二任太太,蒋立方死后,继承了他百分之八九十的遗产,成了A市鼎鼎有名的富寡妇。关于姜悦的资料,能查到的就这些,但坊间却有很多关于她的传闻,都是些八卦,不知真假。”

“说来听听。”上官珒示意费海继续。

“传闻姜悦并不是自己自愿嫁给蒋立方的,是她的hei道父亲强行将她卖给蒋立方的。结婚后,姜悦多次出逃,但次次都被蒋立方捉回,毒打告诫。”

“毒打告诫。”上官珒冷哼了声,看来卞廷川的这顿打,是姜悦的经验总结。她还以为,她能把卞廷川变成下一个自己。

“蒋立方喜欢穿旗袍的女人,姜悦只能按照蒋立方的喜好活着。很多人嘲笑姜悦虽贵为豪门太太,实则连日常选择服饰的权利都没有,连个花瓶都不如。姜悦的经历造就了她偏激的个性。这次她把卞廷川的事情闹得那么难看,很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上官珒自文件间抬眸:“怎么说?”

“她可能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姜悦惹不起。”

上官珒松了松肩膀,觉得这个女人不太机灵,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做事方式还这么老气,国家打黑,她偏要往枪口上撞,自己给自己挖坑。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也不知道真假。蒋老死的时候,蒋老的第一任太太凌霞曾跳出来说蒋老是被姜悦毒死的。不过,凌霞没有活跃几天,很快就销声匿迹,听说是被送到国外的养老院去了。”

“封口?”

“不清楚。”

上官珒转动着手里的钢笔,几秒之后,下了决断:“你去找一下百鬼,让他和道上的兄弟们打个招呼,告诉他们,云和剧院有我的人,动不得。”

“是。”费海点头,“那姜悦那边怎么处理?”

“姜悦那边,也派人去打个招呼。就说,若她再揪着卞廷川和云和剧院不放,凌霞无论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出来。”

“是。”

第一百章 都是因为你

云和剧院的闹剧持续了一周,终于过去。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不是上天庇佑,而是上官珒庇佑。

闹剧虽然过去,但这场闹剧的出现无疑是给云和剧院惨淡的现状雪上加霜。黑道打砸事件之后,云和剧院观众席上的观众直接从零星几人变为了零。

卞应宗对此又痛心又无奈,卞廷川才刚伤愈,他就让儿子跪在祖师爷前,烧香纸,磕头认错,罚他一个月工资。

这些,都是云和剧院的规矩,而这些规矩,都是一代一代的戏班传承下来的,云和剧院内,上至卞应宗,下至龙套角色,都必须要遵守。虽然有些规矩看起来老套至极,但它们也是中国戏曲文化的组成部分,也是中国京剧人敬畏职业的表现。

“曾经,我把你当成云和剧院的顶梁柱,可如今,你非但没有把云和剧院撑起来,还成了毁剧院的推手。你知错不知错?”卞应宗问。

“知错。”卞廷川垂着头,面露愧色。

“真的知错?”

“真的知错。”

“好!好!”卞应宗抄起板子,“虽然你已经认错,但该挨的板子,还是得挨,可有不服?”

卞廷川还没说话,沈素玲先心疼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刚好,哪里能经得起你那一顿板子?”

“闭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不严惩他,以后有人学他,该怎么办?”

沈素玲撇撇嘴,不再出声。

“可有不服?”卞应宗又问了一遍。

卞廷川摇头道:“没有不服!”

“好。”

卞应宗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啪!啪!啪!”

板子一下下落在卞廷川的身上,他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在场的人都撇过头去,不忍心看,三平直接心疼地哭了。

佟冉也是于心不忍,她抿紧了唇,悄悄握住了拳。她倒是希望,卞廷川能喊出来,可是,他却只是默默隐忍。师兄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他们小的时候,练功不勤,或者练得不好,就会挨师傅的打,佟冉他们一挨打就会“哇哇”乱叫,可卞廷川从不吭声。因为他一直觉得,挨打是一种磨练,不打不成戏。

从这一点来看,卞廷川骨子里的性情,其实从未改变。

“哎。”佟冉微微叹息了声。

这声叹息,被站在她身旁的苏瑶听了去。

苏瑶扭头,淡漠地瞧了佟冉一眼,冷冷道:“师兄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你。”

佟冉诧异,怎么就是因为她呢?

她想向苏瑶问问清楚,却听卞应宗再次开口对卞廷川呵斥道:“这么多年,你们早起吊嗓,练功,一身身的本事,都是从板子底下打出来的。可如今,你看看,多少人挨打练出来的本事,因为你无处施展!”

卞廷川一直挺着脊背,听闻这句话,忽然红了眼眶。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云和剧院所有兄弟姐妹。”

“还有呢?”卞应宗问。

卞廷川答不上来了,他茫然地看着父亲。

“你还对不起你自己!”卞应宗狠狠抽了卞廷川一板子,“你要记得,今日这顿打,不是为了让我立威,不是为了证明我铁面无私,更不是为了打而打,我是希望,你和云和剧院的所有人都能记得今日的教训。板子打出来的,不该只有你们唱戏的本事!还应该有你们作为京剧人的风骨和担当!别做不该做的事,让自身的恶品行,毁我国粹的招牌!”

第一百零一章 爱情的小船

卞廷川最后是被人抬回房间的,苏瑶和沈素玲紧跟着去照顾了,佟冉见插不上手,便立在原地没有动。

卞应宗虽然是打人的那一个,可打在儿身,痛在他心。打完卞廷川,卞应宗也浑身没了力气,他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仿佛一瞬彻底老去。

佟冉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师傅,喝口水,师兄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卞应宗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他抬眸看向佟冉,还惦着另一件事另一个人:“冉冉,这次,我们又欠上官先生一个人情,你回去替我谢谢他,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当牛做马,也要报他的恩情。”

佟冉点点头。

从云和剧院出来,天已经暗了。

佟冉路过超市的时候,进去买了些菜。她内心对上官珒充满了感激,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于是便想着,今天给他做顿好吃的,至少,让他看到她的诚意。

买完菜回家,佟冉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她今日选的食材是牛排,因为她发现,上官珒虽然平时多以素菜为食,可高蛋白低脂肪的牛排他并不排斥。

佟冉刚将牛排腌制好,上官珒就回来了。

“回来啦!”佟冉热情地从厨房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