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向说,“这些死士来会稽郡本还有一项任务,但如今他们已经死了,这件事便成了无主的任务。那些死士既然因为祝家庄放的火死在朝露楼里,这件事就得祝家来做。”

祝英楼一怔。

“那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那东西现在应该落在了如今的鄞县县令手中。”

褚向漠然地看着前方,转述着别人的要求。

“这些死士本来是准备在半路上截杀这位新任的鄞县县令的,结果一来二去,此事已经耽搁了,祝家庄离鄞县近的很…”

“那边已经去信给了祝庄主,让他派人去找一本册簿。如果找不到,就直接把那县令杀了。”

鄞县。

接风洗尘的筵席完毕后,梁山伯摇摇晃晃地被马文才的侍卫搀扶着,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等走到了无人的地方,梁山伯一改刚才酒醉不醒的样子,自己撑着柱子站了起来,使劲地摇了摇脑袋,清醒了过来。

旁边的祝英台身为梁山伯的“亲信”也被灌了些酒,但比起梁山伯来,实在是太少了,现在还能自己站得住。

三人警觉地回了房,那侍卫看住门,梁山伯和祝英台进了屋。

“你现在糊弄他们,说你还没募到足够的人手,等学馆的算吏和书吏们到了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祝英台想起宴席上那一群人就头痛。

“衙门里似乎都是杨勉的人?”

“我不这么说,没办法看清现在的局势。”梁山伯解释着,“要是他们看到我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来赴任,今晚就不会是接风宴,而是鸿门宴了。”

“这么严重?”

祝英台吓了一跳。

“这县丞是本地人,出身大族,从城门官到道路两边的商家都与他相熟,一路都在和他打招呼,他也有意在我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希望我倚仗他在鄞县立足。”

梁山伯皱着眉头,“我必须得在弄清本县情况之前和他虚与委蛇,否则他欺上瞒下,我什么都不会知道。”

“你要知道什么?”

“这鄞县紧邻句章和余姚、上虞,水道纵横陆路通达,可偏偏一直都是下县,这并不合乎常理。我来之前在太守府借过县志,此处每年春夏都会发生水灾,这也是众人认为鄞县不能发展的原因…”

他迟疑着说:“但上游的上虞也经常因曹娥江泛滥出现水情,却没有鄞县这般古怪,每年因水灾死的人这么多…”

“你担心这其中另有缘故?”

梁山伯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那鄞县县令因收受贿赂入罪也很可疑。我上任之前打听过,和我出身贫寒不同,那位县令家境富庶,家中良田千亩,应该不会眼皮子浅到这种地步。”

有钱人做官是为了往上爬,而不是赚钱。

“而且有传闻他喜怒无常、常常因贪睡不愿坐堂,其他人不得不靠贿赂来见到这位县令,平日里一些杂务都是这位县丞处理的。”

“听起来是很可疑。”

祝英台的目光从屋中的锡壶上扫过,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发现他们给你准备的是锡器,你最好不要用它们。”

“锡器?”

梁山伯笑道:“这不是寻常之物么,为何不能用?”

“锡器也分很多种,我在祝家庄也见过不少锡器,其色泽明亮质地坚硬,这是因为我们家的锡器混入的是铜,所以每件用器都坚固耐用。”

祝英台不是炫富,而是很认真地解释着。

“但是县衙里用的锡器我看过了,虽然看起来也很亮,但混入的不是铜,而是铅。这让锡器的造价变低,重量也轻了不少,但是用铅量过重的锡壶盛热水或者温酒,就对身体有害。”

这时候的工艺水平太低,纯锡器是不存在的,大多是锡合金。

银器会发黑,铜器也贵,锡器熔点低容易铸造,耐用的锡器就成了很多人的选择。锡器入铜是一种复杂的工艺,造价也高,但混入铅就不然,随便一个普通的锡匠就能制作。

祝英台虽然知道梁山伯的身体没有传说中那般差,可传说里他吐血死在任上太可怕了,这含铅量高的锡器普通人用了可能只有一点身体不适,但要抵抗力差的很容易就铅中毒。

更别说南方人平时喜欢饮用温热的黄酒以驱寒,这锡壶装酒加温,其混入的铅会与米酒中的醋酸化合成醋酸铅。

饮酒时,醋酸铅被饮入消化道,少部分吸收入血,以磷酸氨铅等形态藏于骨组织内,很快就会有各种严重的影响。

梁山伯听了吓一跳。

“有害?难道会中毒?”

“算是中毒吧。慢性毒?”

祝英台犹豫着回答,很快又补充着:“总之对身体不好,你还是用陶器吧。”

梁山伯一眼扫过屋中,举凡茶罐、水杯、温酒器和酒杯、水壶皆是锡器所制,不由得心惊肉跳。

“我看这些锡器都像是用过不少时候了,如果前任县令一直用得是这些…”

他慌慌张张地问:“这铅导致的中毒会不会让人喜怒无常,或是昏沉疲乏不能理事?”

“我不是学医的,我也不知道。”

祝英台不太肯定。

她以前看过一部法医断案片,隐约记得铅中毒死的人,因血液中有正铁血红蛋白形成,故尸斑呈灰褐色。就算人没有死,化妆品含铅或者血液中有铅,皮肤也会灰暗长斑,还会大量脱发。

“我在家中见过大量吸入铅粉等废物的工匠,大多是痉挛不止,亦有呕血腹泻之人。”

呕血?

呕血!

祝英台心头一阵狂跳,猛然看向面前的锡壶,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倒吸了一口凉气。

梁山伯惊问。

“梁山伯,这鄞县县令,你是一定要做吗?”

祝英台心慌气躁,抓着梁山伯的衣服劝道:“这鄞县诡异古怪,给你用这锡壶明显是不安好心,若你实力不够,我怕你会吃大亏!”

“这世道,若实力不够,在哪里不会吃亏?”

梁山伯诧异地问:“事情在你看来,竟如此严重吗?”

“怎么可能不严重?上任的县令是不是还被关押在太守府的牢狱里?”

祝英台记得这时代春夏主生,冬主肃杀,犯人大多秋后问斩。

而且秋后已经收成完了,进入了农闲,这个时候集中处理刑狱之事,可以召集人群观看,起到震慑的作用。

梁山伯不知道祝英台为什么问这个,奇怪地点了点头。

“是与不是,让马文才设法进牢狱里见见鄞县上任的县令,一见便知!”

第223章 水深万尺

祝英台和梁山伯在鄞县没有几天, 会稽学馆那边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大概是知道新任县令是从会稽学馆来的,杨勉特地在哪儿抄了“天子门生”们的策论和应试结果过来, 看的梁祝二人是热血沸腾。

知道马文才和徐之敬、褚向等人前程已定,两人都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大概是马文才他们的结果刺激到了梁山伯, 这几日里他所有空闲的时间都拿来翻阅过去的案宗、处理积压的公务,只是因为人手不够加上下面人的阴奉阳违,梁山伯的进展并不顺利。

“看到这里没有?”

祝英台指着一处卷宗, 右手随意在纸上划着方程式,得出一个差距巨大的数字。

“这里数字不对,缺了八千石。”

“八千粮食…”

梁山伯自是相信祝英台的算数能力, 看着这数字有些发愁。

“如果是算错了还好,库房里一定还有这些粮食;如果不是算错, 那粮食去了哪里?”

“鬼知道去了哪里。”

祝英台无奈道:“八千石粮食够三千大军用一个月, 这么多米粮, 就是从库房搬出去也要搬上一阵子,不可能没人发现。要么是欺上瞒下, 要么就是百姓已经习惯了。”

“但此事是瞒不过去的。”梁山伯纳闷极了。“秋后总要向上面缴纳赋税的, 一开库便知。”

即便鄞县是下县,那是因为地方并不富裕,人数却并不比上县的人少。这时代粮税是按人头算的, 鄞县其他税上收的可能会少些,粮食却不会少。

下县有自己要缴纳的粮税标准,多出来的粮食会放在库房里, 供给春耕“租赁”粮种的贫农,遇到灾荒之年还可以开仓放粮,算是一种应急预案。

两人发现这处亏空,当即不敢放松戒备,带了马家的侍卫、点上衙门的库曹就去检查粮仓。

去年秋收前这里的县令便下了狱,征收粮草的数字很是潦草,祝英台还是从最初的数字推算出来的缺损,到了缴粮那段时间的账本根本记的是一团稀烂,梁山伯看了几眼便不耐烦看,只下令四五个库曹和他一起点粮。

就在梁山伯和祝英台跟着库曹清点粮食数量时,鄞县旧任的县丞杨勉也带着一干皂隶匆匆赶到。

“梁令官,怎么能劳您做这种杂务!”

杨勉老远处就喊了起来。

“清点库存这种脏活,应该交由我们这些浊吏来做才是啊!”

“我上任之前,太守府的世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以春耕夏种为优先,若是连粮库的情况都不知道,又何谈重视农事?”

梁山伯深谙“借势”之道,将世子的名头拉出来扯大旗。

“何况在下并不是士族,本就是吏门出身,又怎能说是浊务?”

杨勉一听是世子的吩咐,也确实不敢上前拦着,可他明显神色紧张,带着一干皂隶紧紧跟随在梁山伯身后,听着库曹仔细数着粮食。

为了计算方便,库存的粮食皆是一石为一袋,这些粮食有些是豆,有些是栗米,有些是粗米,大多没有脱壳,密密麻麻摆满了几个巨大的库房,只靠粮袋上的字样确认装的是什么粮食。

粮食很快就被清点完毕,在清点的过程中梁山伯发现鄞县还使了心眼,缴粮交给上级的粮食大多是较重又贱价的豆类,留在谷仓中的皆是粗粮和粮种,由于缴粮大多是以“称重”的方式,鄞县又是下县,这样居然也糊弄过去了。

“缺的不是八千石,而是一万二千多石。”

祝英台小声在梁山伯耳中说着:“我们算账时都忘了还有过去几年库存的粮食。我看了下库曹前几年的入库账本,再和粮袋上记录的入库时间推算,平均每年都少两千石左右,五年下来共少了一万二千多石。”

梁山伯翻看着祝英台划出的数字和这几年的对账簿子,不难发现最初时每年缺损的粮食还不足一千石,这个数字还不算离谱,因为粮食没有脱壳,出粮时有时候会有损耗,再加上霉雨等因素,有几百石损耗很是正常。

但越往近几年,这数字就差的越大,尤其在前任县令当任的这两年间,几乎每年都有三千石的缺口,简直是耸人听闻。

事关秋收缴粮,那县令只是因收受贿赂入罪,又不是贪污库粮,若不把这事弄清楚,到了年底粮官催粮时梁山伯必定要背上这个黑锅。

他才刚刚上任,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做这个背锅人的。

“杨县丞,这粮食的数字,好像有些不对?”

梁山伯并没有上来就兴师问罪,也没有咄咄逼人。

一旁的祝英台还以为梁山伯要勃然大怒彻底问责,没想到他这么软绵绵的态度,顿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令公英明,确实有所不实…”

杨勉见梁山伯似乎并不准备“小题大做”,心里松了口气,忙带着笑容上前解释:“令公没在鄞县住过,可能不知道鄞县的情况。我们这里这几年年年闹水灾,城外常常受灾严重,这时候就要免了田户的粮租,还要赈灾、借贷第二年的粮种,缺口也就越来越大…”

“既然是有正当用途的,为何不予记账?”

梁山伯翻着簿子,确实在里面发现“赈灾若干”的字样,却没有看明白,“既然是年年都有水灾,可见必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不勘查河工,寻求解决之道?”

“县令爷这说的,上任令官要都似你这般,哪里有今天这些事!”

杨勉身后跟着的主簿见梁山伯是个性子软的,插嘴道:“江令公哪里关心这些事,发水了就叫人迁走,迁回去就给粮种继续种。我们倒是想记,赈灾时乱糟糟的,哄抢之事经常发生,我们自己人手都不够,哪里有人去记这些!”

两人一唱一和,将所有问题都丢给上任县令了。

“上任县令如今在狱里,难道还能找他将缺的粮食吐出来?今年秋收过后总是要缴粮的,这几千石缺口,如何应对?”

梁山伯看着满粮仓的粮食,愁眉不展:“难道我这县令刚刚上任,就官位不保了不成?”

他的气质本就不强势,如今忧叹连连,任谁都看得出言语中的痛苦和不甘。

杨勉和那主簿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有喜色,再见梁山伯身后的算吏毫无表情直挺挺站着的样子,心中把握更甚了几分。

“梁令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勉左右看了一眼,伸手请梁山伯过来。

梁山伯身边的侍卫想要说什么,被梁山伯一个眼色制止,只能作罢。

杨勉和主簿领着梁山伯到了粮仓一处无人之处,压低着声音说:“令公,这几千石的缺口,其实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容易…”

梁山伯神情兴奋。

“如何容易?速速说来!”

“令公,我们鄞县的甬江每年都会泛滥,加之靠海,夏季还常有狂风,这几年常常歉收,赈济也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这些上官都是知晓的。”

杨勉犹豫了一下,一鼓作气地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在赈济的时候将耗费的粮食多写一点,将歉收的数字写大一些,这样赈济的粮食多了,收上来的租子少了,亏空就做平了。”

他还不知道祝英台已经根据几年前的产量和进出账,算出了这么多年一共欠下的亏空,还以为梁山伯头疼的只是上年亏下的三千石,这才出了这么个主意,要帮他把去年的糊弄过去。

若梁山伯没带了祝英台来,在人生地不熟、不了解鄞县情况又情势急迫之下,这三千石粮食的亏空说不得就要用杨勉的法子补上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亏空只会越来越大,之前少的还不知道在哪里,要是出了事,他哪怕只做过一次假账目,这债就得他背了。

“你怎么确定今年就会泛滥?这老天爷的事情怎么能说的清楚,万一今年风调雨顺呢?”

梁山伯踌躇着支支吾吾,不肯应下。

听梁山伯说“风调雨顺”,杨勉表情古怪地笑了一下。

“令公,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甬江泛滥是板上钉钉的事,您若想坐稳这个位置,这是最安全的做法。”

他甚至打了包票。

“若是令公是担心这件事被人发现,大可不必如此担心。鄞县的百姓早已经习惯了每年夏天的赈济,况且您第一年上任,施舍的粮食多也是常事。”

“再说,您是太守府亲点的县令,就算是为了世子的面子,这几千石多出来的损耗,太守府的催粮官也不会追究的。”

“话虽如此,可要是没泛滥呢?如果受灾不严重,根本不需要赈济呢?你我之假设都是建立在有灾民出现的情况下。”

梁山伯将一个执拗死板的书生样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不能拿我的前程开玩笑!”

“那这样吧!”

杨勉见反复劝说这位年轻的县令都不硬,不耐地说道:“若是今年夏季果真发了水,令公就用我的法子先敷衍过去。到时秋收时甬江周边以外的其他地方丰收,这租子自然好补上,若歉收,那更好,多报一些不过是影响今年的评定,反正还有明年。”

“令公,你看这样可好?”

“那,那就这样吧…”

梁山伯满脸迟疑之色,“你确定这样会没问题?”

“绝无问题!”

杨勉应得干脆。

“无论是我还是李主簿、王皂班,都是嘴严之人,此事交给我们,保证做的妥帖干净,绝不会给令公你留下隐患!”

“那,那看看今年夏天吧…”

梁山伯忧愁地看了一眼头顶。

“看老天爷了。”

他表现的越犹豫不决、懦弱没有主见,杨勉越是放心不已,对着梁山伯再三保证,甚至连赌咒发誓都用了,这才得到了梁山伯的感激言语。

见“搞定”了这位年轻的县令,杨勉志得意满的带着主簿、皂隶等人走了,只留下梁山伯等人。

“令公,那这些粮食还点不点?”

几个库曹犹犹豫豫地问。

“暂时不点了吧。”

梁山伯摆了摆手,“在这库房里呆了半天也是憋闷,我头晕的很,要回去休息休息。”

谢绝了库曹们的相送,梁山伯几人走出了粮仓。

“嘁,知道的那是上任县丞,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县令呢!”

一出门,一直装沉默的祝英台不屑地撇了撇嘴。

“在这鄞县,杨勉与县令也没有什么区别。上任县令常常昏睡不出,理事的就都是这县丞。”

梁山伯摇摇头。

“他一手遮天惯了,我们只能小心行事,以免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人意料之事。”

祝英台是个好奇心重的,见梁山伯表情沉郁,忍不住询问:“刚刚杨勉拽着你说了些什么?”

“说的是这鄞县的‘水’。”“

梁山伯叹气,一语双关道:

“…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啊。”

“我这县令想熬过今年夏天,怕是难。”

马百万:(不屑)才一年三千石的亏空,就让你愁成这样?我爹的粮缺我一个人就补上了!

梁山伯:(和县吏斗智斗勇中)…我恨你。

(拼不了爹也拼不了儿子的人生没法过了!)

第224章 蓄意巧合

马文才从祝英楼那里回来的时候, 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质。哪怕是对人脸色最不敏感的傅歧,都有些害怕的离得远了些。

回到屋中的马文才开始给父母写信,然而几乎是没写多少就揉成一团丢掉重写, 没一会儿,他的脚下就已经堆出了小山一般的纸团。

写着写着, 马文才突然将笔使劲一掷,神色沉重地走出了内室。

傅歧对那些纸团实在是好奇,可又没胆子跑过去打开一两个看看写的是什么, 窝在内室里活生生快将自己憋死。

最后只好跑出去在学馆里乱逛,想要透透气。

这一逛,就让他逛出个大为解气之事。

随着“天子门生”的确定, 有许多本来就是为了名额来的士生大感这条路子已经无望,便开始吩咐随扈收拾东西, 只等着谢举一离开五馆, 便要回家里去。

毕竟很多人来五馆只是图那个名头, 对读书求学并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这几天里甲舍都是乱糟糟的,搬东西进进出出的声音络绎不绝。

傅歧不是个爱凑热闹的, 可这次他听到的是虞舫的吼声, 那这热闹就不得不凑了。

他几乎是循着吼声找到了虞舫小院的门口,从人群里硬挤了进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我说了这是有人陷害我!”

虞舫对着面前散落一地的文卷吼道:“我没有找人捉刀!”

“那你如何解释这一地的文卷?”

和虞舫对峙的正是和他同住一室的士生顾烜。

“若不是我的仆人搬东西时不小心将你我二人的书匣弄混, 这些文卷是不是就要从此泯然于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