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你要他的命,我就要你的命

虽然天气在逐渐暖和,但深夜的海水浸湿了衣服还是冰冷刺骨。

占东擎眼睛盯着苏凉末往前游的身影,他打个响指,倾斜的木箱子被缓缓拉出水面,底部只悬空起来不过20公分,卫则躺在里面不动,大约半分钟后,才猛地听到咳嗽声。

苏凉末游到木箱下方,她伸手够向木板的缝隙,卫则蜷缩着身体,冷的肩膀直颤抖,他话都说不上,只贪婪地呼吸,苏凉末把手伸进去,“卫则,你还挺得住吗?”

卫则握紧她的手,狠狠用力,表示他没事。

苏凉末拉了几下木板,但衔接处都是用十公分以上的钢钉固定,怪不得卫则打不开,他靠在角落里直喘气,“凉末,你快上岸。”

“别说了,反正逃不过,还不如跟你在一起。”

“凉末,其实我们算不算青梅竹马?”

苏凉末苦涩地笑笑,“顶多也就是认识的时间长些,哪里算青梅竹马?”

“那下辈子,你一出生我就来找你。”

“卫则,你是警察还相信这些吗?”

“我信!”

占东擎倚着栏杆,冷眼看两人说话,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意思还是捕捉到,他掏出根烟点上,冷风卷起他腰际的衬衣,露出里头一道肿起的红痕。

一声滑轮摩擦的声音传入苏凉末耳中,她抬头看到又在往下沉的木箱,她握紧拳头去砸。

“凉末,算了没用的,”卫则举起血肉模糊的手掌,“我都不行,更何况你?”

“占东擎!”苏凉末朝岸边的人吼一声,他手臂伸出栏杆弹了弹烟灰。

在他眼里,只有听话和不听话,该死和不该死两种。

苏凉末属于不听话的那种,而卫则,就是该死的那种。

苏凉末见占东擎神色冷酷,她也不求他,松开手后身子往下沉,箱子再度陷入水中,苏凉末用肩膀扛住边缘,哐当一声,箱子底部压着苏凉末将她整个人往水底下按。

灭顶的窒息感淹过头,她连呛几口水,卫则想要坐起身,可一动,苏凉末肩膀就感觉被卸掉似的疼。

“你疯了!”卫则想要伸手拽,但缝隙太小,只够他伸出去一个巴掌,“凉末,你别傻,快起来!”

她好不容易将头浮出水面,眼睛进了咸涩的海水,只能微微睁开道缝。

多么感人的一幕。

占东擎勾起抹嘲讽,双手撑向栏杆,卫则手腕处磨出了血,他拉住苏凉末的的一只手,“凉末,你别这样,赶紧上去。”

苏凉末体力不支,人一下往下沉。

箱子继续压,眼见将她整个人给按进水底,苏凉末肺部的空气全部被挤压抽尽,卫则半个身体都浸在海水里面,男人的嗓音撕破夜空,只能喊着苏凉末的名字。

占东擎将手里的烟掐熄在栏杆上,阴鸷双眼紧盯一圈圈漾开的海平面,“我说过,你敢跳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卫则真恨不得自己能冲出去,“占东擎,你让我死个痛快,你把她扯进来做什么?”

他将半截烟弹出去。

箱子再度被悬空往上吊起,能看到苏凉末的双手拉着木箱,两条手臂垂直,这一幕看在眼里令人触目惊心,占东擎唇线紧紧抿起,脸上说不出的阴霾。

旁边有人跃入水中,将她拖上岸。

苏凉末躺在冰冷的木板上,占东擎居高睇向她,缺氧后胸腔内疼得像是要炸开,她睁着眼看到半身还泡在水里的卫则。

占东擎蹲下身,黑影没过苏凉末的脸。

她别过脑袋同他四目相接。

“你求我,求我我就放了他。”

苏凉末盯着占东擎轻启的唇,待他话音方落,她几乎立马接上道,“求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怎样算有态度?”她有气无力,视线飘渺不定,嘴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像你用筷子扎我,违背我的意思往下跳,就是不好的态度。”占东擎蹲在苏凉末身前,她冷得嘴唇发青,更别说现在还泡在海水里的卫则。

“我以后知道了。”

占东擎顺着苏凉末的视线望去,“要我把他拉上来吗?”

他余光看见她点点头,“跪着求我。”

苏凉末未加思索,双手撑了下想要起来,占东擎未等她做完动作,他说了句带走,尔后径自离开。

木箱往上拉,然后慢慢朝岸边移动。

苏凉末爬起身走过去,伸手要接一把,先前跳下水的男人走到她身侧,“擎少让你跟上。”

苏凉末闻言,朝箱子里的卫则说了句,“你别担心我。”

“凉末…”

她转身跟过去,忽然就有种被人勒住脖子的感觉,松一松和紧一紧,都在别人手里。

走到占东擎的身边,车门都是关着的,苏凉末看不见里头坐着的人,她抬起头望向四侧,直到听见汽车喇叭声,这才确定是让她上车,她自己打开后车座的门,迎头一块毛巾丢过来。

苏凉末在外将身上的水渍揩干后,这才坐进去。

占东擎说了句开车。

密闭的空间内有暖气,其实这种天完全不用开,苏凉末用毛巾裹住肩膀,暖意袭来,也令她绷紧的神经越来越放松。

汽车发动引擎,苏凉末声音略显干涩,“卫则呢?你答应要放过他。”

占东擎闭起眼睛,头靠向椅背显然不想跟她说半句话。

苏凉末透过后视镜,看到卫则被拉出木箱,然后拖向另一辆车。她身体蜷缩起来,宋梓矜见她不回家肯定会找,最好能报警,这样卫则才有机会出去。

车子很快来到青湖路,停在苏凉末不久前才出入的占东擎的别墅前。

另一辆车上的人先下来,两名男子驾着卫则朝旁边的屋子走去,苏凉末都看在眼里,她盯着卫则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直到占东擎的话第二次传入耳中才有反应。

他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苏凉末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卫则?”

“他缴了我的场子,我当然要找他算账。”

苏凉末话语清晰,且不带一丝犹豫,“你要杀卫则,那我当然也要杀你。”

38假意顺从

占东擎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进去,苏凉末想要跟去卫则的方向,被人伸手拦住。

她走进别墅正厅,佣人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餐桌。

厅内除了占东擎外,也没其他人。

“先去洗澡把衣服换了,然后下来吃饭。”占东擎脱下外套朝她吩咐。

“你什么时候放我们走?”苏凉末想要个准确的答案,而不是这样提心吊胆。

占东擎坐在沙发上,“看我心情吧。”

“你让我求你,我也求你了。”

“一句我求你能值几个钱?苏凉末,要是我心里不想,你就算跪死在码头我也不会放过你心上人。”占东擎将一双长腿伸直,苏凉末衣服被半风干,“这么说,你不会动卫则?”

他抬起头盯着她看,“别说得这么肯定,我没答应你。”

苏凉末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占东擎眼光扫过,他手掌按向腰际的那道红痕,“我要不让开,你这一下是不是就捅进去了?”

她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她当时就是想捅他的。

苏凉末换了房间里给她准备好的衣服后下楼,客厅内并没看见占东擎的身影,佣人在边上让她将盛好的饭菜吃完,“擎少吩咐了,明天开始你的饭我会给你送进房间。”

难道要将她软禁在这?

苏凉末味同嚼蜡,勉强吞下几口后就被带到楼上的客房内。

等佣人走后,她拉了拉门,是反锁的。苏凉末走到窗边拨开窗帘,视线正好能看到关押卫则的那间屋。外面守着两个人,大门紧闭。

果然如佣人所说的,苏凉末接下来的一天都在房间里度过。

她没再见过占东擎,一到吃饭的点佣人就把饭菜送进房,苏凉末还看见她出去后不久,拿了同样的食物送去给卫则。

从这点来看,卫则至少没事。

夜幕敛起血红色的余晖,苏凉末听到一阵汽车喇叭声传来,她赶紧躺到床上闭紧双眼。

约摸几分钟后,说话声伴随着脚步声清晰透过门板。

“擎少,我接到报案说有人失踪,凉末是我好友的女儿,现在他出事在逃,我说什么都要照顾好她,我听说她之前跟你去过赌场,所以…”

“张局不用客气,配合警方是我义不容辞的事。”占东擎的声音仿佛已经到门口,苏凉末猛地坐起身,没想到张正颂居然会找到这来,她拖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下了床。

“对了,听说卫警官是您外甥?”

苏凉末才要喊出声的救命因占东擎的这番话而卡在喉咙口。

“是,”张正颂回道,“这次一起失踪的还有我外甥。”

“是么,”占东擎语带惋惜,“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以为她在我这,他们俩的关系你比我清楚,要是你真在我这找到苏凉末的话,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你外甥已经英勇牺牲了,”苏凉末能想象得到占东擎说这番话时的神色,定然上扬了眉角,他对警察没有好感,话语间多少有挑衅,“依着他们形影不离的关系,要么两个一起出现,要么找到其中一个,那另一个…”

苏凉末握住门把的手缩回去,占东擎这是变相地警告,这话摆明是说给她听的。

张正颂语调低沉,“这儿的房间,方便让我们进去吗?”

“方不方便你都来了,门没锁,看吧。”

苏凉末思想挣扎片刻,她飞快地转身将薄被随意铺好,捡起地上的拖鞋跑向阳台,没有别的藏身之处,透过玻璃窗能看到走进来的几名警察和占东擎等人。

“我说过这个房间只偶尔住人。”

望过去一目了然,张正颂尽管来要人但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搜查,见里头没人只好离开。

占东擎走在最后,将房门重重掩上。

警车很快离开别墅群。

占东擎再回到房间时,苏凉末正坐在床沿,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抬,“你打算把我和卫则关到什么时候?”

“你不是喜欢被我关吗?到手的机会是你不要的。”

苏凉末懒得和他争,占东擎坐到她身边,“别想跑…”

“我不跑。”

她体现的格外温顺,占东擎拨开她脸颊处的头发凑过去亲吻,苏凉末没有避开。

“我如果想要你,为了那个男人你会乖乖脱掉自己的衣服吗?”

“会啊。”她抬头看向占东擎,“你把他放掉我就脱。”

占东擎笑着用手拍了拍苏凉末的脸,“明天等我回来,我期待你脱掉衣服光裸的样子。”

苏凉末眉眼拉开,心里也微微呼出口气,占东擎起身走出去,苏凉末关了灯躺上床,翌日清晨,她站在窗边看着占东擎的车开到门口,男人从正厅出去,宋阁将手里的外套替他搭上肩膀。

占东擎抬眼看向二楼,苏凉末也不避闪,两人目光相接,男人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用只有苏凉末才能懂的眼神盯紧她。

她看着他的车离开,苏凉末知道她必须靠自己逃出去。

佣人每次进来送饭她都观察的仔细,也会说上几句话,中午,门准时被打开,苏凉末拉起话来,“今天的菜比较合我胃口。”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每顿换花样。”

苏凉末令她渐渐放下戒备,她的眼睛足够对付占东擎以外的任何人,因为人一旦松懈下来后,意识会有片刻的疏散,苏凉末扶着闭起眼睛的佣人让她躺到床上。

佣人的头发是绑在脑后的,苏凉末弯腰将她的发卡取下,又脱下她的衣服换上。

走出房间,正如佣人说的别墅内一个人都没有,苏凉末来到楼底下,她找到个佣人出门戴的口罩遮住半边脸,占东擎这次出去似乎只留两个看守卫则的人,她只要混进去,就能想法子带卫则离开。

经过客厅时苏凉末看到红木台上摆着的座机,她犹豫片刻后还是走出去,好不容易出了房间,就算她再怎么想报警,也怕有万一,电视里不经常放么,指不定就有监听。

她亦步亦趋走过去,手里端着给卫则的饭菜。

39逃出

看守的两人看到她穿着佣人的衣服,只是瞥一眼,竟未多问。

苏凉末本来还编了谎,想说脸过敏或者生了病需要戴口罩,甚至还专门学了佣人说话的口气,她垂下眼帘尽量避开对方的视线,其中一个人将门打开,“进去吧。”

她端着饭菜走进去,兜里面有串钥匙,苏凉末来到一座小屋前,不出意外的话卫则应该被关在里面。

她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苏凉末走进屋,看到卫则就靠着墙壁躺在那,脑袋耷拉在旁边,身上还是那套有着血渍的衣服。

“卫则?”

苏凉末摘掉口罩,将手里的饭菜放到一边后蹲下身,卫则抬起眼皮,目光露出吃惊,“凉末?”

见他脸色难看,苏凉末伸手抚向他额前,“怎么发烧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谁让你进来的?”卫则握住她的手腕,苏凉末环顾四周,见这似乎是杂物间,“今天占东擎带人出去,我们只有趁现在逃出去。”

卫则双手强撑起上半身,“外面有人看守,再说就我们两个,肯定没办法,凉末,你还是快报警吧。”

“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苏凉末拿起地上的碗塞到他手里,“你先吃东西,然后听我说,这两天我观察的很清楚,这是个独立的院子,旁边就是车库,我想办法去取车。”

“你有钥匙吗?”

苏凉末扬起手里的钥匙圈,“佣人平时出门都开辆红色的轿车,我去找找。”

苏凉末说完就走出去,只是在仓库并没有找到那辆红色小车,一排的车按照不同款排序,苏凉末走近细看,竟发现钥匙全都放在各辆车的车顶。

门口的人听到汽车引擎声追进来,苏凉末已经接了卫则,她踩足油门,极快的速度几乎让她脱手方向盘,苏凉末看见两人拔出枪,她朝着敞开的门飞快撞过去。

宝蓝色跑车如脱缰的野马,卫则望向四侧,总觉得不对劲,“怎么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