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点出,张翼轸只觉便如整个天地被吸入其中一般,白凤公子地指尖红光一现,随后却是一点漆黑之色,疾飞而出,瞬间击中灰袍人。

灰袍人全无感觉一般,人被击中,却浑然不觉,身形消散在空中,如同同时发生,此处身影尚未完全不见,彼处人已现身,却是化掌为刀,一刀斩向白凤公子脖间。

白凤公子不慌不忙,左臂伸出拦住致命一击,右手紧随其后,五根手指犹如抚琴一般在空中依次弹过,随后化掌为拳,紧紧一握,大喝一声:“爆!”

却见灰袍人依然若无其事,非但没有如白凤公子所料之中爆体而亡,反而更加勇猛无比。灰袍人错身飞开数十丈远,闷声一笑,说道:“你的灵犀一指神通并非绝技,至少对我而言,全然无用!”

说着,双手交叉,屈出双指指天,低沉的声音厉声说道:“天地之大德曰美!”

惊见无边飞雪一时停留在空中一动不动,随后无数雪花灿烂盛开,竟是瞬间变为朵朵鲜花,漫天花雨纷飞,却无一丝花香,更无丝毫美感,只觉异常诡异,令人心生无名恐惧。

陡然,鲜花消失不见,随之竟是连天地也隐去不见。张翼轸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几人竟是置身于一处无边无际的莫名之地,不知天不觉地,却是只觉四周全是灿然星辰闪烁不定,此地无上无下,全是无尽虚空,只是无数星光倏忽来去。

“斗转星移!”

却是白凤公子和商鹤羽一起惊叫出声!

“你究竟何人,为何会施展斗转星移这般无上大法?”白凤公子终于脸露恐惧之色,颤抖问道。

“斗转星移也是无上大法?”灰袍人不以为然地答道,双手穿插不停,却是越来越慢,越来越凝重。随着灰袍人手势减缓,漫天星光飞舞渐渐变慢,并慢慢合拢,朝几人汇聚而来。白凤公子惊叫出声:“你要如何?真要将我封印于斗转星移之中不成?你可是想好了,若我被封,不但戴婵儿地离魂术无人可解,若被无明岛得知,定叫你生不如死,受那炼魂之苦!”

灰袍人却无动于衷,依然缓慢而一丝不苟地完成手势,却是说道:“有此空闲时间,不如自灭魂魄,省得受那抽丝剥茧之苦!”

白凤公子一脸狞笑,发疯一般向灰袍人发动进攻,却明明眼见就要击中灰袍人,却又转瞬之间与灰袍人擦肩而过,无法伤及灰袍人分毫!

张翼轸瞧得惊奇,心道这斗转星移果然不凡,看似几人同处一地,或许相隔千里万里也不止。只是不知斗转星移是何等法术,又有何惊人神通?更让张翼轸感到迷惑的是,灰袍人究竟是谁,为何在南山湖先是助他脱罪,其后又一路尾随追到无天山,如今又悍然出手对付白凤公子!

他是何许人,又有何目的?

正思忖之时,却见漫天星光已然汇聚成团,约有数丈大小,如同一片飘忽不定的云朵,围绕几人飞速旋转。猛然间,星云一闪便飞临到白凤公子头顶之上,骤然散发出一团朦朦星光,虽不耀眼,却顿时令白凤公子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星光一闪一暗不停闪动,一次闪烁,白凤公子身形便随之缩小一分,同时脸露痛苦之色。只几次闪烁之后,白凤公子便形如三岁小儿,脸色惨白如纸,却猛然间露出狠绝之色,却是哈哈大笑:“好,既然如此逼我,休怪我不留情面……”

却见白凤公子紧咬牙关,伸手间取出一枚绿色丹丸,张口吞下。刚一入口便见他浑身绿光大盛,身形随即瞬间还原到正常大小,一晃便逃出星光笼罩,紧接着便欺身到张翼轸身前,嘿嘿一声干笑,伸手便将张翼轸擒在手中,说道:“本来我不想杀你,也无杀你之由,不过倒未想到你身边竟有如此高人助你,说不得今日吃了大亏全是拜你所赐,杀你解气,也不为过罢?”

说着,白凤公子眼中红光一闪,双道沛然仙气自双眼射出,不过咫尺之遥,仙眼大开,直朝张翼轸双眼射来!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七章 - ~天地最难得灵眼~

张翼轸今日第二次被白凤公子所制,心中自然气愤难平。此次白凤公子仓促之间出手,又因两大高手在侧,未敢冒然发动禁锢术,是以张翼轸大骇之下也是将心一横,抱定两败俱伤之心,也不躲避,心意大开,动念之间,声风剑便平空生成,跃然手上。

声风剑只一形成,万火之精随之迸发,一剑便朝白凤公子当胸刺来。

事发突然,从白凤公子逃离星光控制到举手间擒获张翼轸,再到白凤公子发动仙眼,张翼轸随即唤出声风剑,总共不过瞬息之间。饶是灰袍人和商鹤羽两大飞仙高人,却都未曾料到白凤公子竟然身具还灵丹,借助还灵丹的无上增进法力之能,眨眼便脱离星光吸附。

待二人反应过来,白凤公子的仙眼仙光已然击中张翼轸双眼,而张翼轸手中的声风剑激发万火之精,也是一剑将白凤公子洞穿!

二人同时惨叫出声!

张翼轸被仙光射中双眼,只觉一阵晕眩,随即眼前一黑,便陷入无边黑暗之中,见无所见,一片茫然。

而白凤公子只求伤人不求自保,且又心中大意,认定张翼轸不过是地仙,定无伤他之能,且飞仙仙体万物难伤,以一名小小地仙的神通,即便有不世宝物,也断难伤及飞仙仙体,是以大意之下再加一时不察,被声风剑一剑刺穿。

刺穿之后,白凤公子虽然微有惊讶,却也不以为然,只当张翼轸手中宝剑定是飞仙法宝,能将他刺穿已是侥幸,决无伤及仙气之能。飞仙仙体不比肉体凡胎,寻常宝物即便有刺伤之利,若无法将仙体之内仙气打散,也不过如抽刀断水,刀过水流,并不伤及根本。

不料剑一入体,剑身之上的热力迅即注入体内,竟生生将体内反击仙力推到一边,且热力惊人,只与仙气一接触,竟片刻之间将仙气消融大半。白凤公子尚未反应过来,剑身热力便在他体内盘旋一转,非但护体仙力无法将热力扑灭扼杀,且维持仙体的仙气全然不是热力对手,竟有惧怕这股热力之意,节节败退。

白凤公子当时惊吓得魂飞天上,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想到此股怪异的热力正是传闻中可灭飞仙仙体斩天仙天福地天命之火,当即惊叫出声:“天命之火!张翼轸,你究竟何人,怎会有此等火力?”

话未说完,便再也支撑不起,一声惨叫,便晕死过去。若不是刚刚服下至刚至强的还灵丹,只此一剑,说不得也让白凤公子自此永失飞仙仙体!

张翼轸上次对战罗远公。只因无法突破罗远公的护体仙气,是以才无法发挥天命之火可消融维持仙体的仙气之威。此次侥幸之下一剑重创白凤公子,也是因白凤公子被斗转星移消耗大半仙力,且仓促之下不及升起护体仙气所致,实在也是瞎打误撞。

不过,张翼轸却也付出惨痛的代价:双目失明!

一切太过突然,强如灰袍人和商鹤羽者,也是不及反应。等二人大惊之人将白凤公子禁锢且同时移身到张翼轸身边时,张翼轸已然双手护眼,晕死过去。

声风剑失去心意支持,化红为黑,化黑为青,青光一闪,竟然自动回收到张翼轸体内!

商鹤羽挥手间卷起张翼轸,微一探查不禁紧锁眉头,叹道:“地仙之体与飞仙仙体大不相同,仍是肉体凡胎。双目失明,除非世间妙药救治,却无法如飞仙一般,可靠仙气修复。翼轸……可怜!”

灰袍人全身笼罩灰暗之中,看不清面容,不过由其举动之上也可看出一二,却也对张翼轸多少有些关切之意。听商鹤羽如此说来,灰袍人微一点头,说道:“方才我施展斗转星移打算封闭白凤公子,幸得阁下暗中出手相助,在此谢过。不过未曾料到这白凤公子看去修为不高,竟也如此硬挺,合我二人之力竟还让他伤了张翼轸,实在汗颜。”

商鹤羽也是一脸无奈之色,答道:“若非我方才全力暗中助你,一时无暇顾及翼轸,也不可能让白凤公子暗中得了便宜,竟是伤了翼轸。翼轸之伤并不伤及性命,却双眼难保,以后我遍寻天下为他寻找灵丹妙药,定要救好。只是这白凤公子阁下要如何处置?”

灰袍人冷哼几声,一扬手,星云再次星光灿烂,将白凤公子笼罩在内。几次星光闪烁之后,白凤公子身形越来越小,最后小如蚂蚁,被星光瞬间吸附入星云之内。

“此人如此歹毒,且将他封印在星云之中,过上十万八千年再放他出来,看他是否悔改!”

说完,灰袍人又打量张翼轸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道:“也罢,张翼轸就先交由阁下照管,就此告辞!”

灰袍人倒也干脆,说走就走,商鹤羽正要开口问下对方究竟何人,封印了白凤公子又该如何救治戴婵儿,却觉眼前一亮,耳边再次响起呼啸风声,却是又重回冰洋之上,而灰袍人却已然消失不见,不知所踪!

商鹤羽微一愣神,定睛看到双双昏迷不醒的张翼轸和戴婵儿,不由心生无奈。先在灭仙海被困无数年,又在铜镜之中藏身许久,不料重见天日便惊见此等巨变。虽有飞仙之能,却对张翼轸的双目失明和戴婵儿所中的离魂术束手无策,怎不让商鹤羽心生挫败之感!

按下心中焦虑不提,商鹤羽打起精神,御空飞行。因带动张翼轸和戴婵儿二人,无法施展移形换位的神通,只得飞空而行,饶是如此,也比地仙驾云快了无数。不多时,便出得冰洋,一眼便看见正焦急不安急得团团转的戴风!

商鹤羽迎上前去,将事情简略一说,戴风急火攻心,差点也当场昏厥过去。逢此变故,戴风尽管心中万般怒火,也只好强忍下去,强打精神,和商鹤羽一起返回无天山。

无天山上下顿时乱作一团,戴戠忙前忙后,寻找灵丹妙药。戴蛸子一脸肃然,喝令众人全体戒备。戴风愁眉不展,苦思救治良方,倒是商鹤羽似乎一时悠闲下来,站在一旁凝思不语。

过不多时,得知了消息的灵空、画儿以及真平也一同赶来,几人都是面露关切之意,一脸凝重和担忧。尤其是画儿一反常态,竟是镇静如松,怔怔地看着张翼轸半晌,紧咬嘴唇,眼泪盈满眼眶,却不落下,小小模样惹人生怜,却又毅然坚决地说道:

“主人师兄,以后画儿修为有成之时,定要全力护你周全,不让任何人伤你一根汗毛,管他天帝还是天魔,都休想过得了画儿这一关!”

商鹤羽初见画儿是木石化形之体,也是微微一怔,又听画儿立此大誓,见她虽是生得幼小,但说话慷然有力,神态坚定,竟是令人不起丝毫轻视之意,不由心中一惊,暗道此女非同寻常,立誓竟能感得天地呼应,恐怕并非寻常的木石化形。

灵空和真平初见商鹤羽不免惊讶一番,商鹤羽只好简要一提,灵空听了嬉笑说道:“怪不得一望之下气宇非凡,仙气内敛,举手投足间与天地浑然一体,果然是飞仙下凡……既然你是飞仙,可否认得我灵空这个下凡的神仙?”

商鹤羽不免觉得好笑,说道:“翼轸倒是自身资质极好,否则也不会自行修到此等境界……灵空,飞仙以上便是天仙,未曾听闻神仙一说,不知你是哪门子下凡的神仙?”

灵空岂能听不出商鹤羽话中的讥讽之意,暗嘲他这个翼轸师傅并无大用,当下也不恼,摇头晃脑地一笑,答道:“此乃天机,便是天庭之上,也只有数人知道,你不过是寻常飞仙,怎会知晓此等绝密之事。算了,不提也罢,但说治伤之事,堂堂飞仙,可有法子治好翼轸的双眼和婵儿的离魂术?

商鹤羽黯然摇头,说道:“若是飞仙伤及仙体,莫说双眼毁去,但是断手断脚,只要不被斩首,便无性命之忧,假以时日,便可炼化仙气修复受损之处。只因飞仙仙体本是借助天地之气,以仙气转化而成。翼轸身为地仙,虽比常人肉体强悍一些,不过仍是肉体凡胎,世间万物,法宝好炼,肉体难修,所以翼轸此伤,恐怕需要世间的灵丹妙药,我却无能为力。”

“至于戴婵儿身中离魂术,也是无上仙法之一,除非施法之人自己出手或是天仙修为才可去除,惭愧得很,我也是爱莫能助。”

灵空听了眼睛一瞪,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么说来,你这飞仙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翼轸也是,原以为可以得一大助力,不料竟是百无一用,可惜了一颗难得的珊瑚珠!”

灵空此言一出,非但戴风等人脸色大变,便是真平也是大吃一惊,急忙向前向商鹤羽深施一礼,说道:“地仙真平拜见上仙!上仙勿怪,灵空此人向来疯癫,说话无心行事无端,还望上仙切莫与他一般见识才是。若有失礼之处,真平先替灵空赔罪了!”

商鹤羽被灵空嘲讽一番,不以为忤,愣了片刻,心思一时恍惚,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惊叫出声:“灵空道长,你的言谈举止令我忽然想起天庭之上一名久负盛名的天仙!”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八章 - ~我本蓬莱一飞仙~

商鹤羽此言一出,一众皆惊!

灵空却是得意地一笑,说道:“想不到我灵空混迹凡间多年,第一次被人认出身份,了不起!”

商鹤羽本是一脸惊喜之意,猛然想到了什么,却又摇头一笑,说道:“不过是相似而已……此人尚在天庭担任天官,怎可下凡?再者他身为天仙,绝无可能私下凡间。”

灵空一脸失望之色,叹道:“罢了,不与你等计较短长,信不信由你。不过商鹤羽,你且说说,天庭何人敢与我相似?”

真平在一旁看不过去,插话说道:“灵空道长休要胡搅蛮缠,眼下还是要以为二人诊治最为重要。”

灵空听了顿时一脸晦色,连连点头说道:“说得对,说得好,是我不对,是我疏忽了,向翼轸和婵儿陪不是了……”说着,灵空分别朝昏迷中的二人揖了一礼。

商鹤羽毕竟身为飞仙,看法自与众人不同,却是说道:“如今二人之伤只能从长计议,急也无用。或许世间另有良医可治,一切只看二人机缘,不必勉强。倒是与灵空相似之人,正是天庭之上主管南方七宿的南天官!”

真平自晋身地仙之后,与天地感应道交较之以前大进,对天庭之事也颇感兴趣,听商鹤羽提及,当下也将张翼轸二人救治之事暂且压下,忙问:“南天官身伺何职?”

商鹤羽看了真平一眼,略一迟疑,还是说道:“你不过是地仙之境,按理说不应知晓天庭之事。不过我看现今飞仙下凡强抢神女,我这小小的泄露天机之罪,更是无人理会,索性说了无妨。……二十八星宿分东西南北四方星官,各自统领七宿,是为东西南北四天官,总领天下二十八星宿,至关重要,四天官又皆为太白金星统管。”

说到此处。商鹤羽赫然一惊,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张翼轸,惊道:“张、翼、轸……南方七宿之中的张月鹿、翼火蛇和轸水蚓起头之字,莫非此名字有何端倪不成?”

灵空大摇其头,说道:“大错特错,张翼轸此名并无特殊含义,不过是其父母偶然得之罢了。翼轸有今日修为,全仗我这个神通广大地师傅一手调教所致。不过商鹤羽你还有一错,便是我灵空可不是什么小小的南天官,以我灵空之能,岂能甘居于太白金星手下。哼,忒也小瞧了我。”

戴风一脸愁苦之相,来到商鹤羽面前,正要行大礼参拜,却被商鹤羽扶住。却听商鹤羽说道:“金王不必客套。我即便不算认翼轸为主,眼下也是辅助之身。你为翼轸长辈,我受你之礼是为不当。我知你心意,戴婵儿身中离魂之术,此法术异常刁钻,我也只是只闻之名不知其详,更无破解之法,是以一时也急不得。方才我也将戴婵儿神识封闭,省得她醒来之后闹上一闹。不过金王暂且心安,天地之大,能人无数,总有救治之法可得。离魂术不过是令人失魂落魄,并无性命之虞。”

听商鹤羽所说,戴风心中稍安,转身又去查看戴婵儿伤势。戴婵儿依然双目紧闭,犹如沉沉睡去,只是脸色阴冷,全非正常面容,如同身处恶梦之中。

而张翼轸倒是脸色平静,只是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双目虽是紧闭,却已然失去神韵!

戴风本来爱女失而复得,正是心生喜悦之际,白凤公子却节外生枝,非但要强抢戴婵儿,却还如此悍然出手,将戴婵儿和张翼轸二人全然打伤。直令戴风的心情由云端跌入深渊,欲哭无泪。

商鹤羽定神之间,微一查看张翼轸伤势,点头说道:“翼轸应是无碍。白凤公子的仙气虽然厉害,不过当时一是仓促,二是当时他遭遇重创,无法全力施展。是以翼轸只是双目失明,且被仙气封闭了神识。方才我已经将其仙气驱逐出翼轸体内,眼下不醒,应是神识正在恢复之中。”

一直守候在张翼轸身旁静默不语地画儿突然开口说道:“主人师兄已经醒了。只是不愿说话罢了,画儿话音一落。却听张翼轸悠悠说道:“画儿,你又何必点破,且让我多休息片刻也好。而且……醒与不醒又有何区别之有,反正眼前一片漆黑,见无所见……”

声音落寞寂寥,无奈幽怨,曾经的坦然心性的少年不见,竟是沧桑不堪,令人听闻之下一时心酸。张翼轸,一向淡然随意的少年突逢此等巨故,也是再难镇静自若,心生凄凉之感!

灵空向前一步,一把抓住张翼轸双手,铿锵说道:“翼轸莫怕,切莫灰心,有为师这个无所不能的下凡神仙在此,治好小小地双目失明不在话下,若要再进一步,便是助你成就飞仙也不算太难之事!”

张翼轸却是叹息一声,说道:“师傅,莫要再胡言乱语了,自家事自家知,我这两眼全然毁去,只怕再无复明的可能。虽说修道以来,为求天道,情知有得必有所失,只是眼下诸事未了,亲生父母杳无音讯,灵动掌门也不知身在何处,罗远公未除,中土道门未净,如此等等,我若一死还则罢了,如今却是双目失明,怎不令人痛心疾首,心生无力之感。”

张翼轸慷慨说来,却又声音低沉,神色落寞,众人听了无不心情沉重,一时无语。

商鹤羽想起什么,惊问:“翼轸,你亲生父母一事,所谓何意?”

张翼轸虽然心情落到低谷,不过凭借控风之术,对身外环境和周边几人也有一个大概感应,虽然不如肉眼看得历历在目,却也依稀可见大概轮廓,是以并未完全绝望。正好商鹤羽问及亲生父母之事,便也不隐瞒,将他的莫名身世如数说出。

商鹤羽听了先是愕然,随即摇头说道:“绝无可能,翼轸,飞仙成亲者有之,成亲之后生子者也有之。不过飞仙体质并非肉体内胎,是以飞仙生子也与凡人大不相同,乃是化生。所谓化生,是指化形而生,男女飞仙仙气结合,最终化形而得子,此子生而便是地仙修为,不过体质与地仙又大不相同,又非飞仙仙体,是为普通天人之体,称为天体之身。不论天仙还是飞仙,所生之子皆是如此,统称为天人。”

“天人虽然生而便为地仙修为,寿命十万年,不过若是不勤奋修行,既无神通也无天福,只可安享一生清福。不过天人生而安逸,能精进勤修者寥寥无几,终有所成者更是绝无仅有。是以天庭之上,无论天官、天仙还是飞仙,全是凡间飞升之人,而天人虽也人数众多,多数只任寻常职务,天兵天将,或是看管天河放养天马,又或是只是寻常天人,便如世间普通百姓一般。”

“若说翼轸父母乃是飞仙,则翼轸绝非肉体凡胎。且天人体质不同于飞仙,无法突破天地界限下到凡间,是以此说应该只是山村传言,并无真实之处。”

张翼轸已经不止一次听到飞仙并无肉体凡胎之子的说法,当下也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商兄,我也并非自抬身份,非要认定有飞仙父母才如何,而是此乃太平村爹娘所言,不过当时倒也并未言明亲生父母定是飞仙,只说他二人人在方丈仙山,让我长大之后前往寻找他们……我初时也是不信,不过亲生父母所留的铜镜绝非凡品,想必商兄也是亲身经历,可否知晓铜镜来历?”

商鹤羽也是不知,想起当初在铜镜之中,曾经疑心此物本是传闻中的紫金钹,后来虽然得知并非如此,不过也猜测到此物定非凡品,远在飞仙法宝之上,甚至天仙法宝也有所不及,或许与传闻中的天地自成的法宝有相似之处。不过商鹤羽苦思一番也不得而知此宝究竟何物,低头想了片刻,才又答道:

“我也不知此宝究竟何物,不过此宝恐怕是与天帝的天地宝鉴和量天尺为同一等级法宝,来历非凡。依此推算,翼轸亲生父母定非凡人,莫说飞仙,便是天仙也有可能。只是天仙与飞仙并无凡间之子,这倒也是说不通之处。……你说亲生父母留言所说,让你前往仙山方丈寻找他们?”

“正是!商兄可知方丈仙山究竟位于何处?”

“海外三仙山,方丈、蓬莱和昆仑,皆在四海之外七万里之遥,隐没在天地迷雾之中,地仙所不能及,昆仑仙山四周更有弱水围绕,地仙不渡。蓬莱仙山掩映于无风无水之地,凡驾云御风之地仙或神人,皆不能抵达。而仙山方丈则更为独特,山高直与天齐,若无御空之能,也是断难飞临。三仙山远居方外之地,绕四海旋转不停,行踪不定,别说地仙,寻常飞仙也是极难寻得。”

灵空奇道:“商鹤羽,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比我还敢信口开河,不知从哪里听来的?”

商鹤羽不知何故对灵空的冷嘲热讽从不气恼,点头一笑,说道:“灵空,虽然三仙山我并未全部亲眼所见,不过我所言应该不差,只因我……本是来自蓬莱仙山!”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九章 - ~方外之地三仙山~

别说他人一时惊愕当场,便连张翼轸也是悚然而惊,竟是从床上一跃而起,惊问:“商兄,此话当真?”

戴风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真平更是一脸难以置信之意,便连灵空也是一时忘了讥讽一二,也是张大了嘴巴。

也难怪众人如此惊诧,只因三仙山历来在传闻之中神秘无比,并无具体所指,真假不定,是以比起高高在上的天庭还更令人感到深不可测,令人心生向往。如今赫然听到商鹤羽竟是自称来自蓬莱,顿时让一众人等都支起耳朵,震惊之余静等下文。

见众人这般神情,商鹤羽恍然一笑,说道:“天有天规,海外三仙山与凡间并无干系,不可向凡人泄漏天机。不过翼轸身世莫名,有此机缘,我就算说出也是只为助他寻找亲生父母参详之用,并非刻意透露天机。”

“倒也罗嗦,想说便说,不说拉倒,怎地如此麻烦?瞻前顾后,怎可成就大事?再说所谓泄露天机,怕是泄露何人心机更来得贴切。”却是灵空在一旁颇不耐烦地说道。

商鹤羽一怔,灵空无心之语,将天机说成何人心机,倒也来得其所,不由顿时又上下打量灵空几眼,却又将灵空看得火起,怒道:“非礼勿视,莫非连此等小事也我要说出才知?”

被灵空一嚷,商鹤羽苦笑摇摇头,也不反驳,直看得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情景。堂堂飞仙,被灵空这个冒牌神仙的烧火道士训斥一番,竟是坦然受之,莫说恼火,连一丝怨言也不敢说出,当真是令人只觉不可思议。

话说海外三座仙山本是闲散飞仙所居之地。蓬莱多居男仙,方丈男女飞仙各半,而昆仑几乎全数为女仙,各自在海外之地飘浮不定,不归天庭不属凡间。是真正的方外之地。

大多飞仙一旦跨入飞仙之境,便会被天庭感应,名列《太玄长生录》之上,称之谓名列仙班。此后再被天帝钦点,交由天官录入《飞仙录》,此时尚在凡间的飞仙便是待诏洞天。再后天帝令人登录在册,永存于镇天之宝的《天地往生录》之中,此时才算正式感天应地,飞仙大成。此刻的飞仙便可感知天庭所在之处,御空直飞九天,一直飞升到空无可空之处,便可踏破虚空,打破天地界限,飞升天庭。

飞升天庭之后,天帝便依飞仙修为高低和天福多少,分封属地或是放任不管。天福多者,可得一官半职,绝大多数飞仙并无官职,不过是天庭之上一名闲散飞仙而已。且大多数飞仙也极少见到天帝一面,刚一飞升天庭,便会被遣散到无明岛、无根海和四天王天,或是海外三仙山。能够留在天庭之上者,多半还算飞仙中的佼佼者。

久而久之,无明岛、无根海和四天王天,以及海外三仙山,飞仙越聚越多,渐渐成为超然之地,俨然独立于天庭之外,不受天帝节制。三仙山还好一些,毕竟每座仙山之上都有一名天仙坐镇,名为统领,实为监察。四天王天也相比平和,也因四大天王皆效忠于天帝,而无明岛和无根海虽也有天仙镇守,不过却并不与天帝齐心,如今形势,此两处方外之地几乎已然自成一体,不受天帝所辖,不为魔门所动,自得其所。

无明岛位于海外三仙山之上,天庭之下,岛主箫羽竹虽然只是一名飞仙,不过却法力高强不亚于天仙,修为通天。再加上其人天纵之姿,平生所创绝学无数,许多独创法术非但厉害无比,且无人可破。据传箫羽竹手中还有一件天地法宝,即使天帝也无奈其何。一向传闻箫羽竹为人又善于笼络人心。将无明岛治理得井井有条。其上一众自由自在惯了的飞仙对他之命无不服从。无明岛。已经是箫羽竹地自家之地。

无根海是一处匪夷所思之地。位于天庭之外百万里之遥。此处天地八风日夜不停。寻常飞仙也断难进入。无根海悬于虚空之中。宽广无边。其范围之广比起天庭也不遑多让。不过无根海方圆虽广。却是阴风、天雷、九幽之火、黄泉之水汇聚一起。随处可见。飞仙入内也如常人一步踏入刀山火海。凶多吉少。是以被天帝严令前来此处的飞仙。多半是性子淡漠、恶劣或是凶狠之人。也正是因此。无根海积聚无数神通广大。生性强悍的飞仙。渐渐坐大。成为一方不可忽视的势力。领头之人也是一名飞仙。名字很怪。叫王文上!

尽管如此。无明岛和无根海虽然坐大日久。不过天庭一直无事。倒也不见有何事端。表面之上。一岛一海对天帝仍是无比尊敬。只是暗中对天帝之令阳奉阴违。或是推三阻四。置之不理。更有传言所说。天魔也曾数次拜访无明岛和无根海。与箫羽竹和王文上暗中来往甚密。此事断然瞒不过天帝的天地宝鉴地探查。不知何故。天帝一直隐忍不发。任由无明岛和无根海日益壮大起来!

相比之下。三仙山倒还真是仙山福地。其上飞仙多是性情淡然喜好宁静之人。蓬莱仙山所居飞仙。多数是喜爱静而思之。思而虑之。参悟天地变化究竟之人。心性冲和。与世无争。方丈仙仙所居飞仙。多是男女飞仙相伴。一心只求朝朝暮暮。愿做长相厮守地神仙伴侣之人。而昆仑仙山所居飞仙多为女仙。除去已有心仪之人地女仙之外。几乎全数女子飞仙全聚于此。当真是芳香之国。众艳之地。而统领一众女仙之人正是赫赫有名地西王母。

“既然商兄来自蓬莱仙山。为何未曾亲眼见过方丈仙山?”

张翼轸虽是目不能视物。不过也心意大开之下。以控风之术模糊感应到商鹤羽所在。来到商鹤羽近前。不解地问道。

商鹤羽伸手扶住张翼轸,却是说道:“翼轸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你这眼睛也不必急在一时,若是世间无药可治,倒也无妨,他日你成就飞仙之时,肉体凡胎所受之伤便会全部大好!”

商鹤羽成就飞仙已久,于人情世故之上全无心机,是以对张翼轸和戴婵儿所受之伤漠然视之,不以为然。

张翼轸本来也是内心无比懊丧,直想大闹一声,以缓心中烦恼之意。不过听得商鹤羽讲来天庭之事,一时听得入神,却是暂且忘记了不快,刚刚又听得商鹤羽随意说来伤势,心中转念一想,忽然想通,以前他也不过是未经世面的山村少年,惊闻亲生父母身在海外仙山,也是坦然受之。后又入得三元宫修道,与倾颖和戴婵儿相识相知,再其后种种事情,件件闻所未闻,事事不可思议,却也一路走来,直到今天。不过是被白凤公子射瞎了双眼,又非丢掉了性命,前有飞仙可成,后有世间灵丹妙药,何惧之有?何忧之有?

一经想通,张翼轸顿时心情大展,哈哈一笑,说道:“双目失明也并非全是坏事,世人多以眼观看世间,却不知若以心观察世间,以神识察看天地,却比双眼更来得真切,更得世事精髓。”

商鹤羽闻言欣然抚掌,赞道:“翼轸,你有此等心境,不愁飞仙难成,可喜可贺!”

二人谈笑风生,直让众人不免感叹二人的坦荡心性,一个是身受其害却不以其苦,一个是见其受伤而不慰其心,当真是一对怪人。

商鹤羽情知张翼轸心中挂念方丈仙山之事,是以只是一笑而过,便又说道:“三仙山之间飞仙虽然也有走动,不过不多。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仙人亦然。既然大家选定所居之地,认定之事便再难更改。我本蓬莱之仙,虽说并非不喜方丈之上的仙人,不过也觉并无可谈之事,也无可交之人,是以连前往方丈仙山和昆仑仙山的心思都不曾动过,何况前往一观更无可能。”

张翼轸连连点头,倒是赞同商鹤羽说法。成就飞仙之人,哪个不是修行千年万年以上,性子早已定形,若无至关重要之事,三山仙人绝无一人主动前往他处,与他人交谈。仙人禀性不能说与魔人一般偏执,但也是各有侧重之人。便如风伯控风,土伯控土,二兽之间若是各自谈及风性土性,定是无法谈拢。

正深思之时,忽听耳边嘤咛一声,竟是戴婵儿悠悠醒来。

戴婵儿只一醒来,刚刚睁开双眼,却是一脸迷茫之色,喃喃问道:“这是哪里?你等又是何人?我的夫君何在?”

戴风一惊,急忙向前,轻声说道:“婵儿,父王在此……你莫非连父王也不认得了?”

戴婵儿愕然万分地看着戴风,呆了片刻,却开口说道:“当然认得父王,可是我现在只想找到我地夫君白凤公子!”说完,纵身一跃从床上跳到地上,起身间便要飞空而去。

人刚到半空,猛然身子一滞,扑通又落回地面,目光呆滞,脸色茫然,低头想了半天,抬头说道:“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君问归期未有期……何当共剪西窗烛……”

失魂落魄!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章 - ~失魂落魄情难断~

张翼轸急忙近前,拉住戴婵儿双手,说道:“婵儿,可是记得我是哪个?”

戴婵儿却理也未理张翼轸,目光只是轻轻一瞥而过,眼中全无一丝感情流露,随即又自顾自走到一边,仍是口中低低念到:“春日春风有时好,春日春风有时恶。不得春风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

众人相视摇头!

戴婵儿如今神思渺渺,沉浸其中不可自拨,正是离魂术发作之迹象。商鹤羽微一点头,手指一弹,一缕微弱红光一闪便没入戴婵儿额头之中。戴婵儿嘤咛一声,歪倒在地!

戴风大袖一挥将戴婵儿重新卷到床上,早有侍女上前服侍。

众人又相谈片刻,均是无计可施,只好各自回去安歇。张翼轸便跟随商鹤羽回到房间,画儿执意不离左右,无奈只好由她。灵空却是打了个哈哈,找了个理由,转身不知去了哪里。真平宽慰张翼轸几声,也是告辞而去。

一切归于平静,张翼轸反而也不觉如何。凭借控风之术,只觉四周一片朦胧之色,犹如雾里看花,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忽又想起不久前在忘忧地还开口夸奖戴婵儿,以月下看美人自得,不料如今双目失明,不论感知外界何物全在朦胧之间,当真也是一语成谶!

张翼轸不由暗暗苦笑。画儿虽然无比担心张翼轸,毕竟也是心性单纯,不过片刻,便已然恢复天真烂漫之态,倒让张翼轸一时心安。又过不多时,画儿便又被灵空唤走,临走之时,画儿还再三叮嘱张翼轸不要乱想。要好好睡觉,早日伤好陪她游玩。

哄走画儿,房间之中只留张翼轸和商鹤羽二人。商鹤羽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说道:“翼轸,以你目前修为。若是万缘放下,一心精修,五百年内必晋飞仙之境。在我看来,飞仙易成,你这副肉体凡胎,却是难治。”

张翼轸晒然笑笑,说道:“话虽如此,不过毕竟世间诸事未了,若一人远离世间修行五百年。就算成就飞仙,也不过是独善其身,终了只得自由之身。却无了愿之心,也是憾事。世间人世间事,怎可逃避?”

商鹤羽点头赞道:“翼轸此心,可成天仙之道。”

张翼轸哈哈一笑:“天仙者,身负天福更有天命在身,位居九天之上,却也高处不胜寒。不理人间疾苦,不管世间纷争,当他何用!”

二人又闲谈片刻。商鹤羽却又问道:“其实天地之间,多诡异莫名之地,越是凶险之处,越有天地宝物。凡人之体生于凡间,依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的天地平衡之理,治你双眼之妙药,定在世间某处。只是我成就飞仙前生性闲散,不喜四处巡游,成就飞仙之后,又常居蓬莱不得出离,是以世间究竟何处有宝也不得而知。若是知晓,定当为翼轸取来。”

张翼轸先是谢过商鹤羽相助之心,也是一时感慨说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我等生于天地,却不知天地之心、万物之道,也是可怜。商兄不必多虑。翼轸虽然目不视物,不过倒也并不急躁,正好乘机调养几日,也是好事。”

商鹤羽微一点头,随即告辞而去。一时人去屋空,只留张翼轸一人宁静自然,竟是难得地一片心意开阔之时。当下收敛心神,盘膝坐于床上,暗自运转体内灵力,抛却纷扰杂乱之事,张翼轸只觉内心一片空明,不知不觉间,竟是慢慢入定!

难得有此空闲时刻,这一入定,竟是一连一天一夜方才醒转。出定之后,张翼轸顿觉神清气爽,周身无不舒坦,更觉天地之间无限宽广,目不能视,却心驰神往,神游物外,更得天人合一之精髓。

张翼轸如今地仙既成,世间道门典籍之中再无地仙的修行之法,是以张翼轸正好趁机向商鹤羽请教一二。商鹤羽也是倾囊相授,悉心指导。得商鹤羽这位成道不下千年的飞仙指引,张翼轸地仙之境进展神速,初成地仙之时,曾得东海龙王倾东的清虚茶之助,稳固地仙之境,其后又在沧海桑田得毕方地万木之髓增进修为,一时相当于百年地仙修为。

现今又得商鹤羽尽心指正,张翼轸心中明了,待炼化天地元气日久,灵力充盈体内,积蓄已满,以肉体凡胎之体,再无寸进的可能之际,此时便离飞仙之境只是咫尺之间。不过由地仙晋身飞仙却是极为难成,一是即使地仙灵力满盈,若无一丝天机感悟,无法堪破最后一道玄关,也是终身止步于地仙之境。二是即便突破最后界限,感天应地,得以与天地感应道交,以天地灵气灌注身体,得飞仙之体。此时若是心性滞后,心劫难度,飞仙初成之时,便是心魔发作之际,到时走火入魔或是暴体而亡者不在少数。

是以凡人一万人中若有十人可成地仙,地仙万人之中,能有五人可得飞仙已算万幸!

却原来成就飞仙如此不易,张翼轸也是骇然而惊,不过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早日晋身飞仙地信心。不管为了疗伤,还是为了应对罗远公,甚至是前来寻事的无明岛之人,成就飞仙也是势在必得。也只有成就了飞仙,才可勉力与罗远公等人一战,到时再借助天地元力,或许还可多一些胜算。

如此静心修练,再加体悟,转眼间过了四五日光景。这一日张翼轸正在房间之中一人静修,感到体内灵力隐隐愈加凝重,若说先前犹如水气,且如今已和云雾相当。暗暗推算,以此等境界,怕是相当于五百年地仙之境了。

忽听门外有人高喊:“金王特请张道长前去议事!”

张翼轸应了一声,起身间控风之术施展,蓦然发觉数日以来每日都凭借控风之术感知四周,竟比以前清晰不少,虽然远不如双目所视历历在目般看得分明,不过模糊之间,犹如眼蒙轻纱视物。自然若是论之一眼望去千里之景便可尽收眼底的便利,以张翼轸目前修为,控风之术只可感应七八十里方圆,尚不到百里之外,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好在随着修为的增深,灵力日益充沛,与之相应的控风之术施展起来也是更加娴熟精纯。以张翼轸估算,不出数日,他地控风之术可远至百里之外不在话下。

听金王有事相商,张翼轸推门而出,不让来人伸手搀扶,双目紧闭却负手而行,心意大开之下,控风之术全力施展,倒也一路走得平稳。也幸好无天山道路平坦如镜,并无不平坎坷之处,张翼轸高抬脚轻迈步,走得小心翼翼,一路遇到无天山来往之人,非但都恭敬异常地退立一旁,躬身让路,且人人都目露敬意,对这位为救无喜公主而双目失明的少年心生感激和崇敬之情。

来到金王书房,来人弯腰退下。张翼轸推门而入,隐约中可见金王正端坐正中,一脸平静。

几日来,戴婵儿清醒之后,一直也未大吵大闹,只是不理别人,自顾自地自言自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吟唱一些无名小曲,神色呆滞,所有人等全然不识,令无天山上下无不悲愤难平。昔日嬉笑怒骂的无喜公主竟被人害成如此惨状,无天山一众儿郎个个义愤填膺,直欲与恶人拼个你死我活,管他是飞仙还是大魔!

戴风见张翼轸进来,忙起身相迎,张翼轸却摆手制止,问道:“不知金王有何吩咐?”

戴风对张翼轸态度却是恭敬得很,毕竟张翼轸为救戴婵儿而受此重伤,且身边有飞仙相伴,封印白凤公子,生生替无天山解了大难,说是座上宾也是亏了礼数,说是无天山恩人也非言过其实。

张翼轸依然如先前一般淡然,客套几句,坐定之后,才听戴风说道:“本该我亲自前往翼轸住处,与翼轸相商此事,不过正好有属下前来禀报杂事,怕一时耽误,便特意请翼轸前来,还望翼轸莫怪失礼才是。”

微一停顿,继续说道,“东海有讯,派人送来婵儿婚书,正式解除婚约!”

张翼轸微一点头,心道此事对东海和无天山而言都是好事,对倾洛来说,也是解脱,正要说话,戴风却又说道:“倾颖一切安好,传讯来说让你无须挂念,她会一直在东海候你……咳咳,不知翼轸可与倾颖正式定下婚约?”

戴风却是话题一转,竟是问及此事。

张翼轸摇头说道:“尚未提及此事……一则我亲生父母下落未明,二来灵动掌门也不知流落到了何处,此时谈婚论嫁,却也不好。”

戴风眼中掠过一丝尴尬之色,却是说道:“此话有理!先前我也曾想,既然翼轸与倾颖和婵儿一样情深义重,不分前后,我先前也是想过,倾颖与婵儿虽然各自贵为公主,不过翼轸也非常人,二女共伺一夫,若她二人不争高下,我身为父辈也是无话可说,只是眼下……”

戴风脸露为难之色,叹气说道:“如今婵儿这般模样,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好转,行同疯癫,再难与翼轸相配,你与婵儿之事,就此了结了罢……我不怪你!”

张翼轸愣神片刻,半晌无语,忽然恍然一笑,起身向戴风深施一礼,慷然说道:“虽说亲生父母不在,灵动掌门未果,不过有师傅灵空在此,也算有长辈做主,不算逾越,若金王不嫌弃在下双目失明,身有疾患,在下愿与婵儿定下婚约!”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三十一章 - ~三生有缘今生见~

此言一出,戴风惊喜交加,眼中掠过一丝愧色,一闪而逝,随即哈哈大笑:“以翼轸的神通,些许眼疾不过是时日问题,早晚痊愈。既然翼轸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若不答应,便是不识时务且又耽误婵儿幸福,既如此,来人……”

立时有人应声听令,却听戴风声音洪亮,远远传到外面:“传令下去,张翼轸与无喜公主定亲仪式,三天后正式举行,令无天山所有人等,全数喜庆三天三夜!”

张翼轸感念戴婵儿生死相随真情,值此婵儿失魂落魄之时,焉能再令戴风忧心忡忡?再者即便戴婵儿终身不好,他也愿意相伴婵儿左右,不令她一人失落难安。眼下情景紧急,形势所逼,想必倾颖也会赞成,应无怨言。

刚想到倾颖,张翼轸忙问东海使者何在,戴风却说使者来去极为匆忙,未曾停留片刻便又返回东海。不过戴风却知张翼轸心意,当下说道:“翼轸不必多虑,我即刻派人前往东海传讯,好叫倾颖得知,虽然婵儿与你先行定下婚约,不过二人并无大小之分,可好?”

张翼轸点头应下,一想戴风安排倒也合理,也就不再多说,告辞退下。

回到房中,令人唤来灵空,将此事一说,灵空自然赞成。与画儿一说,画儿也是大喜,问道:“主人师兄,画儿以后叫婵儿师母好,还是叫主人师姐?”

灵空呼哈一笑,却道:“画儿,莫要捣乱,你管翼轸是否与婵儿定婚,婵儿还是婵儿,你先前叫她什么,以后还叫什么便是。”

画儿撅了小嘴,不满地说:“画儿倒更喜欢倾颖姐姐,可惜主人师兄不与倾颖姐姐先定下婚约。不过还好了,婵儿姐姐虽然以前对主人师兄凶了一点,不过后来人变好了,画儿就原谅她了。大不了以后叫她师母,叫倾颖姐姐算了……”

不理画儿一人说个不停,张翼轸此刻却不得消停,不时有人前来向他祝贺一二,戴戠也好,戴蛸子、戴庆也罢,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纷踏而至,一时房中人满为患。张翼轸一一见礼,脾气再好也不免感到厌烦,无奈只好强打精神应付。

好在商鹤羽看出张翼轸不喜虚礼,便以张翼轸身体不适为由,让众人不必再来客套。飞仙开口,众人莫不敢从,顿时清静下来。

静心一算,离真平与崔向约定之日还有四日,正好与婵儿定婚过后,便是真平前往无风之地之日。尽管如今双目失明,且已有商鹤羽之言,得知三仙山之事,前去与崔向见面再打探十洲之事并无太大必要。不过既然答应真平,且真平心中隐生不测之想,陪她前往也在情理之中。幸好身边有商鹤羽相助,倒也不用惧怕什么。

三日间。无天山上下同庆。一片欢腾之声。三日后。张翼轸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无事宫。身着礼服。按照仪式正式与戴婵儿定下婚约。灵空以张翼轸长辈身份郑重接下婚书。将张翼轸婚书交给戴风。摇头无奈地说道:

“我好不容易捡来一个便宜徒弟,费尽千辛万苦才教导成才,金王倒好,明是嫁女,实则将我的徒弟纳为贤婿。若要细细算来,金王得快婿,婵儿得如意夫君,只有我灵空一无所得,还要装作大方,将徒弟拱手送人。说来说去,吃亏最大的还是我。贫道贫道,果然赤贫!”

众人听得哄堂大笑。

戴风岂能不知灵空心意,忙笑问:“无天山宝物众多,不过多数不入灵空道长法眼,不知灵空道长生平最爱何物?”

灵空一反常态没有开口索要宝物,却是摇头晃脑地说道:“想我灵空本是隐世高人,怎可天天沉迷于宝物之中?我看这无天山景色优美,无数山峰皆是空无人住。若我可得一处山峰,闲时便来峰顶居住一些时日,遗世而独立,也是难得的清闲时光。不知金王可否赏脸?”

灵空倒也胃口大开,开口便向戴风索要无天山地盘。戴风听了却是一脸笑意,答道:“此事还不简单。无天山无名之山甚多,可寻一处中意山峰,命名为灵空山也可……灵空道长何时看好一处,尽管开口,无天山七日之内便可为你建造一座宫殿,一应俱全。灵空道长只管随时入住便是。”

灵空眼睛一亮,眉开眼笑说道:“当真?金王可是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