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公主,生长在宫中, 自然和身为皇帝的长兄更亲近。萧宝夤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京中。”傅异对上一代的事情了解的也不多, “不过听说萧宝夤和驸马关系不和,长公主下嫁时, 萧宝夤只送了添妆,却没有亲自来祝贺。”

“难怪谢使君听我问起萧宝夤与褚家关系如何时, 会不以为然了…”马文才喃喃自语。

“…关系不和吗?”

“即使关系很好,以褚家现在的地位,也帮不了萧宝夤什么。”傅异否决了他的猜测。

“褚家因为尚过公主, 被排挤出建康中枢已经很久了。”

马文才心中将信将疑,但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作罢。

“对了,大公子,你为何不让我对谢使君说册簿的事?”马文才问道,“如果有册簿在手,再设法抓到监视梁山伯的人,说不定可以用通敌卖国之罪扳倒临川王…”

“以你们现在的实力,用这种办法,还没扳倒临川王,你们就先有了杀身之祸。”傅异小心叮嘱:“张豹子不是普通之辈,临川王虽然蠢,但他手下能人辈出,陛下又信任他,就凭一本册簿,只扳的倒张豹子等人,扳不到临川王,还要给你们惹祸。”

“唯有临川王失去圣宠之时再献上册簿,才能一击得中。”

傅异劝说他:“现在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推动两国和盟,所以谢使君必须分清主次。”

听到傅异这般解释,马文才也只能认了。

在谢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看来,梁山伯一介庶人父亲的生死,甚至于什么“青年才俊”,都没有家国大事重要。

只是虽然明白,总还是有些不甘心。

“我得快点和裴公取得联系,早日与裴公取得合作。”

马文才心想,“今日我在会稽,临川王的手毕竟伸不了那么长,他日我若去建康,就在临川王的眼皮子底下,若没有足够的实力,便是我为鱼肉他为刀俎,在这些‘大人物’的眼中,我马文才委实算不得什么…”

他看了眼傅异,又想。

“即使是傅异这样已经得势的人物,在两国博弈之间,依旧渺小的犹如蝼蚁一般,落得毁容伤残的下场。我若想走的更远,必须比任何人都要小心、都要有倚仗才行。”

马文才在傅异这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带着满心的惆怅告辞了。

因为想到与裴公的合作,马文才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擅长“炼丹”的祝英台,以及祝英台的那些“天书”。

之前祝英台给他的“味盐”方子他已经托人抄送给了东海裴家庄,同送去的还有祝英台给的另一个提纯海盐的方子,但他迟迟没有等到裴公的回信,也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些波折…

想着想着,马文才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隔壁祝英台的院前,等他回过神来,忍不住哭笑不得。

毕竟和祝英台住的太久了,身体总还是本能的走到这里而不是隔壁。

他的目光随意扫过祝英台的院子。

祝家派了八名部曲保护祝英台,后来学馆中不许,只留下六名,这六名都是好手,祝英台的院子里日夜都有人值守,就连他们不经过通报,都很难见到祝英台。

然而他这一看,顿时一愣,闪身躲入阴影之中。

一个差不多和他一样打扮的黑衣人正被祝英台的侍卫从院子里送出,十分熟门熟路地悄悄离开甲舍范围。

马文才想起祝英台的话,又想到那句“家贼难防”,来不及和自己的手下商量,便独自一个人跟着那黑衣人而去。

从祝英台院子里出来的黑衣人面蒙布巾,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马文才不敢离他太近,远远地看不清身形,只觉得是个年轻男子。

这个黑衣人穿过整个甲舍,向乙舍住的地方走了一刻钟有余,突然脚步一转,径直前往向后山。

见他前往后山,马文才犹豫了一会儿。会稽学馆所在的会稽山并不高,因为有学馆在此也没有什么猛兽,当年姚华打猎也只能打到一些山鸡而已,算不得什么凶险之地。

但现在毕竟是半夜,后山本就偏僻,若遭遇什么不测…

就在他犹豫间,黑衣人已经走到没有影子了,马文才不甘心一直追踪的目标这么快失去踪影,终于还是一咬牙,取下自己的发带系在路边的树上,继续追了过去。

夜色难辨,两人又皆是穿着黑衣,马文才尽量小心地不让自己脚下踩到枯枝弄出声响,小心翼翼之下,还是无奈地跟丢了自己的对象。

就在他暗自沮丧准备回返时,脑后突然一阵劲风拂至面前,马文才立刻警觉地扭身一躲,腹部却中了一脚,结结实实地摔了出去。

就此一招,便让马文才明白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当下连犹豫都不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学馆方向而逃。

谁料他还没跑上两步,那人已经从后面追上,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就向树林里拖去。

马文才抖出袖中的匕首,反手一挥,趁那人胳膊受伤吃痛松开手便往前一跃,也顾不得会不会受伤了,抱住头脸便骨碌碌滚下山坡。

这山坡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碎石嶙峋,马文才只觉得前胸后背火辣辣地疼,膝盖更是受了不少撞击已经疼到站不起身来。

可那黑衣人的威胁还没有摆脱,他只能忍着剧痛爬起身找了个隐蔽的草丛里躲好,小心检查着自己膝盖上的伤口。

他看着那黑衣人也下了坡,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四处找了一会儿,大概是地方太大,而他也没有什么耐心,找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没有再找。

就在马文才稍稍松口气时,那人却将手中火折子往山坡下的枯草丛里一抛,又捡了不少枯枝,往枯草丛里扔。

“不好!”

马文才大惊失色,可依旧不敢妄动,只能用谢举刚刚给的帕子捂住口鼻,寄希望于山间夜寒露重,这火烧不起来。

如果真烧起来,光这烟就能把他熏死。

此时已经许久没有下过雨,山上比山下的春天本就来的晚些,很多冬日的枯草夹杂在灌木丛中,一点便燃。

那黑衣人抱着双臂在山坡下安然等着,草丛里的马文才却度日如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在向这边蔓延的火焰。

这是一场意志和耐心的较量。马文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又庆幸自己为了见谢举一身黑衣,投身在草丛之中看不清身影。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人根本就不是点火放烟熏他,而是借着烧过来的火光去寻找草丛里的身影。在火光渐渐蔓延过来时,马文才在草丛里影影绰绰的身形简直像是打着灯笼那么明显。

黑衣人完全不顾脚下的火焰炽热,几个大跨步就朝着马文才奔来,马文才见情况不妙,认定了一个方向立刻就跑,边跑边在心中大骂。

“这家伙这么聪明,为什么会被轻易看到行踪?!我脑子被门夹了才追踪过来!!!”

可惜马文才的膝盖受了伤,跑起来一瘸一拐,没有几步就被黑衣人追上了,火星在他们的脚下四溅,到处都是黑烟,那黑衣人抬手对着马文才的脸面就是一拳,马文才险之又险地用手臂格开他的拳头,飞快地和他过了几招。

就如之前马文才预料的,他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如此棘手的比武对象,上一次遇见还是学馆中的武先生“姚华”。

但这人走的根本不是姚华那种路子,手段毒辣犀利,马文才不想和他缠斗,又一次格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伸手入怀。

那人见马文才动作有了破绽,正准备下重手,可过招间见到了马文才被火光映照着的脸,那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原本袭向他咽喉的动作改为了去摘他的面巾。

就这一个闪神的功夫,马文才已经成功掏出了徐之敬给他的蜡丸,抬手向中门大开的黑衣人掷去。

黑衣人躲闪不及,那蜡丸被扔在他的胸前,绽出一蓬绿雾,他大吃一惊,摘面巾的手改为捂住自己的口鼻,连连急退了几步。

就这一转眼的功夫,马文才已经再也看不到身影。

“乌衣巷…”

黑衣人回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默默皱眉。

“乌衣巷为何会注意到我们?难道动作要快点了吗?”

他沉着脸,用脚踢了下掉落在地上的蜡丸,冷哼了一声,也掉过头,投身于夜色之中。

那人见马文才动作有了破绽,正准备下重手,可过招间见到了马文才被火光映照着的脸,那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黑衣人(心声):我艹现在探子都嚣张到把名字写在脸上办事了吗?

第201章 不合时宜

被逼到山林里的马文才在后山躲了一夜, 直到疾风细雨几人发现情况不对,凌晨通过那条发带找到后山来, 才得到接应回返。

他根本不敢冒险先行返回学馆,谁也不知道那个黑衣人会不会就在后山守着对他一击必杀, 哪怕他已经逃出生天, 也不敢再赌一把。

马文才不是第一次遇见刺客了,每一次他都能全身而退,然而这一次他能逃掉绝不是靠什么本事,只是运气而已。

从被发现行踪在暗地里埋伏,再到放火逼出他的行踪,他跟踪的这个黑衣人绝顶聪明又心思细腻。

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的冷酷, 他丝毫不在乎后山如果真的起了火, 对整个会稽学馆可能带来的危险, 他甚至不怕别人发现, 只一心一意的以灭口为先。

遇见这样的对手,马文才一丝一毫也不敢疏忽, 即便疾风细雨来接应了, 他也没有选择从后山返回学馆,而是和疾风对换了衣服, 绕了一个大圈从山脚下上山。

这一番做作,除了和他同住的傅歧以外, 没有人察觉他半夜出去过,而傅歧对马文才有种几乎是盲目的信任,即使好奇心爆棚, 也没有多嘴去问他晚上去了哪里。

但嘴上不问,不代表看不出端倪。

“马文才,你往脸上扑粉干什么?”

傅歧没敢问粉是从哪里来的,只觉得别扭极了。

“你以前从来没这个习惯啊?”

“我昨夜没休息,如今眼下黑青,得用粉遮一下。”

马文才脱下衣服,露出一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细雨手持着粉扑往他脸上敷粉,疾风则飞快地上着上好的金疮药。

“没想到细雨还有这个好手艺。”

傅歧瞪大了眼睛看着细雨一番涂涂抹抹,马文才脸上小的擦伤和黑眼圈都没有了,再见马文才身上的划痕和擦伤,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昨夜做贼去了?”

“没做贼,去抓贼了。”

马文才随口回答着,让疾风将他伤口上的绷带系紧,又换上一身绯色的长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结果抓贼不成,差点被抓了。”

“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傅歧纳闷极了。

“会稽学馆要是闹贼,我们家巡夜的部曲早就把人抓了。”

“希望如此吧。”

马文才叹了口气,示意傅歧跟上。

“早上谢使君说不定要听课,还是不要迟到好。”

见马文才明明疲倦极了还一身伤,却要强打起精神去上课,傅歧有些担心,建议他最好请假休息一天,却被马文才拒绝了。

一出门,恰巧遇见隔壁的祝英台也准备去上课,祝家的那六个部曲正将她送到门边。

马文才的余光从那六个部曲身上扫过,并没有发现和昨晚那个高大的黑衣人身形类似的,便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很自然地和祝英台打起招呼。

“今天起得挺早啊。昨晚上睡得很好?”

“啊,是啊,几乎是脑袋沾到枕头上就睡了。”

祝英台精神抖擞地笑着:“结果早上醒的太早,干脆起来用了早饭,早些去课室里看书。”

他们今日都要去甲科上课,便一起同行,因为他们出门的太早,等到了课室里时,只三三两两来了几个人。

“咦,褚向?你今日来的好早!”

甲科里早到的永远是那几个刻苦的庶生,如今里面夹着一个褚向,自然是让傅歧意外极了。

因为上次褚向维护了他兄长和徐之敬,傅歧现在对这“软脚虾”态度十分亲热。

“来这么早做什么!”

他挤到褚向身边,笑着又问。

“我听说谢使君今日有可能来…”

褚向露出不好意思地神情,“所以,那个…”

“哦…”

傅歧了然地点点头,“和我一样,临时抱佛脚?”

祝英台翻了个白眼,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你抱佛脚已经没用了,得抱佛腰才行!”

屋子里几个庶生闻言笑了起来,褚向比较内向,只是唇角微微扬了扬,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笑出声。

“马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昨晚是没休息好吗?”

见马文才也落了座,褚向状似关心地问。

“还不是傅歧。”

马文才瞪了眼傅歧,嗤笑道:“他那鼾声,能把屋顶掀了。”

“那个…”

傅歧正准备解释,马文才如电般的眼神射来,他只能呐呐地点头。

“我,我下次比你晚点睡。”

“听说睡觉枕头枕高些,可治打鼾。”褚向看了看傅歧,又意外地说:“只是没想到傅兄年纪轻轻,又不痴肥,居然也有打鼾的毛病。”

“是吗?我下次试试。”

鬼才打鼾!

黑锅王傅歧欲哭无泪。

褚向关心他晚上的睡眠,这让马文才不由得对他留意,目光又在他执笔的右臂上逗留了一会儿,这才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个子矮了点。

手臂也不像是受了伤。

一人想要改变相貌并不难,可要改变体型却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学生们陆陆续续到了,待傅异和谢举走入课室时,人已经齐了大半。

见谢举来了,众生又露出了或激动或跃跃欲试的表情,在甲科的学子人数并不多,自然人人都希望能在这位谢家家主面前出人头地,引起他的注意。

谢举对这样的目光再熟悉不过,在他看来,年轻人有野心是一件好事,于是微微一笑后,入了主席,开始代替傅异,为学子们讲题。

他这一座,屋子里的气氛更加狂热了,为了在这位名士面前露脸,提问之声几乎就没有停过。

谢举也确实没有堕了谢家的名头,无论问出来的问题多么刁钻、亦或者多么生僻,都回答的有理有据,且旁征博引,让人无不叹服。

等到庶生们纷纷问过了一轮,自持身份的士生们才开始进行提问。

和庶生们那些刁钻的问题不同,士生们问的问题大多数是跟世族存亡或治国之道有关,让谢举不住满意地点头。

待到了褚向时,他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开口问道:

“学生想问,北魏鲜卑胡人汉化,究竟是增强了国势,还是削弱了自身?”

这问题实在太过耸动,顿时引起一片嗡声。

在梁国,有关魏国的话题几乎是个禁区,很多人对魏国人的印象还停留在茹毛饮血的程度上,有些士大夫更是提北魏色变,好像后者是会吃人的野人一般。

然而一直以温和态度示人的褚向这次却难得的勇气十足,继续追问:“如果汉制能增强国势,那为何最终却是我们衣冠南渡?如果汉制不能增强国力,那为何魏国却要学屡屡落败的我们?”

“魏国改革如今已有三十余年,如果连魏国都开始衰败,是否证明以门第与出身来决定地位的制度,其实并不符合今日今时之世?!”

这个问题一出,莫说谢举,就连一直对褚向隐隐有防备之心的马文才都诧异极了。

这实在不像是出自一个长在高门里,生活在南朝,在“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的环境下长大的人之口。

而坐在马文才身边的祝英台眼中突然放逛,心中为褚向暗暗喝彩。

谢举被褚向的几个“如果”问的眉头紧蹙。

他是当世有名的名士,又是皇帝钦定的太子之师,才华学识见识不必多说,自然是梁国一等一的人物。

之前回答学子们的问题,谢举心中其实颇有些不以为然。

无论贺革多么努力,在曾为国子监博士的谢举看来,五馆学生的见识和气度还是和国子监学子差的太多了。

他们唯一比国子监学子出众的,只是那种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急切,和那种奋发向上的勃勃生机。

可即使是太子,也从没有问过他这种问题。

或者说,在这位公认当世出身最尊的谢家人面前问这种问题,本身就是一种冒犯。

课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谢举,担心他会因为褚向大胆的言行而向他问罪。

谢举面无表情地看着站起身的褚向,似是想看看这个身形单薄、外表端丽的文弱书生,究竟在哪里藏着这样的胆气。

“你的长相…”

谢举看着褚向的眼神渐渐变了,猛然间脱口而问。

“你可是姓褚?”

褚向满脸莫名,点头回答:“学生阳翟褚向。”

“即是阳翟褚氏,为何不如国子监,怎么会在此处读书?”

谢举的表情似是恨铁不成钢。

“你已这般年纪,竟还未出仕?”

谢举当众问出这样的话来,让不少人都觉得意外,除了从傅异之处知道谢举与褚向之母昔年旧事的马文才。

毕竟这话听起来,已经有些刻薄了。

果不其然,谢举的疑问一出,原本似是鼓足勇气的褚向像是泄了气一般。

“学生并没有得到家中举荐…”

褚向珠玉般莹润的俊脸上渐渐染上了绯红的颜色,声音也小的犹如蚊吟。

“学生如今在先生门下就读,也旁听会稽学馆的课程。”

听到褚向是贺革的入门弟子,平日只是在会稽学馆旁听,谢举的表情才算是好了点。

“你父母皆是惊才绝艳之人,想来你也不会是平庸之辈。”

谢举的话一出,有不少平日里知道褚向底细的士子偷偷发出嘘声,听到旁人的嘘声,褚向的脸更红了。

这话题一偏,褚向刚刚提出的问题,倒像是得不到家族相助而发出的怨怼,也没有几个人关心褚向的问题,更好奇的是谢举和褚家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然而此时,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谢使君,能不能回答褚向刚才问的问题?”

刹那间,学子们齐刷刷地向声音来处看去。

“…看我干嘛…”

坐在马文才身后的祝英台不自在地缩了下脑袋,硬着头皮开口。

“刚刚那问题,还没有答呢…”

谢举:(心里)…你是来搞事的吧?

祝英台:(心里)以前我们大学教授回答不上来问题就顾左右而言他,想不到古代也一样!

众学子:(心中大叫)谁要听回答,我们要看八卦!八卦!

第202章 双喜临门

祝英台理所当然的被忽视了。

事关北魏与梁国之间的内政, 又涉及到九品中正制这种自魏晋以来立国的根本,这样的问题, 褚向问得,谢举答不得。

至少在众人面前, 答不得。

说实话, 当谢举和其他人选择顾左右而言他避开这个话题时,祝英台有了种被骗的感觉,她甚至有了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