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她喝醉了,拉着李文靖不准他走,非要他答应给她涨薪水,还跟李文靖算起账来,把自己工作如何辛苦说得头头是道,李文靖一直到最后,愣是没发现她喝醉了。第二天,李文靖真的给她涨了薪水,她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李文靖良心发现了。

对她这种记不到自己醉了干了什么事的情况,冯唯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醉后失忆综合症”。不过,苏媺也算是有酒品的,就算醉了,也不会撒泼闹事,一般人都看不出她喝醉了。像今天这样又哭又唱的,应该算是苏媺醉得最离谱的一次了,她一定要给苏媺录下来做纪念啊。

最后,唱得意犹未尽的苏媺,是被冯唯拖下台的。鉴于苏媺刚才的表演太“引人注目”了,冯唯觉得再呆在蓝地,受到众人异样目光的注视,压力实在太大,付了账直接带着苏媺走人。

醉了酒,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付账。

冯唯肉疼地把卡放回包里,想着下回叫苏媺请自己去皇筵酒楼吃海鲜,把损失找补回来。想着苏媺刚失了恋,又喝醉了,冯唯还是有点不放心,就把她带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苏媺醒来,果然想不起昨晚自己在“蓝地”的光辉形象了。看着冯唯手机里那个又哭又唱又跳的疯婆子,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是自己。

她原本今日请了假跟伍成亮去领证的,如今虽然领不了证,可假还是在的。所以,在看着自己酒后的疯样后,她决定在破罐子破摔一次,不消假,再颓废一天。反正接下来又是周末,星期一直接去瑞诚那边做事,正好可以避开所里那几个喜欢问东问西的长舌妇。

苏媺简单洗漱一番,就跟冯唯一起出门吃了早饭,冯唯去了所里上班,苏媺就回家去了。跟伍成亮崩了这个事情,还是要回去跟她妈交代一声,一起商量一下怎么跟家里那些亲戚说。

她和伍成亮的婚期是早就定下来的,当时伍成亮他妈费了很大的劲,托了很多关系,才请到虞城有名的相师“孟大师”,为他俩选了个黄道吉日作为婚期。为了保证婚期顺利进行,当时就把举行婚礼酒店定好了。因此,不仅伍家的亲友知道此事,自己这边的亲友也有不少人知道。如今这婚礼取消了,虽然错不在自己,可还是要跟家里那些亲戚解释啊。想到这里,苏媺就觉得头疼。

母亲住在东郊的玉河,苏媺嫌上班远,就在城里租了一个套一的房子,有空就回去看看母亲。东郊虽然远,坐地铁过去也方便,刚过了十点,苏媺就到家了。

李琼芳买了菜进屋不久,刚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自己女儿回来了。

她一愣:“这么快就办好证了?”说着,她又往苏媺身后瞧了瞧,见伍成亮没跟女儿一起,又问道,“小伍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李琼芳对伍成亮这个准女婿很满意,特别是去年她做手术,手术费要二十多万。当时伍成亮眉头也没皱一下,甩手就给了她二十万。要知道,伍成亮也是给别人打工的,二十万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见他这么爽快就把积蓄拿了出来,她更觉得这小伙子可靠。

苏媺以前何尝不也是这样想?要不是亲眼看见伍成亮跟徐晓在楼梯间乱吻乱摸,她也一直觉得伍成亮是个好男人。不过,也感谢老天爷让她在结婚前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及时抽身,还不算太晚。

见苏媺低着头,愣着不说话,李琼芳感觉有点不对劲,又问道:“媺媺,妈问你话呢?跟小伍吵架了?不是妈说你,证都领了,也算夫妻了,你性子也别这么要强…”

听到这里,苏媺抬起头,打断母亲的话,说道:“妈,我昨天晚上跟伍成亮分手了!”

第五章

听到苏媺的话,李琼芳愣了愣:“什么?你们分手了?怎么会这样?昨天下午妈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妈,他出轨了!”苏媺笑了笑。她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出轨?”李琼芳一惊,“怎么可能?小伍不像这样的人啊?你有证据吗?可别被人挑拔了!”

见自己母亲这个时候还想要维护伍成亮,苏媺也有些无奈:“妈,我亲眼看见他跟别的女人搂着接吻,这个算不算证据?”

听到苏媺亲眼所见,李琼芳呆了半晌,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妈也就不强求了。好啦,你休息一下吧,妈去给你做饭。”

“嗯。”苏媺应了声,“那我先回房了。”

昨晚喝醉了,头现在还有些疼,苏媺回了自己房间,又去睡了一会儿。

接下来两天是双休,苏媺也不急着回城里,便跟着母亲一起去了舅舅姑母家说了婚事告吹的事。好在亲戚们都体谅,一听说伍成亮跟其他女人不清不楚,都说分了好。

周日,吃过午饭,苏媺便搭地铁回了城,到所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次日去瑞诚那边做事。

刚从所里出来,手机便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一看,是伍成亮打来的。她犹豫一下,接了起来。

“苏媺。”伍成亮的声音有些沙哑。

“伍成亮,我跟你应该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吧?”苏媺冷冷说道。

“苏媺,你,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伍成亮小心翼翼地说道,“我那天真是喝醉了。”

“对不起!”苏媺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不用向我解释,你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

“苏媺,我发誓,除了那天晚上的事,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了。”伍成亮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还做没做过什么事,我一点不关心。伍成亮,你听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任何的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苏媺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苏媺,我们在一起两年了,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伍成亮哀求道,“那天真的是徐晓主动勾引我的,我喝醉了,一时头脑发热,才那样的。苏媺,我求求你,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伍成亮,这么点诱惑你都禁受不住,我还敢给你机会吗?下回再有人勾引你上床,你是不是就上了?”苏媺嘲讽道。

见苏媺软硬不吃,伍成亮也有些恼了,恨恨说道:“这还不是因为你?我们在一起快两年了,你连胸都不让我摸!我也是正常男人,我也有生理需要!如果你把我喂饱了,我至于被别的女人诱惑吗?”

听到伍成亮出轨,还对着自己倒打一耙,苏媺气得笑出声来:“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明智的。幸好没跟你上过床,不然,我觉得自己都恶心!”

“好!既然你如此绝情,那你也别怪我!”伍成亮见挽回不了苏媺,恼羞成怒道,“你欠我那二十万,记得按时还!不然,我跟你妈说,让你妈卖房子还债!”说完,伍成亮就把电话掐了!

听到手里里传来“嘟嘟”的忙音,苏媺愣了愣。果然撕破了脸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看来,以前在自己面前那负责任的好男人模样,全都是装的。

不管怎么样,欠他那二十万要尽快还给他,跟他完完全全地做个了断。可是,现在的苏媺,别说二十万,二万都拿不出来。去年伍成亮给了李琼芳二十万做手术,他也就没什么钱了。因此,今年买房给的十万块定金,全是苏媺出的。这也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房子定金都给了,不可能不买。她要是毁约不买房的话,房产公司是不退定金的,她辛辛苦苦存下的那十万元可就打了水漂了。所以,她不仅要还伍成亮那二十万,以后还要自己一个人独立供房子。

苏媺一想到这里,头又开始疼了。先自己想办法凑凑吧,实在不行,再厚着脸皮去找林主任和李文镜借点,先摆脱伍成亮这尊瘟神再说。

第二天八点四十五分,苏媺就到了位于瑞诚广场旁的瑞诚大厦。

虽然久居虞城,偶尔也会到瑞诚广场来购物用餐,但瑞诚大厦她却从未来过,甚至刻意不从这门外过路。以前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到这里面上班的一天。

走进简洁明快,却又很有现代感的大厅,苏媺一眼便看见三位长相秀美端庄的女子,穿着淡黄色的套裙站在前台,极为悦目。大公司就是看重门脸,接待小姐都这么漂亮,来这里上班办事的男人,一进大厅,看见这些个美女们,心情肯定愉悦。从心理学的角度看,心情好了,工作起来,事半功倍。

苏媺第一次来瑞诚大厦,对这里不熟悉,便往前台走去,准备找美女们问一下情况。

见苏媺走了过来,一个美女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温柔的声音软软的:“女士,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苏媺笑了笑,说道:“你好,我是文镜律师事务所的苏媺,想找你们法务部的余主任。”昨晚李文靖给她打了个电话,叫她今天来瑞诚集团,直接找法务部主任余谨。

“好的,苏女士,请稍等。”美女拿起内线打了个电话,似乎在向余谨核实苏媺是否有预约。

对此,苏媺也理解。稍微像样点的公司,规矩都多。

很快,美女就放下了电话,对着苏媺笑道:“苏女士,余主任请你直接去法务部,就在二十一楼。你从右边直接走过去,就可以看见电梯了。前面四部电梯都可以使用,最里面单独的那部电梯是不可以使用的。”

“好的,谢谢。”苏媺点了点头,便往右边走去。

她知道,最里面那部电梯,是高管专用的。大公司都是这样。不过,她觉得这样最好,不怕会碰到汪玠了。

此时正值上班高峰,电梯间堵了不少的人。下来一部电梯,很快就挤满了。

苏媺好不容易挤上了电梯,结果她刚站进去,警报声就响了。她是最后一个进电梯的,只好退出去。警报声一下就停了。

苏媺觉得被电梯报警赶出去,最是丢脸了。虽然她算不上多纤瘦,但一米六五的身高,一百斤重,绝对也算不上胖吧?电梯里面至少有两个一百八十斤重的人,可是,谁让她是最后一个进电梯呢?

她闷闷地出了电梯,走到边上,看见三部电梯都在往上走,还有一部要下来了,不过才走到十五楼。更可气的,它好像每层都在停似的,数字半天才跳一下。

“苏小姐!苏小姐!苏媺!”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苏媺循声望去,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正在向自己招手。她愣了一下,才认出来,这人是上回在“缪斯”音乐城,一起喝过酒的李经理。

她忙扯出一个笑容,点头招呼道:“你好,李经理。”

“苏小姐,过来,坐这部电梯!”李经理叫道。

苏媺愣了愣,说道:“不是不能坐这部吗?”前台的接待员跟她说得清清楚楚,不可以使用这部电梯的。

“没事儿。”李经理笑了起来,“你是客人嘛。”

苏媺还是有点犹豫。

“快点,苏小姐,不然,要晚了!”李经理催促道。

见李经理一直按着电梯的开门键等着自己,自己若还不坚持不过去,就有些不识抬举了。苏媺只好走了过去,对着李经理感谢道:“多谢李经理。”

“苏小姐客气了。”李经理笑了笑,“快进去吧!”

苏媺点了点头,刚走到门边,一个熟悉的脸就跳入了她的眼中。

汪玠也在电梯里,站在轿厢右边,跟他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说什么话,眼皮也没抬一下,似乎没看到她。

她低下头,走到轿厢左边角落里站着。虽然轿厢里还有三个人,将他们俩隔了起来,可是她还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在他一直跟那个中年男人在说话,根本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

李经理走了进来,关上电梯门,转过脸对着苏媺问道:“苏小姐,你是去法务部吗?”

苏媺忙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二十一楼。”李经理说道,“我帮你按了。”

“谢谢。”苏媺微笑道。

“苏小姐以后可以使用这部电梯,你是客人,不用去外面挤。”李经理又说道。

“不用了。”苏媺赶忙说道,“明天我早点来,应该会好点。”

她才不想坐这部电梯呢。遇到汪玠的概率这么大。要知道他在电梯里,今天她就不过来了。

听到苏媺的话,李经理笑了笑。

汪玠跟那个男人的事情说完了,电梯里安静了下来。

苏媺看了看,电梯上显示着三个数字“21”、“25”和“28”。在二十一楼前,没有人下,所以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二十一楼。

“叮咚”一声,电梯停了下来,门打了开来。

李经理贴心地按着开门键,回过脸对着苏媺笑道:“苏小姐,到了。”

苏媺走到门边,对着李经理点头笑道:“多谢李经理。”犹豫了一下,她又转过头来,对着轿厢里的其他四人鞠了一躬,笑道,“各位领导,慢慢忙,我先走一步。”

说罢,她也不敢看汪玠是什么表情,赶紧转身走开了。

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表面活还是要做的。她来瑞诚做事,代表的是文镜律师事务所,不能给所里丢脸。

而且,汪玠是瑞诚的太子爷,她也不能得罪他。瑞诚这个案子标的大,如果办下来了,奖金肯定高得吓人,她现在不仅要还伍成亮的钱,以后还要一个人供房子,不能跟钱过不去。再说了,她对汪玠早死了心,如果还刻意躲避着他,倒显得心里有鬼似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坦然面对他。

第六章

一进法务部,便看见一个开放式的大写字间。苏媺一走进去,便有个二十出头,满脸稚气,一看就是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跑了上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对着她问道:“请问,你是苏媺姐吗?”

苏媺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是苏媺。”

那女孩笑眯眯地说道:“苏媺姐好,我叫孟馨,是余主任的助理,她叫我来接你的。”

“你好,这段时间,还请多多关照。”苏媺笑着跟她握了握手。

“苏媺姐客气了。”小姑娘似乎不太习惯跟别人握手,生硬地伸出手来,握住苏媺的手,愣了愣,惊喜地叫道,“苏媺姐,你的手摸起来好舒服啊,你男朋友肯定喜欢摸你的手吧?”

苏媺:…

这姑娘,思维跳跃得也太快了吧。

还没等苏媺回话,孟馨的思维又跳了回来:“苏媺姐,来,我先带你去余主任的办公室吧,她还在等你呢。” 说完,孟馨嬉笑着在前面带路。

苏媺跟了上去。

在写字间的最里面,有两间独立的办公室。最里面的一间,门上挂着牌子,写着“总监室”,靠外的一间写的是“主任室”。

孟馨走到靠外的办公室停下,轻轻敲了敲门,说道:“余主任,苏媺姐到了。”

“请她进来吧。”一个女子干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的。”孟馨接着门把手,一边开着门,一边转过脸来,对着苏媺笑道:“苏媺姐,请进。”

“好。”苏媺点了点头,跟着孟馨走了进去。

一进屋,苏媺便看见一张宽大的黑红色办公桌后面,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留着齐耳短发,身着灰色西服套裙,面上带着浅淡的微笑,看起来十分干净利落的女子。她应该就是法务部的主管余谨了吧?

苏媺赶紧笑了笑,叫道:“余主任好,我是海镜律师事务所的苏媺。”

见苏媺走到近前,余谨笑吟吟地伸出手来,说道:“苏小姐,欢迎,欢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苏媺握住余谨的手,笑道:“必须得合作愉快。”要不愉快,李文靖不掐死她才怪。

余谨笑了笑,指着沙发,对着苏媺说道:“苏小姐这边坐,离开会还有点时间,我先跟你介绍一下案情。”

“好的。”苏媺看着茶杯上放着高高一摞的文件,跟余谨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孟馨见余谨与苏媺要说事情,给苏媺倒好茶便出去了。

苏媺一边翻看着文件和资料,一边听着余谨介绍案情。

两年前,瑞诚集团旗下的嘉祥地产与煜元房产合作开发栖鸣山的一个房产项目。当时煜元房产拍到了这块地后,公司运作突然出现问题,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眼看着无法在规定时限缴纳购地款,主动找到嘉祥地产,希望嘉祥注资一起合作开发这个项目。

栖鸣山有些偏僻,嘉祥地产原本兴趣不大,不过,当时他们想拿南泉村那块地,考虑到煜元的老总与市上领导关系密切,想借他们的关系去拿南泉山的地,便答应跟他们合作栖鸣山的项目。煜元靠着嘉祥地产提供的资金,顺利拿下了这块地。

没想到栖鸣山的地刚拿到手,市上领导就换人了。新领导认为南泉村人口密集,拆迁压力太大,将原本打算建在南泉的新金融商贸中心重新规划到了西湾,而栖鸣山便紧挨着西湾。西湾发展起来的话,栖鸣山也跟着火了。政策一出,西湾附近的地产房价便水涨船高,原本以不到一亿元竞标到手的地,很快便翻了倍,现在已经价值三亿了。光土地钱就赚了两亿,如果房产项目建成,那利润更是可观。

嘉祥地产的死对头宝华集团也看到了这个商机,可是,西湾要建新金融中心的消息一放出来,政府便宣布暂停西湾附近的新房产开发。宝华自己拿不了地,便盯上了嘉祥与煜元合作的项目。

当初煜元房产求嘉祥地产注资的时候,嘉祥地产就狠狠压了一下价,合同签订的利益分配是四六分,嘉祥地产占六成,煜元房产只得四成。现在见这个项目肯定是要赚大钱的,煜元房产的老总薛逸平便有些肉疼了。宝华公司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消息,便找到煜元房产,怂恿薛逸平毁约,并表示赔偿金及退还嘉祥公司的出资全部由宝华公司承担,而且在栖鸣山项目中,宝华公司只占四成,煜元公司占六成。

薛逸平见自己一分钱不出,就可以在项目中的获利从小头变成大头,自然乐意,便向嘉祥地产提出解约,并表示自己会按合同约定赔偿五千万。

如今的栖鸣山这个项目可是大肥肉,而且已经到了自己嘴里了,哪有吐出来的道理?嘉祥地产不肯放手,于是,官司就打到了法院。

这件案子,瑞诚之前的法律顾问致中律师事务所介入过。他们认为,当初嘉祥地产与煜元房产订立合同的时候,既然约定了违约金,如今煜元房产毁约,嘉祥地产只能接受合同约定的赔偿金额,解除合同。

瑞诚集团却不愿意。要知道,栖鸣山项目要是顺利完成,嘉祥地产至少可以有五亿的利润,如今只能得五千万的违约赔偿,差距实在太大。瑞诚集团跟致中所提出,解约可以,便赔偿额要超出合同约定的赔偿额度,要求煜元房产赔偿七亿元。致中所表示无能为力。

瑞诚集团高层与致中律师事务所便因此产生了嫌隙。海镜律师事务所便趁机插了进来。

苏媺听完余谨的介绍,眉头不禁锁了起来。致中所的法律意见其实也合情合理,毕竟这块地当初是以煜元房产的名义拍到的,如果煜元公司毁约,按合同约定进行赔偿,似乎挑不出什么错。看来,海镜律师事务所想要帮嘉祥地产翻盘,拿到超出合同约定的赔偿,难度极大。

苏媺又看了一会儿资料,差不多也就十点了,林主任、李文靖与安琳也来了瑞诚大厦这边,与瑞诚和嘉祥的高层一起商议一下这个案子。

苏媺跟着余谨来到位于二十八楼的会议室时,再一次见到了汪玠。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苏媺已经能够很平静地跟他微笑问好了。

他对她的态度还是清清淡淡的,似乎真把她当作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看来,人家早就翻篇了。苏媺觉得,自己若还是纠结着当年那些事,倒是自己无聊了。

林主任与李文靖他们似乎早清楚案情,会议一开始便直奔主题。

“林主任,你觉得这个官司有打头吗?”张总问道。

开会的时候,苏媺才知道,张总是瑞诚集团的法务总监,余谨的顶头上司。

“这个案子,看起来,确实对我们不太有利。不过,这几天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也不是完全没打头。”林主任谈起公事的时候,神情严肃,与平日温和的老好人模样大不同。

“哦。”张总一下来了兴趣,“说说看?”

“按一般人的观点看,这就是个单纯的合同纠纷,一方提出解约,自然就是按合同约定承担违约金就完了。所以,要让煜元那边超出合同约定赔偿,有点师出无名。”林主任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说道,“不过,如果我们剑走偏峰,以栖鸣山项目的实际出资人来打这场官司,也不是没有打头。”

“这偏锋到底要怎么走?”张总问道,“林主任,还请你详细说一下。”

“汪总,栖鸣山这块地虽然是煜元一家拍到的,但当时煜元那种情况下,如果嘉祥不注资,他们不仅无法取得这块地的所有权,甚至还要赔一大笔违约金。我们在煜元危难时出手相助,而栖鸣山发展起来后,煜元想要踢开我们,有违民法最基本的诚实信用原则,法官也会考虑这一点的。而且在煜元公司拿下这块地后,我们与煜元签订的合同已经进入实质履行阶段了,在我们没有过错的情况下,煜元不能要求解除合同。因此,我建议我们改变诉讼请求,不要求煜元赔偿我们五亿元,而要求法院确认合同的效力,要求继续煜元房产履行合同。”

听到这里,张总微微颔首:“这法子也行。”说着,他转过脸,对着汪玠问道,“汪总,林主任的提议不错,你看,我们要不要改变诉讼请求?”

汪玠修长的手指不停地转着手中的钢笔,沉思了片刻,说道:“如果能够继续履行合同,也是可以的。反正不能让宝华从中得利,要不赔偿五亿,要不就要宝华挤出去!”

见汪玠这么说,张总心中有了数,又对着林主任问道:“林主任,如果我们按你的思路来打这场官司,下一步要怎么做?”

“我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证明我们是实际出资人。”林主任说道,“这个也简单,想办法把嘉祥公司的银行明细账单与煜元的银行明细单清理一下,把我们的打款记录与煜元的收款记录对照着一看,就知道我们出资的情况了。”

听到这里,张总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们嘉祥这边的打款明细可以提供,可是,煜元那边的银行明细可能提供不了。”

“为什么?”林主任一愣。他不相信瑞诚集团这么大个公司,连对方的银行明细都拿不到。

“半年前,煜元就注销了他们的银行账户,银行那边已经清除了这个账户下的信息,已经提供不也明细账单了。”张总说道。

“看样子,宝华和煜元是早有准备。” 林主任眉头深锁,“这样的话,就要另想办法了。”

一边坐着的苏媺忍不住插话道:“主任,虽然煜元公司的账户消了,但嘉祥地产打款明细上清楚记录了收款方的账户,我们只要证明这个收款账号是煜元公司的账户,一样可以证明嘉祥地产是实际出资人啊。”

“对方都销了户,还有什么法子证明?”安琳笑了笑,似乎觉得苏媺这话有些可笑。

“可当初跟煜元公司有过账务往来的又不只嘉祥地产一家公司。”苏媺不服气地说道,“我就不相信,跟他们合作过的公司都销了账户。”

林主任一下明白了苏媺的意思,点头道:“安琳,苏媺的意思,从与煜元公司有经济往来的其他公司的账户中,找出与嘉祥公司打款账户相重合的那一个账号,证明这个账号是煜元公司的,从而证明嘉祥打款给了煜元。”

“哎,这法子好,可以一试。”李文靖点了点头,向苏媺投过来一个赞赏的目光。

苏媺见得到两位领导的肯定,心头也是一喜,正好瞥见汪玠也望了过来,她一愣,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又觉得不妥,赶紧扯着微笑抬起头来回望他,却发现他早把目光转开了。

好吧,又自讨了一个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