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那你觉得你姐姐做得对了?”

“好了,”苏凉末将毛巾丢在手边,“这还没怎样,自己人倒先吵起来了。”

李丹点点头道,“今天的事我承认,是我鲁莽了。”

“我不这样认为,”苏凉末双手撑着桌沿,“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唐可故意来挑衅,灭灭她的气焰也好,但以后对待这种人我们要格外当心,她们仗着自己身后有撑腰会胡作非为,我们不能软,却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就像瑞说得,今天唐可摆明是有备而来,她出老千的工具就是她的隐形眼镜和藏在文胸里面的钢圈接收器,当然,单单一副眼镜是仪器检测不出来的。李丹,如果今天的事没法收场,她势必会咬住我们不放,今后这种事我不敢保证不会再碰到,我们要做的是识别,当形式对我们不利的时候,我们甚至要创造机会。”

“怎么创造?”瑞不解问道。

“她们会使用手段,我们就不行了?”苏凉末将袖子拉起,露出里面一个指甲般大小的东西,“我如果在唐可身上搜不到,我也能给她变出一个来。”

李丹面露吃惊,“你,你想嫁祸给她?”

苏凉末挽起笑,“别说得这么难听,这叫给自己留条活路。”

几人面面相觑,“凉末,没想到你会使用这招。”

“我们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本来就是个黑吃黑的世界,再说只要眼疾手快,谁能说这东西就不是她带进来的?我说是她的,那便是她的。”

“对!”李斯一个劲点头,“况且我们也不是随便冤枉人,要正正经经进赌场的,谁会怀疑她出老千?”

苏凉末自然赞同她这番话,她食指朝自己的太阳穴轻点,“脑子要转得过弯才行。”

李丹笑出声来,“旁门左道。”

瑞也忍俊不禁,“我一直以为凉末做事有多么一本正经呢。”

苏凉末耸耸肩,“没办法,也是被逼的,我们现在才刚起步,自然要被别人压一头,等我们也能理直气壮的那天,就不需要这些旁门左道了。”

苏凉末没在赌场逗留多久,她交代完一些事后打算去给流简买了晚饭去医院。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苏凉末拿着伞出去,冷不丁看到外面的占东擎。

男人站在唐可跟前,有人在旁边踮着脚给他打伞。

唐可还在闹脾气,别人劝都不起来,苏凉末看到占东擎蹲下身,唐可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占东擎的身子明显僵硬下,他脱下外套裹住唐可的肩膀,苏凉末打开伞走出去,溅起的水渍一下将她的鞋袜给浸湿。

唐可借力起身,双手紧紧圈住占东擎的脖子,“东擎,对不起。”

她的衣服早已湿透,薄薄的布料紧贴在身,胸前的浑圆藏在占东擎的身前,男人朝她背部轻拍两下,“上车。”

他拥着她转身,沉寂的眼眸内猝然撞来苏凉末的身影,她撑着一把透明的伞,白色的t恤隐约沾到几许血渍,这场雨下得格外大,放眼望去有种烟雾缭绕的错觉,占东擎感觉到苏凉末离她很远,那种漠视和冷淡更加令人心悸。

唐可察觉到他的注视,她立马圈紧手臂,“东擎,我好冷。”

苏凉末小跑过去,车已经停在门口,大半条裤腿都湿了,在经过占东擎身侧时她下意识抬下头,他的伤口只做了简单处理,被子弹擦过的地方蹭掉层皮,一小块的空白显得十分突兀。

占东擎盯着她走远的身影,苏凉末坐进车内,“开车。”

司机没敢提速,轮胎碾过一圈圈水潭,漾出的水离占东擎他们还远,不至于被溅到。

苏凉末脸别向窗外,蜿蜒滑落的水滴模糊了外面的影子,隐约只能看到那把撑在占东擎头顶的黑色雨伞。

不知道是视线模糊了心,还是心模糊了眼睛。

占东擎看着车子飞驰而去,肩膀处一阵冷,低头看到整个肩头都湿了。

旁边撑伞的保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擎少,对不起,对不起。”

占东擎推了把唐可,“走吧。”

苏凉末先去酒店打包饭菜,到医院时还不算晚,流简躺在床上正看电视,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

她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又把饭递给他。

流简接过苏凉末手里的匙子,“外面下这么大雨,你让别人送过来也一样。”

“晚上还要挂水,还是我在这陪你吧。”

苏凉末看到男人肩膀处包扎好的伤口,“我见你中枪,真吓死了,还以为打到你了。”

“为什么会对他开枪?”

她眼帘微垂,捧着手里的碗不动,“我也不知道。”

“你应该再狠下心来,偏过一公分可能他就没命了。”

苏凉末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他说我身上的印子是你弄得。”

流简嗤一下笑出声,“他介意?”

“不是。”

“那是为什么?”

苏凉末心烦气躁,胸口先前被掐的地方还是很痛,“他想赌一把,试试我敢不敢朝他开枪。”

“应该是会不会向他开枪吧?”

“只剩下枪口相对了,还能有什么?他赌输了。”

流简盯着她没说话,吃过饭,苏凉末简单收拾下,流简见她满面倦容,“回去睡吧。”

“说了在这陪你。”

这场雨一直延续到后半夜,苏宛也没睡,倚着落地窗看向外头。

流简到现在还没回来,以往也有夜不归宿,可苏宛总是不等他不安心。

宋芳敲门进来,她睡眼惺忪看了看睡在小床里的豆豆,“苏宛别等了,刚才老二那边的人打来电话,说他受伤了在医院。”

“什么?”苏宛一惊,“在哪个医院,要不要紧?”

“没有大碍,说是被子弹给擦伤的。”

“不行,我要去医院看看。”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嫂子,我不去心里难受,反正也睡不着,”苏宛看向小床里的豆豆,“豆豆现在很乖,能睡到天亮。”

“哎,去吧去吧,我睡在这。”

苏宛连忙去拿衣服换上,宋芳告诉她在哪个医院,苏宛赶到时都快凌晨三点了。

病房外的保镖认得她,苏宛推门进去,她看到有个人趴在流简的床侧,流简给她盖了条薄被,苏凉末肩膀动了下,被子掉落在脚边,流简尽量不吵到她,他撑着肩膀忍痛将被子捡起来,又给她盖上。

苏宛捂住嘴,她印象中的流简何时能对人这样好过?

她没敢上前,病房内的灯都关了,仅凭着窗外泄进来的路灯灯光照亮一隅,流简手臂枕在脑后,他探出手掌摸了摸苏凉末的脑袋。

苏宛站在门口,那边暗,没人看见她。

她蹲下身,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唐可洗完澡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在占东擎的门口看眼,门是紧闭的,保镖拦住她说占东擎已经休息。

她又去到楼下,正好看到韩增要走。

“韩增。”她出口唤住他。

韩增转身,“什么事?”

唐可取来药箱,“给我上药。”

韩增不情愿地坐回去,他笨手笨脚,也不管她腿上手上破皮的地方多么惨不忍睹,棉签蘸了酒精使劲往下按。

“啊!轻点!”

“你又不是没受过伤。”

“韩增,东擎是不是很生气?”

说到这件事韩增就来气,“唐小姐,你就别再给擎少添麻烦了。”

“我怎么了,我是想给他挣回面子。”

韩增嘟囔几声,“这事现在传出去,脸都丢尽了。”

“你说什么?”

“总之你别去惹她。”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小姐这人挺神奇的,说不上来,反正惹到她对你没好处,”韩增指了指自己的脑门,“看到这条疤了吗?为了她擎少亲手砸的。”

“那是因为你皮糙肉厚。”

韩增也懒得跟她废话,“她是宋阁一手带出来的,精着呢。”

翌日,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护士奇怪地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苏宛,她听到动静忙站起身,苏凉末也醒了过来。

流简还睡着,苏凉末推开椅子,见到苏宛大步而来,“简,你没事吧?”

护士给他量体温,伸手一探,“怎么这么烫?”

苏宛拨开护士的手,果然,“简,你没事吧?”

护士将他伤口上的纱布掀开,“不好,可能发炎了。”

流简后半夜开始就觉得伤口剧痛无比,他见她睡得熟,就没喊她,苏凉末见他眼睛睁开道缝,“对不起,我睡得太沉了。”

苏宛拉起流简的手,见他肩膀处红肿不堪,护士已经出去找医生,流简头昏脑涨,将手收回后想要撑起身。

苏宛忙将床摇起些,流简看眼时间,“今天我还有事,现在必须出院。”

“你这样子怎么出去?”这些话苏宛不敢讲,苏凉末却顾不上。

“有个会议要开,很重要。”

苏凉末漫不经心,“你们还开会?一次不去不会死。”

流简难得好脾气,没有不耐烦,“是关于四大码头经营权的事,这些原本都是哪家强就归哪家,这个模式还是占东擎给打破的,我觉得他可能要有大动作。”

苏凉末抬下眼帘,“相孝堂对他,有胜的把握吗?”

流简抿紧嘴角,苏凉末又道,“在会上他会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

“凉末,你替我去吧。”

“我不去。”苏凉末一口回绝。

“不止是码头,这次还有御洲几大赌场分管的事。”

“凭什么?赌场是你的,占东擎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流简将她拉到身边,“你回去准备下,多带几个人。”他咳了几声,要不是力不从心也不会把事情推到苏凉末身上。

苏宛朝她看眼,“他都病成这样了…”

苏凉末见流简一张俊脸煞白,却还是将心里的担忧说出口,“我怕他人心不足蛇吞象,万一提出来要合并怎么办?”

这点流简也早想到了,“也不是他说说这样简单的,几大堂口要想融合不是一两天内能解决的事,占东擎对外势力扩张也需要调和,不会这么轻易在自己的地盘上引起躁动。”

苏凉末点下头,“希望只是走个过场。”

苏宛勤快的开始照顾流简,苏凉末也不好再留,她推开病房门走出去,外面还在下雨,阴沉沉的空气持久不散,苏凉末一脚差点踏空,回过神时蓦然恍惚。

她正在不知不觉往一个深渊里面走,先是赌场,再是流简的相孝堂,一步步沉入黑暗的繁华世界里。

92近身肉搏(占东擎,你真恶心)精彩

苏凉末先到赌场去,地点定在湖东她熟悉,也带过李丹她们经过了逃生通道。

随行的时候就跟着瑞和李斯,人带得再多也进不去,司机将车一路开向湖东,李斯小心翼翼看眼窗外。

湖东门口停了不少的车,苏凉末进入场内,看到一辆辆拥有特殊牌照的车围着圆形的喷水池靠停,她推开车门下去,瑞和李斯一左一右跟在她后面。

进入二楼的会议场内,连霍老爷子都出动了。

几个堂口的老大也都到齐了,上次的赌局之后大多都认识苏凉末,霍老爷子见到她很是吃惊,“老二呢?”

“流简受了轻伤,不方便过来。”

霍老爷子眯着眼睛,面无神色地盯着苏凉末,“苏小姐好魄力,才这么点时间就能让老二服服帖帖的,这种大会都让你代为参加,看来苏小姐跟老二好事将近吧?”

霍老爷子的这句话,正好被进来的占东擎给收入耳中,苏凉末一笑置之,韩增替占东擎拉开椅子,男人落座,左手边的位子就是安排给相孝堂的。

“流简呢?”占东擎冲苏凉末问道。

“他住院了,不方便过来。”

“怎么会住院的?”

苏凉末看他眼,认为占东擎是明知故问,“受了点伤。”

“被谁打伤的?”

一束束目光齐刷刷落向苏凉末,她面不改色开口,“被我,不小心擦枪走火。”

占东擎点下头,霍老爷子视线自两人间逡巡,占东擎开门见山,“今天召集各位,主要是商量下四大码头经营权的事。”

苏凉末眼睛抬起,这个会议室她尽管没踏进过,却并不陌生,当初她对着人开的第一枪就是在这个门口,苏凉末看向四周,里面的摆设几乎没变,鹅黄色的拖地窗帘上衬着一朵朵精致的小花,占东擎醇厚的声音犹如拉开的琴弦般漂浮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苏凉末恍惚出神,霍老爷子眼睛紧紧盯着他,这样的会议他大可不必出场,只不过他也有事要找相孝堂,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占东擎话音落定,给别人一些商量的时间。

他上半身陷入椅子内,双手交扣后睇向苏凉末。

一眼便能发现她的心不在焉。

占东擎喊了声,“苏小姐?”

她很快回神,眼睛对上占东擎。

“我的提议你怎么看?”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要回去和流简商量下。”这也是她临走前流简吩咐的,毕竟码头方面的事苏凉末还不懂。

“可以,”占东擎并未就此罢休,“还有件事,我想你应该能做主。”

果然不出所料,占东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关赌场,“我要你们赌场百分之十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