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我们俩是江湖骗子。可既然愿意跟他同去,深圳怎么着也算是他的地盘,又听我们说的这么邪乎。当即打消了顾虑。

一行人就直接从北京飞去了深圳。

这事主还算懂礼数。

下了飞机,本打算好好的招待我们一番。

这夜场他都非常熟,问我们有没有兴趣玩一玩。

被初一给拒绝了,说眼下时间不等人,那妖物不知道什么来路,不知道什么目的。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还是有些危险性的。

所以必须先探探虚实。于是就要事主,直接把我们带去了他家。

事主租住的小区还算高档。房子的面积很大,他又一个人住,显得空荡荡的。

装修不说多豪华,但看着起码顺眼。

只不过家中久未有人收拾,到处都是啤酒瓶子和外卖餐盒,显得无比杂乱。

简单的看了看客厅,我们就随同着事主去了卧室。

卧室的陈设非常简单,就是一张床,连衣柜都没有。床却无比的大,又非常高。可能这个事主对于睡眠质量有很高的要求。

转了一圈卧室,也不好一直在里面逗留。

三个人就出来去查看别的房间。

这房子的格局是两室两厅,除去主卧,还有一个次卧。

本想着这主卧都如此简单了,次卧必是只有一张行军床吗?

然而推开次卧的门,我就吃了一惊。

只见整个房间内的布局陈设乃至装修,都还维持着一种非常简陋乡土的感觉。

我所说的简陋乡土,可不是经常在农村电视剧里见到的炕头或是花布床单。

这整个次卧,猛看起来已经跟柴房差不多了。

除了一个非常残破,显然被人修过很多次的木头椅子之外。

房间里看不到任何家具,反而到处可见的都是一些长短不一的木劈柴。也不知道是准备用来烧什么的。

房间里没有瓷砖地板,所有的墙都露出了红砖。

不知道是压根这个房间就没人修整过,还是事主刻意而为之的。

我忍不住问他,这房间到底什么意思?

事主就表示,这房间是按照他的老家的房子内部装饰的。

这常年在外,经常会想家,而且孤身一人,有时在外面受了委屈,牙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面吞。回家的时候,更觉得空落落的。借酒浇愁已经不管用了。后来他就弄了这么一间屋子,这才缓解了很多不良情绪。让他更有勇气去打拼事业。

这人说的倒是合情合理。

毕竟我们都是外人,谁也不能管人家的喜好。

可是事主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初一说道,不用演了。我是谁你一定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见过的人比你多得多。

主卧的床底下,是不是有一口棺材?

这间屋子里,是不是还维持着你生前的样子?

初一的话一出,我立刻感觉头皮发麻。

生前的样子?

这个人是个死人?

【37】灵善口(中)

我眼见着那事主的脸,一下就白了。

哆嗦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心说这下坏了,这还真是个污秽?

可谁能想到,这污秽有这么大本事。不仅光天化日的招摇过市,而且还能坐飞机?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很有可能是这事主被拆穿后狗急跳墙。

当即就操起了地上的一个酒瓶子。先防身再说。

可是那事主站在原地很久,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最后竟然跪了下来,给初一磕了一个响头。

看架势也不像是装的,似乎是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初一把事主扶起来,三个人坐在了沙发上。

初一要那事主把所有隐瞒的事情现在都交代了。我们是真心来帮他的,让他考虑清楚了。

那事主不住的点头,虽然脸上毫无波澜。但我从他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来,这人似乎很感动。

半晌,事主才忽然告诉我们,其实他也不想有所隐瞒,在我们来之前,他已经找过了很多所谓的高人来,被骗了好几笔钱。所以就不得不要长个心眼。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牵扯到一个秘密。一个他远在家乡的爹,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保守好的秘密。

如今看我们真是高人,他不仅想救自己。

也想问问我们,被这个秘密所束缚的家乡父老们,还有没有救了。

说到这儿,事主问我要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维持了一下镇定。

这才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们一个事情。

据事主说。

他的家乡非常偏僻,出入村子,要翻过三座大山。

整个村庄的人口并不多,街坊四邻相处的非常融洽,除了经济实在落后,电和自来水都没有通之外,这个地方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简直就是一个后花园。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不知道从上几代起。整个村子都像是坠入了一个诅咒。

所有村落里的人,都无法逃出这个村子。

所有试图离开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一是失踪了,二来就是很快会发现他的尸体。

而且那些失踪人,时隔几年,也是会无意发现尸体。

所以对于这个村子里的人来说,山外面的世界就像是一个禁地。

他,是这个村子里唯一成功出来的人。

其余的村民们,甚至还都以为外面的世界还是民国年间。

这山沟沟毕竟穷苦,历年来,都有一些年轻人不想过这种一眼能看见头的人生。所以这村里的人,不停的有人想出去。即便要冒着死于非命的危险。

久而久之,村里的人口越来越少。即便这里的耕地很紧缺,但不足人手种植,尤其是青壮年的劳力,是很难养活一村的人的。

同时,那些老一辈的人,也是奔着保护那些年轻莽撞的村民。所以制定了一个规矩,就是山外面的世界,谁也不许去,只要发现谁想坏了规矩,轻则杖责,重则脚带铁镣,永远的被拴住一条腿。

按说,虽然残酷。

但这个规矩真的保持了村中一段时间的安康。

要是真的如此下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圆满。

因为即便山外的人,就算他住在大城市里,可能他的一辈子,也是逃不出这村落大小的面积范围的。说到底,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但随着这事主长大,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这村中竟然还有一个别的秘密。

就是村里的人,似乎很奇怪。

有些明明已经去世的人。

隔了几个月后,又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村子里。

照常生活,所有的人都不会觉得诧异。

还有,很多的人性格,经常变来变去的。也不知道是所谓的被禁锢太久,有了精神分裂多重人格。还是中间真的遇到了什么变化。头天还是杀父仇人一般,隔天俩人竟然又以兄弟相称。而且这变化翻来覆去,周而复始。

事主说他一直试图找到其中的逻辑,无奈当年实在太小。

见识和脑力都不够用。始终没有发现玄机所在。

这村落奇怪,村民奇怪。

他也曾试图问过家里的父亲。

可是父亲讳莫如深。只是提醒他,不要多问,到了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可惜,他没有所谓的到了时候。

就机缘巧合的,出了村子。

这中间还要感谢一位跟我们一样的高人。

事主说那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有天上午,全村的人忽然都疯了似的聚集到了一起。

他自然也跟着,发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若无其事的就在村子里晃荡。见到被人围观,也是毫无反应。

直到村里的长辈们,过去盘问。

那人才悄声的说了几句。村里的长辈立刻就都退去了,自此,谁也没再上前跟那人说过一句话。

直到了晚上,长辈们才大设宴席。好好的招待了那人一番。

吃的菜虽然不丰盛,但已经是村里最好的鱼肉了。平日里都很难见到的。

那人也不客气,照吃照喝照抽。

席间一直在跟长辈们耳语,起初长辈们还赔笑,到了最后,一个个脸色铁青。

都提前离席了。

这顿饭,吃到了后半夜。

除了长辈,整个村子像是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一样。

事主想去问一下那人,他所好奇的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根本没找到机会。

到了夜里,各家的孩子,都被大人们领着回了家。

他心里本来非常遗憾。没成想,他的父亲只是迂回的绕了一圈,从家里取了唯一的几个银元。竟然又趁着别人不备,带着他折了回去。

所幸,那人还在。

父亲上前跟人那人攀谈了几句。

他眼见着父亲直接的滚了下来,磕了无数个响头。

又把他叫上前,一起磕头。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父亲觉得那人既然能从山外来,必然会有重新回到山外的法子。他老了,这辈子就这样了。还希望能把事主带出山去,再也不要回来。

让父子俩感动的是。那人竟然没有拒绝。

只是不屑的笑。

所以,三个人回到事主家中,简单的给事主收拾了两件衣服。那人就带着事主启程。

临走之前,心情溢于言表。事主知道此去再也无法回来。可时间紧迫,也没法跟家人好好告别。

只能疯狂的流泪磕头。他永远记得,他的父亲伏在他耳边,用力的叮嘱他。出去之后,到了三十五岁。就要给自己备一口棺材,放在床下,等到了三十五岁生日那天,就睡在棺材里。否则,三十五岁必然毙命。

然后,他就眼见着父母姐姐的身影,越来越小,消失在视线里。

等到了村口,那人向他吐了一口烟。他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城市的街道里了。

那人早已不见了,银元也拿走了,唯独只给他留下了一枚。

他就用这一枚银元,换了几块人民币。

在街上流浪了很久,后来有人看他可怜,就收留他,给了他一份在店里打杂的伙计。就这么一晃到了现在。

所以那床下的棺材,真的是给自己准备的。他眼看三十过半,必须提前准备好。而另一个房间,他也真的没有隐瞒,无数的个梦里,他都会梦回家中,说白了,是心中有愧。

事主原原本本的讲了所有的事情。

我听得嘴都长大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这如果要是真的,比故事还波澜啊!

这村子里究竟受了什么诅咒?能将所有的人都困住?

而且那个高人又是谁?妈的既然能救人,为何不全救出来啊!难道是嫌钱少?妈的你作为高人的慈悲心呢?

我看向初一,他许久没有开口。

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点起一根烟,此时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慰面前的事主。

我想,如果他真的是可以做出表情来。

此时一定在痛哭吧。

他是村里唯一出来的人,这说起来很幸运,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会是心中一个沉重的石头。

烟抽完了。初一还是没吭声。

我有点着急,这次真不是为了钱,我是真的想帮一帮这个事主。

于是我催促初一,问他有没有想到什么。

初一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我一听,心中竟然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气。

因为他说的是,那个高人,应该是守岁。

【38】灵善口(下)

真的是守岁?

联想起来,这的确是他的行事风格。

我大致形容了一下守岁的长相,向那事主确认。

对于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恩人,即便时隔再久,那事主都不会忘记他的相貌的。

果不其然的,真的被初一说中了。

带事主逃出村子的,就是守岁。

这转了这么多年,居然又转了回来。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安排。

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守岁当年参与这个事件了,这次就不由得需要他的帮助了。

于是二人立刻去联系守岁。

无奈根本打不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