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戴着假发套?”

苏凉末面色犹疑,小声嘟囔句,“不是吗,看着还真像。”

流简拉起她的手走进边上的小店,“进去看看吧,要不我也给你买个?”

苏凉末将头发拨了下,“不用,我自己的头发挺好的。”

心情再也没法愉悦,流简拎着几袋子跟苏凉末走出商场,她出狱后本来话就少,这会更加沉闷,流简系好安全带,“不过就是个花瓶,你跟她计较什么?”

“流简,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想去换个发型。”

流简透过内后视镜看向苏凉末,“行啊,我带你去。”

她这样的长度,除非再剪短,可流简说喜欢长发,就自作主张让发型师做了个内卷,类似于梨花头,中间分,发型师建议染个颜色,苏凉末没有意见,流简又自作主张给她挑了栗色。

相孝堂的赌场不少,可这回流简斥了巨资,上三层下两层,开张这天更是做足排场,霍老爷子等人全部出场,请柬发至御洲各个大小分会。

苏宛想要跟去,可流简坚持让她在家带豆豆,苏凉末不想去,却被他强拖硬拽给塞到车里。

她衣服也没换,就穿着普普通通的连体长裤。

站在巨大的广告牌前,苏凉末看向周侧,流简这家赌场是专门请了风水先生来算过的,门口两尊神兽坐镇,苏凉末跟流简进去时大半人早已到场,红毯一路延伸到门外,巨大的水晶灯将堕落迷乱的夜晚给彻底点亮。

穿着超短裙的女服务员穿梭在人群间,流简带苏凉末进去,不少人还是能认得她,只不过谁都没点破。

霍老爷子招下手,“这不是苏小姐吗?”

苏凉末同他打声招呼。

“出来了?”

苏凉末点点头,不说话。

霍老爷子也觉得无趣,他将流简拉到边上,流简临走时交代苏凉末自己走走。

她刻意避开人群,苏凉末站在洗手池前,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她今天化了淡妆,藏青色眼线描绘的恰到好处,旁的地方并未着重突出,只一双眼睛更加衬出了勾人摄魂的幽黑。

苏凉末乘坐电梯来到三楼,不愧是花了重金的,圆形空心柱的设计,俯瞰之时能将底楼的赌场也看得一清二楚,她回到底层时听到门口传来不可避免的喧哗。

等她意识到想要躲开,唐可挽着占东擎在一众人的瞩目中款款而来,两年不到的时间,这还是苏凉末第一次看到占东擎。

他变了。

一眼扫过的厉色震慑骇人,唐可扬高下巴,涂着大红指甲的右手紧攀住苏凉末。

多么俗套的再次相遇。

苏凉末脚下已有动作,她侧身躲在罗马柱后,占东擎进入大厅后即被一群人给围上。

苏凉末仓皇而逃,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想逃,肩膀擦着人群,苏凉末到了走廊发现没地方可去,她倚着墙壁,双手背在身后都在抖。

流简快步过来,用力将她拥进怀里,“没事,没事。”

苏凉末咬紧唇肉,好不容易将这颤抖抑制下去,她下巴枕在流简颈间,“怎么办,我的腿不听我的话,我没想跑,有什么啊,我还能以后都不见他吗?”

“就是的,”流简手掌在她背后拍,“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带她来,当然知道会遇到占东擎,可这是苏凉末必须要面对的,两年前他将她亲手推入监狱,两年后她却怕了他,流简不舍得看她这样。

苏凉末稳了稳心神,她将手掌松开,“我真没事,你去忙吧。”

流简拍拍她的脸,“不然我先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苏凉末退开身,“等你忙完了叫我。”

流简是今晚的主人,苏凉末又不愿意随他四处应酬,他只能将苏凉末安排在一楼的小房间内。

合起的门板也将嘈杂隔绝在外面,出来的这些天,苏凉末对占东擎的事多少有所耳闻。

流简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背地里的版图早已扩充至无法想象得地步,御洲的帮会他却一个没动,流简说占东擎绝没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是一步步玩吞噬,眼皮子底下的反而不着急。

所以流简才会开了这家赌场,在占东擎的能力无法预知的情况下,他必须抓紧将相孝堂一步步壮大起来。

苏凉末洗把脸,还是打算出去。

打开门,却跟经过的人差点撞到,苏凉末垂着头,“对不起。”

锃亮的皮鞋停在她跟前,苏凉末生怕遇到之前认识她的人,直到一把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却如平地惊雷。

“你走路都不抬头吗?”

这个声音,曾在她意乱情迷时喊着她酥酥,也曾跟她说过对她的迁就都是因为在乎,更加在她满怀希冀的时候,告诉她所有的美好不过是海市蜃楼。

苏凉末沉口气,抬头道,“撞到了你,对不起。”

占东擎薄唇抿成道直线,黑曜石般的眸子透出犀利尖锐的光,一道道刻在苏凉末强装出的坚强上,他不说话,肩头遮挡住身后的灯光。苏凉末手里还拿着酒杯,她垂下视线要走。

在经过占东擎身侧时,男人不期然伸出手,苏凉末的酒杯在躲避时摔到地上,竟然没碎。

“这两年,过得好吗?”

苏凉末想笑,他居然问她在监狱里过得好不好?

她强忍着心头冒起的酸涩,“很好,不用提心吊胆被人卖掉,睡觉都很踏实。”

苏凉末一刻都不想多待,她弯腰去捡酒杯。

衣袖往上缩,露出右手臂的淤青,一小块一小块,像是被人刻意掐出来的。

占东擎眼睛轻眯,外面都传流简在**方面有特殊的嗜好,喜欢在女人身上留下印子,他握着酒杯的手一紧,苏凉末也发现了,她在起身时将袖子按住。

占东擎指着她身上的伤,语调低沉,“收容你的人口味真重!喜欢这样玩的?”

他不知道的是,从她入狱的那天起,她就开始在身上留下恨他的印记。

恨他重一分,就伤自己多一分。

疼痛渗入骨髓,恨也融入血液。

苏凉末笑着没说话,如今,占东擎成了别人眼里再也动不得的人,她却过着最暗无天日的日子,甚至在见到他时还要跟过街老鼠似的逃窜。

凭什么?

她嘴角的笑意令占东擎觉得刺眼,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苏凉末也变了。

流简从远处走来,他脚步急促,占东擎堵在苏凉末面前显然没有让她走的意思,看到流简过来,占东擎朝他举下杯,“没别的事的话,待会我和唐可先走。”

流简喊住他,“没兴趣玩两把吗?今天在场的每个人我都有赠送筹码。”

占东擎看眼站在流简身侧的苏凉末,他笑了下,“好啊,反正也没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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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一赌倾城,绝世无双(精彩对决!)

占东擎的一言一行,均是最为平常的姿态,没有刻意摆的高高在上,却一个冷笑就能将苏凉末踩在最底下。

苏凉末目光平视,看到占东擎若隐若现的锁骨,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她见到他就好比老鼠看见猫,而占东擎表现出的却不过是个一两年没见的交情不算深的人再次见面,没有寒暄和温暖,更没有自责和愧疚。

苏凉末逼着自己的双眼一点点抬起,最后对上跟前的男人。

占东擎沉着目光也在看她。

流简接过苏凉末手里的空杯,“走吧,带你熟悉熟悉。”

流简给几人安排了赌场内最大的一个单间,巨大的赌桌能分坐百余人,全自动系统,还能反检测,谁都别想在这样的场合下出老千。

霍老爷子率先入座,在场的人没几个把他放在眼里,可明摆着还是会给他面子。

苏凉末在洗手间磨蹭很久,出去的时候看到唐可站在盥洗池前。

她洗了手准备离开。

唐可伸出黑色丝袜下的右腿,她挡住苏凉末去路,“待会玩两把怎样?”

“我不感兴趣。”

“呵,不感兴趣你跟着流简出来做什么?明知道这样的场合能见到占东擎吧?”

苏凉末用湿巾一根根擦拭过手指,唐可不忘挑衅,“两年牢还没坐够呢?出来还痴心妄想。”

“玩几把是吗?”苏凉末将湿巾丢向旁边的垃圾桶内,“我奉陪到底。”

唐可弯起嘴角,谁不知道赌是她的强项,不敢说逢赌必赢,可也总算在拉斯维加斯玩了几年,回到御洲大大小小的赌场她都去过,战绩颇丰。

苏凉末抬起脚步往外走,流简在包间外面等她。

看她走近,流简上前将她拉到边上,“待会避着点那个唐疯子,赌起来没完没了,我上次还被她诈去辆跑车,看她的样子可能会吃定你,你跟着我,能别说话就别说话。”

“我今天帮你赢回来怎样?”

流简低头看了眼她的手,他将她的衣袖往下拉,“不用,我只要你高兴就好。”

苏凉末跟着流简进去,她的位子在霍老爷子边上,流简坐进沙发内,苏凉末抬头看到唐可倚在占东擎身边,唐可手痒,占东擎本来对这些就没瘾,干脆撒开手让她玩。

韩增和宋阁都在,也被分配了筹码,跟着唐可小试几把,赢了不少。

赌钱这东西既靠手气还靠运气,唐可胆子大,再加上运气不错,连流简都不是她的对手。

占东擎余光瞥见苏凉末,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以往碰到这种场面她总是好奇,不喜欢也会凑凑热闹,如今这样的沉寂压在她身上,如果不是他注意到她,真的会忽略掉还有个人坐在那。

他从烟盒内掏出支烟,唐可看见,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凑过去给他点火。

占东擎手掌挡了下,压下的眼帘遮住潭底的一汪深邃,唐可挨他很近,红艳的嘴唇几乎贴在占东擎耳际。

他深深吸了口,人往后靠。

白雾袅袅的朦胧迷人双眼。

唐可将打火机一丢,“真没劲,你们不能拿出点本事来吗?”她笑着看向对面的霍老爷子,“老爷子,上回流简输了辆跑车给我,今儿我看他又置办辆新的,宝蓝色是我最喜欢的,你说我要是再把它赢过来,是不是不厚道?”

霍老爷子早已将手边筹码输光,“要是怕输,这老二还开赌场做什么?不过Y头,你别以后有事没事净往这儿跑,到时候他的赌场开不下去我可要把这账算在你身上。”

“怎么能怪我?他没本事开什么赌场啊?”

流简勾起唇角,将手里的车钥匙丢出去,“一把定输赢怎么样?”

“好啊,够爽快。”

旁边的韩增笑着凑上去,“给我沾点光。”

“去你的。”唐可将手边筹码全部推出去,“还能卸个轮子给你吗?”

占东擎左手抵着脑袋,苏凉末坐在流简身边不动,似乎还在出神。

流简今儿也真是运气背,最后一张牌开出来,却是副烂牌。

唐可甩起底牌,两个对子,她惊叫声起身,“愿赌服输啊。”

流简笑着将车钥匙丢过去。

霍老爷子在旁看热闹,“今晚一群大老爷们全败在个Y头手里,你这样以后谁敢娶你?”

“怎么不敢啊,我天天给他赢大把的钱。”唐可扬了扬手里的钥匙,“还敢玩吗?”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今天又是赌场开张大吉,如果怕了赌客便是不好的兆头,哪怕硬着头皮也要让客人尽兴为止。

“你说吧,玩多大的?”

“玩钱没劲,这样吧,赌你这个赌场的股份怎样?输一副牌你给我5,股份。”

“你这胃口不小啊。”

“你就说赌不赌吧。”

“赌场的股份我是不可能对外当做赌约的,”流简自然是拒绝,“钱的话,你想多少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

苏凉末知道流简刚才输了不少,光那辆跑车就价值不菲,唐可这样紧咬不放,无非还是因为她。

苏凉末正了正,倾上前,“给我玩几把吧。”

流简下意识皱眉,“你行吗?”

“有什么行不行的啊?”唐可全身的兴奋因子被激活,“但我不赌钱。”

“你想赌什么?”苏凉末问道。

唐可望向四周,“你看,这儿玩得都是男人,就我们两个女人,我们比脱衣服怎么样?”

“不行。”流简沉声打断唐可的话,“在我这可没这个规矩。”

占东擎也慵懒地插进来句话,“别玩得太过火。”

唐可一听,这摆明是向着苏凉末在说话,“你不敢?”

那一声听在苏凉末耳中却别有意味,他当面不好让唐可放弃,只不过占东擎的提醒唐可没放在心上。

苏凉末手臂压向桌沿,“我跟你赌流简的两辆跑车。”

“那你的筹码呢?”

流简拿出叠支票,“两辆车的钱,我分文不少给你。”

“不行,”唐可步步紧逼,“我说过我不要钱。”

“我同意,”苏凉末神色自若,“我只跟你赌两把,第一把,我要流简的车,第二把,我们的筹码相同。”

“好!”

“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