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跟时间没关系,有的人就算留在身边十年也处不出感情,况且苏小姐很特别,你们这样,我觉得是水到渠成。”

占东擎没再说话,宋阁在旁边道,“以后公司那边,就把规规矩矩的生意转进去吧。”

占东擎点了点头。

警方那边没再找苏凉末的麻烦,有时要取证,也都会有律师跟着。

翌日,苏凉末一早就去了公司。

占东擎临走时忽然冒出个念头,苏康的那封信他总觉得不对劲,照理说用铅笔涂抹的方法并不高明,十有*的人可能都会想到。

白纸上有刻痕,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找准办法。

占东擎走到保险柜前,他将门打开,取出资料后再仔细看了一遍。

最后的一句话令他心生疑虑。

什么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占东擎将白纸朝着阳光的方向,并没有发现有何异样,他将保险柜重新锁上,起身走到三楼的书房内。

落地窗前的窗帘被他拉上,占东擎手往电脑键上轻敲,徐徐而落的黑色幕帘瞬间令整个房间犹如提前进入了深夜,伸手不见五指。

占东擎坐在电脑跟前,他书房内配有红外线扫描仪,他将那份信按着前后的顺序一字排开,他取出第一张放到仪器下面,红色的光晕果然衬托出一排放大的字体。

占东擎在电脑上记录下来,苏康的这封信果然暗藏玄机,只不过等他将全部扫描出来的字看完之后,他的心却仿佛在瞬间坠入谷底。

占东擎手落在其中一张信纸上,指尖逐渐收拢,直到将它握成一团。

77撕裂,伤心裕绝离开(精)

那个案子还牵扯到占松年,苏康在信里明确说了一个地址,说他藏了一份有关占松年犯罪的证据,如果苏凉末到时候需要,可以去取来作为减刑的依据。

当然,对现在的占东擎也必然大有影响。

占东擎人往后靠,椅子也随之陷入一种柔软的弯度,他有些精疲力尽,眼睛直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怪不得,苏康先前一直不肯接受他的帮助,还让苏凉末千方百计背着自己送他离开。

占东擎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很久,一个结解开之后,很多事忽然就变得能解释通了。

他想到苏凉末让小小兽跟着占松年,学到的那个广字。

如今这样一联想,占东擎便想得明白了。

那不是广,而是苏康的康,只不过里面的太复杂,小小兽还来不及学会。

占松年死的时候,占东擎就怀疑过可能不仅仅是黑帮仇杀,他没想到会是苏康,平时也没听过占松年提起过这个人。

他直起身,将那份原件一张张叠拢后收好。

占东擎唤来宋阁,然后两人一道准备出门。

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那份所谓的证据。

刚下楼就碰到匆匆忙忙往回赶的苏凉末,她完全不知情,“东擎,你还没出门?”

“怎么回来了?”

“噢,有份资料忘在家了。”苏凉末也没多说,占东擎侧身看着苏凉末往上走的身影,她在他边上驻足了下,总觉得占东擎的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与昨晚的缱绻缠绵更是判若两人。

苏凉末想着可能是占东擎有急事要处理,她转身上了楼,并未放在心上。

宋阁按着占东擎的吩咐,带了个年纪同苏凉末相仿的女人来。

车子朝着信里面的地址而去,占东擎和宋阁并未下车,女人拿着东西单独进入小区内,有两名保镖保持着距离跟在后面。

占东擎透过敞开的车窗望向门口。

宋阁一句话没问。

占东擎目光深沉,盯着某处的视线晦涩不明,宋阁小心观察,车厢内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很快,女人回到车内。

她从前座将一个信封递给占东擎,“擎少,拿到了。”

“没有怀疑吧?”

“我就说我是苏凉末最好的朋友,我手里还有您给我的信,对方看过之后还问了我很多问题,我说她不方便出面,最近被人盯得紧,她已经寄出了匿名信,现在就等着这份证据。我还说他和苏凉末不方便见面,现在上头查得紧,不想把他牵累进去。他最终相信了我,并将东西给我了。”

不大的一个信封,占东擎拿在手里却觉沉甸甸的。

“他跟苏康是朋友,匿名信的事他肯定知道,所以才会这么容易相信你。”

女人点点头,占东擎示意司机把车开回去。

宋阁看了眼占东擎手里的东西,“这是有关苏小姐父亲的证据吗?看来,他们父女俩能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他看到占东擎眼角带起的讽刺,“这份东西对我们来说是个天大的麻烦。”

宋阁吃惊,占东擎攥紧资料袋,回到青湖路后就让宋阁先回去了。

苏凉末才到办公室不久,卫则又再度找上门。

他好说歹说,并坚持一定会帮苏凉末,可她仍旧不肯将那份东西交给卫则。

他最后不得不失望离开。

苏凉末信了占东擎,就不可能再相信别人。

可这样坐等也不是办法,苏凉末打算自己去找人。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苏康在御洲最要好的朋友。

苏凉末是打车去的,中途换了好几次,她生怕被人跟着。

她按响门铃,当里面的中年男人见到她时明显得吃惊,“凉末?”

“叔叔。”

男人赶紧将防盗门打开,“快进来。”

苏凉末确定四周没人后这才走进去。

“不是说不方便见面吗?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事?”

苏凉末摸不着头脑,她立在玄关处,“叔叔,我爸爸的事我想请你帮忙。”

男人将她带到客厅内,“你先坐。”

“我递交了匿名信,可最近被逼得紧,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我又怕有个什么万一,这才想到来请您帮忙。”

“你爸放在我这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朋友了,你就将那些交给警方,记得,原件都要你自己留着。”

苏凉末怔了半晌,反复想着男人嘴里的话,“叔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男人奇怪地看向她,“就在刚才,不是你让你朋友来的吗?”

苏凉末直觉摇头,“我没有。”

她心头升起怪异,看到对面的男人大惊失色,“可她拿着你爸给你的信啊。”

“什么?”苏凉末心狠狠一揪,“您确定吗?”

“我怎么不确定,我跟你爸的关系,他的字我还能认错吗?那又是原件,她说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方便过来,我就把你爸留在我这的东西交给她了。”

苏凉末如坠冰窟,只原件两字瞬间便能将她推入无底洞内,“叔叔,我爸留了什么东西在这?”

“一份很重要的证据,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答应过替他保管。”

苏凉末彻底心慌起来,“可,可信上没有提到啊。”

“我以为你一直是知道的,那女孩说信里面有玄机,用了红外线扫描仪,不然她也不可能知道东西在我这。”男人不由跟着焦躁,“怎么会有这种事,可怎么办好?我答应你爸的事…完了,这下可怎么办?”

苏凉末不忍心,“叔叔您别急,说不定是我朋友发现之后自作主张来帮我,我这就回去问问她。”

“那好,你赶紧问问,这可不是小事。”

“放心吧叔叔,我既然放心把原件给他,就肯定是因为我信得过他。”

男人闻言,稍稍安心,他起身将苏凉末送出去。

从下了楼梯到小区的这段路,苏凉末几乎是一路跑出去的,她焦急地在路口拦车,但偏偏连的士车都跟她作对,苏凉末站在路口,急得差点都要哭出来。

她使劲安慰自己,不能有别的想法,不准有别的想法。

占东擎只是偶尔发现了,不想她担心,所以派人替她将证据拿回去了,等她回到家,他肯定会把东西给自己的。

她心里蹿出一个又一个的想法,有些甚至能令自己不寒而栗,苏凉末焦急地在原地打转,她咬住右手背,好不容易有辆车经过,她想也不想地挥动手臂扑上前。

那司机一个刹车,“当心,拦车也不是这样拦啊。”

话音方落,苏凉末早已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占东擎在书房内已经大半个小时了,他将取来的东西一一看过,他双手交扣后抵着前额,这些证据要想拿到手并不容易,占东擎断定,苏康肯定是在占松年身边安插了人。

而占松年的死,跟苏康绝对脱不了关系。

他手指滑向桌面,点了删除键。

电脑提示是否要永久删除。

占东擎的手落上去,片刻犹豫后,朝上一点。

左右滑动的横条很快就弹出个对话框,显示已经删除。

占东擎将旁的资料一把火烧烬后这才走出书房。

苏凉末还没回来,他走进房间,床上一件睡衣揉成一团挂在那,准是她出门时来不及,占东擎走过去在床沿坐定。

床头柜上摆着苏凉末的照片,她说房间内要有人气,必须睁开眼就能看到笑意盈盈的自己。

占东擎走到另一侧,拿起苏凉末的照片细看。

这应该还是在学校时候照得,马尾扎得整齐,不情愿地摆着剪刀手,她之前说过这姿势二,可招牌动作装嫩,没办法。

占东擎出神地用手指抚过她嘴角的笑意。

苏凉末对他来说,算是个意外吧,他让她留在这个房间,留她在身边一觉睡到天亮,就是意外的开始。

占东擎拉开抽屉,把照片放进去。

抽屉里面摆着苏凉末的东西,瓶瓶罐罐不少,平时看着喜欢她就爱买这些,由于动作大,将其中一个口香糖瓶子给撞翻了。

占东擎伸手将瓶子拿在手里,他漫不经心轻晃,里面还有东西,听着也不像是口香糖。

占东擎将瓶盖打开,把东西倒在摊开的掌心内,是一枚子弹头。

他无法形容这时候的震惊,原本还抱有的希冀被猛然击碎,且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种型号他记得,当初在占松年被害的现场,苏凉末发现的第三颗子弹就是这种。

占东擎掌心灼烫,几乎要握不住。

小小兽写的字,还有那份证据,再加上手里的子弹头,针对的全部都是苏康。

占东擎不会记错,这种型号的弹头是新投入市的,要说巧合度几乎很小,他把子弹放回口香糖盒内。

苏凉末回到青湖路,走进客厅碰到正在玩耍的苏泽,苏泽正在玩小火车,上前抱住苏凉末的腿,“姐姐,姐姐陪我玩。”

“苏泽乖,跟陈阿姨玩,姐姐还有事。”

“不嘛,”苏泽不依不挠的,“你每天都有事,好久没有陪苏泽玩过了,我要找妈妈,我要找爸爸。”

“怎么回事你!”苏凉末一把将苏泽推开,孩子本来就小,脚步不稳摔了个四脚朝天,“哇!”

苏凉末也心疼,可这会心烦意燥顾不上他,“小陈,你陪着苏泽。”

保姆上前将苏泽抱起来,“苏泽乖啊,姐姐待会就下来了,不哭不哭。”

“姐姐大坏蛋,不爱我了,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苏凉末眼眶泛出酸涩,在厨房里忙碌的保姆也出来,她问道,“擎少回来了吗?”

“早回来了,在楼上。”

苏凉末看眼苏泽,转身上楼。

占东擎是听得到楼底下传来的动静的,苏凉末上楼的每个步子都像是踩在棉花团内,虚空而飘渺,她经过走廊,房间门敞开着,苏凉末走了进去,她没有冲上前发问,努力装着就跟平时回来一样。

占东擎起身,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却只能遥遥相望。

苏凉末强勾起笑,“今天回来的好早。”

“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了,苏泽哭得厉害,没事吧?”

“没事,小孩子就这样。”苏凉末应付着,她在斟酌怎么开口,目光不经意看到那个口香糖盒子。

占东擎拿起来,朝她扬了扬,“里面装的什么?”

“去北景的时候,那些警察想要我爸爸的命,我看到我爸开枪了,其中一颗子弹打偏,是我捡的,我想留着做个纪念。”苏凉末据实相告,她看到占东擎绷紧的脸,“怎么了?”

占东擎把东西放回去,“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留作纪念的。”

“我当时也不知道我爸能不能没事,反正就捡了,”苏凉末回答的漫不经心,她踱步走到占东擎跟前,眼里是压抑后的笑意,她抬头看向他,“你今天忙了些什么啊?”

“没什么,都是琐碎的事。”

占东擎越过她走向阳台。

苏凉末从一进房间就等着占东擎跟她能说些什么,可从他的态度来看,他完全没有要跟她解释的意思。

苏凉末跟出去,她不想撕破脸,双手紧张地扣住栏杆,苏凉末想找些话切进去,“今天卫则又来找我,让我交出那份原件。”

“耗着吧,”占东擎目光落向远处,“反正这些事也不能急于一时。”

“东擎,”苏凉末看着男人的侧脸,“你说过你会帮我是吗?”

男人掉过头,目光同她相触,苏凉末说不出的害怕,甚至想退缩,她能明显感觉到占东擎的态度跟昨天不一样了。

“是吗?”她勉强笑着,反问。

“凉末,你说你爸能判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