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收拾东西吧,我们晚上好好睡一觉,明早我还想去集市上逛逛呢。”

“这里的集市有什么好逛的。”

半夏捧着杂物,跟在祝英台后面絮絮叨叨。

“又不是建康那样的王都…”

祝英台也跟着半夏去自己车上拿要用的东西,在车厢里看到了一堆牛皮,好奇地问:“哪来的牛皮?”

“哦,马公子的下人铺的,说是隔潮,省的布帛霉了,应该有不少。”半夏瞟了一眼,看到还有不少丝絮填充在布帛之间,顿时大喜过望。

“主人,我看到这里有些丝絮,不如我缝几个垫子吧,这样明日坐车就没有那么颠了!”

她今天都快颠吐了,这跟家里的马车完全不能比啊!

“丝絮也是吸潮的吧?”

祝英台看了看:“还是别动这些了,你找一件我厚点的夹袄,改了就是。这些布帛路上还要用作盘缠呢,万一受潮不能用了可惜。”

半夏“哦”了一声,只能翻找了一件旧点的夹袄,高高兴兴地跟着祝英台回屋。

当走过院角里时,祝英台看到马厩外堆着近一人高的干草,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车中的牛皮,脚步一顿。

半夏抬头。

“半夏,你说你要缝垫子,带了针线是不是?”

祝英台扭过头问。

“带了,粗针细针粗线细线都有,您不让安布跟来,我就得把粗活也干了。您又没带针线娘子,缝缝补补也得我做啊。”

半夏有些埋怨地说。

“哦,那你等下拿几根粗针和团粗线给我。”

祝英台吩咐完了以后,看向对面梁山伯房间,脑子里突然有了主意。

跨院的西屋里,梁山伯刚刚安置好,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满脸疑惑地开了门。

门外,祝英台带着一副讨好的笑容,拿着一团什么站在门外讨好地对他笑着。

“梁山伯,忙不忙?”

这下梁山伯更奇怪了。

“不忙,何事?”

“哎,这种事找人帮忙挺劳驾人的,可我力气不够,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了,找别人帮忙,给马文才知道了我又要挨骂。”

祝英台腆着脸笑着。

“梁山伯,帮我个忙呗?”

“你说的让我帮忙,到底帮什么?”

梁山伯跟着祝英台抱来了一堆干草末,又见着她不知道在哪里挖了一大块泥装在盆里,浇着水用根木棍在和泥,表情活像见了鬼。

之前祝英台说自己睡得惯屋子里客店提供的铺盖时,他就已经大大的吃惊,如今见她跟个顽童似的又和泥又抱草,表情会变成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你之前说,不要拿我不擅长的东西和人擅长的去比,我也想明白了,所以我现在要用我擅长的改变我的所处环境。”

祝英台抬起头,笑了笑,将干草末倒入大盆中,又接着和稀泥。

她在这个时代,最擅长的是什么呢?

并不是化学,而是见识。

两轮马车在古代这种破路上比四轮马车要轻巧,颠的幅度也没那么大,可依旧震的人心肝脾胃肾都搅合在一起,全因这时代的马车并没有避震装置。

她不是工科女,这时代的科技技术也做不了弹簧,她也没办法短时间内发明出避震器这种东西,但找到能替代橡胶轮胎的粗陋减震物,用以包裹木轮却是不难。

祝英台从车上捡了不少牛皮下来,因为只有两个轮子,所以她估摸着工程量也没多大,看着一脸茫然表情的梁山伯,祝英台笑道:“这你都看不出来吗?我想要给轮子包点东西,这样颠簸能稍微好点,不至于肠子都给我震出来。”

梁山伯恍然大悟,看了看地上的针线等物,再看着她取下车的牛皮,“你要用牛皮包住这些轮子?”

“是啊,所以才要你帮忙,我缝的时候你帮我按一下。”

祝英台仰起脸对他点了点头,一点都不娇气的抓起大把裹着干草的湿泥,整个糊在了车轮外镶嵌的铁片上。

车轮是木质的,本来就有减震的功能,可制车的人为了让车子能更耐用,在车轮上都裹了铁片,这样一来减震性就大打折扣,所以她必须要增加车轮和皮革包裹之间的弹性用作缓冲。

这些泥土刚糊上去时不够有效,可随着车轮转动,被裹在牛皮里的泥土和干草会越来越紧实,等水分一点点蒸干,这“隔层”的缓冲性会更好。

“你可以请马兄带的下人来弄,也可以花钱雇客店的小厮来做。”

梁山伯看着祝英台满手是泥,微微一叹,也脱了外袍扎起袖子,帮着一起糊起了草泥来。

祝英台糊的正起劲,闻言一愣。

“啊,我忘了。算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若觉得麻烦…”

“无妨,我也曾亲手搭过茅房,这种和泥的事情做的顺手。”梁山伯动作又快又细致,没一会儿一边车轮就堆上了厚厚的泥糊,只不过有些往下塌的趋势。

“那我包起来缝了!”

祝英台将早就准备好的水桶拖了过来,两人洗了洗泥手,各自在已经脏了的衣服上擦干。

“哈哈哈!”

祝英台看着梁山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动作,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祝兄还有如此一面。”

梁山伯见着祝英台在衣衫下摆上擦干了手,也忍不住发笑。

“祝兄是高门出身,却丝毫都不…”

“不讲究是吧?哎,你以后会习惯的。”

他们做实验都是随手擦在实验服上,这里又没白大褂,祝英台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也就无所谓地摆摆手,抓起一块牛皮往车轮的车牙之间蒙上。

听到祝英台的话,梁山伯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颇为愉悦。

包裹的功夫最是麻烦,因为必须一小段一小段包裹,到了底部时还要费一些力气把车轮稍微抬起,让车轮能够转动过来,这些都是祝英台一个人做不了的,所以只能找并不自持身份的梁山伯帮忙。

只是祝英台根本没做过什么手工,即便梁山伯将牛皮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帮她按住,用于铺垫的牛皮不似做匠物的那种鞣制的极软,祝英台使劲力气才扎了一针进去,还差点把自己手指扎了个洞穿。

“没事吧!”

梁山伯看她这般狠劲吓了一大跳,手一松,那牛皮就晃动了一下。

“你别动!”

祝英台头也不抬,又是一针扎去,成功将第一针缝合了起来。

“我的天,这么扎到哪一年才能裹好?我果然是太乐观了吗?”

祝英台看着微红的指尖,有些挫败地哀嚎。

就在她哀嚎间,梁山伯松了松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笑着说:“罢了,你力气小,做不了这种粗活,让我来吧。”

“啊?那不太好吧…”

祝英台看了眼还留在牛皮上的针。

“实在不好弄就算了,反正只是颠一颠…”

“没事,我做的快,你信我。”

梁山伯笑得和煦。

祝英台将信将疑地换了个位置,将车轮前的位置让给了梁山伯。

只见梁山伯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做木工开眼用的小凿,在固定牛皮的位置后均匀的凿出位置相等的小孔,而后再捻起祝英台留在牛皮上的粗针,轻而易举地将包裹车牙的牛皮缝合了起来。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祝英台看着她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扎破的牛皮,被梁山伯轻松搞定,满脸崇拜。

“就如傅兄和马兄所言,我并没有和他们一样防身的本事,自然要自己动点脑筋。”

梁山伯微笑着对祝英台说:“我用的最得心应手的是木刀和木凿,所以随身带了一把木工凿,一把木刀,做防身用。”

祝英台了然地看着梁山伯忙活,伸出手去做了他本该做的事情,帮他按着牛皮,又帮他将掉落部分的草泥再糊上去。

梁山伯发现她居然崇拜自己会干活,忍不住又是一阵意外,但不可否认的,这让他干起活来更有动力,也更卖力了。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人忙了好一会儿满身满脸都是大汗,期间有不少子云先生带来的人好奇地过来看过,见是在给马车的车轮裹东西,问清原委后,不少人也一起过来帮忙。

于是乎,原本想着要忙活到半夜的活儿计,竟然没多久就做完了。

“哎,送到房里的饭菜大概都凉了。”

祝英台见大功告成,伸了个懒腰,对着来帮忙的人拱了拱手:“多谢各位朋友帮忙,旁的话不说,回头我请你们吃酒!”

她这话说的豪爽,不像是大家的闺秀,倒像是草莽的游侠儿,偏偏又对了这些人的路数。

如果祝英台真说“我赏你们些财帛”,把他们真当做下人一般使唤,这些护卫和力士之流反倒会黑着脸甩手就走。

“祝公子慷慨,下次要帮忙尽管知会一声。”

“酒就算啦,子云先生路上不给我们饮酒,回头请我们兄弟几个大吃一顿就好!”

“小公子好气魄,这车要包的好使,回头兄弟几个寻空把车牙全包上!”

一时间,放卸下的车架的地方欢声笑语一片,祝英台跟这个搭搭话,那个问问事,没一会儿就和每个人都混了个脸熟。

她本就有这样的本事,身为高门却没有架子,而且不是那种可以装出来的平易近人,而是随时可以和别人打成一片的感染力。

一身疲惫的梁山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祝英台出神。

在护卫们点起的灯笼下,眼睛里闪烁着灿烂光芒,开怀大笑着回应着别人玩笑的祝英台,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纱,恍恍惚惚间不似真人。

即便是他一介寒门,要他毫无芥蒂和这些被当做奴仆之流的小厮和护卫们相互开着玩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怎么会有如此不拘身份的高门贵女呢?

怎么会有愿意和男人一起劳作的女人?

如果说自己像是平静不见涟漪的幽潭,那她应该是清澈又灵动的小溪,一路欢唱着流向湖泊、流向江水、流向大海,永远向往着远方和那些与自己不同的东西。

在这一刻,梁山伯为自己不时升起的绮思感到一丝羞愧。

马文才说的没错。

不仅仅是在门第上,自己根本配不上祝英台,抛开门第在其他方面,其实他也还差的很远。

那是根本无法碰触的梦境,能看见,能与其相处过,就足以胜却人间无数

光线朦胧中的祝英台笑得满足,拍着车辕的表情像是自己做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看着她对自己招了招手…

“梁山伯,他们说晚上会有人守夜,不会被人碰了没干透的车轮,我们累的要死,回去休息吧。”

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梁山伯的唇角舒展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祝英台和梁山伯满身狼狈的回屋,且不说梁山伯怎么处理自己身上和手上的泥渍,就说祝英台回去以后,就把在屋子里缝软垫的半夏吓了个半死,洗漱折腾整整费了一晚上才算让半夏满意。

半夏反复找客店小厮要热水的举动不但惊动了马文才和梁山伯,连隔壁院的陈庆之都以为祝英台是不是偶发了什么病症,不过那些侍卫有些知道情况的说清发生了什么,才让陈庆之松了口气,哭笑不得的回房去休息了。

这一夜所有人都累的不轻,祝英台白天遇见那般惊魂的一幕,脸上红疹都未消,却还有力气去折腾给车轮裹皮革,也只能叹一句年轻的身体真好了。

半夜里,所有人都睡得昏昏沉沉,两边跨院中一片寂静,可就在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却传来了一阵犬吠之声。

祝英台已经累惨,迷迷糊糊听了会儿,发现是狗叫,嘟囔了句“谁家的狗这么缺德”,翻身就睡,想来客店里大部分人也是如此,听到只是狗叫就又继续睡了下去。

可这其中,不包括傅歧和陈庆之。

梁山伯身手不行日常(1/1):不会用刀,我来用凿。

梁山伯自卑日常(1/1):她胸襟不似妇人,我自愧不如。

梁山伯刷好感度日常(1/1):会干活的男人棒棒哒!

傅歧大黑好感互刷日常(1/1):大黑,你果然是最棒的!

马文才嫌弃日常:(1/1)不讲究、太不讲究了!

陈庆之男神日常:(1/1)不愧是先生,好警觉!

第88章 官府来人

傅歧带了大黑出来是没办法,他没下人,连托付狗的地方都没有,便只能带了出来。

好在陈庆之问过这狗是名种,还是经过训练过的猎犬之后,同意了他把狗一起带上路,晚上就睡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看家护院,所以大黑也就有了同行的理由。

这客店鱼龙混杂,位置又在热闹的集市上,但梁国是有宵禁的,这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人惊动了犬吠?

于是哪怕那犬吠声渐渐变成了一股低低地哼叫声,陈庆之还是披衣起了身,立刻吩咐左右去看看情况。

傅歧则是衣服都没披,生怕是遭了贼自家狗要吃亏,穿上鞋就跑出了屋子,直奔前院大黑看守的地方。

他动作这般大,把马文才也惊动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随手拿了床边搭着的外袍,喊上值夜的追电,一起跟了出去。

当陈庆之派来的护卫赶到时,看到的就是那只黑色猎犬,朝着马厩后围墙的方向不住龇牙低吠的样子。

陈庆之身边的护卫问正在安抚狗的傅歧。

“不知道,我刚刚来的时候,从它嘴里取出了这个。”

傅歧莫名其妙地递上一块黑布,那块布明显是大黑从哪里撕扯下来的,黑色的细麻布边沿还带着不少硬扯下的碎麻和口水。

就着四边护卫围过来的灯火一看,黑布上还有两点血迹,应该是被大黑咬下来的。

这是曾有人来过?

“你们彻夜值守,没看见有人进来吗?”

护卫首领斥责道:“你们还没一只狗管用!”

那几个被训斥的护卫满脸委屈:“我们肯定是要保护人的安全,还有那些车上的贵重之物,谁会专门派人看着马厩啊?”

说罢,瞪了那黑狗一眼。

谁知道这狗有跟马同睡的怪癖?!

“墙外是什么地方?”

马文才也已经匆匆赶到,问清发生了什么后问其他人。

侍卫首领在傅歧赞叹的眼神里三两下就上了墙,站在墙头往外眯眼看了一会儿,又蹲下身仔细检查过了墙头,跳下墙来说道:

“外面是一条车道,大概是为了方便赶车或骑驴、骑马的客人从这边进出修的,要绕个圈才能到客店正门口,两侧没什么店铺也没什么人家。我刚刚看了下墙头,确实有人来过,脚印还很新鲜,应该跑的不远。”

他对傅歧等人拱了拱手。

“属下要带人到附近搜搜看,少陪!”

看着这侍卫首领领着七八个护卫兵分两路,一半去了陈庆之的院子,一半出去搜人,傅歧越发迷茫。

“这是你家什么人?这么精干?”

他家是将门出身,见到这些人行事,倒升起了熟悉之感。

“也是客卿,我父亲请来照顾我一路上安全的。”

马文才看了眼马厩,见里面不少马和驴还在闭着眼睛吃草,知道刚刚的不速之客没有对马做什么,也松了口气。

“什么蟊贼想占便宜,把我家大黑都吓到了。”

傅歧郁闷地拍了拍狗头。

“还好大黑没吃亏,就是没把那人咬一块肉下来,只是咬了片布片,实在不解气。”

“那布片呢?”

马文才伸手讨要。

傅歧将地上的布给了马文才,马文才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去了隔壁陈庆之的住处。

听明马文才为何而来,陈庆之接过布片,让随扈执着灯,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一僵。

训斥宵小蟊贼,既然沦落到入室偷窃,生活必定算不上稳定,庶人穿不得锦衣丝衣,寻常人不是着麻,就是葛布。

但也有些富裕的寒门和商贾,不耐麻布的粗糙,又不可穿丝衣锦袍,这其中大有商机,便有布商想了个主意,用细麻和丝线混织成一种布料,从外表看来是细麻布的光泽和样子,实际穿上轻盈透气,既有细麻的耐磨,又有丝绸的细腻和易干性,被称为“丝麻”。

只是这种丝麻也不是什么人家都能穿的,一旦被发现也会有麻烦,所以即便很多人买得起这种料子,也都只是做成中衣或贴身的衣物,亦或者在自家使用,很少光明正大的穿出去。

但有一种人,不用担心以此做外衣而获罪。

那些大户人家被主子赏赐的门客,是可以堂而皇之的穿着这种与丝绸同等价值的料子,以高门随扈的身份行走于各处而不必担心被获罪。

时间久了,这种料子也已经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既不是真正的高门,又不是毫无特殊地位可言的寒门,介于两者之间,为高门排忧解难之人。

得到这种赏赐是一种荣誉,即便是为了在其他门客之中彰显主公对他们的宠幸,这些人也会经常穿着这种布匹制成的衣物进出内外。

果然还是来了!

陈庆之握着布料的掌心一点点收紧,面如沉水。

“是在哪里发现这块布料的?”

“大黑在马厩休息,有人翻墙而入引起大黑的警觉,应当是有人翻下墙的时候被大黑咬了,听到犬吠慌忙逃走,被撕下这块布料。”

马文才脸色也不是很好。

马厩里不是只养着拉货的驽马,他的象龙和似锦,以及先生的两只青驴也在厩中,马奴和看守马厩的小厮却都没有发现有人偷偷摸摸翻墙进来,除了他们今日也很疲惫恐怕偷懒打了瞌睡以外,来人经验丰富身手敏捷也是一方面原因。

若不是猎犬嗅觉听觉都极为灵敏,说不定就被他们得了手。

“马厩?莫非是要对马匹坐骑下手?”

陈庆之蹙眉。

难道京中那位也听到了什么风声,又不能确定他的真实意图,所以才处处阻拦他四处查案?

他隐在马文才的队伍之中,却依旧能有人找上门来,可见他被盯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定从出京开始,就有人在谋划。

但看这行为的方式,无论是连探路都没做就跳下来被狗咬,还是似乎往马厩的马下手,这谋划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成型的主意,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似什么深思熟虑之下的决定。

陈庆之倍感头痛。

他不怕别人深思熟虑,就怕人胡乱出招,毫无行为逻辑可言。

“先生,从这布料上能看出什么吗?”

马文才担心的却是其他:“今晚夜探客店的人,是不是先生之前说‘有危险’的原因?”

“是,也不是,充其量只算是爪牙,算不得什么‘危险’。”

陈庆之收起布料,对马文才说。

“我出门办案,怕是哪边走漏了什么风声。在路上行走容易追踪,明日我们离开钱塘后前往柳浦埭,到了柳浦埭弃车乘船,再令人赶空车和不要紧的行李走陆路,我们在义兴再汇合。”

他思维敏捷,一会儿就想出了应对的法子。

“这样,陆上能掩人耳目,而无论是什么宵小,都不方便在水中追踪船只的行踪,便可甩开有心之人的跟随。”

陈庆之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