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流民,表情复杂而痛苦。

“浮山堰…我自己去。”

马文才对浮山堰的真相并没有什么好奇,梁山伯跟着陈庆之也不过是想知道父亲遇害的真相,祝英台跟着马文才来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傅歧有自己的事,徐之敬也要去盱眙和门人汇合,原本就是要分道扬镳的。

可直到陈庆之真的说出决定,他们才意识到这位长者不能再继续照顾他们。

他毕竟不是出来游玩的。

马文才知道接下来的事可能很有凶险,只深深地看了陈庆之一眼,抬手慎重道:“先生若有所求,请不要客气,弟子家中在淮河南岸,亦有薄产和人脉。”

陈庆之也没有一口拒绝。

就这样,晚上在驿站休息之时,马文才对众人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他们一路都受马文才和陈庆之安排,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唯有祝英台摸着下巴,像是苦苦在思索着什么。

“祝英台,你想什么呢?”

傅歧口快,直接问了出来。

“我在想,我好想忘了什么事。沛县和盱眙…沛县和盱眙…”

这一路遇见的事情太多,祝英台都觉得自己不太好使了。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向祝英台,她经常做些惊人之举。

良久之后,祝英台突然一拍巴掌,跳了起来。

“想起来了,马文才!”

马文才被她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我们要送信啊!”

祝英台终于想到了自己忘了什么。

“之前你收的信,有好几封是沛县和盱眙地方的!我都好好收着呢!”

第122章 当垆卖狗

马文才没想过祝英台还真的把那些信带了一路。

莫说祝英台,就连其他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又不是感情很好,又或者是熟人,带信这种事最是麻烦,少不得就要被送信人的家人拉着嘘寒问暖折腾一番,除非专门带信的同乡或是靠带信谋财的货郎之流,这种事情很少有人去做。

会稽学馆的弟子大多来自东南诸郡,三吴之地,更多的干脆就是会稽本地人,送信的对象并不是特别亲近的家人,有些是远嫁的姐妹,有的是一些家里的旁亲,送个信不过是问个平安,何况现在遭了水灾,到处都是浪荡的灾民,又有几个人还在原籍等着人去送信,这也是之前马文才不愿意送信的原因之一。

打听那些不知道去了哪儿的人家就要耗费许多功夫。

偏偏祝英台是个热心人,不但把信收下来了,还分拣了一遍,有些实在听都没听过也没办法沿路送到的地方自然是没办法送了,谁再热心也不会专门绕路舟车劳顿给人送信,只能顺路。

所以祝英台分拣出来最多的,就是沛县和盱眙、济阴等地的信件。

因为他们一群人留在沛县修整,而这几天确实路上太过压抑,就连傅歧都看出祝英台情绪不太对,她突然跳出来说要去沛县送信,马文才和梁山伯也不好阻拦,只能带着几个人跟着她去送信。

徐之敬一路颠簸的狠了,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好好睡几天,所以一行人在客店里找了个熟悉路径的小厮,给了几个钱,就带他们去找信中的人家。

傅歧闷坏了,准备出去遛遛狗,他对送信不敢兴趣,牵着狗就出了门,准备在沛县晃晃。

只是这一出门,他就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傅歧对自己的猎犬大黑那是宝贝的不得了,端看他千里迢迢从会稽学馆把大黑一路带到这里就知道了,只要不忙的时候,马文才出去溜象龙,傅歧也一定会出去溜狗。

因为大黑是猎犬,能看家护院,性子也凶猛,所以一般出门,傅歧都用链子将它拴着,生怕它吓到老弱妇孺。

但这沛县里的老弱妇孺,却似乎是不怕狗的。

不但不怕狗,看狗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那眼睛还在放光。

莫说傅歧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就连大黑都感受到了,平日里走起来耀武扬威的它居然呜咽一声,乖乖跟在了傅歧的身后。

“大黑啊,你也觉得不太对啊?”

傅歧蹲下身,摸了摸大黑的头,心底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我们再晃晃,晃晃就回去。”

大黑嗷呜一声,摇了摇尾巴。

一人一狗随意遛着,也没什么目的,只是遛着遛着,傅歧突然就察觉到为什么不对了。

他和大黑逛了这么多地方,就没见到一只狗!

但凡集市或人烟聚集之处,狗是肯定少不了的。达官贵人尚且能用家丁看家护院,小门小户最方便的就是养条狗,何况野狗繁衍最是厉害,一生便是一窝,有些城中野狗太多,恶犬伤人,还要出动衙役去打狗。

即便是这种水患刚退的县城,逛了几条街了没见到一只狗,也实在是少见。

想着想着,傅歧脚步咯噔一顿。

沛县…

沛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是不是他忘了什么?

想着想着,傅歧一脚踏入了一片集市,鼻端立刻飘来一阵肉香。

那香气散发着引人垂涎的味道,傅歧逃家出来时抓了不少钱,此时一闻这肉香,再想到路上几乎都是凑活着过得,立刻低头对脚旁的大黑笑着说:“走,小爷吃肉,你啃骨头,我们都好好开开荤!”

大黑却露出害怕的表情,使劲摆头甩尾,整个身子更是往后猛退。

傅歧没多打量大黑,还以为它是兴奋的,手中狗链一扯,拉着大黑就进了那片集市。

一入集市,那阵子肉香便无孔不入地钻入傅歧的鼻中,只是一进去,他就闻到了好几种浓烈香料的味道。

“想不到这市井集市之中,还有这样的美味。”

傅歧闭着眼,使劲嗅了嗅,大步往前走去。

这一抬腿,就撞上了一家肉铺。

只见那巨大的案台上有一屠夫频频挥斧,将案上的肉剁成一块一块,直接抛入身边的大锅之中。

大锅里煮着的却是酒,那肉进了酒中被煮了片刻,又有一人将其捞出,放在一旁的水桶中冲洗,再端到后面

傅歧被这血腥气吓得退后一步,抬头一看,肉铺上挂着一排狗头,有黑有白有花,一颗颗头颅上面血迹甚至未干,呼呼的冒着热气。

肉案一侧挂着一张幡子,在风中猎猎舞动,上面绣着“李家狗肉”张牙舞爪的四个大字。

狗?狗肉?

傅歧表情僵硬地往集市里看去,只见这一条街,有煮肉的,有熬汤的,有杀狗的,还有卖狗的。不远处还有一排木笼,里面用粗麻绳捆着各种狗,有些明显就是野狗,有的却干干净净,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

杀狗的也不拘地方,几个人按住狗,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拿起尖刀就在喉咙上捅上一下,立刻有人拿着木桶过来接血,没几下那只狗连哼都哼不出声就倒在了地上。

傅歧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他手中的狗链却剧烈摇晃了几下,往后扯去。

沛县,高祖…

高祖,樊哙…

樊哙好像起家之前屠狗的来着?

傅歧茫然四顾,见这集市里有不少地方的幡子上还打着“樊氏狗肉”、“ 鼋汁狗肉”的名号,立刻打了个哆嗦。

“大,大黑…”

傅歧颤声道。

“我们好,好像来错地方了…”

“可不是来错地方了嘛!”

大概是傅歧衣衫穿的太好,虽然只在集市口没有进去,但还是有店家殷勤的小厮迎了出来,笑嘻嘻地接话。

“这李家肉铺杀狗虽然是一条好手,可是却不接外面的活儿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傅歧往前面的“樊氏狗肉”店里引,说话速度极快。

“也有客人嫌我们的狗不干净外面带的,其实我们的狗都是现宰的,客官要现挑现杀也行,就是费些时候,若是您自己带狗来加工也是成的,就是要收八十文的工钱。”

“什,什么工钱?”

傅歧迷迷糊糊地被带着走,脑子里警声大作。

“杀狗做狗的工钱啊!我们樊氏的狗肉是做的最好的,老字号,杀狗利索绝不浪费一滴血,狗肉色泽鲜亮,醇香扑鼻,味美不腥,肉质韧而不挺,香气浓郁持久,肉质松散,熟烂不腻,您只要一尝就忘不了!”

那小厮洋洋得意地看了眼傅歧脚下的狗,啧啧称奇:

“小的看看客人您这狗…啧啧啧,这都是腱子肉啊,这样的狗看着精神,做起来吃肉就老了点,八十文怕是不行,费工,费工!”

“嗷呜,汪汪汪!”

大黑一看到那小厮望向自己的眼神,顿时疯癫一般叫了起来。

大黑一叫,整个集市里还能叫唤的狗都跟着大叫,不时有各家打狗或是骂狗的声音,越演越烈。

“哎呀公子这狗还凶的很!这更不能只收八十文了,怕是要三四个好手压着才能一刀毙命!”

那小厮眉头紧皱,有点担忧之前开的价贱了。

“你才一刀毙命!”

傅歧终于回过神来,将脚底下狂吠不已的大黑往怀中一抱,逃也似的往后跑。

“我走错地方了!”

“咦?您别走啊!这位客官,八十文就八十文!”

那小厮追在傅歧身后大喊。

“您各家问问,再也没比我们家更公道的价钱啦!喂,小公子!”

傅歧人高马大,跑起来如一阵风一般,那小厮哪里追的上,眼见着人跑了没影了,才气喘吁吁地啐了一声。

“看着阔,连八十文都舍不得出,难怪要自己带狗!呸!”

傅歧被狗肉店的小厮追的仓皇逃窜时,祝英台几人正在小厮的带领下在沛县中寻找收信的人家。

“我们沛县水脉纵横,所以浮山堰一出事的时候,我们这就被淹了,也没办法,那淮泗的水泛滥成这样,怎么可能不往我们这里的水脉中灌啊!加上九月又连下了那么久的雨,一淹就淹了月余,到现在城外还有许多人家在水里泡着呢…”

那小厮指着街头巷尾挤在茅棚里的灾民,和马文才之人介绍,“看那些人,就都是城外受灾,安顿在城里的。城里水退了后,许多人就进了城了,现在县里也乱的很,公子们虽然人多,但还是别乱走的好。”

言下之意,要出门最好找他这个本地的熟人。

“诸位公子现在来的不是时候。我们沛县是好地方啊,高祖庙,泗水亭,吕布射戟台、歌风台,各个都是好地方,多少大人公子来了都要去玩一玩。不过这些地方都在城外,周围也都被水淹了,过不去。”

小厮有点可惜不能多领点赏钱。

“好了好了,知道你热情,好好带路便是。”

马文才被这小厮吵得头痛,示意祝英台告诉他要找的几户人家地址。

那小厮并不识字,祝英台拿出信,照着地址读了几个,小厮的表情就古怪了起来:“这,好几个都是被水淹了的城南,怕是不在原地了。”

这些他们之前也知道,并不勉强,让小厮带着在城南几家问了问,果然见到一副被大水淹没的场景,地上甚至泥泞不堪,也不像有人住。

“这样的人家,一定是被县衙安置到其他地方去了,要打听也能打听的到就是费时间,不如把信送到县衙里,付点钱,让衙役们帮诸位送。”

那小厮出着主意。

“诸位公子觉得呢?”

“那也只能这样了。”

马文才和祝英台商议了一会儿,决定回头让下人持着帖子把信送到衙门去,无非破费一点,马文才和祝英台倒不差这点钱。

听几位公子不执意要进泥泞的城南,那小厮也才松了口气。

五封信一一查找下来,只有一户人家还有些希望送出去。

“大婆儿巷,这在城东啊,这可是富户住的地方。”

那小厮一听地址,嬉笑道:“住在大婆儿巷、小婆儿巷的人家不多,大多是乡下的地主到城里来享福的,也有些手头宽绰的,就算水淹了出去躲一阵,家大业大,必定是不愿意丢了的,说不定找得到。”

“那就好…”

祝英台也松了口气。

“这么多信没一封亲自送到人手上,我心里还有些不安。”

“大婆儿巷有点路,诸位公子要找的人家姓什么?”

小厮笑问。

祝英台低头看了看信。

“姓方,叫方天佑。”

“哎呀,原来是方大善人!”

小厮一听人名立刻笑得更灿烂了。

“那可是此地有名的大善人,平日里施粥济贫绝不落在人后的,家里在城外还有不少田地,听说刚添了丁!走走走,我们去方大善人家沾沾喜气!”

“我等还没有成亲,怕是不用沾这种喜气。”

梁山伯听到“添丁”云云,忍不住一笑。

“哎哟诸位公子,难道都没有成亲?”

那小厮闻言吃了一惊,眼光从马文才身上扫到祝英台,又从祝英台扫到梁山伯,瞪着眼睛道:“那位小公子没成亲倒是明白,年纪尚小,马公子一身贵气,想来成亲也是大事,看这位公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成家?”

这时代十五六岁成亲都不算早的,梁山伯看起来又老成,故而那小厮眼神诧异。

“公子这么大年纪不成亲,是有什么缘故还是有什么隐疾?官府不罚钱吗?”

听到那小厮的话,祝英台忍不住躲在马文才身后窃笑,连马文才也难得见到梁山伯吃瘪,唇角扬了扬。

梁山伯解释他们还没有成亲只是顺口一句,没想到这口舌伶俐的小厮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他们找这小厮原本就是看他口舌伶俐人又热情,却没想到如今却捧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认了他的“优点”坑了自己。

在这么多人面前讨论成亲不成亲,隐疾不隐疾原本就是个难为情的事,梁山伯见这小厮也不知道将他当成了多大,脸上忍不住红了红,好在他皮肤并不白皙,红了也不明显,只能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

“在下才十九,没满二十。之前守孝三年不能成亲,官府怎会罚我的钱?”

因晋时起人口逐年锐减,加上灾荒连连,国家对人口的需求迫切,历朝历代都对民间婚嫁年龄有极高的要求。

女子十五未嫁,男人二十岁还未娶,便要罚“五算”的丁税,一“算”一百二十钱,是一个成年男子的人头税,五算下来是七百二十文,可以买不少粮食了,足够大半年的口粮。

而且这钱还是只要没成亲就得一直要给的,算是沉重的负担。

士族本就不用交税,就算罚钱也不缺这点钱,所以这样的限制对于士族来说倒像是摆设,高门贵女为了高嫁等闲等到十七八岁的也有,反倒是民间婚嫁越来越早,许多女子十三四岁连孩子都有了。

“原来公子还没满二十啊,看着好像都二十四五了…”

那小厮讷讷解释,只是越解释越让人尴尬。

“噗,梁山伯,那你得加油,明年娶不到娘子就要罚钱了!”

祝英台躲在马文才身后偷笑。

“小心看着老成,被拉出去硬收钱。”

“你又在说什么玩笑话,我在会稽学馆里读书,谁会拉我去交钱…”

梁山伯脸色越发红了。

“况且我无父无母,就是想成亲也找不到操持之人,想来成亲是个难事。咳咳,等明年若能做一小吏,俸禄能补上每年的罚钱,我就心满意足了。”

祝英台见他尴尬,也不好再调笑,只随口答着:“没事没事,婚姻是大事,要好好挑,不能随便将就,若是你日后交不起这罚钱尽管找我,我借你,可别为了一点罚钱胡乱卖身了!”

她并不知道梁山伯知道她的性别,说起“婚姻大事”毫不扭捏,就跟上辈子几个好朋友一起讨论以后结婚要如何如何似的,可一旁的马文才却皱起了眉,敲了祝英台一记暴栗。

“又在胡言乱语!就算他要交罚钱,也轮不到你来给!”

祝英台被敲的一脸懵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马文才。

倒是马文才垂眸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看向梁山伯,眼中满是认真:“我与梁兄还算投缘,你说你父母双亡,怕是找不到操持亲事之人,若梁兄不嫌弃,我可让家母代为梁兄留意合适的人选,若有好女子,我马家也可做个媒人…”

梁山伯没想到马文才会突然把他的亲事揽到马家身上,闻言愕然。

“这,这也太劳烦了…”

媒妁之言并不是小事,他不过一介庶人,若是有高门士族说媒,娶那富贾殷实之户家的女儿绝不是难事,若要高攀一点,破败降士人家的贵女说不得都能迎娶,这可不是随意为之的恩德,要不是感情极好的世交,哪家也不会帮上这么个大忙。

那小厮听了马文才的话,便一脸羡慕的看向梁山伯,那表情就像是梁山伯捡了一个天大的好运。

“我不开玩笑。”

马文才的眼神丝毫不动,一直凝视在梁山伯脸上,表情极为严肃。

“若马兄愿意,我一定托家母为梁兄寻一容貌、才德都上佳的女子。”

说着说着居然说到了谈婚论嫁,而且还是两个男子在讨论,这气氛就有些怪异。小厮咽了口唾沫,纳闷地看了看马文才,又看了看梁山伯,似是不太明白这两人是什么关系,祝英台也瞪大了眼睛,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在下相信马兄的话…”

梁山伯看着这样的马文才,突然温和一笑。

“不过姻缘天定,在下还是想先立了业再想这些。否则因为马兄的好意能娶妻生子,也养活不了妻子家人,又何必害人?还是随缘吧。”

这倒是。

小厮听到这话默默点头。

娶的越好,负担越重,万一是个娇滴滴什么都不会的还要人伺候的,就等于娶回来个祖宗。

还不如自己看着合意的娶。

“知道你眼光高…”

马文才也随之一笑,收起这个话题,似乎刚刚只是开玩笑。

“那我就拭目以待,看梁兄日后会娶到何等佳人了。”

梁山伯见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也是心头一松。

两人气氛古怪,那小厮是第一个提起婚丧嫁娶之事的,此刻也不敢再多话,免得又说错话,这一路就不免沉闷。

好在老天开眼,也许是怕他们一路就这么尴尬下去,好奇东张西望的祝英台眼尖,猛一下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大叫了起来。

“傅歧!喂傅歧,你往哪里走!”

前面抱着狗跑的气喘吁吁的,不是傅歧还能有谁?

那边傅歧听到祝英台等人在叫他也像是见了亲人一般,一脸惶恐地抱着大黑三两下跑过街边,看到马文才几人满脸疑惑才放下了手中的大黑,像是情绪爆发般叫道:

“这里人居然吃狗!还要杀我的大黑!”

“沛县狗肉本就有名,你不知吗?”

马文才去的地方多,倒不吃惊。

“你若不喜,不吃就是。”

梁山伯也被傅歧的脸色吓了一跳。

“怎么受惊吓成这个样子?好好说,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