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受欢迎了,没有人爱你。”

“诶,你说嫂子会不会也挺喜欢阿怪的?要不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看?”

男人将车熄火,这才淡淡问:“你让我帮你问什么来着?”

“阿怪的门票!两张!谢谢!”

裴寒舟面无表情地挂断,“不可能,滚。”

罗讯:???

男人蹙着眉回到家时,一开门就发现林洛桑在看视频。

林洛桑本来一直在写歌,结果盛千夜非要让她看高定秀里的神仙姐姐,甩了个视频过来,她本以为就是很正常的视频,未作多想地点开,结果BGM画风忽然转向土味,窜出了一段男声——

“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姐姐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

??

“姐姐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

???

她还没来得及听到第四句是什么,手里的手机被人抽走了。

男人不悦的声音响在她头顶:“在和谁视频?”

“盛千夜发我的东西,没跟人视频,”她伸手又给抢了回来,“我还没看完呢。”

裴寒舟眯眼:“这有什么好看的?”

林洛桑美滋滋地滑开:“看到这些维密天使了吗,身材和气质都太高级了,这还不好看??”

虽然BGM有点腻歪,但为了看秀,勉强能忍。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欣赏这些还没她本人好看和身材好的人。

就那么站了会,听着这声音实在是不耐,他又开口道:“喝药没有?”

林洛桑缓缓地转过头:“……”

“你是魔鬼吗?”

可能是这几天熬夜得有些厉害,她发炎的那块儿还差一点才能好,按理来说,今天还得喝药。

她坐在原地拒绝接受他的讯息,很快,男人就把杯子放到了她面前。

一闻到这味道,她连手机都没心思看了,重重地叹息一声。

“我真的好艰难……”

说到一半时她翻出了颗不知从哪摸来的牛奶糖,看着这唯一的希望,林洛桑稍微安心了些,将糖虔诚地摆在桌上,捧起了药。

结果她正灌到一半,桌上突兀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侧头,男人就在她眼皮底下把她唯一的希望给拆开了包装,扔进了嘴里。

顾不得还有口药没吞下去,林洛桑顿时饿虎扑食想要阻止,砰地一下撞到他身上,冲击力把男人也压得后仰了半分。

她掰住他的肩膀,嘴里嗯嗯唔唔地在说什么,吞下最后一口药时苦得皱起了五官,旋即更加恼怒:“这是最后一颗了,你吃了我吃什么!”

男人盯着她。

她就趴在他身上,极近的距离,呼吸都近在咫尺,带着蒸腾的铃兰味儿。

最外面的睡衣是珊瑚绒的,浅橙色,瞧上去就很暖和。

头发没吹干,湿漉漉地披在而后,睁大瞳孔时也瞧不出什么攻击性,瞳仁黑漆漆亮盈盈的。

和打架子鼓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好像每个都是她。

“抱歉,我不知道是最后一颗了。”他毫无诚意地哑着嗓子道,“还你。”

男人亲过来时林洛桑还是待机状态,眨了几下眼才意识到自己是谁,抓着他衣襟的手脱力地松了松,很快被男人托着后背翻了个身,变成了她在下,他压着她肆意索取。

牛奶糖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

她盯着他的睫毛出了会儿神,这才意识到当下姿势暧昧,她受力的腰肢更是在他漫长的压迫后有些酸痛。

呼吸都快要提不上来了。

好不容易找准男人换气的时机,林洛桑偏头向后躲开,捂住嘴唇,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神经病:“……不苦吗?”

男人双手还撑在她身侧,漆黑眸色无端蔓延着,垂下眼睑。

他舔了舔唇角,几秒种后才低声道——

“甜的。”

☆、35

如裴寒舟所言, 这颗特浓牛奶糖确实很甜,接下来林洛桑无论是写歌还是吹头发,鼻尖都萦绕着甜味儿, 让人恍惚有种自己是奶糖精转世的错觉。

她是卷发,头发又长,每次吹头发都要用手指卷起一小缕头发对着吹, 方便定型。但发尾通常会吹得很慢,往往尚未完全吹干时她就没了耐心,披在肩上等它自然干,跑去忙自己的事。

——今晚也不例外。

正当她披着八成干的头发做音轨时,阿怪发来了一段视频:【今天怪的freestyle要更新了,桑姐姐帮我看看这段flow怎么样!】

阿怪是个对说唱异常痴迷的少年, 经常拍即兴说唱的视频,后来某次闲聊时, 林洛桑建议他可以给同类的视频起个名字, 带上tag当成栏目来更新,阿怪当场就对她的提议赞不绝口,无奈想破了头也没想出名字。

“怪的freestyle”这名字还是林洛桑随手给他取的,他喜欢得不行,说又符合定位又带他名字,当即就对林洛桑吹了五百字的彩虹屁。

因为林洛桑是栏目的“赐名恩师”,因此阿怪常把自己要更的freestyle发给她,让她给出一些意见。

林洛桑也没多想, 点开了阿怪的视频,开始认真聆听。

听完之后又给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阿怪喊了声“好嘞”就不见人影,想必是去修改了。

正当她准备关掉视频继续写歌时, 身后本在看财经新闻的男人说话了。

“听罗讯说你和这小破孩挺熟?”

“谁?”林洛桑回头反应了会,看到自己屏幕才想起来,“哦,你说阿怪啊?”

“我们关系是还可以,怎么了?”

她一只耳朵挂着耳机,边做音效边随意问着。

裴寒舟的手机恰巧在这时亮起,是不辞艰辛加上微信号的罗讯又发消息来了:【别忘了我的票!!谢主隆恩!!!】

男人扫了一眼消息预览,旋即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淡淡道。

“没什么。”

她笑了声:“还以为你要问我要票什么的,他马上要开演唱会了,就在万丘体育馆,我拿票的话应该可以拿到很前排。”

男人漫无目的地换着台:“你难道要去看他演唱会?”

“当然了,”她没有丝毫犹豫,反而还觉得他的问题有点奇怪,“去支持弟弟演唱会不是应该的嘛。”

“他是你亲弟弟?”

林洛桑敛了敛眉,怀疑他脑子是不是被糖分拥堵了:“我姓林,他姓喻,你觉得呢?”

男人更无语:“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有干弟弟?”

“我们这是纯洁的姐弟情,”她按着键盘,“我们的弟弟和你们男人的妹妹可不一样,不带任何暧昧性质,好吗?”

说完之后林洛桑又揶揄地挑了挑眉,背靠着沙发,手腕闲闲地搭着,侧身问道:“裴总的干妹妹应该挺多的吧?”

男人瞧了她一会儿,还未来得及给出回复,她就去到阳台上打电话了,仿佛刚刚不过是随便问问,并不关心答案。

林洛桑迎着阳台上的冷风,在线听盛千夜激情辱骂了自己老板十五分钟,最后盛千夜因为过于口干舌燥而被迫中断了发泄,“说累了,我先记一下我骂到哪里,下次再继续。”

“……”

林洛桑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你确实也该睡了,毕竟明天还要早起拍戏。”

“不想上班,”盛千夜重重地叹息一声,“好羡慕你每天只用站在台上唱唱歌,我们在山里拍戏环境太艰苦了。”

“拍戏赚钱,你把你的余额和我对比一下就不苦了。”

“你认真的吗裴夫人,你让我和你比谁有钱?”盛千夜慨叹,“你这女人太过分了,我觉得你仿佛在嘲讽我,没意思,挂了。”

林洛桑:?

和盛千夜的通话结束之后,她打算敷张面膜再写会儿歌就去睡觉,进盥洗室拿面膜的时候,正巧碰到男人洗完澡。

他脖子上挂着毛巾,在她洗手时,似是终于找到机会,继续着先前被打断的话题:“我没有妹妹。”

林洛桑放空了几秒才调到了他的频道,旋即神秘一笑,抵了抵他的肩膀,“我懂。”

而后,男人目送她一边贴着面膜,一边愉悦地哼起了“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贴好之后还无情地借过,跑到床上去编曲了。

裴寒舟:“……”

///

次日下午林洛桑去附近参加某品牌的商业活动,在后台化妆时,听到了岳辉熟悉的八卦声:“你们知道我昨晚出去撸串儿碰着谁了吗?”

林洛桑闭着眼让化妆师上眼影:“谁?”

“我碰见祁芝经纪人了,妈的,更绝的是祁芝还在他旁边跳舞跳得风生水起,你敢信?”

听到熟悉的名字后,林洛桑沉吟了片刻:“祁芝?她之前不是因为身体受伤了没办法继续录《视听盛宴》么?然后倪桐就补上来了。”

“是的,我当时也奇怪呢,因为据说她是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可能才短短十几天她就能在跳舞机上蹦迪了?因为好奇我就去问了下,”岳辉端着咖啡讲得绘声绘色,“我得到了一个绝密八卦,你们猜是啥?”

助理也忍不了了:“辉哥,你这是在聊天,不是在说书,不需要留悬念。”

岳辉:“祁芝根本就没骨折,节目组他妈的和第一季玩一模一样的套路!他们想把倪桐捧进去,就硬生生扯了个谎把祁芝撤了下来。”

“这么玩的话,设置的踢馆赛制有什么意思。”林洛桑无语凝噎。

“踢馆有风险啊,万一输了吧,二次挑战会被人笑,赢了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是倪桐水平还可以,吸粉能力和预期差不多,比蒋玫争气多了。”

林洛桑:“怎么又说到蒋玫了?”

“倪桐怎么空降节目的你应该有数吧,那么好的节目为了她说踢人就踢人,没个投资商爸爸钦点她能有这待遇么?”岳辉诗兴大发,“有道是,一个蒋玫摔倒了,千千万万个蒋玫站起来了。没有人可以永远得到金主爸爸的垂怜,但永远有人可以得到金主爸爸的垂怜。”

“说人话。”

“倪桐被包养了呗。”岳辉摸了摸眉毛,“节目太火了你明白吗,多少人想爬资本的床都爬不上去,可一旦爬上去了,待遇就不一样了。”

“就倪桐那个位置,多少人都在争啊,可不是睡了就能行了,没点本事的话也不可能给你往节目里塞的,太现实了。”

“投胎是门技术活啊,不是谁都像你林洛桑一样有个牛逼的老公的。”

“怎么又说到我了?”林洛桑睁开眼,“你们一个二个是收裴寒舟的钱了吗?每天在我面前讲他的好话。”

“真情流露罢了,毕竟他是真他妈有钱啊!”岳辉站起身来,“我也只是说钱这方面而已,他对你也就那个狗样子,我明白,这么多场表演就没见他主动关心过一次。”

“但是算了,看在钱的份上。”

……

自从听岳辉说过之后,林洛桑对节目组照顾倪桐的感受便愈加明显。

比如上期明明都出了被全网嘲那么大的事,节目组还是没把她换下去,音乐总监甚至亲身上阵安慰她,说:“你没有练习多久,第一次表演成这样已经非常好了。不要气馁,这一场我会帮你指挥的,肯定能扭转大家的看法。前辈们都是经历过嘲讽的,你真的不用太介怀。”

甚至倪桐彩排的时候,节目组还给她放了舞台边的特效烟花,每喷一次都造价不菲。

不仅如此,倪桐甚至还拥有了大片干冰,彩个排跟皇帝上朝似的。

没过一会轮到林洛桑,区别对待愈发凸显,她看彩排也是可以放烟花的,便提出自己也要一次烟花看效果,决定正式舞台要不要用。

谁料被回绝:“这个……燃料不太够啦,而且道具老师下班了来着,您看现在都十点多了,大家也都累了,您排一会儿就回去休息吧,看您今天也挺累的,而且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呈现表演不是?”

林洛桑皱了皱眉,以为是钱的问题:“经费我可以自己出,前面倪桐的你们也可以一起找我经纪人报销。”

对面的人一听她说到倪桐,知道她是看到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愈发装作为难道:“不是钱的问题……宝贝,就是太麻烦了,而且没有申请,确实弄不了,下次我看看能不能帮你申请一下吧,今天就先这样。毕竟你每次排练都挺久的,老师们肯定多少有些乏……”

最后自然是没给她放烟花,干冰也没有,甚至舞台灯光中途还出了点问题。

她回家拿衣服的时候岳辉正好和她一起,岳辉本人也是被气个够呛:“好像谁不知道上次你吊打了废物一样,这期这么着急给废物提咖,生怕你表演稍微精彩一点把废物压得狗屁不是?这做的也真够绝的,恶心得我晚饭都快吐出来了。”

林洛桑耸肩:“毕竟人家有后台,我比不过。”

助理也在一边跟道,“这得是投资商爸爸吩咐成什么样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啊?也太狗腿了。”

“你明白个屁,这还要投资商爸爸嘱咐?!”岳辉为助理指点迷津,“能走到这个位置的谁不是人精,稍微提点两句心里就明白要怎么做了。一旦自己做得好,节目组就会继续跟他们合作,而节目一旦做好了,要捧的人也捧起来了,冠名商爸爸下一季就会继续投资,节目也可以吸引到更多更好的投资。节目组赚的钱越多,分给底下的就越多,所以对他们来说,看似小小的一步,其实是双赢。”

“……原来是这样。”助理恍然,“学到了。”

拿完衣服之后的林洛桑立即离开,她今晚还有一套广告要拍。

只是没想到一拉开门正好看到裴寒舟,他就坐在不远处看着杂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

来不及多想,林洛桑火速赶往杂志拍摄现场。

拍完杂志已经是十二点多,她回到家清洗完,时间正指一点。

她钻进被窝里,正准备看会手机就睡,蓦然听到男人问:“下期节目快录制了?”

“嗯,”她问,“你怎么知道?”

“听到你们聊天了,”他卷起杂志,不动声色地翻了一页,淡淡道,“要不要我帮忙?”

她抬眸看着男人的侧脸,细品了半晌,才品出这句“帮忙”的意思。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没多想就摇了摇头,“不用了。”

说完之后她好像有点后悔,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没毛病,毕竟她的本质只是想好好做音乐,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

她翻身闭上眼,纠结着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拒绝,也在这样的思索中缓缓睡去。

只是第二天醒来时有些恍然若失,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丢掉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她用功投入排练,裴寒舟也没回过家,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发现不对是从周六上午的第一次彩排开始的。

周六晚八点就要开始录制,在这之前,艺人们根据需求来决定自己排练的时间和次数。

由于林洛桑的要求比较高,所以岳辉便提前和导演组沟通好,说她早上六点多的时候第一个排,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做最后一个再排一遍,如果中间有其他嘉宾不用的空档时间,她也可以上。

彼时的节目组没有回复,他们都当是默认,结果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正往节目组赶的时候,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倪桐要排练,不知道排多久,言外之意,就是让林洛桑等着。

岳辉当时就火了,满腔怒意准备打电话把节目组臭骂一顿,那边估计也是知道害怕了,电话无论如何都打不通,搞得岳辉就直接在微信上发语音进行发泄。

“有别的艺人安排你早说啊!当时怎么不回复,现在我们都他妈坐上车了你让我们等着,这办的是人事吗?也不是说我们最高贵我们就要做第一,但是有其他的安排提前通知一下是基本礼节吧,看我们态度好觉得我们好欺负吗?怎么,你们那嘴巴里是装着黄金吗,开金口说一下往外掉钱不成?!打个字是能骨折,动一下脑子会缺氧?做了脑垂体摘除手术是吧??”

岳辉骂了个爽,三人看时间还有富余,就在附近吃了早茶才去到休息室,门一推开,发现桌子上摆好了水果拼盘。

节目组的水果拼盘和其它地方的餐后甜点一样,是VIP才能拥有的待遇,目前只有倪桐和蒋玫拥有过。

岳辉看到拼盘也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送这个来了?觉得愧疚了?”

“你居然觉得他们会有愧疚这种情绪?”林洛桑靠在沙发上闭眼休憩,“你把他们想得太有良心了。”

“也对……那为什么突然送这个来了?难道他妈下毒了?”岳辉开始狂想,并且一股脑地把东西倒进了垃圾桶里,“之前就有歌手的水里被下过药,造成了嗓子的永久性损坏。在这个傻逼节目组里,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谁知不过一会有人来敲门,捧上一笼热乎的汤包,笑着问林洛桑:“桑桑老师吃了吗?这是才出炉的鸡汁汤包,要不要尝尝?吃过之后咱们就可以开始排练了,目前台上没人排哈,所以不需要赶时间,按照您的节奏来,大家都候着呢。”

这一长串话说完之后,属于林洛桑的上位圈休息室里,陷入了堪比高考考场一般的寂静。

林洛桑和岳辉较为惊悚地对看了一眼,旋即,她点点头,“放这吧,我一会去排练。”

“好的,等您哈。”

岳辉也抄着手问:“倪桐没到?”

“到……到了的,但是她现在也在休息室等着,等桑桑老师排完我们再叫她。”

岳辉莫名其妙:“你们这又是玩哪出?即兴表演还是捧杀??”

结果只是得到“有事再叫我”的模棱两可的回复,工作人员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