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可是鸾凤国独一无二的宣王爷，兼刑部尚书，官拜正二品，却因着王爷的特殊地位实际拿着一品大元的俸禄享受正一品的待遇，再加上奚瑾至今未立太女，因此风传我在鸾凤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是一点都不为过滴…
待此人面前侍者走开，呃…我不得不说，单就此人相貌，一人一桌也绝不为过！
若说晏宸相貌出尘仿若白梅，苏落模样精致惹人怜爱，钟离冷酷却性感的调调最适我的心思，眼前这人则是真真倾国倾城的容颜风度！
五官之美早已超越性别，道声妖孽也不过如此！这般样貌，怕是一个眼波众人皆醉一抹轻笑魂飞魄散哪！
我不禁啧啧称奇！如此这般一个美人儿，满朝大臣怎无一人动容，全坐那儿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假正经。
小样儿的！你们一个个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我一刑部尚书，手上什么资料没有啊？眼下就这殿内坐着的，家中人口没一个少于刚才那个楚楚可怜的小皇女！
呃…错了！就苏启苏大人好一些，那家中也有三房夫郎！
我这正一边研究美人一边端着美酒，就听耳畔传来几声咳嗽，以及…对本王小名儿的呼唤。
这谁呀这，咳嗽的这么假是个人就听得出来。我不禁眉头微蹙将视线转向声源。
顿时黄河汗…
“皇上…微臣失仪。”我连忙拱手加擦汗，怪不得说红颜祸水。看了两眼的功夫我就差点儿交代在这儿了！
“无妨。宣儿，这位就是朕跟你提过的郁岚井郁公子！宣儿，你刚才看了恁久，可看出什么来了？”
郁——岚——井！
好你个郁岚井！
我刚才还琢磨怎么这人未着任何颜色的官服仅一身玉色衣裳就来赴宴？
我还想怎么我王府的本朝官员资料里压根儿没这么个人！
我还说怎么没人敢抬头看，就连奚棠陌那疯女人都收敛许多！
原来不止是女皇在此才诸多避讳！原来是咱们郁大当家的在此才震了这场子啊！
我双目简直能喷出火来，死死瞪着眼前这笑的猖狂的男子！刚才我打量他越久他笑容越明显，此时干脆朗声大笑。
“原来是郁公子，失敬失敬！”一旁的两位皇子皇女纷纷插言，语气里多是对郁家的瞻仰和对郁岚井的恭谨。
我差点内伤！
至于吗？他再有钱也就是一奸商！你说你们俩大老远的跑我们鸾凤国来对一商人表啥衷心？
我不禁将视线转向奚瑾，却见她一副老神在在悠哉悠哉的模样。难道…
回想苏启所说此次两国前来表面上是例行的年底友好互访，实则为着共商联手抵制屿麟国近来南侵的势头以及协调三国间贸易往来税率的降低。
原来如此，看来我又小瞧了咱们郁大当家的。
我看向奚瑾：“回陛下，臣是见到郁公子的容颜气度，想起一首诗。从前臣每每想起此诗，总不禁嗤笑这作诗人言辞夸张有失事实，如今见到郁公子，方感慨，古人诚不我欺啊！”说完一脸感慨的望着郁岚井，一脸相见恨晚的表情。
“哦？”奚瑾很捧场的摆出好奇宝宝的样子，“宣儿念来听听。朕想知道，是什么诗如此特别，非郁公子不能衬的上？”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又轻叹了口气，脉脉含情地望着郁岚井说道：“臣遵旨。”
顿了顿，我将声音放低，缓缓念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念到后两句的时候，我微微咬重倾城倾国这几个字，同时眼含戏谑之意的看着郁岚井，小样儿的你个祸害！现在本王丝毫不怀疑你有倾国倾城的实力，不过不是因为你貌美，而是因为你是个超级腹黑的大奸商！这天下的钱跟滚雪球似的往你郁家跑，你说你不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是什么？
第十九章 暗箭难防（上）
这郁岚井也忒爱演了吧！
就我念四句诗这功夫，一会儿眼波荡漾与我脉脉相视，一会儿掩唇低目满脸娇羞。
等我念完了干脆玩起了桌上的酒樽，谁也不看话也不说。但那神色分明是“王爷过奖奴家不敢当…哎哟！讨厌死了…”的意思。
我正想看看这小子要玩什么花样儿，耳畔就想起了一道陌生的女声：“哈哈哈…想不到我不在的这月余光景，宣王的诗词造诣已精进到如此高妙的境界！”
我循声一看，正是此次顶替我的位置出访两国的大皇女奚棠谦，“却不知原来冷面冷心的宣王爷也如此浪漫哪。这话怎么说来着？”边说着边佯装锁眉深思。
“皇姐，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一旁的奚棠陌此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地满脸通红。
“咱们的凌宣妹妹这也算是情窦初开了吧！啊？哈哈哈…”说完两姐妹朗声大笑，不少大臣也随声附和跟着小声起哄。一时间整个大殿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对面的郁岚井此时反倒没了方才的羞涩不安，一脸镇定自若夹菜吃酒，但那眼中的戏谑之意我看得明白。您那意思是想说我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身后苏落和风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我微微偏头停顿片刻，示意他们两个要冷静。
“棠谦姐姐！”我举杯朝向她的方向，“棠谦姐姐此次代替凌宣出使两国，长途跋涉费心劳神，真是辛苦辛苦！”我边说着边看了女皇一眼，见她正向这边看着，“凌宣当敬姐姐三杯！”
奚棠谦收敛之前谈笑神色：“凌宣妹妹客气了。其实…”
“姐姐先听凌宣说完！”谁知道你又憋了什么好话？我还是先下手为强吧！“这三杯呀，一杯也不能少！可是有讲头的！”
“王爷，请小心身子！大夫说了，酒…”苏落半步上前小声轻言，不过这大殿此时静得很，他这声音虽轻却人人听得真切。
好个苏落！这句话赶得及时。
我左手轻抬示意他不要说下去，“无妨。这酒一定要敬！”
我一脸诚挚直视奚棠谦：“姐姐，这第一杯酒，凌宣敬您文韬武略为国效忠！此次您以我鸾凤王朝大皇女千金之躯不辞劳苦出使两国，又一路护送两国皇子、皇女顺利返朝，着实辛苦！凌宣先干为敬！”
我顺势瞥了奚瑾一眼，看她虽然仍旧一脸严肃，眼中却已流露欣慰之意。
一杯酒下去，奚棠谦面上神色缓和不少：“哪里哪里。为母皇、为咱们鸾凤王朝，棠谦此次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要说辛苦，母皇每日为国事操劳，日理万机、案牍劳形，我们做臣子的，这杯应该先敬皇上。”说完端起一杯酒，朝向奚瑾的方向站起来又跪了下去。
我一脸赞同加感动，也跟着跪：“臣等斗胆敬陛下，愿吾皇身体康健，我鸾凤国千秋万代！”
殿内群臣齐齐跪下，为女皇敬酒，翔坤、燕粼两国的皇子、皇女和大臣也纷纷举杯，赞叹奚瑾治理有方国家一派祥和景象，儿女一辈姐友妹恭，皇女人中之凤，群臣为国尽忠…这一杯酒敬下来，我腿都麻了…
“这第二杯酒，是我个人要感谢棠谦姐姐。”我将酒杯倒满，不意外看到奚棠谦此时眼中露出的骄矜之色，估计这厮是沉醉在自己刚才的适时举动与奚瑾对她的赞许言词中还没缓过来呢！
“凌宣不才，身负皇命却有负重托，因为个人身体的缘故差点耽误了国家大事。多亏了棠谦姐姐…”我都快说不下去了，声音更有些哽咽。
“王爷，小心身子。大夫说了，您情绪不能…”风也学会这一套了哈？唉！好好的孩子，都被我带坏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棠谦姐姐，凌宣在此谢谢您了！”
“所以说啊，凌宣妹妹你这功夫还是不到家，要不然怎么会…”奚棠陌一脸得色的抢白道，却被奚棠谦一个眼风噤了声。
“凌宣妹妹客气了。咱们都是为母皇效力为国尽忠，你去我去不都一样嘛。”说完又望向奚瑾，后者连连点头。
“棠谦，你与凌宣都是朕的好儿臣，你二人自小就在众皇女中出类拔萃且各有所长，如今见你们感情日笃，朕颇感欣慰！”
皇上夸人更是不一般哪！瞧您把我和奚棠谦夸的，愣把俩阶级敌人给夸成浓情蜜意的小两口！还感情日笃？我看貌合神离还差不多！
我见奚棠谦晕晕乎乎干了第二杯，棠谦啊！你娘亲平时是不是很少夸赞你啊？怎么刚这么两句就把你一虎豹豺狼给整的面露憨笑了啊？可怜的孩子！放心！接下来这第三杯，你娘一定会夸死你…
“姐姐，这第三杯，凌宣敬您…”我抿唇轻笑，“这话怎么说来着？对对…刚才棠陌姐姐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殊不知好事将近的是棠谦姐姐您哪…”
说完一口气干了杯中酒，异常惊讶的看到奚棠谦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变青，对面的玢浱小皇子则一张粉脸此刻灿若桃花，粉红粉红不胜娇羞。
郁岚井你看看，这才叫男儿家的羞涩！你刚才那点儿小表情，跟人家一比就差远了！要不是姿色非凡，根本就一点看头都无！
“凌宣，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奚瑾面色有些不好看，但我看着她那一双美目此时亮晶晶的，就知道，这也是一等着看好戏的主儿！
“回皇上。臣只是听闻加观察，说出来什么还是不做准的。”我有些腼腆有些为难，“您…您还是让棠谦姐姐自己说吧。”
第二十章 暗箭难防（中）
“母皇…”难为奚棠谦如此一个聪明人，此刻竟然也拿捏不稳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这个…这件事…”
再看玢浱那小皇子，此刻嘴唇紧咬眼含泪花，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此时已有些泛红，含嗔带怨欲说还休地直视着奚棠谦。
哟！看来这俩人之间的牵扯比苏启告诉我的要深得多呀！恐怕…奚棠谦，看你说话拐弯抹角做事小心谨慎，怎么在这件事上下手这么快啊？不过看你那一脸隐忍双拳紧握的样儿，这回你倒也动了真情！
“母皇，这件事…可否容后再禀。儿臣…”
“呀！看来这件事是凌宣多嘴了…”我伸手掩口一脸悔恨，“皇上，这种事您就别刨根问底了！您看，玢浱皇子都不好意思了…”
奚棠谦，这件事，我的本意可不是要故意刁难你啊，看看，我这给你找台阶下了哟，咱的恩情，你要谨记在心哪！
“呃…哈哈哈！好，好，凌宣说的是，朕是太心急了…”奚瑾大笑两声又凝视着自己的大女儿：“不过，棠谦哪…这件事，你要给我交待清楚！”
奚棠谦跪下谢恩连忙称是，我发誓，当时我清晰的看见棠谦姐姐的太阳穴位置划过了一颗豆大的汗珠！
此时那玢浱已然偏过头去，不再看向这边，一旁的姜殳倒是镇定的很，伸手拍着她家皇子的背，轻声说着什么，一双眼突然看向了我，倒是好厉的目光！
我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不去看她。却同时瞥到郁岚井也望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陛下，各位，岚井差人准备了一个节目。没甚新奇，不过是些个有特色的小曲儿，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解解乏，希望各位能够喜欢。”郁岚井一番话有理有节谦虚得很，脸上表情却倨傲漠然环视全场。
“郁公子客气了。不过朕想，郁公子准备的东西，应该都差不了！”奚瑾一面对郁岚井倒每每面露笑容，这话一出也迎来了一众人等纷纷赞同。
“楉依早先听闻郁公子身边能人异士颇多，不知此次给咱们表演节目的可是其中的几位啊？” 楉依一开口我顿时明了何为初谷黄莺娇甜清脆，小嗓音听得同为女子的我都心中一酥。
“他们几人到底如何，还待一会儿听曲儿的各位给出评断吧。”郁岚井一脸淡然，也不再多言，嗬，怎么跟我一毛病，话没两句，拿酒堵嘴啊。
我是好久不见的分割线
大殿突然陷入黑暗，顿时我就感到身后两人贴了过来，四周围的动静也都差不多。咳！一群紧张过度的人！都没看过大场面的表演吧！嘿，在我们那儿，表演开始时都这样儿！
不是，我们哪儿啊？我抚了抚额，这脑子！算了，我现在整个身体部件儿运转都不大正常，忍了！
大殿中央瞬间亮起一圈冰蓝色的光，当中站了四人。哦…有熟人！不就是那个蒰箬堂的小蓝嘛！此时身穿白衣端坐其中，面前摆着一架古筝。
再看另外三人，一人挽笛，一人执萧，一人环抱琵琶，正是两坐两站，四个男子都是十四、五岁年纪，个个姿容清绝身段瘦削，身穿白衣且蕴藉同种幽香，在这蓝盈盈的光圈中，仿若仙子不染凡尘。
整个大殿一片静谧，呼吸声几都可闻，四人还未出声，众人皆已沉醉！
突然，一声沉郁的萧声蓦地响起，众人此时仿佛从梦中惊醒，我看向郁岚井，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照常饮酒，见我望着他，便朝我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我左嘴角微微勾起，朝他微微抬了抬手中的酒樽。
萧声时而仿若深夜山间冰泉呜咽，时而好似清风拂过雪间松柏，清冷孤高之韵沁人心脾，让人不禁精神一凛。
萧声刚顿琵琶声起，金戈铁马铿锵之声振奋人心，我不觉看向赵巡，果然老将军目光炯炯沉醉其中，应是想起了曾经戍边御敌峥嵘岁月。这琵琶弹的凌厉之余不失霸气，完全不像出自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之手。
突然间一个弹指琵琶声戛然而止，清脆轻灵的笛声充斥耳畔，若露珠滑过竹叶，雨丝洒落小塘，栀子倏忽飘落，茉莉悠然绽放。唔！第三壶酒又喝完了，这段儿曲子不错。下次若再去蒰箬堂，就点这位小公子好了！
最后是小蓝这古筝压轴。弹的还是那天的曲子，七夜雪是吧？我早说了，曲是好曲，就是这人…看看一干大臣两眼发直蓝思唇角的笑越来越深，蓝思这步棋，我倒还真看不明白了…
曲子将至尾声，曲调忽转，笛声、萧声、琵琶声一同响起，一时间仿若春风拂面春雨沾衫春雷阵阵春花初绽；接着又将人带至六月天景，骄阳似火百花齐放蜂蝶飞舞群鸟啾啁。
萧声低了下去，带出一幅秋日风光，秋风萧瑟秋雨缠绵秋雾弥漫秋泉叮泠，萧声与筝音齐响，琵琶紧拨密捻，低低应和。
再看这几人，蓝思始终面带甜笑，剩下那三人面无表情一径演奏，几个清俊少年专注奏乐的模样，还真是养眼。
看这意思应该是描摹四季风景的曲子，立意没甚新鲜，但这弹奏者的造诣，呵呵，恐怕不知超出宫中乐师几何了。再加上这几位的容貌风度，彼此配合无间，还真是妙！
乐声终了，大殿恢复光亮，静默两秒继而掌声雷动，叫好不断，就连几位年近花甲的元老级人物都激动了。我摇摇酒壶，一旁宫人忙上来为我添酒。
“王爷…”苏落这次是真有些不放心了。我溢出一抹笑，没事，这么好的酒，我得多喝点儿！说不定下一刻我就喝不着了呢。喝一口，我就赚一口啊…
“郁公子，您真是过谦了。这般乐曲，楉依还未曾听过。这般人物，也…哈哈…郁公子，您手下的，可真是些妙人儿啊！”
“您过奖了。不过是几个乐师，楉依皇女若是喜欢，改日再让他们为您演奏便是。”郁岚井微微一笑，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摄人魂魄般的美艳，反倒让人一阵齿寒，还不如不笑呢。
“郁公子，你这几位乐师，可不一般哪！几个小人儿，长的也好，这乐器弹的也妙。蓝思这孩子，这两年越发出落的标致了。”嗬！这蓝思到底是哪个庙的和尚啊？怎么连皇上都让你搭上了？
“陛下过誉…”蓝思乖巧的跪下谢恩，“陛下，思思还准备了只曲子，是日前邂逅宣…”
“皇上，臣日前在家休养，突发奇想，琢磨出来一种弹奏曲子的新法子，臣自觉有趣，今日献丑，想弹给皇上和几位皇女、皇子听听。”我就说，这蓝思不是个省油的灯！呼——还好我接的快！
我恨恨的瞪了郁岚井一眼，却见他双眼阴翳也瞪着蓝思看。嗯？看来郁岚井也没想到蓝思出这邪招。不过那是你们主子奴才间的事儿，我就管不着了。
“当然，和郁公子准备的节目是比不了的。不过是小玩闹，博君一笑。还望各位听罢，给个面子，鼓鼓掌，不要让凌宣下不来台哟！”
第廿一章 暗箭难防（下）
“不会不会。宣王爷亲自演奏，可是吾等有耳福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大臣笑容满面拱手说道，原来是礼部的宋大人。此言引来一干大臣的附和，大家说说笑笑，气氛较宴席伊始已经轻松许多。
“凌宣，你最近鬼主意恁地多，这次又想出什么花样儿来了？”奚瑾黛眉轻挑含笑问道。
“陛下莫急，臣只是需要陛下借臣几样东西便可。”蓝思等人此时已退了下去，这小祸水故意制造的危机暂时是解除了。
“凌宣妹妹，你不是要弹曲儿吗？怎么不见你用的乐器，反倒先向母皇讨东西呀？”
奚棠陌，你怎么老跟小孩儿似的？跟人作对也没你这么明显的啊。白痴…我懒的答理她，“皇上，请差人准备七只琉璃碗，四只瓷碗，哦，还有清水。”
奚瑾示意身边的人照我的话去办。
我坐回自己的位子，拿起桌上一晚未碰的筷子一看，怎么是银质的？“皇上，可有象牙制的？”我晃晃手中的筷子。
奚瑾还未来得及开口，对面的郁岚井先说话了：“岚井平日里用惯了这种箸，所以…宣王爷若是不嫌弃，可以先拿去…”见我点头，便将一双象牙箸递给身后的侍从。
我拿起其中一只，另一手提起酒壶将酒水均匀洒过箸身，苏落见了机灵的递过帕子，我一边仔细擦拭干净，一边抬眼望了郁岚井一眼。
他神色一如往常。涵养倒是不错！不过他身后的两人皆横眉冷对，那样子像是想生劈了我。
“郁公子莫见怪。这筷子上沾了荤腥，本王只是怕待会儿手滑。” 我这虽是实话，但也有逗逗他的成分在。
郁岚井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这次笑的不错，微微一笑仿若阳光乍现冰雪初融，没辜负本王先前夸你有倾国倾城之貌。
宫人将按我的吩咐，将七只琉璃碗摆成弧状外围一圈，四只瓷碗在内侧依次摆好，我接过盛水的容器，从左侧第二只碗起，水倒的一只比一只深，最右侧的碗水倒至平与碗沿，内侧的四只碗都倒了水，只是深浅不一。
准备工作完毕。我拍拍两手抬眼一看，殿内的人无不瞪大了眼看着我面前的桌子。玢浱小皇子虽然面上惆怅不减，却也好奇的盯着这几只碗，还偏头询问着姜殳些什么。嘿嘿，小玢浱，要问就来问凌宣姐姐吧。我敢打包票，在场的除了我，没人知道这东西怎么个玩法儿。
我端坐于桌前，闭目凝神片刻，睁开眼的同时勾唇一笑，手中的两只筷子开始在几只碗间穿梭。
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我已经想不起了。只是方才静下心神的片刻，脑海中反复出现的就是这个旋律。
视线渐渐模糊，眼前出现的是清晨竹林中的迷雾，深夜山涧的流水，月满西楼，花影扶墙，一行行的诗词字句拂过眼帘，一种寂寥之感袭过周身，我有些迷糊的同时轻笑出声：“
日日深杯酒满，
朝朝小圃花开。
自歌自舞自开怀，
无拘无束无碍。
青史几番春梦，
红尘多少奇才。
不消计较与安排，
领取而今现在。”
几句诗词念罢，内心的激荡情怀也慢慢归于平静，手上的节奏渐缓，最终一个轻敲最左边的空碗，“呯”的一声脆响，我将手中的两支筷子一齐投入最右侧的碗，碗内的水随之溢出，滴滴落在玉色的地面上。我起身拱手：“雕虫小技，见笑见笑。”
奚瑾带头鼓起了掌：“凌宣，这曲子时而婉转时而激越，可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
“回皇上。不过是平日里臣自己随便哼着的散碎段子，没甚新奇。皇上若喜欢，就赐个名字吧。”看来我这表演还挺吸引眼球，群臣交口称赞，邻国的两位皇子、皇女也面露新奇欢喜神色。
“这曲既然是你创的，名字自然是由你来取了。”奚瑾目露探索之意，咳，您怎么还这么多心哪！合着我刚才那诗白念啦！
“依臣之见…”我佯装思索，其实名字我早想好了，“就叫今朝醉如何？”
“今朝醉…好个今朝醉！朕看着呢，你今天没少喝呀！”不妙不妙，怎么我瞧着奚瑾脸色越来越阴沉啊？难道刚才玩大了？不对啊！她听了我那诗，应该高兴才对啊！
“臣…”我后背见湿，完了，不会今天就交代在这了吧…
“明儿个午后进宫！朕有话要问你。”奚瑾笑了一笑，“行了，这节目表演的不错！坐吧。少喝点酒，注意身子。”您别笑啊…您一笑，我更毛！郁岚井那皮笑肉不笑寒的了别人吓不着我，您这分明是冷笑。我看着就冒汗…
“臣遵旨。谢陛下。”我坐下，此刻深刻理解咱棠谦姐之前为何汗流的跟水似的，唉…这奚瑾，不好糊弄啊！
我接过一方干净帕子，将那双筷子就着清水擦拭干净了，让苏落给送过去。我看向郁岚井，将酒杯微微翘了翘，一饮而尽，表示谢意。他很聪明，也倒了杯酒，做了同样的动作，算是回了我这杯酒。
接下来是纷繁缭乱的歌舞表演和一些诗词对和，宴会进行了三个多时辰，直至深夜方结束。我一坐进马车，就整个人瘫了下去。双眼发涩手脚冰冷，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主子，你怎么了？”风用大麾将我裹紧，我靠在他身上，双手紧捂着眼，“车子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