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软,总会原谅他的。

不知不觉贪杯了,他喝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站起来都摇摇晃晃的,干脆靠在会所房间的沙发榻上睡一会儿,他已经好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苏苡刚从医院做完产检,她妊娠反应重,吃什么吐什么,其实自己心里也着急,怕孩子不够营养长不大。好在医生告诉她一切正常,又开了止吐的维生素给她,并且安慰这种日子很快就会过去,再过一两个月就会胃口大开。

那时她的肚子也会开始显怀,不再是现在这样平平坦坦的模样。

她坐在车子后排,手抚着肚子出神,直到车子停下好一会儿,她看清窗外才道,“老王,这是哪儿?怎么不直接回去?”

司机有些抱歉,“金助理打电话来说段先生喝醉了,用房车送他回去会舒服一点,所以让我开车过来接。我刚刚跟您提了一句,大概您没听进去。”

窗外是富丽堂皇的白色西式建筑,雕花大门却很有古朴韵味,正如这华洋杂处的国度随处可见的风格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她随口问了一句。

“私人会所,可以吃饭喝酒,段先生他们有时也会在这里宴客。客人门槛都很高,不是乌七八糟的那种地方。”

好脾气的司机似乎怕她有什么误会,尽心尽力地帮段轻鸿解释了一番。

不过有的时候还是眼见为实,高门槛的客人里还包括影视歌三栖明星——噢,过气的明星,程美璐小姐吗?

苏苡摇下车窗透气,就见程美璐走过来,再想把车窗拉起来似乎就太刻意了,索性以不变应万变,就坐在那里等。

程美璐花不少力气重新补了妆,加上得到段轻鸿金口一诺,总算恢复几分人形,不至于抬不起头来了。

她记性不错,觉得苏苡面熟,没花什么工夫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段轻鸿的女人,她多少是有些羡慕嫉妒恨的。他们的事现在哪还有人不知道?听说苏苡是个医生,家境优渥,毕业就可以做份高尚职业,最重要干干净净,又有这样优秀的男人抢来护在怀里…每一样,她都无法企及。

嫉妒背后都是深深的自卑,不过她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临走要去卖命之前,放支暗箭离间下这对鸳鸯也好。

谁都别想万事如意,万事如意的人,离死也就不远了。

“苏小姐,你好,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我们以前就见过的,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苏苡面上波澜不惊,“程美璐小姐折桂影后的那部片子我在电影节看过,怎么可能连女主角都不记得?”

冷门小众的题材,技巧高深的表现手法,一段接一段的蒙太奇,她猜段轻鸿这样的就算去捧场都看不懂演了些什么,只记得住女主角香滟湿/身的场景,还有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国外影后桂冠。

电影跟生活相去甚远,现在连这加冕的后冠都失了颜色,要是苏苡知道她现在身上带了什么病毒,恐怕连话都不会跟她多说一句。

程美璐笑得自嘲又有些扭曲,“都过去好久的事了,难为苏小姐还记得,这倒比三少强,他都说不上来我演过些什么。”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样了解他。苏苡问,“程小姐这趟来是为拍戏?”

“不,我是专程来探望三少的,前几个月有部新片开拍,他帮了我不少,现在片子上映了反响不错,我当然要来好好感激一下他。”

她说的暧昧无比,给够遐思的空间,留意着苏苡的神色。

孕吐厉害,苏苡的气色本来就不太好,就算心里再多不舒服也再苍白不到哪里去,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程美璐略一撇唇,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会所,“三少喝多了点,你是来接他的吗?折腾回去估计有他难受的,不如就让他在这休息吧!”

人高马大的司机已经离开驾驶座下车来,狠狠给了程美璐一个警告的眼神。金迟亲自打电话来让他们开车来接人,哪里轮得到这小明星指手画脚?

“就是喝醉了才要回去,他在外面睡不好的。”一句话就亲疏立见,苏苡又问,“程小姐来过新加坡很多次了吧?还没来做过客,不如今天过来坐坐?”

程美璐哪还敢到段轻鸿的住处去,刚才都差点吓破胆了。到手的好处不能搞砸,离间不管起不起作用也都差不多了,反正这两人本来就有心结,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轻易得到就是。

程美璐匆匆告别,苏苡冷下面孔,深深吸了口气,对司机道,“你在这里等金迟他们,把人送回去,我先打车走。”

她才不想跟醉汉同乘一辆车,闻见酒味就想吐,更别提可能还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司机犯难,这怎么行呢?段先生嘱托他首要任务是保证苏小姐的用车舒适和方便,怎么能撇下人让她自己去打车?

正不知该怎么办好,金迟已经跟另外两个人架着段轻鸿过来了。

果然是醉的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段段:喝多了,要不要做坏事捏?嘤嘤嘤~#^_^#

苏苏:→ 。→搓衣板已经准备好了,不客气!

第57章 你嫌我脏?

“苏小姐。”金迟额上冒汗,还不忘客气地跟她打招呼,“三少喝多了,麻烦你先开一下门让我们扶他上车。”

他真的是周到又伶俐的好助手,老板一百多斤的重量压在肩上还笑得出来,难为他了。

另一侧车门挨着墙边,段轻鸿被塞进来,苏苡就被堵死了根本下不了车。

金迟抬手抬脚,把段轻鸿都处置妥当了,才抹把汗坐前排副驾驶,还不忘回头嘱托,“苏小姐,麻烦你看着点他。”

“小苡…”说是不省人事,却又不是真的醉昏过去,段轻鸿恰到好处地哼唧了一声,没得到回应似乎很不满,一双手在半空挥了挥,又拔高声调喊,“小苡!”

苏苡真觉得又气恼又丢脸,就像熟人做了件特别丢脸的事而你就恰好在他旁边,恨不能立马撇清关系当不认识这人那种感觉。

“瞎嚷嚷什么,坐好!”他身上的酒气扑面而来,苏苡躲开他乱挥的手,万一打到她肚子里的宝宝,她非用手术刀阉了他不可!

段轻鸿扑了空,身子不受控制地斜着滑下来,仿佛一堆不规则的烂泥。他又生得高大,就差把整个后座都占满,把苏苡的空间挤占得只剩贴着门的那一点儿。

苏苡一手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勉勉强强推成个坐像。金迟和司机在前排已经欣慰地笑了,她胀红脸,只好把车子中间的隔断升起来。只是这下更闷了,她的胃里像有一支棍子在搅拌,真怕一下子忍不住,醉酒的人没吐她先吐一车。

开了两边窗户对流,她稍微好受一点儿,段轻鸿却分不清鼻子还是嘴在出气儿喊,“热…”

一边哼还一边扯已经歪七扭八的领带和衬衫扣子,那阵仗像是要把整套衣服都剥了才甘心。

“喝这么多还不热?活该!”

苏苡觉得他那只不怎么灵活的手拉拉扯扯莫名让人心焦,于是拍开他,动手帮他解开领带和扣子,谁知他还不满意,还要继续往下解,当真要把衬衫整个儿脱下来。

“啧,就这样,不能再脱了!”酒气上来发热难受是肯定的,这会儿光个膀子坐在车里吹风,醒了就该难受一礼拜了。

到了这时候,她还是不忍心他生病受罪,真是矛盾。

刚才明明还腹诽,最好醉死在他的温柔乡里,她才不稀罕。

可现在看着他长而卷的睫毛,浸润一层汗珠的英挺轮廓,联想到肚子里这个刚成型的宝贝有他一半血肉,好像对他视而不见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解开一半束缚也舒坦,段轻鸿满足地张开双臂一抱,正好圈住苏苡的腰,头埋在她的肩窝,大半体重往她身上压,“小苡…”

他身上热气腾腾,像一块烧热的炭,苏苡推也推不开他,只能任他抱满怀。

他有时是这样任性的,但意识清醒的时候总似怀着算计。她太天真,总是不懂他在她面前时时都有绝对权力,可以控制她的去留,甚至把玩她的人心,绝不仅仅是男人皆有的孩童心性。

以前她还嘲弄他是痴人说梦,现在真是打脸。

他果然得到她的心,为所欲为。

“这是哪儿?小苡…我好晕,睡一会儿…”

他还在抱着她呓语,虽然醺醺然的,气息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她想她大概真的是习惯了他的一切,像共同生活好多年的老夫老妻,再难堪的情形也不必将对方排除在外。

他受伤卧床,连生活都无法自理,是她一手操持;将来她生孩子,产房里必定是翻天覆地的折腾,女人那时早就痛苦到筋骨都散架,全无形象尊严可讲,陪产的新生爸爸要尽数看在眼里…

苏苡闭了闭眼,她似乎想得太远了。

他箍在她腰间的一只手滑到她小腹,也许是无意识的,可是碰到那片柔软就覆上去流连,轻而缓地抚着,跟里面那个还不会开口不会动的小家伙打招呼。

他总是这样,往往在她刚狠下心来的时候,在她最不设防的空档,有意无意地动用温柔攻势来攻城略地,而看似浪子的男人,温柔尤为致命。

回到住处他还在闹她,抱着她不肯撒手,金迟和司机老王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上床。

苏苡往他脸上拍冷水,才让他的聒噪安静下来,迷迷蒙蒙睁了下眼睛。

段轻鸿只见床前一个窈窕身影,晃来晃去看不清,以为还在私人会所的房间里,眉头打成死结,不耐地挥了挥手,“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让你滚吗?一身脏病,别在我面前碍眼!”

苏苡呼吸一窒,旁边的金迟变了脸色,挡在两人中间,“三少,你喝多了,快点躺下睡一会儿!”

“程美璐…叫她走,我不想再看见她…头疼…”

段轻鸿手背抵在额头上哼哼,很快就阖上眼睛睡过去。

苏苡脸色发青,金迟更是尴尬到不知说什么好,“苏小姐…”

“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她打住他的话头,“我只想问,他说的脏病是什么意思?程美璐怎么了?”

二人见没见过面都不用问了,她在会所门前都遇见了当事人,人家也落落大方明说是来感谢段轻鸿的,没见面那只能是她自欺欺人。

金迟夹在两人中间为难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一般顺着苏苡总没错,因为段轻鸿往往都留有后招。这次喝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留后招,不过瞒着是不行的,等清醒了再对质说不定情况更糟。

苏苡跌坐在沙发里,孩子还算坚强地附着在她身体里,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刚才还被他体温熨帖过的腹腔一阵火烧似的翻滚疼痛。

她隔着一段距离看仰躺在大床上睡得正酣的男人,像看着一只蛰伏冬眠的怪物,只要他醒来,她随时准备逃走。

其实现在逃也许已经来不及了,要是真有什么,她也不能幸免,还有孩子…

苏苡捂住嘴冲进浴室里,中午好不容易吃进去一点东西,这下又全都吐个干净。

边吐边掉眼泪,胃酸灼得她食道口腔都火辣辣的疼,从没试过这么恶心难受的感觉,段轻鸿怎么还能睡得安稳?

段轻鸿在一阵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儿里醒过来,苏苡不在,只有菲佣大动干戈,用消毒药水把房子里里外外刷洗了一遍。

他有种很不妙的预感,“苏苡呢?”

金迟无奈,“她…知道了程美璐来找你的事,还有她的病。”

段轻鸿愣了一下,霍然一下子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宿醉后的头疼让他站不稳,勉强扶住旁边的立灯,眼睛布满血丝,“她怎么会知道,谁告诉她的!”

“是三少您…喝醉后自己说漏了。”

金迟不算撒谎,这回确实是酒后误事,否则谁也没想把程美璐的事讲给苏苡听,这简直是个大大的禁区,哪个女人不善妒呢?

哪怕只是假的做戏的,在乎的人眼里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段轻鸿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她现在怀着宝宝,心思敏感,凡事又首先往孩子的身心健康上去想,听到这种骇人听闻的病会感到恐惧是正常的,只是他就冤枉了,没吃羊肉也惹一身骚。

老天很公平,不择手段,也总是有代价的。

苏苡住进市中心一处酒店式公寓,离她产检的医院很近,是金迟帮她安排的,有人跟随保护,倒不用担心她会逃跑。

事实上,段轻鸿觉得最初他跟苏苡一个想逃一个防范的相处模式是最简单的,现在反而复杂许多。

他被她列为拒绝往来户,有事她宁可向金迟提,也不肯跟他当面讲。

段轻鸿又气又恨,对金迟吼,“你去告诉她,再不肯见我好好谈,再让你在中间传话,我就立马炒你鱿鱼让你滚蛋!”

金迟汗流浃背,这种话让他怎么传达才好?

段轻鸿耐心有限,直接找上门,敲门她不开,硬是一脚把门踹开来。

雷霆震怒形容他如今失控的情绪也不过分,可是进门看到惊魂未定怔在那里的小女人,他又一点火苗都窜不起来了。

“你想干什么?”她满心戒备,竖起全身尖刺,恨不能在他身上戳一两百个血窟窿才解恨。

不不不,也许那样还让她觉得脏——他身上带致命病菌,以血洗地都人见人憎。

这样的惧怕排斥,只有在他强行占有她之后的那段日子才出现过。

段轻鸿与她面对面沉默好久,她坐他站,可他没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气势,好像被睥睨的那个人是他,平白无故矮下去一大截。

他将手中紧攥的纸张递到她眼前,艰涩开口,“这是我的验血化验单,你看清楚,我无病无痛,身体好的很,没有任何传染病,包括程美璐身上那一种!”

作者有话要说:快闹腾好了,作死夫妇就快一致对外啦~~(≧▽≦)/~

第58章 回你来的世界

只因她跟金迟的谈话中提到——也许是正在气头上的时候说的话,“我怎么想很重要么?让他去医院仔细检查身体,很多病都有潜伏期,说不定之前那些抢救和担心都白搭了,早就是不治之症!”

为做这套检查,他又大发脾气,砸坏一整套英国进口的骨瓷餐具。

自她搬出来,原来住处一半的瓷器、玻璃制品都被他砸得差不多了。

但他还是去了趟医院,明知自己不可能有这种肮脏隐患,却还是眼睁睁看着护士从他血管里抽出殷红的血液,贴上标签去做检验。

做的还是排除这种敏感病症的检验,也亏得医护人员够专业,面上没有一点轻视之色,可是谁又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

哪怕有一点不谨慎,让捕风捉影的狗仔知道了,他预备打在段长瑄身上的棒子就会先打到他自己头上。

可他还是觉得为苏苡冒这趟险是值得的,她不也忍受妊娠的折磨常往医院抽血化验?只要她能体谅他跟其他女人的“过去”,相信他现在是清清白白的就好了。

人不风流枉少年,他就算有过风流,也不是下/流。

他捏着薄薄的化验报告杵在那里,等她伸手接去过目。

可她却动也不动,最后才抬起头说,“你要是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就不要再像今天这样闯进来,也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证明。以后你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问我的意见。”

何必惺惺作态呢?他设计让她怀上孩子,不肯停止向段家的报复,监视她与朋友之间的往来,哪一件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他与别的女人有过去,还会不会有将来,她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她所拥有的当下已经糟糕透顶,要凭侥幸才没感染致命的病毒,作为医生真是够可悲了。

段轻鸿僵住,手指渐渐收紧,把脆弱的纸张揉成一团。

他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苏苡。”他气怒到极点,声音反而非常平静,“你别以为我真的拿你没辙!”

苏苡笑笑,“你是想警告我,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吧?你是不是也这样警告过程美璐?”

“你非得把自己跟她相提并论吗?”

“没办法,谁让我们都跟过同一个男人!”

段轻鸿简直被气到说不出话来,临走才抛下一句狠话,“没错,也是我命贱,专拣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可惜呀,你念念不忘的姜警官也要跟别人结婚了,你藉着这机会跟我使劲闹也没用,改变不了任何事!咱们本来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苏苡杏眼圆瞪,眼眶里忽然蓄满泪水,段轻鸿等不及那泪水落下来就仓惶离开。他话说的太重,再看到她掉眼泪,一定忍不住抛开自尊去宽慰她。

其实她不过是吃醋,难受,是他真正把她压低到与程美璐这种女人一个梯次。

暂时只有看住她,像圈住一只宠物。

他对她有什么管用的招数?还真没有,他已经黔驴技穷了。

苏苡还在这时候生病,就是普通的感冒,没有发烧,感冒症状却很强烈,鼻塞咳嗽,动不动涕泪直流。

怀孕初期正是关键时期,不敢随便用药,只好硬扛。减缓症状的药剂只够她勉强睡几个小时,醒来又有孕吐,还得大量喝温热开水,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胃口几乎就不剩什么了,只得动用护士到家里来输营养液。

段轻鸿的心酸早压过那天争吵的心痛,不敢再踢坏一扇门,只好等她午休时间悄悄去看她。

初见的时候,她七分脸,若即若离,明媚漂亮得不像话,可现在躺在床上简直像纸人一样瘦弱憔悴。

怀孕不是会让女人长胖么,怎么到她这里全都不灵?

也许现代女性不愿生孩子是有道理的?资讯太发达,她们早早得知怀孕生子会受这样那样的罪,男人还挑三拣四,未必肯多体谅她们一点,所以不甘冒变丑变瘦甚至豁出性命的风险传承血脉?

段轻鸿双手交握抵在唇边,在她床畔坐了许久。苏苡手背皮肤青白,平时绢细血管看不仔细,现在却条条凸出分明,像劳动者的手,趁在睡梦中接受营养针。

他目光就盯着那针头,眼见药包打完了也不取出来,贴个胶布继续留她手背上。他问跟过来看情况的容昭,“怎么针头还埋在她血管里不□□?”

医生都见怪不怪,“一日照三餐地打针,一打一礼拜,针头留置在里面,省得每回都要扎,又疼一回。”

段轻鸿说不出的窒闷难受。

容昭继续补刀,“尤其这种营养针,分子大,吸收慢,滴的也慢,打得最疼最难受。她睡着了还好一点,清醒的时候就忍不住去揉埋针的位置,有时候就揉得脱针,手肿的像馒头…”

段轻鸿把苏苡的手轻轻拢在手里,刚打完针冰冰凉的体温被他一点一点捂热。

“真的这么疼?”他讷讷低问,明知她听不见,却忍不住内心关切。

此前他将生孩子当做一件强留住她的筹码,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吃苦受累的总是她,难怪她那样生气。

她说的对,他强取霸道,不做亏本生意,让她付出高昂代价交换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容昭见他这样又有些不忍心,“别难过了,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现在还只开了个头,到时临盆要生的时候更加惨不忍睹,你该怎么办?”

段轻鸿心惊,“还会更惨?”

他看过电视电影上的画面,以为那不过是艺术的夸张。

“不信到时就知道了,脾气坏一点的产妇,在产房里能骂的你狗血淋头!”

段轻鸿怔怔看着床上单薄的身影。他不怕她骂,倒宁愿她充满活力,泼辣一点,也比现在这样病恹恹的模样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