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阁和流简都大惊失色。

旁边有人开口,“有这么玄吗?还有这种事?”

“摄魂?你当演古装剧啊。”

流简面色无波,看向苏凉末的眸子却带着某种明朗,他总以为苏凉末使得是迷药,这样一解释,也就清楚了。

“老大,她的眼睛会害人,以后说不定有多少人会栽在她手里,”男人冲上前,一把按住苏凉末肩膀将她推倒在旁边的圆桌上,他手里握着刀,“我今天要把她的这双眼睛给刺瞎了。”

宋阁握住他往下挥的手腕,“谁敢动试试!”

“你不是会摄魂吗?你把我弄晕了我就放开你。”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苏凉末,她被男人按住动弹不得,她心慌失措,她从来不觉得她拥有的这种能力有多么好,看他们的眼神,一个个都把她当成怪物。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他妈装蒜,我不会放过你的!”

宋阁扣住男人的脖子想将他往后拖,却有几个相孝堂的人上前按住宋阁,“在这还轮不到你说话,老大,周老大刚死,我们自己人不能打自己人啊。”

“就是,上次枪子是着了他们的道才会惨死,我们要她的一双眼睛不过分。”

苏凉末眼见寒冽的刀锋就要刺到跟前,她仰躺在桌上毫无招架能力,旁边的菜盘子都洒了,污渍将她的头发弄得狼藉不堪。

流简抬腿就是一脚,将男人踹出了好几步远,“没凭没据的别他妈给我在这乱放,找死是不是?!”

男人捂着腹部,手里还紧握住那把刀子,苏凉末的腰就跟折断似的起不来,流简上前想拉他。

另一人适时挡在了流简身前,苏凉末记得他,当初周正的追悼会上,就是他给了流简一脚。

“老大,”这声显然喊得并不情愿,“为了个女人至于吗?再说如果今天是周老大在这,他要的肯定不止一双眼睛。您既然是我们大哥,就任凭别人骑到相孝堂头上?”

握着刀子的男人见状,从宋阁身边插过去。

宋阁被几人按住了动弹不动,“放开我!”

流简眼见好几人挡到跟前,他双眼危险地眯起,“这是要掀我的台了?”

“如果您不能为相孝堂做主,我们要这样的老大有什么用?”

流简沉着脸,目光扫向四周,朝不远处自己的人道,“把其余的人都送出去,我们有些家务事要处理。”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

苏凉末被人按住了肩膀,忽然眼前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出现,那男人躲在人群后面伺机下手,她吓得惊叫声,狠狠闭起双眼。

“啊——”一阵惨叫声令在场乱哄哄的气氛瞬时安静下来,苏凉末没感觉到痛,她睁开眼,看见男人痛苦地甩着手,手臂上赫然插着一把小号的瑞士军刀。

占东擎从远处走来,身后跟着大批保镖,他笑意盈盈冲流简道,“你们相孝堂这规矩可不好,过来贺礼保镖还只能留在外厅?老二…噢,不,现在应该换个称呼,怎么这饭才吃到一半就赶人了?”

流简没有应答,上前给了那男人一拳。

先前挡在流简跟前的几人也全部让开,他看到苏凉末身上的脏污,她礼服被拖拽住,胸前春光差点乍现,眼里是愤怒和羞愧,流简看得一阵难受,伸手去拉她。

苏凉末强撑着爬起来,腰弯在那顿了半晌,忽然重重挥开流简的手,她脚步趔趄冲向几步开外的占东擎。

占东擎上前的脚步硬是被她冲撞得趔趄下,他右手搂紧她,感觉到手掌心内传来地颤抖,占东擎下巴抵在她头顶,出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苏凉末颈间的油渍全涂在了占东擎的胸口,他也没嫌脏,一双犀利冷冽的眸子扫向厅内诸人。

宋阁也被放开了。

占东擎掌心拖住苏凉末的后脑勺,“伤哪了没?”

苏凉末摇摇头,紧闭着眼睛。

身后的人分站两边,将流简等统统围在正中央。

“怎么,在我们相孝堂你想胡来?”流简跟前的男人道。

占东擎拥住苏凉末想要上前,才发现她双腿僵硬,“我胡来又怎样?外面都是我的人,我就在你面前胡来,你敢拿我怎样?”

一句话冷冷吐出来,占东擎平日里沉稳,鲜少有这样与人针锋相对的时候,流简面色铁青,苏凉末方才一掌拍在他手背上,这会麻意还未消,她跑向占东擎的背影决绝而坚定,仿佛他就是那洪水猛兽。

流简从腰间掏出枪来,慢慢上膛,所有的动作均被刻意放慢,跟前的男人瞪大双眼,“你,你想做什么?”

他将枪对准那名被刀插透手臂的男人。

“老大,我们都是自己人啊,您不能这样对我。”

流简给了他肩膀一枪,没要他的命。

“您难道是怕了他们?”跟前的人接连挑衅。

流简咔嚓一声再度上膛,忽然将枪对准他的前额,“说她会摄魂,拿出证据来,就算她是狐妖猫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今天要说你不该在这世上,我是不是就能一枪下去要你的命?”

“要是周老大,肯定不会这样。”

流简本就郁结在心,这会更是火从心头来,“别他妈跟我提周老大,你小子背地里有什么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我们就关起门来算总账,待会看看走出去的是你还是我!”

流简将枪管狠狠朝男人额前戳了两下,他收回枪,走到占东擎跟前,眼睛却是看着他怀里的苏凉末,“对不起,今天的事改日我会给你个交代。”

苏凉末伸手抚向颈间,满掌心的滑腻,她抬头看了眼占东擎,“走吧,我不想留在这。”

男人的哀嚎声跟杀猪似的,一下下都要刺破她耳膜。

占东擎松开她,走到那名男人跟前,他抬着男人的手臂,将军刀慢慢抽出来。

“啊,啊!”

占东擎朝宋阁递个眼色,宋阁走到苏凉末身侧,“我们先走。”

苏凉末转身,占东擎抬起手臂,那男人就看到寒光从眼前飞快掠过,动作快速而精准,他捂住眼睛凄惨的痛呼出声。

流简站在边上脸色难看,先是枪子,再是他,偏偏流简这口气只能忍着。

占东擎将刀丢在男人身上,然后转身离开。

75最特殊最能浮想联翩的礼物

苏凉末站在门口等他,她没有转身,更恨不得捂住双耳。

宋阁见占东擎正走来,“苏小姐,我们走吧。”

占东擎几步来到他们身后,搂住苏凉末的肩膀,将她带出厅外。

门外一排的车队,苏凉末垂着头,院子里都是被相孝堂请出来的人,她听到别人的议论声,“才接管相孝堂就有这事那事的,我看今晚势必又不太平。”

“走吧,留在这自找麻烦。”

苏凉末被占东擎带进车内,宋阁将他们送回青湖路后就离开了。

占东擎从浴室出来,抱着她进去,他将苏凉末的礼服褪掉,然后放入浸满水的浴缸内。

苏凉末扯过毛巾,“我自己来就好。”

脖子上的油斑已经结痂,男人用温热的毛巾敷在她颈间,然后再慢慢搓揉,苏凉末一声不吭躺着,也没再动。

揉搓的泡沫呈现暗黄色,占东擎给她小心地擦拭着身子,苏凉末转过头看他,“你怎么会突然来的?”

“那地方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去吗?”他目光对上苏凉末,“后悔吗?”

“后悔什么?”

“你今天所受的,和你之前所受的,以及将来有可能会受的,都是因为你在我的身边。”

都是因为占东擎的这层特殊关系。

苏凉末陡然惊醒,蹭地坐起身,“你的手,别碰水。”

占东擎却不以为意,“不要紧。”

苏凉末赶紧拿起干毛巾将他左手的水渍擦拭干净,“你别担心我,明天开始我就跟宋阁好好学本事,让他们欺负我,我以后要做到不靠任何人,真的。”

她下巴微微上扬,苏凉末抹了把颈间,“我不喜欢被人按着的感觉。”

占东擎浅漾起笑,他坐在浴缸边缘,“每天想置我们于死地的人不止一个十个,我爸那时候张扬一世,以为是别人动不了的,可有天我却接到他被枪杀的消息,当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

苏凉末听到占东擎话里的释然,“可这只是感觉而已,天不会塌,我找了这么久的凶手,终究是一无所获。”

“东擎,”苏凉末扣紧他的手,“我会帮你的。”

占东擎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胸口,“如果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她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更用力地缠着他的腰。

苏凉末还有个担心,在开功宴上那么多人都在,如果大家真相信她会摄魂,恐怕她今后别想有太平的日子过。

对于御洲这个动荡的城市来说,另一件就不算是太大的事。

张正颂日前被爆出收受贿赂的丑闻,并停职接受检查,他下达的案子则由卫则全权负责。

而卫家这边,始终不肯接受赵娇,直到赵娇将B超单送给卫妈妈,清晰的四维彩超拍出了孩子的脸部和身形,附带着的,还有一张手术通知单。

就在两天后。

如果卫家不肯松口,这个孩子赵娇也不会要。

一场拉锯战,总算以男方家长的妥协而告终。

自此之后,卫则的仕途越来越顺,尽管开始还顾忌着跟张正颂的关系,但张正颂被起诉之后,卫则可谓是扶摇直上。

苏凉末从商店出来,迎面碰到苏宛的爸妈。

她硬着头皮打招呼,“伯父,伯母。”

苏宛妈妈没了平日里炫耀端高的姿态,强拉起笑,“凉末也在这啊。”

“是,我来取定好的东西。”

苏宛妈妈小心翼翼看眼旁边的男人,却还是忍不住道,“凉末,你改天遇到苏宛帮我劝劝吧,让她回来,我们就她一个女儿。”

“让她回来做什么?丢我的脸吗?”

“你别说了,”苏妈妈眼圈通红,“好歹她也是自己的女儿。”

苏宛爸爸头也不回地走进商场。

苏凉末咬下唇,“伯母,姐姐她回来过吗?”

“刚出事那会回家,你伯父本来就在气头上,她还说爱上个男人离不开他,你也知道我们为了让她念研究生,几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光了,她这话就像是晴天霹雳啊,后来你伯父打了她一巴掌,她就再也没回来过。”

苏凉末答应,见到苏宛一定好好劝她。

她把礼盒放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伯母匆忙走进商场的背影发怔,苏宛将赵娇的照片公诸于众时已经为流简疯狂了,岂是她几句劝就能让她回头的?

苏凉末发动引擎,那样浓烈的感情,一旦催生出来竟是这样的不管不顾,可流简话里的意思,对苏宛又有几分真?

占东擎走进卧室时见苏凉末趴在梳妆台上,他将手里的钥匙丢向茶几,“看什么呢?”

苏凉末恍然惊醒,一把抓过盒子藏在身后。

占东擎挑眉,看着她怪异的样子,他上前几步要抢,“给我看看。”

苏凉末在梳妆台前乱蹿,“别抢别抢,你到沙发上坐着去。”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占东擎走向沙发,苏凉末也跟在身后,男人坐定后伸手要抱她,苏凉末退开步,将手里的盒子递到占东擎跟前,“猜猜里面是什么?”

包装精致的一个四方盒,占东擎想了下,忽然剑眉紧蹙,“不会是安全套吧?我不喜欢戴。”

“想什么呢!”苏凉末屈起手指朝盒子上敲打几下,“再猜,跟手有关。”

男人右手托起下颔,状似认真思索,然后目光透出些难以置信,苏凉末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难道,是情趣物品,模仿手的样子?苏凉末,你想干什么!”

占东擎实在打击,他功夫还不够?需要她借助这些破玩意?

苏凉末气血冲到脑门,营造出来这么好的气氛愣是被冠上黄色标签狠狠往她身上贴,她坐到占东擎身侧,“你再往下猜,是不是会猜到某种模型?”

“你再给点提示?”占东擎也开起玩笑来。

苏凉末将盒子打开,占东擎见里面躺着个黑色的指套。

苏凉末将他的左手拉过去,“我偷偷量过你小指的尺寸。”

她手掌托着男人的手,握住的指套套过去。

那样子,就像是给爱人套上准备厮守一生的戒指,占东擎盯着苏凉末认真的小脸,他忽然伸手挡住苏凉末的动作,她不解,抬起头,“怎么了?”

“凉末,你是不是想结婚了?”

苏凉末忍俊不禁,“想什么呢,有了指套以后你碰到水也不用怕,还能更好的恢复,省得你不注意总是拉伤。”

占东擎闻言,将手收回去。

苏凉末侧着脑袋,将黑色的指套完全套入占东擎手指根部。她抬起他左手放到唇边,占东擎感觉到一种温润的疼痛透过手指传入心脏,苏凉末眉眼细致,能考虑的都为他考虑到了。

“喜欢吗?”

见他不说话,苏凉末寻思着是觉得这东西丑,“其实很有个性啊,这样出去人家才知道你是黑帮大佬嘛,多帅!”

占东擎将她的手包拢在掌心内,“就像独眼龙都戴着个眼罩?”

“哪里。”苏凉末双手捧住男人的脸,不知不觉就显出小女人姿态,“这样戴起来,我就看不见它,看不见我心里才会好受些。”

占东擎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吻透着急不可耐地索取,苏凉末娇喘连连将他推开。

男人手按住她的腰,不让她离开,两人前额相抵,占东擎掌心在她背后摩挲,“跟着我开心吗?”

苏凉末其实之前都有意避开这种话题,她才踏进这个世界时的深恶痛绝她记忆犹新,而如今,她不但慢慢接受了,跟占东擎在一起的时候,她又分明是开心的。

她不说话,挽着唇笑,双手紧缠住男人脖子,占东擎不时在她脸上轻吻,那个黑色的指套服帖地包裹住他的手指,古铜色肌肤被衬出一种类似于残缺性感的美。

他想,苏凉末就像是这个指套一样,原先并不在他的生活之内,而今后,总是要慢慢融入进去的。

苏凉末足足要有两个月没见过流简。

他新即位,且开功宴那天又起内讧,自然是焦头烂额。

自从上次被下毒的事情出了之后,苏凉末只在电话里跟朋友联系过,甚至没敢再去看她,苏凉末庆幸没有波及到她,不然自己真会内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