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望眼,先前开口的保镖说道,“夫人,您也别操心了,反正跟您没关系。”

“不是应该一个孩子吗?难道生出来的时候好好的?”

“您说话真奇怪。”

莫清难以置信,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怎么可能会这样?我明明给了他一大笔钱,他答应我的,怎么可能生出来会正常呢?怎么可能?”

“疯了。”保镖指了指莫清。

另一人呸了口,“你听她嘴里说的那些话,这样咒一个小孩子,还是人吗?”

占东擎来的时候,莫清还站在铁门那里,神色恍惚,双眼盯着某一处。

“苏先生。”

听到保镖的声音,莫清抬起视线。

占东擎立在他三步开外,莫清眼睛狠狠定在他的脸上,“恭喜啊。”

男人不无意外,只是笑了笑,“谢谢。”

莫清端详着占东擎的神色,他面目清朗有神,一看就是逢上了好事,哪里有半点忧郁成疾的样子。

占东擎看了眼莫清身后的房间,“住的还习惯吗?”

她瘦的几乎只剩下一个骨架,当初唐心就是这样,花样的年纪,却过早凋零,莫清两个眼眶深陷下去,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端庄雍容的模样,“托你的福,没立刻就杀了我。”

占东擎侧首,一双凤眸透着些许慵懒,却又有狠戾显露出来,“杀你,就太浪费了,怎么说你都应该尝尝这毒品的滋味,说不定你比唐可耐力好,你能挺过去。”

她能听得出占东擎话里的讽刺,莫清脸压向栏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

“我明明是要给苏凉末注射,为什么最后我会失去知觉,她当时不可能会有时间反抗,”莫清冥思苦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说,房间里面就我们几个人,窗户都是封死的。”

占东擎做出深思状,半晌后才开口,“这个,恐怕你要死不瞑目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爸在帮我们。”

“你是说松年?”

“我说,可能。”

莫清脸色又是一阵煞白,“苏凉末生了?”

“是啊。”

占东擎注意到莫清望过来的视线,“对了,还记得那个郝先生吗?最近倒是没有他的消息。”

莫清冷哼声,“你查到他身上了?”

“他倒是想逃出御洲,不过被我逮了回来,只不过,你下次要找人的话也要找个靠谱点的,他压根就是学艺不精,抓抓小鬼还行,你倒大方给了他那么大一笔钱,不过阴差阳错的,害人不成,反而多给了我一个儿子,你说这叫什么事?”占东擎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临到产房给他来这么一出,吓得人差点魂飞魄散,不过一想到苏凉末还能见到鬼,有些事情就更加见怪不怪了。

莫清听完这席话,整个人都软了,身体无力地趴在栏杆上。

占东擎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收敛起来,他两步上前,“没想到你这样歹毒,连还没出生的孩子你都要害!”

莫清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她最后的希望落空掉,连个能倚靠的人都找不到。

“把她给我看好了,每天给她按时吃饭,让她看看,别人到底是怎样幸福的。”

最后的一番话彻底激起莫清的恨意,“凭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

她激动地伸手要去抓占东擎,男人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恰逢毒瘾上来,莫清难受地双手去揪头发,“还是杀了我吧,好难受。”

占东擎居高临下盯着莫清往下滑的身子,浑身感觉像被蚂蚁给叮咬过,她难受地没办法,便用双手去抓,眼看着一道道血印子在手臂上凸显出来,她抓得很用力,指甲也没剪过,鲜血直流。

占东擎皱起眉头,莫清披头散发地盯向他,“你跟你爸爸一样狠心。”

占东擎朝她看了眼,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

那两名保镖听得懵懂,方才那席话太灵异了,但里头的一个意思是听出来了,那就是莫清要害苏凉末的孩子。

“真没想到,对个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下手。”

“别管她了,又要犯病了,赶紧把门关上,省得那鬼哭狼嚎声受不了。”

保镖说完,将门给重重合上。

占东擎回到自己的别墅,苏凉末躺了没几天便下床了,不过还在坐月子,所以都不让她多走动。

两个孩子看着可爱,带起来不得了,要么就是女儿要换尿布,一哭把儿子吵醒了,要么就是儿子饿了,一哭把女儿给吵醒,这两个尖嗓门从来没有落单的时候,占东擎在楼底下就听见了,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把他们掐掉块肉了呢。

苏凉末也觉得头疼,两个月嫂一人对付一个,占东擎上来时,看到那个场景就乐了。

他搀着苏凉末让她躺床上去。

“你刚才去哪了?”

占东擎坐到床沿,“就到外面走了圈,没去哪。”

苏凉末握住占东擎的手腕,“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事?”

“你说我们儿子有没有可能是小小兽投来的?”

尽管光天白日的,占东擎还是觉得脊背一凉,“别瞎说。”

“我觉得挺有可能的,按着姓郝的所说,那小鬼是要投进我肚子做坏事的,照理说孩子生出来只有一个,可是你看…再说了,先生出来的是女儿,想来我们本来是应该只有一个女孩,这多出来的女儿,八成真是小小兽。”苏凉末分析得头头是道。

占东擎还是觉得这种说法太玄,“要真是小小兽,估计以后能把我折腾的够呛。”

“我们给儿子取个小名叫岳岳吧?”

占东擎抿起嘴角一想,“那女儿叫喜喜。”

“喜喜?”这是什么名字?

“挺可爱的。”占东擎指着一双儿女,“喜喜,岳岳。”

“好吧,听你的。”

苏凉末坐月子的饭菜都是送上楼的,占东擎让人在阳台外面支了张餐桌,每顿也都陪她在那里吃。

给苏凉末准备的椅子是软的,坐下去的时候,背后还有靠垫,苏凉末接过占东擎递来的筷子,“明天开始我下楼吧,又不是多大的伤口,况且这十来天,我可以自己走了。”

“那伤口还是挺大的,我看过了,”占东擎比划下,“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

“不就是上下楼吗?再说走走还有益于恢复呢。”

“恢复什么?其实剖腹产有个好处,那地儿没被撑开,我喜欢这样的。”

苏凉末瞪他眼,“嘴里就没几句正经的。”

占东擎给她盛碗汤,苏凉末就着小口地喝,“老公。”

“做什么?”

“跟你商量件事。”

“说。”

“我想洗头。”

占东擎瞅着她的头发,“那就洗吧。”

苏凉末一喜,“我就说嘛,我妈在电话里非让我一个月不准洗头。”

“啧啧,”占东擎笑着望向她,“一个月,那不臭掉才怪,放心,妈也不在身边,洗没洗她就更不知道了,吃晚饭我给你洗。”

“还是老公最好。”

占东擎赶紧接了句,“我最喜欢听老婆说这句话。”

吃过饭,占东擎让苏凉末仰躺在沙发上,他端来水给她洗,这才开始呢,就把一沙发折腾的不像样,涂抹了洗发水,苏凉末只能闭着眼睛,感觉到男人的手指在她头发间内穿梭,“我怎么感觉要水漫金山寺呢。”

“至于吗,不就洗个头。”

“好像都是水,哎呦,进耳朵了。”

占东擎手忙脚乱起来,拿起甩在肩头的干毛巾给她擦着脸,“这样好多了吧?”

“嗯。”

占东擎洗的很细致,苏凉末睁开眼,“老公,这沙发多少钱买的?”

“做什么?”

“好像不能碰水吧?”

占东擎蹲着身子,“那怎么办,你也不能弯腰。”

他手上全是泡沫,放在一边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占东擎本来想不接,苏凉末手摸过去,将电话递给他,“接吧,万一有急事呢?”

占东擎擦干净手,将电话接通后站起身,“喂。”

“苏先生,夫人自杀了。”

占东擎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下,“噢?什么时候的事?”

“这两天毒瘾发作的厉害,今天我们换班的时候突然就安静了,后来我们打开房间一看…夫人是撞墙死的。”

占东擎眼帘垂了下去,“嗯,通知声韩增,这件事让他解决。”

“是,”保镖的口气充满担忧,“苏先生,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看住夫人。”

“没事,尽管安排吧。”

“是,是。”

苏凉末见他挂了电话,然后回到她身后,“怎么了?”

占东擎将手机放回茶几,他重新蹲了下来,干涩的手指沾了第二遍洗发露后给她按摩,“没事,就是生意上一些小事。”

“噢。”苏凉末闭起眼睛,却能感觉到占东擎的心不在焉。

洗完头,他又给她吹干。

苏凉末枕在占东擎的腿上,“刚才那个究竟是什么电话?”

“你还在坐月子,我怕太血腥的东西说出来不好。”

“没事,我有那么脆弱吗?”

“莫清死了,是自杀。”

“噢。”苏凉末轻应声,然后便无言了。

占东擎弯腰在她头顶轻吻,“总算不用臭哄哄了。”

“谁臭哄哄。”苏凉末躲开他的吻,“东擎,我奶涨,赶紧把喜喜和岳岳抱上楼吧。”

“我刚才去看过,两个小家伙好不容易睡着。”

苏凉末手摸向胸口,才说话的间隙,胸前全湿透了。

占东擎随口说了句,“女人可真是水做的,”他将苏凉末的上衣脱掉,“胸罩都湿了,我去给你拿换洗的。”

他顺道拿了干毛巾过来,苏凉末拿起吸奶器,占东擎坐到边上,“我来给你吸?”

“不要,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占东擎笑着接过苏凉末手里的吸奶器,“以为我要给你用嘴吸?”

苏凉末感觉到这样也怪怪的,“我自己来。”

占东擎朝她胸部握了下,奶水立马往外溢,苏凉末涨得难受,乳白色的液体顺着赤裸的肌肤往下淌,占东擎用食指勾了下后放到嘴边,“好腥。”

她取过吸奶器,占东擎坐到她身边,“凉末,等喜喜和岳岳一百天的那天,我们举行婚礼吧。”

“嗯。”

占东擎伸手搂住苏凉末的肩膀,“来,我来给你吸。”

苏凉末大部分时间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她自己也觉得身体还虚弱,不适宜有大的活动范围。

这天下午,她没想到伯父伯母会和苏宛一起来。

自从上次之后,她们就再也没联系过。

苏凉末下了楼,伯父和伯母在窗边看孩子。

“你们现在住在哪?”

“爸妈本来带我离开御洲的,但我舍不得这,又回来了,只是怕有人找事,所以没住在原来的家里面。”

苏凉末知道她不舍的是流简,“苏宛,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应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凉末,我见到过他一次。”尽管隔了很久,苏宛还是能清晰记得那晚发生的每个细节,“我设想过一百种跟流简偶遇的场景,就是没想过会那样,他还在恨我,其实我心里有过期盼,我想流简知道了我在那个地方,会不会来找我,哪怕装作偶尔经过,来买一束花也好,可是,没有,他真的就把我当成陌生人了。”

苏宛说到这,还是会动容,嗓音带着难耐的苦涩。

苏凉末示意保姆给她倒杯果汁,“其实,你跟在流简身边那么久,你应该明白,你抱这种希望本来就是不现实的。”

苏宛苦笑着摇摇头,“凉末,你说,我们之间真没可能了吗?”

“他既然知道你在哪,如果还有可能的话,早就去找你了,苏宛,你别再自欺欺人了。1”

她的话虽然不动听,但却是实话,省得给她不必要的期盼。

苏宛接过保姆递过来的果汁喝了两口,“其实,我一早也想开了,这些话不能跟我爸妈讲,以前的朋友又都不联系了,这会跟你讲讲好多了,你说得对,他既然从没爱过我,我又何必这样作践自己。我还年轻,重新收拾好的话,会有自己的幸福。”

苏凉末挽起嘴角,安慰的话不必多说,关键看她有没有听进去。

这时,有保姆从门外走来,“太太,有您的客人。”

“说是谁了吗?”

“相孝堂流简。”

苏凉末微微吃惊,没想到流简会到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