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身符

郝光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而非自己家里那个略硬却暖融融的土炕。

刚一动脖子便呻吟出声,酸痛感袭来,咒骂着伸手去揉颈后部位。

“这里是…”询问的话半路停住,郝光光想起她当时正骑着毛驴去找叶云心,走着走着突然颈后一痛,然后便晕了过去。

谁把她劫走的?!郝光光蹭地一下坐起身,睁大眼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出声道:“这里是哪里?劫我来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的叶云心。

“光光,你醒了,身子可有不舒服?”叶云心不知是紧张还是着急,向郝光光的方向快步走去时脚绊到椅子差点儿摔了个跟头。

郝光光见到完好无损的叶云心,紧张担忧的心为之一松,随即滔天的怒火便涌了上来,一双秀眉拧紧怒声质问:“你怎的在这?可知我们得知你失踪的消息时有多着急!”

郝光光很肯定叶云心并非被歹人劫走,因叶云心的脸上并不见遇到坏人的惊慌害怕,最重要的一点是此时她身上穿的衣服是在叶氏山庄常穿的一件粉色对襟小袄,她们急匆匆逃跑时并没有带上这件衣服,显然是有人自山庄里特地为叶云心带来的!

还有究竟是怎么回事,稍稍一想就能明白个大概。

见郝光光动怒,叶云心心虚地低下头坐在床边,揪着自己的衣角喃喃解释道:“光光,如果我说此时的状况也很出乎我的意料你信是不信?”

“你觉得我会信吗!”郝光光气得直喘气,后脖颈处还有点酸疼,于是歪着脖子一边揉疼痛的地方,一边睁大眼睛狠狠地瞪叶云心。

叶云心打了下哆嗦,犹豫了会儿后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辩解:“光光,我没有胡说,坦白告诉你吧,今日我的打算确实是要将你引下山,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我找好机会‘消失’,就、就遇到了…佑哥哥。”

“东方佑将你掳走的?难道他不知你身边还有个因为弄丢了你而急得团团转的大娘?”郝光光一脸讽刺,自己也无缘无故失踪,大娘还不知要多着急,想到此她就着急,不等叶云心回话,掀开被子就要下地,“不行,我要回去,否则大娘会急死。”

“光光。”叶云心扶住郝光光的胳膊止住她下床的动作,在郝光光眼中快喷出火来时赶忙解释道,“你别着急,韬哥哥已经命人去传话了,你要多休息,宝宝要紧。”

他果然来了!郝光光停下要穿鞋子的动作,眼带怀疑望过去:“你确定已经有人去传话了?”

叶云心臊了个大红脸,委屈地道:“光光你都不相信我了,我只骗了你一次而已,你不要一直怀疑我好不好?”

“哼,暂且信你这回,若是大娘他们没得到信儿,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郝光光烦躁地将腿重新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生闷气,叶韬来了,看来将她劫走的人就是他。

还是没躲过,这次她想回山上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怕是难了。

“光光,你别不说话啊。”叶云心小心翼翼地晃了晃郝光光的胳膊,小声道,“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但别不理我好不好?”

“哼。”郝光光看都没看叶云心一眼,她能理解叶云心的做法,若是今日有身孕的人是叶云心,说不定她也会偷偷传信让人将叶云心带回去,但理解归理解,让她毫无芥蒂地与叶云心像以前那般相处,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

叶云心见状眼圈红了,眼泪如葡萄滚落藤架般大颗大颗地流下来,呜咽着道:“我知你气我出卖你,我道歉,这两日就与我说说话吧,韬哥哥说了,回山庄后我就要再次被禁足,这次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他在哪里?敲晕我的混帐东西是不是他?”郝光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醒来这么久都没见到叶韬过来,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想躲得他远远的是真,但他躲着不见她就是不让人痛快。

郝光光选择性无视她刚刚提的“重要内容”,叶云心略微失望地抿了抿唇,在郝光光的瞪视下不敢磨蹭,立刻回答道:“是韬哥哥将你带回来的,他、他先前还不知道宝宝的事,看到你昏睡着被带回来时我吓得半死,嘴一快就说了出去。光光,我好像又做错了,宝宝的事应该由你亲自告诉韬哥哥才是,结果、结果…”

“果然是他做的!他怎么不将孩子也一并敲昏了!”郝光光气恼之下骂道。

叶云心吓得脸发白,连忙摆手道:“光光不要乱说话,快过年了,更不要拿宝宝的安全乱说。”

郝光光说完也后悔了,闭紧嘴巴不说话,她是气得快失去理智了,然而令她烦闷的是,已经分不清自己最气的究竟中什么了。

“你就这么希望孩子有个什么吗?!”叶韬不悦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吓了屋内两个女人一大跳。

“韬哥哥。”叶云心战战兢兢地站起身,规矩地冲着叶韬的方向站好,若观察仔细的话,会发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听到叶韬的声音,郝光光心陡地一跳,这种跳并非全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心跳得很快,跳得郝光光有些心慌,脸逐渐发热,鬼使神差地将被子全部蒙在身上,只露个脑袋,仿佛盖住了身子她就不会紧张不会心跳加速了一样。

叶韬冷冷地看了眼头越垂越低的叶云心,不带丝毫温度地道:“你,出去。”

“是、是,心心这就出去。”叶云心一刻也不敢停留,小跑着往外冲,到了门口时突然止住步,内心交战了片刻,最后硬着头皮带着怯意对叶韬道,“韬哥哥,光光身体状况特殊,不要太凶吓着她啊。”

“滚!”叶韬冰雕般的视线不悦地瞪过来,吓得叶云心腿一抖,一屁股坐到地上,顾不得屁股痛扶着门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跑了。

叶云心走后,室内一片安静,叶韬面无表情地走至床边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浑身不自在的郝光光。

感觉到庞大的压力接近,郝光光更不自在了,不知怎么的,想到逃跑时听到的关于叶韬丢尽脸面的闲言碎语莫名感到心虚,此时又害他奔波几百里路来到这里寻她,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不知要如何对她呢!

良久,叶韬眉头越锁越紧,淡声道:“下人已经传完信,不必担心你的那些邻居们。”

郝光光闻言松了口气,只是一想到他不负责任的行为就来气,板起脸来瞪了叶韬一眼:“暗中将人劫走,是想吓死谁呢!大娘若是一时想不开,有个什么你担待得起吗!”

叶韬闻言泛有红血丝的双眼涌过一道冷光,嘲讽道:“你在我的地盘上失踪,可有想过我的心情?你既无情,我为何要为你的那些邻居们着想?命人去传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话语中包含的火气极浓,,可想而知郝光光的逃跑令他多气,是以这一刻没有温情,没有甜言蜜语,有的只是熊熊的怒火还有极度的不满。

郝光光这人是吃软不吃硬,叶韬的话太冷硬,她听了后脾气立刻就上来了,收起心虚和紧张,瞪过去大声道:“你这么凶做什么?怎么不想想是谁将我击昏的?现在我脖子还疼呢!”

闻言,叶韬冷淡的双眼中蓦地滑过一丝歉疚,略微狼狈地别开眼,咳了声稍稍放缓语调:“我当时不知、不知你…”

“不知我怀了宝宝,所以你就可以想敲就敲想打就打?你这样的人如何能让人心甘情愿嫁你!”郝光光越说越生气,大概是觉得自己肚子里有个护身符在,叶韬不会将她怎么样,于是胆子便大了起来。

叶韬眉又拧了起来,不悦地道:“若你不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我会那样对你吗!”

“你!”郝光光气鼓鼓地瞪着叶韬,两人就像个赌气的孩子般以眼神较劲,谁也不示弱,最后还是郝光光败退,别开视线轻揉酸涩的眼。

叶韬的视线慢慢地移向郝光光的腹部,自进房后一直含有的恼怒及冷淡逐渐淡化,眼神渐暖。

抬头不经意间,郝光光看到了难得露出温柔的叶韬,心蓦地跳乱了一拍。

她意象中的叶韬都是冷淡的、霸道的,有时即使是对她笑也是怀着各种目的的,而此时他脸上的温柔却是发自内心,眸中的笑意暖暖的,这是郝光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叶韬。

明白他为何会在不自觉间露出这副表情,虽然不是因为她,但不可否认,真正温柔起来的叶韬是会令女人动心的,郝光光觉得自己顽固如城墙的心防好像塌陷了一个角…

愣神的功夫,一抬眼间撞到郝光光颇为专注的视线,叶韬不确定地眨了下眼再次望去,郝光光已经移开视线了,害得他弄不清刚刚那种类似“动心”的注视是真的存在,还是他这阵子太累太乏导致出现幻觉了。

“宝宝可有折腾你?最近身子如何?”这些问题之前他已经反复问过叶云心,并且也请了大夫给睡着的郝光光把过脉,但叶韬还是不放心,他没忘记前妻就是因为生子聪时难产,最后身体大伤,没活几年便去了。

郝光光的心跳还没平缓,此时被叶韬关心的语气一问,顿时很没骨气地咕哝着:“除了偶尔闻到油腻味或腥味有孕吐反应,其它还好。”

先前沉闷的气氛有所改善,难得两人都心平气和下来,为了这难得的平和气氛,谁也没再胡乱发脾气,因郝光光此时身体状况特殊,叶韬只得选择将怒气埋藏在心底,等孩子生下来后再找她算这笔账。

见叶韬态不再生气,郝光光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以为他是因为宝宝不会再跟她算账了,正庆幸着呢,若得知叶韬的打算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叶韬叹了口气,挨着郝光光坐下,拉过她的双手握住,然后慢慢揉搓起来,仿佛要通过这个动作来传达自己这阵子以来的忧心和思念。

郝光光脸顿时通红一片,试了几次都没能将手抽回来,最后放弃了,对自己说连孩子都有了,摸个手就让他摸去吧,又不会掉块儿肉。

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摸够了,叶韬放下郝光光的手,双臂一伸将娇小的郝光光揽进怀内,下巴抵在郝光光的头顶,一手轻托郝光光的后腰,一手揉捏着郝光光泛酸的后脖颈,喟叹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叶韬的声音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郝光光听着莫名地感到心酸,本就软化了几分的心此时全软了下来,不知是否是因为王大婶说的那样怀孕的女人容易感动,反正她此时是硬不起心来了。

揉得差不多时,大手慢慢移到郝光光的腹部,轻抚着正孕育着他孩子的地方轻声道:“光光,既然有了孩子你就不要再逃跑吧?我们尽快赶回去,趁早将亲事办了,免得孩子生下来被人笑话。”

郝光光对于礼教这玩艺所知甚浅,因为山上的人对这些东西看得很轻,听叶韬说孩子会被笑话心一突,推开叶韬焦急地问:“孩子真的会被笑话?”

“自然,这事也怪我当时太大意,以为只一次不会那么巧有宝宝。”当然不会告诉郝光光他当时就是故意的!

叶韬睁眼说瞎话,摆出一副歉疚的面孔轻抚郝光光担忧焦急的脸道,“既然孩子来了,就尽快将亲事办了,孩子生下来时就放消息出去说是早产,不能让外人知道宝宝在你还没有嫁过来时就有了,这对你对宝宝的名声都很有影响。”

“我、我都不知道这些事。”郝光光要哭了,头一次因为自己逃跑的行为感到自责,若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害得孩子以后被众人耻笑,她还有什么资格当宝宝的娘了?

见郝光光要哭,叶韬心里闷笑,表情却很郑重地道:“有些人,尤其是那些自视甚高的文人对礼教之事看得更为严重,他们最鄙夷的其中之一便是这种事!所以这次你乖些,随我回去,过了年就尽快将亲事办了,上次没办成,令叶氏山庄成了笑话,这次时间有限,不能再像上次准备得那般热闹,只能委屈你和孩子了。”

郝光光哪里还敢说不,她自己的名声可以不在乎,但宝宝的不能不在乎,连忙点头:“那我们快些回去成亲,不能让宝宝被人笑话。”

叶韬如偿所愿,眼中泛起得逞的笑意:“别急,来时我已想好,要去岳父岳母的坟上祭拜下,向他们正式提亲。你不是说过魏家的人没资格左右你的亲事吗?岳父岳母总有资格了吧?”

“嗯嗯。”郝光光笑了,叶韬总算做了件令她高兴的事,尊重她的爹娘就等于是尊重她,如此郝光光还有什么不满?

“你先睡会儿,我们明日一早用过饭便去。”叶韬扶着郝光光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恋恋地看着郝光光的腹部道,“开始不知你有了身孕,幸亏带你回来时没出什么差错,否则…”

叶韬只要尊重她,态度温柔点,郝光光其实不会动不动就闹情绪。躺在床上,心情颇好地道:“知道害怕就好,反正你要记得我此时身子特殊,若是你胡乱发脾气或动手动脚吓到了我,可要小心宝宝会不会‘不高兴’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叶韬扶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猫很不高兴 ,在当当网上买的书结果给了我一本旧书,不是很旧,反正是被人看过的!书外面的包装皮坏了,被工作人员用胶条粘得乱七八糟,拆掉包装翻开书发现里面的纸张松垮垮的,这明显是被人翻看过!

猫这两年没少在当当网上买书,谁想这次当当网良心被狗吃了缺德,居然卖我旧书!以后再不在当当网上买过了,舍弃无良的奸商奔向卓越的怀抱,当当网让我恶心了,晚上连吃饭都没心情。

53祭拜

两人没吵起来,令一直提心吊胆关注着屋内情形的几人松了口气。

叶韬没有自郝光光失踪时起便出来追寻,而是一直命手下们去找,并非他不想亲自出面,实在是情况不允许。

临近年关,庄内事务繁重,而且郝光光的逃婚令叶氏山庄立刻成了天下人关注的焦点,闲言碎语不绝于耳,他需得坐阵,若是放下公务去寻郝光光,那不仅是他本人,连整个叶氏山庄都会被人嘲笑得再也抬不起头来。

叶韬是三日前听到手下们禀报了郝光光的确切落脚点后才放下手中完成得差不多的公务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这次没有骑郝光光的白马,而是骑的自己的可以日行千里的宝马。

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一直在赶路,赶来后因进不得山,于是浪费了多半日时间,正巧叶云心传信说今日会找机会将郝光光引下山来,如此才出现叶韬先前掳走郝光光的那一幕。

将郝光光带回来,听到叶云心惊呼着说郝光光有了身孕时,正满腔怒火想着要怎么与郝光光算这笔账的叶韬宛如一大盆冰水浇到头上,怒火立时吓飞,涌起的是无穷的恐慌与紧张。

一阵人扬马翻,请大夫的请大夫,抓药的抓药,叶韬一直问着叶云心这阵子以来关于郝光光的身体情况,幸好郝光光和她腹中的孩子没事,否则叶韬在不会原谅自己的同时,叶云心等人也不会讨得好去!

叶氏山庄目前由左沉舟打理,以往年关前一个月他都会去遍布各地的店和铺子巡视生意,而此时庄内事务多,又赶上郝光光和叶云心失踪,叶韬与东方佑心思早随着那两个人飞了,恰好先前左沉舟曾被叶韬赶去巡视了一圈生意,是以这次没有出门,被叶韬揪着留在山庄每日忙昏头转向,偏偏还敢怒不敢言。

叶韬来了,东方佑也来了,下午郝光光在房内休息时,听丫头笑说叶云心在躲着东方佑,具体怎么回事郝光光也没心思去想,自己的事她还操不过来心呢,哪有心思管前不久刚“出卖”过她的人的事。

一觉过后,郝光光多了两件新买来的衣衫,手感柔软,衣料比她此时穿在身上的要好得多,样式较为宽松,正适合孕妇穿。

“夫人,这是主上命人买回来的酸梅,您反胃时吃几颗。”小丫环捧着一小罐酸梅过来说道。

郝光光怀孕的事除了她山上那些邻居,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除了叶韬、东方佑、叶云心外,就只有这个小丫头了,这些人在被叶韬严厉命令后绝对会守口如瓶,至于那名请来为郝光光把脉的老郎中根本不识得叶韬,对郝光光也不熟悉,于是不用担心。

听到酸梅,郝光光眼睛一亮,嘴里立刻冒起酸水来,忙道:“快拿来。”

丫头闻言赶忙将酸梅递上去,不忘为叶韬说好话:“这是主上千叮咛万嘱咐要买来的东西,附近的酸梅量主上看不上眼,侍卫骑马跑了大半日才从隔壁县买回来的,这味道闻着就诱人,夫人尝尝看。”

郝光光这几日在山上时胃里一不舒服就会吃些酸梅,都是从集市上买的,她对吃的东西并不挑剔,能止住恶心感就好。

捏起一枚颗粒饱满腌制得酸香味十足的酸梅放进嘴中,可口的酸甜味道瞬间在口中漫延开来,享受得郝光光像只花猫一样眯起双眼,抱着酸梅罐子不撒手了,开始一颗一颗地往嘴里丢,不知是酸梅的甜味起了作用,还是叶韬的心意使然,总之郝光光吃得心里跟都着甜起来了,大呼好吃。

郝光光因为时不时的孕吐反应,近来胃口变得不太好,一整日吃不了多少东西,此时吃了几十颗酸梅,不但将恶心感压了下去,还开了胃,摸着肚子道:“有吃的没?我饿了。”

“有、有,夫人稍等。”小丫头匆匆出了房间。

叶韬估计又有事忙,郝光光就没想着要等他一起用饭,此时离晚饭的时间还早,她要先吃些填填肚子,自己饿着不打紧,饿着宝宝可不行。

郝光光对肚子中这个还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孩子日渐上心,尤其在与叶韬“和解”后对肚子里的这位“大人物”更是喜欢起来,想到这个孩子说不定比叶子聪还漂亮,就喜得咧嘴直乐,像个傻瓜似的。

现在这处院子是叶韬的产业,只是不像北方的那些别院那么大,因为南方这边生意方面涉及的少,所以目前他们落脚的地方只是一间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小别院,下人也不多,这还是当初叶韬命东方佑调查郝光光身世时临时在这里购买的小别院,谁想目前派上了用场。

叶韬特地命令厨房的人准备着适合孕妇吃的清淡有营养的饭菜,只要郝光光喊饿,厨房能随时将饭菜端上来。

吃完了饭,郝光光摸着肚子满足叹息时,听小丫环说:“夫人,心心姑娘求见。”

郝光光眉微微一拧,摆了摆手道:“不见,让她回自己房待着去吧。”

小丫环出去传话,郝光光隐约听到叶云心在叹气,不知是否听错,好像叹息中还夹杂着一丝哽咽。

“唉。”对于叶云心,目前郝光光除了叹息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好。

叶韬带人出去采买了一些东西,回来时正好是吃饭时间,进房见到郝光光正抱着酸梅吃得正欢,眉眼间不自觉地一暖,问:“怎的没用饭?”

郝光光摸了摸鼓鼓的肚皮回道:“刚吃过。”

屋子里还泛着没完全淡去的饭菜香,叶韬让丫环端些饭菜上来,然后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看着郝光光抱着的酸梅罐笑问:“喜欢吃?”

“嗯,喜欢。”比她前些日子吃的口感好多了,今晚难得吃了很多饭都没有反胃,全是这个酸得恰到好处的酸梅的功劳。

叶韬笑了,笑容在脸上慢慢荡开,宛如轻风吹散了云彩,他脸上的疲惫被笑容取代,好心情地道:“喜欢吃的话回山庄有吃不完的酸梅,那些比你现在吃的还要好。”

“真的?”郝光光挑眉问。

“真的。”叶韬点头,拿起床头摆着的帕子轻轻探试着郝光光的嘴角,“山庄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家中的婆子们都有经验,照顾起你和宝宝来我也放心。”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下午,明日一早我们先去拜祭你的父母,再向山上那些邻居们辞行后就出发。”刚刚他买了许多东西,就是送给山上那些人的见面礼,也可以说是郝光光的聘礼了。

听叶云心说山上的这些人都是打心眼里关心照顾光光的,于是他改变了主意,不准备将聘礼送去魏家便宜那些“狼”了,而是送给山上这些拿郝光光当亲生女儿对待的和善邻居们,他们比魏家要有资格得多。

时间匆忙,聘礼所需的东西一时准备不全,于是就由其它的东西代替,例如上等布料,茶叶酒水、米面还有鸡鸭鱼肉等这些虽俗但却实用的年货。

“没几日就要过年了,路程很赶,我这样可以骑马吗?”郝光光担忧地问,她在山上被大娘大婶们灌输了许多孕妇需要知道的知识,其中之一便是不能有激烈的肢体运动,骑马一颠一跛的也不安全。

郝光光的嘴角擦干净后叶韬将帕子往床头一丢,道:“你坐马车,无须担心,马车铺得很厚实,我们挑平坦的路走,速度会适当,尽量赶在年关之前回去。”

“哦。”郝光光放心了,有叶韬在,她什么事都不需要操心,虽然他缺点多多,但办事效率快能力强这个优点不是她是不会否认的。

饭菜上来了,叶韬去吃饭,郝光光就吃酸梅,两人谁都没再开口,屋内安静异常,气氛却是极为融洽和谐。

晚上,如先前在叶氏山庄一样,叶韬抱着郝光光睡,若有哪点不同,便是他的动作变得很小心,唯恐一个不注意碰到她的腹部,并非第一次当爹,他知道女人怀孕初期胎还不稳,要时刻注意着才行。

有叶韬在,郝光光心中莫名地多了许多安全感,快睡着时她主动揽住叶韬的腰,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郝光光难得的主动令叶韬身子一僵,好久之后他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在黑暗中观察郝光光的眉眼,无奈匀称的呼吸声已经传来,表明某人已经睡着。

叶韬摇头轻笑,更加珍视地揽紧怀中的女人一同入眠。

孕妇好睡,郝光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叶韬早已经不在房中。

匆匆洗漱完毕,与叶韬一起用完早饭便一道出门了,叶云心要跟,被叶韬冷眼一扫立刻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要送的东西装了两大马车,郝光光带路,引着叶韬和两名随从上山。

上山途中叶韬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阵法,越走越心惊,阵法看似平常,但若非会口诀,走错一步都会被困住,想悄悄记下上山的方法,但就如叶云心说的那样,想记住出入方式太难,单凭口诀还不能做到出入自如,以叶韬对阵法的了解,这口诀之中尚有关键之处,需掌握了它才成,只是这一点究竟是哪一方面却很难猜测得到。

这阵法比叶氏山庄的要高明,叶韬看着如迷雾森林般的阵法,头一次打心底佩服一个人,能布出这等复杂的阵法,并且在树上动了手脚令其无法用火攻,就凭这两点便知郝光光的爹并非一般人物。

到了山上,叶韬先带着两名随从将“见面礼”又名“聘礼”挨家挨户地送去,郝光光带着他认人,叶韬对这些善良友好的人很礼貌,没有摆他庄主的架子,面对长辈时也会随着郝光光叫一声大叔或伯伯。

每户人家都送了许多礼物,有小孩子的人家叶韬还会出手阔绰地送他们金锞子。

因叶韬出手大方,虽身份显赫但对他们却礼貌有加,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很在意郝光光,如此,本来对他存有偏见的众人渐渐的对“宝宝的爹”放下了成见。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这一大堆的礼物也不好再给人冷脸不是?

商量过后众人一致决定中午留叶韬吃饭,每户人家都准备拿手饭菜去,到了午饭时间端着做好的饭菜都去郝光光家,在宽敞的院子里摆几张桌子,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吃,当是欢迎准女婿上门,顺便也当是为郝光光他们践行了。

分完了东西,时间已经过去近一个时辰,叶韬不敢再耽搁,带着郝光光去了郝大郎夫妇的坟前上香,而那些热情好客的邻居们则全部奔回家开始操起菜刀使出十八般手艺做起拿手饭菜来。

郝大郎夫妇的坟在山腰处,两座坟紧挨着,坟周围有深扎进土里的大石头挡着,当初选位置的时候就看中这一点,即使下大雨也不用怕坟头受损,自回到山上后郝光光有空没空的都会来这里坐坐,坟周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叶韬拎着两壶酒,郝光光拿着一篮子的糕点和水果,将水果糕点摆在坟前点上香后,两人跪在坟前冲坟头磕了三个头。

郝光光说道:“爹、娘,这个是叶韬,我、我腹中孩子的爹,我们就要成亲了。先前是女儿不懂事逃了婚,这次不会再逃,女儿马上就要嫁为人、妇,以后会收敛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您二老在天有灵就放心吧。”

叶韬往酒杯里倒满了酒,举起来郎声道:“岳父、岳母,先前是小婿疏忽没有前来拜见,小婿有错,遂自罚三杯。”

说完后,叶韬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满酒再喝掉,三杯过后,叶韬一脸郑重地道:“小婿以前对光光不好,以后不会再犯,小婿定竭尽所能照顾光光母子,不会再让她受半分委屈。光光嫁进叶家,岳父、岳母尽管放心,小婿会以岳父为榜样,此生不纳妾,待光光始终如一。”

叶韬在坟前保证了许多,郝光光也说了许多话,最后两人合伙将带来的酒都一杯杯地倒在坟前孝敬郝大郎了。

“别跪太久,小心身子。”说完要说的话,叶韬站起身动作轻柔地将郝光光扶起来,看了看日头道,“晌午了,我们回去吧。别难过,以后每年清明附近我都会抽空陪你回来拜祭一下岳父、岳母。”

“嗯。”郝光光闻言笑了,叶韬刚刚在坟前说的那些话她听了很受用,相信爹娘听了也会开心,女婿虽然缺点多多,但好在懂得尊重他们的女儿了,而且也没有嫌弃她家穷。

叶韬扶着郝光光转身离开,这时,坟边新长出来的一株小树苗突然无风自动起来,轻轻地摇曳着,仿佛是正在冲叶韬和郝光光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