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向张翼轸的攻势不断,而张翼轸躲来闪去,没有还手一次,越是如此,越让他心中揣测不安,更因张翼轸数日之间修为飞涨而心惊胆战。所以与眼前的张翼轸打斗起来,三分进攻,七分防守,打得格外小心。

再说张翼轸突现身外化身的无上神通,别说罗远公惊诧莫名,便连应龙和商鹤羽也是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只因应龙与商鹤羽都自认无比熟悉张翼轸,商鹤羽还好说一些,毕竟对张翼轸近一年以来的经历所知不多。只凭推测略知一二。而应龙却是半年以来一直与张翼轸不离左右,和张翼轸朝夕相处,对他一身修为不敢说了如指掌。也是心中有个大概认识。张翼轸不过刚刚迈入飞仙之境,境界尚未真正稳固,怎么可能施展天仙境界才有的身化外身神通?

应龙却是清楚。在他渡劫之前。也无法分离神识。凝聚仙体。平空幻化而出另一个应龙出来!

不提众人地震惊。但说张翼轸纵身跃到潘恒身前。心意一动。声风剑跃然手上。迸发天命之火。一剑朝潘恒当头刺下。剑势如虹。天命之火被催动到极致。挟带无边杀意。便要一剑将潘恒当场斩杀。

潘恒闭目调息。似乎对张翼轸近身眼前浑然不觉。天命之火瞬息飞临到潘恒头顶一尺之内。眼见便要击中潘恒。潘恒却是依然不动如松。

正当众人都以为张翼轸一剑之威便可将潘恒斩落尘埃之际,猛然间一阵天摇地动。一道湛蓝如碧玉,浩瀚如海洋,却又沛然如天地地粗约数十丈的天雷蓦然形成。天雷不象火焰,不似光芒,却如一片汪洋海水,隐隐流动蓝色光华,犹如实质一般。连同张翼轸在内,铺天盖地携带无边威压,狠狠地砸下!

而先前张翼轸一剑所发地天命之火,在将将临近潘恒头顶半尺之时,却被后发先至的天雷蓝光一闪,便将天命之火吸入天雷之中,消弭于无形。

张翼轸原来打算一剑斩出,潘恒定会出手相迎,到时正好天雷及顶,可趁其不备将量天尺抢到手中,借机逃出天雷所及范围,谅潘恒也不敢动身前来追他,而将后背大开留给天雷。张翼轸之所以如此大胆包天,敢来天雷之下夺宝,也是认定他地天命之火可以稍微抵挡天雷几分,有天命之火护身,应该不会天雷及顶。

不想最后一道天雷之威远超张翼轸所想,不但粗有方圆数十丈,且如同实质一般,如水流动,一闪便将天命之火吸入其中,化为乌有,随后天雷将他也笼罩在内,不分仙魔,便要全部一举湮灭。

张翼轸再是自恃神通广大,惊见如此天雷及顶,也是吓得魂飞天外!

潘恒被张翼轸天命之火袭击,感应到天命之火其内与天雷源自一处的仙家气息,心中已然明白此火来历,正要动身躲开,却蓦然觉察到天雷的异常之处,尚未睁开眼睛,便可感应到天雷之上蕴含的远比量天尺还要强大无数地毁灭之力。潘恒心意一沉,猛然睁开双眼,一眼就看到从未听闻更未见过的湛蓝如水的天雷,直惊得潘恒魂飞魄散,立时手中量天尺青光大盛,全身红光缭绕,黄气弥漫,显然是一身修为提升到极致,准备舍命一搏。

潘恒原本以为第三道天雷即便威力再大,也不过是第二道天雷的数倍而已,不想却是大了百倍有余。潘恒心中顿起无边懊恼和愤怒,只因他曾听人所言,天魔渡劫之时,三道天雷威力迭加,第二道比第一道大了一倍,而第三道比第二道大了三倍,如今情景却是第三道天雷比起第二道威力大了百倍以上,堪比传闻中的九天天雷。

天劫怎会还有大小之分,难道还因人而宜,有亲疏远近不成?潘恒只当量天尺在手,渡过天劫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不想第三道天雷却是堪比九天天雷之威,心思电闪间,却是赫然开朗,远远望向商鹤羽,盛怒之下反而放声狂笑:“商鹤羽,给你传讯的天仙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神通广大,竟连天劫威力也能更改,佩服,当真是佩服得紧……不想为了置潘某于死地,不惜提升天雷威力不下百倍,如此煞费苦心,倒让潘某受宠若惊了。”

商鹤羽对潘恒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一脸愕然呆立不动。如今场中局势却是,商鹤羽、应龙以及红枕都目瞪口呆看着被天雷笼罩下的潘恒和张翼轸,而罗远公和化身张翼轸也是站立一旁,不再争斗,罗远公惊恐万分,化身张翼轸却是一脸忧色,若有所思地紧皱眉头。几人突逢此变,都一时放下成见和对峙,各怀心思地紧盯场中情景。

只是形势已不容众人多想,更不容潘恒有所反应,惊天天雷须臾间便降至潘恒和张翼轸头顶之上三尺以内,其上电光缭绕,气势磅礴,别说张翼轸,便是潘恒也心生无力之感,只想就此认输,也好过尚未交手便被天雷气势吓倒。

潘恒心中无比清楚,如此天雷,任他有量天尺在手,也是难逃一劫,不由心生无比悲凉之意。不过转念一想,天要灭他,不行光明正大之事,却假借天劫之威,擅自加大天雷威力,如此行径,若不让上界的天魔得知,岂不顺了天庭之之心,以后世间再无天魔问世,而坐由天仙壮大?不行,拼死也要渡过此劫,飞升天庭之后,再找老天算帐不迟。

潘恒猛然间心意已决,大喝一声,声若雷震,手中量天尺高高举起,虽然在无边天雷地威压之下,渺小如同草芥,不过也是迸发无数光芒,生生将天雷的气势比下一丝。随后潘恒扭头对张翼轸哈哈一笑,说道:“张翼轸,你何苦有幸,成为第一个也渡天劫的飞仙,哈哈哈哈!当真也是上天有眼,天雷不分仙魔,连飞仙也要一起天雷轰顶,传将出来,也有飞仙陪潘某一同渡劫,倒是一件妙事!”

张翼轸顾不上理会潘恒地嘲讽,已然感应到天雷锁定了他的气息,想要逃出已是不能,心意大开,声风剑剑尖冲上,当空一点,一阵波动过后,自剑尖之上向外漫延滔天火焰,正是被张翼轸运转全身仙力,提升最高修为,全力催动的天命之火!

天命之火以剑尖之处向外波动,形成一个方圆一丈大小的火罩,张翼轸剑尖直指冲天,顶在火罩正中,犹如高举一把雨伞。至于天命之火是否能够抵挡天雷的致命一击,张翼轸心中底气全无,只因为方才一剑杀向潘恒,天命之火全数被天雷吸收,未起一丝波澜,直让他心中忐忑,不知为何天雷连天命之火也一并收了,难道真如潘恒所说,天劫也被人暗中增大威力并且因此连本性也有所改变不成?若真是如此,天地之间还有何公正可言?

蓦然,四周一暗,犹如黑夜瞬间降临,随后天雷硬生生拨高数尺,猛然又停在空中,紧接着一阵风声隐约传来,如泣如诉,又如来自九天深处的浅吟低唱,远远近近听不分明,令人心神一时恍惚不安。

心劫?张翼轸悚然而惊,天劫降临之际怎会还有心劫伴随,不是说天魔只渡天劫,而飞仙只渡心劫么?

只微一愣神,便一眼看到潘恒一脸古怪笑容,手中量天尺也不再高高举起,一扬手,受到心劫影响,竟然要将量天尺当场扔掉。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六章 - ~何人在~

张翼轸经过紫金钹之中的心劫磨难之后,早已心如磐石,不为所动,见潘恒此等情景,情知他全未料到天劫不但有惊天天雷轰顶,只怕还被人意外增加了心劫伴随。如今张翼轸与潘恒同处天雷的威压之下,一损俱损,倘若潘恒被心劫所困,轻易被天雷灭身,以他一人之力想要抵挡余下天雷,简直是全无一丝可能。

是以张翼轸右手紧握声风剑不放,左手轻弹,一个清心咒打出,一道亮光一闪,便没入心神几近失守的潘恒额头之中。

倒未想到清心咒对魔门中人也有效用,一经入体,潘恒顿时打了个激灵,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急忙抓紧手中量天尺,只一静神便立时想通刚才发生何事,更是怒不可遏,正要回身再向商鹤羽大骂几声,却听张翼轸冷喝一声:“凝神,收心,渡劫要紧!”

潘恒一时惊醒,当下冲张翼轸微一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意,正要说话,却又猛然脸色大变,双手举起量天尺高过头顶,一道耀眼的青光亮起,随后一阵令人心悚令人听闻之下浑身颤抖遍体生寒的巨响响起,仿佛整个铁围山都无法抗衡的惊天动地之威,众人只觉脚下大动晃动不止,一连震动了不下数十下,才堪堪稳定身形。

再看眼前亮光一收,场中却是一副无比怪异的情景。只见潘恒定在当场,双脚入土两尺有余,周身上下完好无损,手中量天尺光芒全无,黯淡如同寻常玉石。而他本人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好在还可支撑。

张翼轸双手捧剑,抬头望天。剑尖之上火光闪动,方才的天命之火的火罩消失不见,不过仍有一缕火苗跳跃不定。犹如高举一把火把。不过张翼轸脸色比起潘恒却是好了许多,双脚平稳站立地面之上,只是身形略微有些晃动。

天雷一击之下,二人依然安在,直让众人长舒一口气,竟是不分敌我互相对视一眼。全是一脸喜色。

自家事自家知,潘恒借助量天尺之威抵挡第三道天雷的第一击,全力相拼之下,也是体内魔力消耗过半,不过幸好有量天尺在手,否则只此一击,潘恒自知便会灰飞烟灭,绝无存活的可能。

张翼轸只当天命之火也无法抵挡如此天雷,只是别无他法。只好冒险一试。不料在天雷尚未及顶之前,张翼轸猛然心神大震,感应到天雷其内蕴含的至强力量是一种他从未见过不过却能感知出来的风之力。此等风力不同于任何的世间八风。又与天地元力截然不同,至于究竟是何等力道,张翼轸自是说不分明,但这股至强之力有暴虐之势,有柔顺之意,又有飘逸之感,定是风之力不假。

来不及多想,在天雷堪堪及顶之前,张翼轸将天地元风又注入声风剑之中。风助火剑,风火相应,且以元风之力与天雷其内的风之力呼应,也是抱了以风御风的念头姑且一试。

幸好张翼轸所料不假,天雷轰然击在天命之火之上,其内地风之力与天命之火一只接触,便以消融吞没之势,要将天命之火湮灭。此时隐含在天命之火之内的天地元风借机逸出,与天雷的风之力纠缠在一起。风风相应,风风相容,两相融合一番,竟然将天雷之力化解大半。

余下之威又全数被天命之火消融。是以一击过后。张翼轸并未耗费太多仙力。便连心神也没有丝毫受损。相比潘恒来说自然是无比轻松。其实张翼轸还是得了天命之火地便利。虽然此次天雷见到天命之火并不退让,但天命之火毕竟内含天命。且与天雷系出同源。所以天雷一击而中。得遇同源之力。也是不再全力迸发。而同时张翼轸又身负控风之术。又让天雷误认同类。再加上他又是一身仙气。天雷也有意避之一二。种种原因累加之下。张翼轸与潘恒同处天雷之威之下。所受之力却是小了无数倍。

天雷一击之后。立即升高数十丈。重新积蓄新力。蓄势待发。

潘恒见状。一脸惨笑。对张翼轸说道:“张翼轸。不想老天也弄虚作假。也会做出此等不齿之事。不但将天雷威力提高百倍不至。还在天劫之中夹杂心劫……方才要不是你开口提醒。我心神恍惚之下。现今早已魂飞魄散。嘿嘿。只是可惜了。第三道天雷共有两波攻击。第二波。我是万万躲不过去了。既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这量天尺。还是送与你罢!”

潘恒自知即便凭借量天尺。以他现今一半功力。绝无可能抵挡最后一波天雷地攻击。而且方才要不是张翼轸在一旁替他分担部分天雷。恐怕第一波天雷便将他打个半死。原本以为量天尺在手。渡过天劫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想老天也会捉弄于人。竟在天劫之中暗做手段。这般行径也太下作了一些。

索性死也死得光明正大一些。有无量天尺总归一死。送给张翼轸也算还他方才相助之情。潘恒手一扬。量天尺倏忽飞起。落到张翼轸手中。

张翼轸持尺在手。一时心生感慨。见潘恒一脸落寞无奈。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无边忿恨之意。天之道。以公正而化万物。即便魔门中人行事乖张。杀人如麻。既然立下天地之规。以天劫灭之|Qī-shu-ωang|。便要任由天劫自行伺机发作。依当初所定的威力毁灭该灭之人。而不是明明定下天规。却又暗中更改。如此朝令夕改。或是有令不行。又如何以示现天道之公?

倘若天道不公,魔门到时不服,最后天魔再与天庭反目,岂非又是仙魔大战,最终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又是何人之错?

且听应龙所说,连木石化形也有天劫及身,生性纯正天性善良的木石化形又何过之有,不过求得生存于天地之间,却还要被天雷所灭,又有何公正可言?

张翼轸一时心绪难安,再看潘恒竟是一脸坦然之色,负手而立,全身放松,再无一丝抵抗之意,仰首望天,叹息说道:“想我潘某先是慕道修仙,待修至飞仙大成之时,却遭受无妄之灾,被人吸入紫金钹中,险些炼化成一滩血水,拼了九生一生逃生而出,转而修魔,又被压在一天柱之下,千年以来日夜受九幽离火的烧炼,不想重见天日不久,即将天魔大成之时,却又被上天以天劫捉弄。哈哈,潘某死不足惜,只是不知上天行此等不齿之事,传将出来,怎令天上群仙心服,怎让天上天魔臣服?”

潘恒慷慨激昂,直指上天,直说得无比悲壮又无比凄凉,张翼轸听在耳中,一时想到灵动被地仙接引使崔向胁制,想到戴婵儿被白凤公子强抢,想到倾颖被常子谨劫持,所遇仙家个个面目可憎,行径不堪,直让张翼轸心生恍惚,不知仙魔是否真有界限可寻,修仙修魔,所求又究竟为了什么?

若是只为长生,何必杀人夺命?若为追求无上神通,又何必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不如各自躲到一处,一直潜心修行,等到神通大成之时,看天上地下天仙也好天魔也罢,皆是如同蝼蚁,到时天下在手,又何必与蝼蚁争雄?

潘恒之话声音洪亮,在场之人无不听得历历分明,商鹤羽也是一改漠然之色,微微动容。红枕和罗远公均是脸露凄容,互望一眼,更有愤愤不平之意。只有应龙连连点头,赞叹说道:“好一个天道不公,好一个无妄之灾,潘恒,若你侥幸不死,我千应倒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到时联手飞升天庭,当面质问天帝老儿,为何做出此等不堪之事!”

不过众人再是心生不平,再是为潘恒感到不公,在如此惊人的天雷面前,人力渺小如同砂砾,罗远公和红枕皆不敢向前跨入一步,应龙更是不敢,唯恐再引发更大天劫。商鹤羽虽然身为飞仙,见张翼轸也被天雷及顶,情知也是无计可施,况且他也并没有得到助潘恒渡劫的指令,是以也是远远观望,并不上前一步。

张翼轸微一思忖,却是下定了决心,既然他如今也是身陷天劫大阵之中不得出离,若是潘恒坐以待毙,不再尽心抵抗天雷,到时天雷怒威之下,将潘恒击得灰飞烟灭之际,恐怕余威之力也可将他重伤。心中主意既定,高高举起量天尺,说道:“与其等死,不如殊死一搏,即便不胜,也要痛打这混帐天雷,能打退几分算几分!潘恒,我也助你一臂之力,可有信心?”

被张翼轸一激,潘恒朗朗一笑,说道:“也好,左右也是一死,站着死总比坐着死更高大一些!张翼轸,量天尺还我,我二人这便携手并抗天雷,看能有几分胜算!”

张翼轸微一点头,一扬手便将量天尺远远抛出。张翼轸和潘恒二人相距数丈之远,如此近的距离,量天尺应该瞬息便至,不料张翼轸量天尺只一出手,飞到中途却猛然停住,随后犹如被一只无形之手牵引一般,直直朝一侧飞去。

飞去的一侧,不是商鹤羽方位,不是罗远公和红枕所在之处,也不是应龙站立之地,更不是另一个身外化身的张翼轸之处,而是一处看似无人之处!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七章 - ~何惧死~

什么人隐身暗处意图抢夺量天尺?

不等张翼轸有所反应,潘恒飞身向前,化掌为刀,当空一斩,打算虚空一掌切断量天尺与暗中之人的无形连接。不料一掌过后,量天尺飞行之势不减,反而加速前行。

张翼轸也不迟疑,声风剑一挺,一道蓝光脱剑而出,也是划空而过。剑过无痕,量天尺飞空之势却为之一滞,立时停止不前。潘恒见此情景,正好左手一扬,将量天尺接在手中。

潘恒量天尺得手,尚未来及感应来者何人,猛然间眼前一片耀眼蓝光亮起,正是第二波天雷已然积蓄力道完毕,从数十丈高空又向下压下。

天雷即将及顶,潘恒无暇顾及何人躲在暗处抢夺量天尺,既然对方并未得手,天雷一降,无人敢冒死来到天雷之下逞凶。潘恒收敛心神,再次运转全身魔力催动量天尺,张翼轸也不再远远站立,情知最后一击非同小可,闪身来到潘恒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手中声风剑天命之火散发无边火力。

潘恒哈哈一笑,说道:“不想潘某竟与一名飞仙一同抵御天劫,也算是天上地下难值难遇之事,即便死,也死而无憾了,哈哈……张翼轸,你这天命之火倒是也可以减弱天雷之威,若是寻常天雷,合我二人之力定会轻松抗下,不过眼前天雷堪比九天天雷,今日我二人绝无生还之理!”

张翼轸只是淡然一笑,一身仙力全力运转,浑身散发朦朦红光,仙气缭绕,颇有出尘之意。潘恒摇头叹息一声:“自称除恶扬善的天劫,本是由天地而生,如今却不分仙魔,算是哪门子天地正气应运而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话音未落。天雷已然降至二人头顶三尺以内,却不再迅速降下,而是缓慢如云起雾升,一寸寸落下。犹如整个天空压下一般,张翼轸和潘恒便感到如陷泥淖之中,不但丝毫不能动弹,连举心动念都困难,仿佛连全身仙力也难以正常运转。

如此天雷,几乎有毁天灭地之威!

正当二人全力与天雷的威压之势抗衡之时,蓦然二人同时心头一紧,直觉似乎有人突破虚空。施展无上神通来到二人身前。难道是错觉,天雷压顶,所有人等皆是避之不及,怎会还有人主动现身到天雷之下?

疑惑之心刚起,忽见身前一丈之处一阵波动。一个人影平空现形!

此人相貌威武。面容犹如四十上下年纪。连眉。圆眼。一身武将打扮。金盔金甲。当前一站如同天将下凡。无比威风。此人只一现身。粗门大嗓大吼一声:“奉命前来取回量天尺。潘恒。尺来!”

说完。也不等张翼轸二人说话。一错身。一伸手。便直直朝量天尺抓去。

此人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至少张翼轸无法感知来人何等境界。但见他手一伸出。张翼轸只觉眼前一花。此人已然来到他和潘恒中间。一根手指已经搭在量天尺之上。

如此身法当真快不可言!

当此人手指触及到量天尺之时。张翼轸才凭借天地感应和控风之术依稀可辨一股波动倏忽从身侧掠过。不由骇然心惊。此人身形之极。竟能快过神识感应。难道已是天仙之境?

再说潘恒被来人一伸手便摸到量天尺。也是心中一凛。再微一感应来人修为。只觉他一身盔甲颇为怪异。似乎有隔绝感应之能。应该是一件天仙法宝。再看来人头顶之上并无隐匿地花冠。心知来人也是飞仙顶峰修为。尚未达到天仙之境。只是倚仗一身天仙法宝。才有如此骇人地快捷身法。

再快能快过天雷么?潘恒心生不屑,对来人如此托大只凭一件天仙法宝便敢闯入天雷之下强抢宝物,深感好笑。当下手腕一翻,将量天尺强行收回,随后左手一掌砍出。

来人“咦”了一声,显然不解潘恒竟然也有这般迅捷无比的反应,微微一怔,随即伸手取出一物,一抖一扬,便化为一件乐器,形状如同排箫,大小犹如手掌。

此物凌空一尺左右,悬浮于来人手掌之上,只见他手指轻微颤动,此物无风自鸣,其声悠扬婉转,便如低吟浅唱,又如花好月圆的春江花月夜,令人听闻之下,顿时心生向往,斗志全无,心神懈怠,只想就此沉迷其中。

潘恒一生修为讲究喜怒随心,魔门功法素来修身不修心,只因成就天魔只渡天劫并无心劫,是以魔门中人向来不屑于在心性之上浪费时间,谁知今日渡劫之时,先是天劫之中隐含心劫,幸好被张翼轸喝破。不想现今又平空出现一人,一动手便又是奏出摄魂之音。

潘恒一身修不可谓不高,若是往常,寻常摄魂之音也伤他不得,不过今日天雷压顶,心神几近失守,又与天雷硬拼之下已经只有一半功力,是以猝不及防之下,被摄魂之间侵入心神,顿时神识恍惚,一扬手便将量天尺抛向来人。

来人也不迟疑,伸手间接过量天尺,也不回头,纵身便要离开此地。张翼轸哪里肯放他如此轻易离开,有量天尺在此,还可多得一线生机,若被他将量天尺带出天劫之地,他和潘恒必死无疑。

当即声风剑一挺,双道剑光一闪,立时拦出来人去路。

来人并未在声风剑的蓝火剑影放在眼里,双手一分,便要用双臂硬拼剑光。来人认定凭借身上地护体仙甲,定会将两道剑光击得粉碎。

双臂与两道剑光只一相遇,立时剑光一暗,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见此等情景,来人顿时心中一喜,正要理也不理身后的张翼轸,就要一步跨出天劫之外时,忽觉双臂之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心中大吃一惊,自他晋身为飞仙以来。几乎已经遗忘了疼痛是何等感觉,不想却被身后一名不过初入飞仙之境的男子一剑斩伤,一时令他又气又急,大为恼火。

正要按捺心头火气。以免因小失大,若与身后之人纠缠,天雷及顶,他自知也是难逃一死。虽说一身仙甲可以避免被天雷锁定气机,不过要是在天雷笼罩之地,天雷击将下来,他自忖没有抵挡眼前的天雷之能。

还是早早逃离天劫之地为上,这般想着。脚下不停,只想早早一步出离此地,保命要紧。不料眼见离逃离天劫之地还有一丈之遥,忽见眼前六道剑光闪现,六把火力滔天元力沛然的光影之剑跃然眼前。生生将他去路挡死。

方才情急之下,被剑光穿透仙甲,伤及仙体,只求早些出离此地,并未细心感应剑光之上所附的是何等火力,眼下被六道剑光包围。他静心感应之下,顿时大吃一惊,当下再也难以保持镇静,声音颤抖地脱口而出:“天命之火!”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瞬间之事,来人刚一认出眼前的火剑竟是令飞仙也谈之色变的天命之火,还未来及想起应对之策,猛然间一阵天昏地暗,却是天雷已经悍然发动。

不想千算万算还是被难逃被天雷击顶的下场。怪只怪身后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他心中无比愤恨,只想回身将张翼轸杀死,一泄心头之恨。不过时不我待,天雷即将及身,还是应对天天雷要紧。虽然离出离天劫之地不过一步之遥,不过他心中明白,时机已过,再无逃出的可能。

好在手中量天尺在手,再凭借护体仙甲,或许还有一丝存活的机会。正要全力催动量天尺护住全身之时。忽见潘恒诡异一笑。双手之间一团氲氤黑气,直直朝他扑来。竟是同归于尽地招势。

他心存活命之想,自然不愿与潘恒以死相拼,闪身错开,也顾不上还手,刚要催动量天尺护体,却见潘恒古怪地一笑,手中黑气化为一把蛇形怪剑,眨眼间逼近身前一尺之内。

见潘恒如此悍不惧死地打法,丝毫不管天雷即将及顶,只求与他同死,来人一时也是心惊胆战,横竖都是一死,宁肯死在天雷之下,也好过死在潘恒手中,当即将心一横,便要与潘恒硬拼一记,省得被他步步紧逼。

谁知刚一还手,却见潘恒虚晃一招,手中蛇剑扬手掷出,同时浑身魔气大涨,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竟是纵身飞起,朝他当头扑来。堂堂地魔顶峰之人,突然施出如此无赖招数,直如乡野村夫打架一般,直让他心生鄙夷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一手抵挡来袭的蛇剑,一手紧握量天尺,准备一尺朝潘恒当头打下,不信不将他打个半死。

手刚举起,一道剑光倏忽而至,光芒一闪正中量天尺之上,剑光来势颇猛,不但蕴含天命之力,更无一波三折后继不断的天地元力,一击之下量天尺差点被震得脱手而飞,正要勉力拿稳,却又有连绵不绝的后继之力袭来,猝不及防之下,量天尺脱手而飞!

来人闪身躲过蛇剑,正要飞身再抢过量天尺,哪里还来得及,却见潘恒仰天一笑,突起一掌将量天尺击飞,随后竟是猛然将来人抱住,口中大喊:“张翼轸,量天尺还你,若你活命,可要记得将此事大白于天下!哈哈……”

张翼轸接尺在手,不及多想,刚刚心意一动,只觉一阵天昏地暗,随后只听一声惊天动地地巨响,天地瞬间翻转过来!

天雷……击顶!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八章 - ~大天魔~

这一声巨响,直震得在场几人无一不是气血翻腾,更有红枕和罗远公修为稍差一些,二人被天雷的余威波及,竟是顿时晕倒在地,人事不省。

场外之人只因波及之力便被震昏,且二人都堪比飞仙之境,天雷之威,可见一斑。远离天劫之外数十丈之外尚且如此,正中之人,又何以堪?

商鹤羽和应龙却是看也不看红枕和罗远公一眼,二人只顾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天雷过后一片狼藉的场中出神,二人皆是关心张翼轸生死,虽然心知被如此天雷击中,焉有活命之理,不过总要看个清楚才信。

商鹤羽猛然想起早在张翼轸进入天劫之地以前,便以身外化身的神通,将一名化身留在场外拦截罗远公,方才慌乱之间,一时忘记还有一名张翼轸。急急回头一看,只见化身张翼轸远远站在一旁,紧闭双目,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应龙此时也醒悟过来,急忙向前来到化身之前,微一探查,感到化身体内全无丝毫气息,也无神识波动,若说身死也无不可,只是略有一丝法力凝聚不散。

应龙和商鹤羽二人情知若是张翼轸本体受损,化身必然消亡。眼下化身这般模样,怕是本体即便未死,也是在生死边缘,处于紧要关头。

尘烟散尽,天雷也消散一空,朗朗风清,云雾随行,好一派风轻云淡的清明之景。若无地上突兀现出一个深不可测的巨洞,任谁也不会相信就在刚才,就在此地,刚刚有堪比九天天雷之威的凡间天雷降临。

商鹤羽和应龙禁不住好奇之心和关切之意,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来到巨洞边缘,探头向下一望,只见其深不知数百里,一眼望不到底。更是漆黑一片,洞中云雾弥漫,人影不见,声响全无。

同时,洞内仿佛有一层莫名禁制,将二人的感应挡在外面。不得而入。

应龙踌躇片刻,开口问道:“商鹤羽,依你所见,我二人是否要亲身入内一观?”

商鹤羽黯然点头,说道:“此事我有愧于翼轸,定要亲眼所见才会心安。至于你,倒不必以身试险。”

应龙眼睛一瞪。大声说道:“此话怎讲?你言外之意。我并不关心翼轸死活。只知利用他取得量天尺么?商鹤羽。实不相瞒。我已认翼轸为主。定当誓死追随他千年。我千应一言九鼎。不象某些所谓仙人。口中声称追随翼轸。却暗中行无端之事。哼。倒也难怪。天帝老儿本身便是不守信诺之人。他手下仙人能有守信之人。倒是咄咄怪事了。”

商鹤羽被应龙当面指责。不由脸色一晒。本来不想辩解一。一想若不说清。让千应误解加深。也非好事。只好说道:“阁下有所不知。我接到传天令之时。并不想前来。想我本是一名闲散飞仙。本来也无意理会世间杂事和仙魔之争。即便天庭有令。我本无天命在身。更无天职。便是置之不理也是无妨。只是在传天令详尽说明要前来护佑潘恒取得量天尺。不可落入他人之手之外。还有一条附加消息。却是令我惊喜之余,当即欣然前来此地。”

“是何消息?”应龙对商鹤羽故意停下不说深表不满。眼光不停在巨洞之中扫来扫去。

“传天令说。张翼轸也在铁围山附近徘徊不去。恐怕也与量天尺有关。若有飞仙接此传天令。假若张翼轸企图争抢量天尺。要不惜代价阻止张翼轸得手。但不可伤及张翼轸性命!最好劝阻他离去。否则定有大祸临头!”

“什么?真有此事?”应龙一脸难以置信。只因张翼轸自出得紫金钹以来。一直与他形影不离。并无任何人得知张翼轸身在铁围山周围。即便有天地神通可以搜查。也不可能如此轻易锁定张翼轸所在方位。就算强大如号称可以探知天上地下万事万物的天地宝鉴。也不过是夸大之词。并没有可以立时探知某人身在何处的神通。

况且。张翼轸飞仙初成。并没有真正上感天庭。仙力也并不充沛。也并无天职天命在身。怎会可能只在铁围山一现身。便被天仙得知?

此事定有蹊跷之处。

未等应龙开口,商鹤羽无奈一笑,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有所怀疑,一接此令我也是一时迟疑。翼轸被紫金钹炼化,应该魂飞魄散,怎会还存活于世间?即便他大难不死,如何一出紫金钹,便被会准确得知具体所在。此事定有隐情,传令之人或许也是为了保护翼轸周全,是以我接到此令之后,即刻回应要前往铁围山。而那人也旋即回讯,说是翼轸受人蒙骗,要为他人取尺,要我千万提防他身边之人,即便让潘恒成就天魔,也不可让翼轸身边之人得了量天尺!”

说到此处,商鹤羽目光一凛,脸色一冷,说道:“阁下究竟何人?听翼轸所说,先前在南山湖曾经救他一次,随后在北海之上,你又主动出手拿下白凤公子。虽说行事对翼轸有利,不过目的不纯,定有所图,且让天仙如此忌惮,宁愿让潘恒天魔大成,也不让阁下得了量天尺,如此看来,阁下当真是来历非凡!”

应龙听了却是嘿嘿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商鹤羽,先不要管我是何人,我非仙非魔,又对翼轸绝无不轨之心,除此之外,你也无须知道太多……我二人还要在此罗嗦多久?翼轸生死未卜,我二人在此争论不休,再自称追随翼轸,岂不脸红?”

商鹤羽被应龙一顿抢白,一时无话可说,也不答话,将身一纵跃入巨洞之中。应龙见状,微一沉吟,正要紧随其后也要入洞,猛然一道人影急速从洞中升起,快如闪电,正是刚刚跳下的商鹤羽。

不知遇到何等惊恐之事,商鹤羽身形猛闪。虽然在铁围山中不能飞空,只能凌空片刻,不过飞仙飞空之能全力施展之下,也是快比寻常地仙,须臾之间便闪身到千丈之外,脸上惊骇之色未去。失声说道:“天魔!”

应龙尚未明白商鹤羽所怕何事,蓦然间心神一紧,直觉一股无比凶险却又强如天地的气息从巨洞之中传出,紧接着一道极其庞大地力道弥漫整个洞口,直冲云天,黄光之中隐含紫黑之色,如九天之上日夜不停的天风呼啸之声,携带无边气势和威严之意,化为一道光柱。直直没入虚空之中。

片刻之后,自虚空之中传来一阵欢快喜庆的乐曲之声,天乐自天而降。天乐声中。无数花瓣飘落,更有一件闪烁七彩霞光的七宝圣衣自虚空之中缓缓落下,一直飘到洞口之处,停下不动。

再看七宝圣衣无风自动,鼓荡之间犹如人形。渐渐间,先是自七宝圣衣之中生出双脚,随后双手,最后是头,一个人形在七宝圣衣之中孕育而成。浑身黄光弥漫,其黄如绿,散发幽幽暗黄之光,令人望之生畏。

人形一成,片刻间便由虚幻变为实有,当空一站,面相庄严肃穆如同九天仙官,一望之下,便令人心生臣服之意。难生抗拒之心。

尽管眼前之人相貌大变,不过应龙却还是一眼可以认出此人,不由顿时大惊失色:潘恒!

潘恒只一现身,蓦然仰天长啸,声如九天天雷,直激得四周风云变色,云气飘摇,更有一道气旋以无可抵挡之势,盘旋向上。气旋所过之处。光柱、花瓣以及天乐全部消失不见。四下再现先前情景。

长啸一收,潘恒目光一扫。直视躲到远处的商鹤羽,漠然一笑,说道:“商鹤羽,你能逃到何处?上天入地,也难逃一死!”说话间,右手轻抬,看似寻常一挥,千丈之外的商鹤羽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顿时定在当场,丝毫动弹不得。

天魔之能,天仙不敌,商鹤羽虽然已到飞仙顶峰,却仍不是天魔一招之敌。天魔之威,非同小可。

应龙见此情景,不由暗叹一声,不想费尽心机,最后还是让潘恒得了便宜,成就了天魔不死之身,以方才天降祥瑞的情景来看,竟然还是传闻中千中无一地大天魔先是有他来争夺量天尺,又有不知何人暗中操纵天劫,甚至最后时刻还有飞仙强夺量天尺不成,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也不如机缘,终于还是合该潘恒有此福缘,大天魔一成,天上地下再无敌手。

潘恒一招制住商鹤羽,冷眼一看应龙,微一迟疑,淡淡说道:“你非仙非魔,虽然我天魔大成,仍是看不出你的来历。也罢,既然你是天帝老儿也忌惮之人,说不得也不是潘某的对头,且放你一马……”

应龙却并不领情,开口问道:“不想天雷都击不死你,当真命硬得很。我只问你,翼轸何在?”

潘恒微一定神,正要回答,猛然间脸色一变,身影一晃,竟是险些在空中站立不稳,随即闷哼一声,说道:“不好,还是着了那人的道儿……”

话音未落,只听巨洞之中传出飘渺空灵的排箫之声,声声入耳,丝丝摄魂,直逼人心。潘恒强行稳定心神,却觉心神紊乱几乎失控,总觉一股若有若无的声音在神识之中回响不停,想要驱散也是不能,只急得他大喝一声,一飞冲天而去,消失不见。

紧接着洞口之处人影一闪,一人现身空中,手持一物,正是巴掌大小地排箫法宝。

此人正是先前一身金甲现身在天雷之下,意图强抢量天尺的飞仙。不过此时却如战败地兵士,身上一身仙甲全然毁去,灰头土脸,头发乱作一团,浑身黑焦之色,脸色颓然,显然是受了重创,不过是强自支撑而已。

为何还不在张翼轸现身?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九章 - ~控金术~

此人只一现身,便向远处的商鹤羽微一拱手,说道:“在下无明岛飞仙高侍魂,不知阁下名讳?”

商鹤羽自潘恒心神失守之后,已然恢复自由之身,回礼说道:“在下商鹤羽!”

高侍魂微一点头,又说:“方才混乱之际,我以箫魂曲侵入潘恒的心神之中,虽然他侥幸成就天魔之身,不过此时境界未稳,且有心神失守之忧,阁下身为飞仙,可否相助一二,助我除去此魔,当为大功一件。稍后我会将此事禀报无明岛岛主箫羽竹,由他上奏天帝,可记天福一份。”

商鹤羽关心张翼轸生死,微一迟疑,却又听高侍魂森然说道:“除去潘恒之事,我有天庭密令,你敢不从么?”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在下理应追随,请头前带路!”商鹤羽微一思忖,拿定了主意,暗中向应龙打了个手势,转身和高侍魂远遁而去。

其实也并非商鹤羽迫于高侍魂威逼,而他心中另有所想,此处有应龙照应,也不用多他一人在此等候,是故与高侍魂同行,或许还另有收获,可以暗中探查无明岛为何派人前来搅局。

转瞬之间,潘恒连同高侍魂、商鹤羽,三人都消失不见,场中只留有应龙和昏迷不醒的罗远公、红枕,以及气息全无的化身张翼轸。

应龙自不理会罗远公和红枕二人,稍一定神,纵身跳入巨洞之中。巨洞宽有数十丈,深不知几百里,应龙小心翼翼下降半晌,终于落到洞底。

洞底别有洞天,非但仙气浓郁。且四下清新无比,隐隐有各种天地元力此生彼灭,依次交替,生生不息。更有天雷所遗留的沛然力量弥漫四周,经久不散。应龙大喜,若是在此地修行。片刻可抵外面数年之功,毕竟天雷残留之力乃是天地之力的精华所在,且极其难得,比起天地元气好上不知几百倍。

不过应龙此时却无心修炼,静心感应张翼轸所在。洞底不大,至多数十丈方圆,却空空荡荡并无一丝活人气息,也无一个人影。应龙心中一紧,莫非翼轸被天雷击中。灰飞烟灭了不成?

仍不死心。应龙又神识大开。只觉洞底之中除去一团团飘忽不定地元力气团以及沛然地仙力之外。并无张翼轸身影。不由心中一凉。感叹当时张翼轸手握量天尺。说不定替潘恒和高侍魂二人抵挡了大部分天雷。是以他被天雷击灭。而潘恒却借机渡过天劫。成就天魔。

应龙正无比感慨之时。忽然神识之中掠过一丝波动。猛然伸手当空一抓。将一道青光抓在手中。随后青光由幻到实。凝聚成形。正是他苦寻不得地量天尺。

量天尺在手。应龙先是大喜。随后脸色一变。感应到量天尺之中可与天地紧密相连地力道已经消失不见。只余沛然地仙气弥漫其中。以眼下情景来看。充其量相当于天仙法宝。不。连天仙法宝也有所不如。仅仅是飞仙法宝地层次。

应龙大为沮丧。如此一来。量天尺再无威力抵挡天劫。徒有其名而再无其能。实际上等于量天尺已毁。无用地量天尺要来何用。应龙随手一扬。将量天尺扔到一边。

不见张翼轸。量天尺又毁。应龙一时无比懊恼。再无心情停留此地。将身一纵。正在跃出巨洞。忽然感到四周突出变故。原本散乱不定的天地元力气团和四处飘逸地仙力。蓦然被无形之力牵引。纷纷聚集到一处。先是汇聚成团。随后又慢慢积聚成人形。最后仙体一成。平空现出一人盘膝坐于地上。却是脸色惨淡。浑身虚脱无力。正是张翼轸!

应龙见状顿时狂喜。急忙上前。正要开口问个明白。却听张翼轸声音低沉。急急说道:“事不宜迟。速速带我离开此地。有人意欲加害我地化身……”

张翼轸勉力说完,后继无力,几乎再难坚持,便要昏死过去。应龙忙伸手扶住张翼轸,微一探查他体内情景,心中明了张翼轸定是被天雷击散仙体,又不知何故重塑仙体。仙体初成,仙力未稳,是以无比虚弱,需要一些时日休养才可恢复。

当下也不迟疑,俯身卷起张翼轸,飞身跃出巨洞。刚一出口,应龙便被眼前情景震惊当场!

天媪子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身上手脚完好,正静立于化身张翼轸面前,浑身魔气缭绕,口中喷出一口魔气将化身张翼轸包裹在内,随后又猛然一吸,将魔气连同炼化的化身张翼轸气息吸入体内,正在以魔门法术将其炼化吸收,以增进功力。

天媪子所用法术与当日红枕吞食凶兽怪鸟气息之时所用手法如出一辙!

应龙顿时大惊失色,大喝一声便要向前阻拦天媪子继续炼化化身张翼轸,不料刚一动身,便觉一左一右两人分别来袭,正是罗远公和红枕。

要是平常时候,应龙才不会将罗远公与红枕放在眼中。不过眼下他携带张翼轸,又要顾及不要让二人伤了张翼轸性命,打斗起来不免畏手畏脚,而二人动起手来,红枕还好说一些,罗远公却招招狠毒朝张翼轸出手,逼得应龙只得全力保护张翼轸周全,且罗远公一身修为毕竟也是地魔大成之境,红枕虽不如罗远公,不过也是攻势凌厉,全是悍不惧死地打法,应龙也心存顾忌,想到当初张翼轸所说不得伤害红枕性命之话,也不敢对红枕痛下杀手。

是以此消彼长的形势之下,应龙竟被二人逼得首尾难顾,一时无法脱身。

其实也并非应龙如此不济,而是他自巨洞之处跃出之后,不知何故忽觉体力不支,竟是有些头晕眼花。细心一想,怕是受了巨洞之中天雷余力的波及,且应龙也隐隐觉得,铁围山之地颇多古怪之处。他只要身在山中,就会感到修为受限,诸多法力无法施展,应该是不管天雷也好铁围山也罢,都是天地神通所成,其中隐含天生克制应龙神通之能。

再加上一心前去救助张翼轸。又无心恋战,应龙竟被二人逼迫得左右难支,不得脱身。应龙心中也自是清楚,二人如此悍然围攻,只为拖延一时片刻,以便天媪子可以将化身张翼轸从容炼化殆尽。化身与本体心意相通,神识相连,一旦被天媪子炼化,张翼轸便会神识大损。功力至少折损一半。

应龙心中大急,眼见化身张翼轸身形愈加稀薄,而罗远公和红枕又联手强攻一招。他将心一横,索性拼了出去,也不管张翼轸如何交待,先将红枕击杀,再转身收拾罗远公,也可抢得一丝先机。

主意既定,一伸手凝聚而成一团沛然元力的元风团,便要将红枕一举杀死。

红枕瞧出端倪之处,竟是悄然一笑。一扬手一团火云脱手而飞,笼罩方圆一丈范围。应龙先机一失,也顾不上红枕有何杀招,一扬手将风团击向罗远公,随后又心意一动,周身升起元风罩护住他和张翼轸,随后也不犹豫,右手连发,数道风团直直冲向火云之中。

罗远公不敢硬接风团。错身一闪,随即双手一合,无数火鸟幻化而出,没入风团之中,片刻之间便将风团烧化。而飞向火云的风团一入火云之中,便立时与应龙失去感应,紧接着火云猛然从中间分开,一头巨大的马面怪鸟载着红枕直朝应龙冲来。

应龙心生愠怒,被红枕如此修为之人御鸟逼近。当即右手连弹。“砰砰砰”三声过后,三缕火苗疾飞而出。两缕直取怪鸟双眼,一缕直取红枕额头。红枕人在空中,双手上下纷飞,如穿花蝴蝶,转眼间便将三缕火苗抄在手中,随后一脸自得之色,微微一笑。

应龙见状也是嘿嘿一笑,轻喝一声:“烧!”

红枕本来正以为凭借她得自张翼轸的天地元火之力,再加上多年来对火云的操纵之能,寻常火力已是伤她不得。不料应龙话一出口,她蓦然感到手心之中的火苗火势高涨,炙热犹如真阳之火,绝非她所能承受地火力,顿时惊得花容失色,扬手间将火苗当空一甩。

还好,应龙仓促之中,并没有对天地元火多加附着之力,红枕全力一掷,火苗倏忽飞到数百丈之外,落到一片树林之中,“轰”的一声引发了熊熊大火。

红枕惊魂未定,罗远公却又重新积蓄新力,伸手从身上取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瓶,将瓶口对准应龙,左手猛然一击瓶底,催动法术,说道:“定!”

一股若有若无却又无处不在地粘着吸附之力顿时在应龙四周平空生起,应龙只觉周身一紧,如同陷入无边泥潭之中,也不知此瓶为何等宝物,竟能将天地元力从他身边隔绝开来,非但如此,还将天地元气也阻挡在外。

好厉害好歹毒的法宝。

应龙却是暗暗一笑,只因无人知道他和张翼轸一样拥有操纵天地元力之能,只要心意尚通未被隔绝,便没有可能用隔绝法宝将他定在当场。当下心意一动,穿透周身的附着之力,心意外放,从空中化出七把剑身如银的飞剑出来,剑分两路,四把直取罗远公,三把直朝又纵身向前向他攻来地红枕飞去。

若是张翼轸此刻清醒的话,定会被空中银剑震惊当场,只因应龙所化的银剑之上所蕴含的天地元力是元金之力正是从来无人提起的控金之术!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三十章 - ~杀破天~

银剑当真是快捷如电,杀气无边,携带一股无坚不摧的元金之力,气势凛人,尚未近前,罗远公便被银剑之上的摄人心魄的气势吓倒,再无一丝战意,连玉瓶也不及收回,随手一扔,夺路而逃。

红枕也自知并非银剑之敌,不敢怠慢,忙催动身上怪鸟,一飞冲天,片刻没入云端消失不见。银剑飞空去追,不过瞬间便失去红枕气息。

应龙本来不想显露控金之术,被逼无奈之下一经施展,果然其威惊人,一招之下便逼走两大高人。心中来不及自喜一下,刚一定神,抬头猛然发觉天媪子气势大涨,一身魔力催动到极致,只差一丝便要将化身张翼轸全部炼化并且一口吞下。

应龙骇然大惊,他离天媪子尚有数十丈之远,在铁围山之中又无法施展移形换位的神通,想要闪身上前救下化身张翼轸已然不及,便是收回银剑直取天媪子也是为时已晚!

眼见化身张翼轸就要被天媪子彻底炼化,从而化为一道魔力被天媪子所吸收,突然之间一声长吟响起,声音悠扬轻灵,透露出无尽沧桑慨然之意,正是一人高声唱道:“一生一梦,一梦一生……天媪子,你还大梦不醒么?”

天媪子正要一口吞下化身张翼轸之时,一听此言,猛然间全身一震,浑身魔力如潮水般退出,蹬蹬蹬连退三步,一时强行收功,被法术反噬之力击中,闷哼一声,立时便受了轻伤。

随后一脸惊恐之色,转身回望声响之处,只见一人缓步从林中迈出。此人生得老态龙钟,手拄一根翠绿玉杖,安步当车,不徐不疾地向天媪子走来。看似脚起脚落。却一步迈出犹如上百丈之遥,明明二人相距有百丈之远,来人只是一步落下,便已然来到天媪子近前。

天媪子难掩满脸的恐慌之色,吞吐说道:“青……青丘,你怎会未死?”

青丘一脸傲色。傲然说道:“天媪子,千年以前,我被你暗算而死,千年以后,你在南山湖又故计重施,还想置我于死地,当我青丘真是如此愚不可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