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沉默半晌才短促地滴了声:“抱歉,涉及本产品来源信息概不剧透。”

时然吐血,掐死手环的心都有了。

奈何系统大叔还一本正经地解释:“掐死我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因为我的实体不过是个空壳,只要电子芯片还在您体内,系统就会一直正常运作下去。”

听了这话,时然突然想起什么来,撑起身子道:“对了,刚才我看产品说明书上说什么使用期限?是不是只要过了使用期限,这个剧透手环就会自动解除绑定?”

“是的。”系统大叔一边答,一边就又调出块悬浮屏来,“剧透手环的绑定时间是可以设置的。一般绑定时间都是根据剧透犯的罪行轻重来设置,其中分为无期和有期,有期绑定时间又分为二十年、十五年、十年、五年、三年、一年、半年和三个月。”

时然咋舌,这还真当坐牢啊?竟然还有刑期长短。“那我这个手环的绑定时间是多久?”

“系统查阅中,请稍等。”话音落下,时然就听到一段舒缓的音乐,稍时她才听系统大叔呃了声,明显心虚道:“抱歉,您的手环是初始设置,并没有设置具体的绑定时间。”

时然两眼放光:“这么说,我立马就可以解除绑定了?”

系统大叔:“不,初始设置就等同于永久绑定。很抱歉地通知您,您的刑期为无期。”

时然:“…”

也许是感觉到了时然的绝望,系统大叔努力将僵硬的声线放柔:“不要灰心,虽然您的绑定时间为永久,但我的芯片电池一旦殆尽,您也就等于刑满释放了。”

“你怎么不早说?”本来已经瘫在沙发上的时然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眼眸闪亮,“那你的电池一般能用多久?”

“不长,”系统大叔语气轻松,“也就270年左右吧。”

时然:“…”

时然决定,现在就去把实体手环砸了。

第三章

搞明白剧透手环是怎么回事后,时然就没心没肺地喊饿了。

她正纠结是自己做饭还是直接喊外卖,手机就叮铃响了声。时然解锁一看,下巴差点砸在手机上,短信竟然是张一鸣发来的。张一鸣在微信里像没事人似的问时然下班没,又说自己现在就在婚姻登记处门口,可没看到时然人出来。

看完信息,时然对张一鸣的佩服之情顿时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都亲眼看到张一鸣带着其他妹子来领结婚证了,事情都到这步了,张一鸣不也该领饭盒走人了吗?可他现在是几个意思?强行给自己加戏?

系统大叔敬职敬业地剧透:“他想约你吃晚饭。”

时然觉得自己这二十四年都白活了,瞧瞧别人这脸皮!她拿起手机就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给张一鸣回了条微信:“吃饭就不必了,你也不用解释,我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发送完信息,时然正准备把张一鸣拉黑,就听系统大叔道:“你想太多了。张一鸣约你出去不是想和你解释今天的事,而是想跟你求证下白莹莹是否真的离过一次婚。”

时然嘴角一抽,脸被打得啪啪的疼。

与此同时,就见张一鸣发来一条微信,字里行间果然是在打听白莹莹离婚的事,又说自己真的很想和时然再吃个饭云云。

时然正郁闷,手机铃声响了,等不及回复的张一鸣打过来了。

时然果断挂断电话,又接着给张一鸣发了条语音信息:“如果你是想知道白莹莹到底有没有离过一次婚,我现在就告诉你——是,她千真万确百分之百地离过一次婚!就这样,别再来烦我。”

说完,时然就拉黑了张一鸣的微信号,又把扣扣、微博、电话号码一股脑都删了个干净,这才轻轻松下一口气来。

世界终于清净了。

可下一秒,系统大叔就打破寂静,幽幽道:“很抱歉地通知您,因为你告知了张一鸣白莹莹曾离过一次婚的真相,张一鸣回家后与白莹莹大吵,两人的婚事正式告破。另外白莹莹无意间发现你和张一鸣原来认识,认定你是第三者,从而对你怀恨在心。后面还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

时然闻言震惊,“你怎么不早说?”她就是不想跟张一鸣再有任何瓜葛,所以才开门见山地告诉了他真相。现在倒好,按照系统大叔剧透的,她这么一讲,反倒跟张一鸣和白莹莹纠缠不清了。

系统大叔道:“抱歉,根据剧透守则,系统提前剧透事件必须达到以下两点要求:一、剧透的内容必然会发生;二、哪怕佩戴者知道了剧透内容也无法改变。刚才系统监测到,即将发生的事件有违剧透守则,所以并没有提前剧透。”

时然听得云里雾里:“亲,咱能说人话不?”

“简而言之,就是凡是可能影响佩戴者人生历程的事件系统都不能提前剧透,以免佩戴者提前预知后进行规避,改变历史进程。”系统大叔接着往说,“就像刚才,如果我提前告知你,你告诉张一鸣白莹莹离过一次婚的真相后可能会引来麻烦,那你极有可能改变决定,不再告知张一鸣真相,从而你整个人生历程就会发生改变。这是剧透手环不允许的。”

时然听懂了,说白了,剧透手环是刑具而不是金手指。它不会像金手指般在你买股票之前就提醒你“远离股市,真爱生命”。剧透手环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全部家当投进股市里,然后再告诉你,“哦,你可以上天台了。”

这、坑、爹、玩、意!

系统大叔听见时然的腹诽,倒还在傻傻卖萌:“剧透手环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我提前告知佩戴者他输得倾家荡产,他早点上天台不用排队了。而且您的比喻似乎也有误,系统检测到您是一位女性,所以如果真要骂我的话,应该说我是坑娘的玩意。”

时然吐血,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只能绕回正题道:“你刚才说后面还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是什么事?”

白莹莹认定自己是小三后能干什么?打她?骂她?总不能泼她硫酸吧?想象着自己毁容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时然下意识地抖了抖。

这头时然心里正微微打鼓,就听系统大叔滴了声,低语道:“抱歉…”

时然抓狂,“不要告诉我这个也不能剧透。”

系统大叔的声音明显透着心虚,“我现在的系统级别较低,暂时无法监测出具体事件,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是件很不好的事。”

果然…

时然瘫在沙发上,对人生彻底绝望了。

**

就这么胆战心惊地过了三天,白莹莹没来,时然自己倒是先倒下了。

也不知道是给吓的还是累的,时然一言不合说得重感冒就得重感冒。周六在家里昏昏沉沉地躺了一天,醒过来时外面天都已经擦黑了。

时然睡了一天,觉得屋里又闷又热,干脆梳洗一番就下楼觅食。

出门后,时然就接到曲馨电话。时然刚接通电话还来不及喂出声,那头曲馨就咋呼开:“小然你把张一鸣拉黑了?”

时然愕然,这消息要不要传得这么快?才几天工夫都传到曲馨耳朵里了。

“嗯,拉黑了,”时然叹息,“一言难尽。”

曲馨在那边嗷嗷直叫唤:“你别四个字就把我打发了啊,什么一言难尽,我还万马平川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想急死我啊!”

时然对曲馨这急吼吼的脾气已经习以为常,不慌不忙道:“你先跟我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曲馨:“张一鸣联系我的啊!他说你把他拉黑了,他也不好再给你打电话,所以托我给你带几句话。说是虽然你们俩不可能了,但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系统大叔冷不丁插言解读:“真心喜欢你的那对大丨胸。”

时然喷饭,还好曲馨看不到她的表情,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还说如果你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他。”

系统大叔:“如果你想通了,还可以做好炮丨友。”

时然:(o゜▽゜)o大叔你够了,真的够了!没人要你解读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啊!

曲馨巴拉巴拉说完,才察觉到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疑道:“小然?”

时然轻咳两声,强装镇定:“还说什么了?没有了吧?”

电话那头曲馨嗯了声,又哇哇叫嚷开:“啊啊啊你倒是把想问的都问清楚了,可你们两到底怎么回事啊,快说啊!”

“这样吧,”时然道,“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你现在有空不?我刚好在家附近吃饭,你过来,咱们去吃上次那家厕所串串?”

“好啊。”

时然跟曲馨说好吃饭的地点,又闲聊了两句,这才挂了手机。可就在时然锁屏的瞬间,她从手机屏幕上赫然瞄见背后有个逼近的黑影。时然下意识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眼花了吧?时然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可就在这时,身后也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时然浑身的汗毛陡然竖起,再一次转身就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巷子深处。

时然呼吸一窒,僵在了原地。不太对劲,似乎有人在跟踪她…

“没错,”系统大叔证实了时然的猜想,“从你进胡同口前,他就盯上你了。”说罢,他又带着三分歉意道:“因为剧透守则,我刚才没有提前剧透告知你,非常抱歉。我只能说,这人身上有刀,您小心!”

时然心头一凛,顿时冷汗淋淋。跟曲馨聊着天,不知觉间,时然已经走进了小胡同。虽说胡同连着的就是条繁华大道,街对面就是市第一公安局,但如果…真有人起歹心想做点什么,在她走出胡同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已经绰绰有余了。

白莹莹!

联系起曲馨刚才说的话,时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莹莹,妈呀,她真的来手刃“小三”了。一时间,时然吓得腿软,可又不敢再回头看个究竟,正纠结得不行,空荡荡的胡同里就突然走进来个人。

时然望着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脑子灵光一闪,一边挥手一边就朝来人奔去。

“老公,你终于来接我啦!”时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对方怀里扑。来人明显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然只觉对方身体蓦地一顿,就要推开她。

时然就跟抓着救命稻草般死命拽着对方的腰不撒手,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我被人跟踪了,求你帮帮忙,带我离开巷子。”

说完,时然就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对方。可惜对方逆着光,又比时然高出一个头,时然端倪了半天也没看清男人的长相。这时候,时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又大声说:“好啦,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不该闹离家出走,你就原谅我吧。你下次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了。”

话音落下,时然明显感觉到对方一怔,时然自己也恨不能挖个地洞把自己就地掩埋算了。口胡,这到底是什么鬼?被家暴了还巴巴地求原谅,这剧情还能更作更雷一点吗?

所幸对方也没再说什么,半揽着时然的肩就转身往胡同外走。短短几百米的路,时然却觉得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离开胡同口,重回热闹非常的繁华街道,时然重重吁了口气,这才发现手心额头全是汗。高大男人见出了胡同,也轻轻放开时然。

感觉到肩上的压力骤轻,时然抬头,一时间脑子也没转过弯,脱口而出道:“谢谢你,老公。”

第四章

“谢谢你,老公。”话音落下,时然瞬间就被自己蠢哭了。正想改口,一抬眸,就撞见对方审视的目光。

与此同时,时然也终于看清对方的长相了。英眉星眸,五官清隽,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股别样的沉稳和内敛。他眼眸极黑,就这么一错不错地盯着时然,囧得时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老、老公?”旁边一穿着黑色体恤的年轻小哥见两人从胡同口出来,拎着袋苹果巴巴地跑过来。他刚凑到两人跟前,就听到时然那句“老公”,当即嘴巴张得比苹果还大。

“头儿,”年轻小哥满脸惊讶地看向时然,“这、这是嫂子?”老大不愧是老大,瞧瞧别人这速度,就进了趟胡同,没五分钟出来,就已经牵了个水灵灵娇滴滴的老婆。佩服啊!

年轻小哥还想再说什么,一抬头就见老大的冷眼扫过来,立马怂得缩了脑袋。

“你要真闲得慌,可以进胡同看看,那儿应该有只老鼠还没跑远。”

年轻小哥乐呵呵地应了声,转身就往胡同里跑,可跑到一半,他又想起什么地折回来,把手上的苹果递给时然道:“嫂子你先帮我拿着,我去去就回,嘿嘿。”说完,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时然拎着那袋苹果都快疯了,嫂子…这人是怎么做到这么顺口的!

“呃,”时然僵硬扭头,想要解释,“我不是——”

“宁遇。”男人截住时然的话头,启齿道。

时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自己名字,呆呆点头,礼尚往来地也报了自己的姓名:“您好,我叫时然。”

宁遇脸上还是没甚表情,只问:“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跟踪你的?”

时然:“通过手机屏幕看到的。那人鬼鬼祟祟的,我一回头他就往边上躲,所以就知道了。”

宁遇又问:“最近得罪过什么人?”

时然不太确定这事是不是跟白莹莹有关,正纠结着说还是不说,系统大叔就优哉游哉道:“跟白莹莹没关系,跟踪你的人是个小偷,待会儿易新就会把他逮出来。ps,易新就是刚才那位逗逼小哥。”

时然简直不想理系统大叔,要不是这货说什么对方有刀,她会吓成那样?但当着宁遇的面,时然还是摇头道:“没得罪过什么人。大概是小偷吧?”

宁遇闻言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这时易新也刚好押着个人从胡同口出来。

“头儿,”易新冲宁遇露出八齿笑容,一副求表扬求抱抱的模样,“已经审过了,是个惯偷。顺便刚才还从他身上搜出一把匕首,三个钱包,两部手机。不知道有没有嫂子的。”

易新把已经铐了手铐的小偷往地上随便一扔,就献宝似的把赃物凑到时然跟前,一副“嫂子你随便选吧”的卖萌神情。结果,就又遭到宁遇的一记冷眼。

这头,时然也已经是面红耳赤,摆手道:“谢谢,我没丢东西。”

“哦…”易新有些失落地把钱包和手机都收起来。

宁遇问:“给老李打过电话了吗?”

“打了,”易新点头,“他说跟着过来。”

说话间,两个穿着制服的片儿警就朝这边走过来。一直面摊着脸的宁遇这才有了些许面部表情,挑眉道:“真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出警速度该给你们发锦旗了。”

为首的片儿警冲宁遇招呼声,就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另一位年轻些的片儿警则直接把小偷从地上拽了起来,一看对方样子,不由皱眉:“怎么又是你小子?这才出看守所几天?”

小偷见了“老熟人”也没刚才的胆怯了,冲着年轻片儿警嬉皮笑脸道:“我这是舍不得张警官您…”

“去!”

时然看着四人颇为熟稔的样子,再联系到小偷身上戴着的手铐,就是再傻也猜到宁遇和易新的身份了。

宁遇对老李道:“那这就交给你们,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还有——”宁遇指指时然,“这是当事人。”

“行,”老李应道,“你忙你的去吧。”

宁遇嗯了声,又冲老李点点头,真转身走了。

真冷淡,易新不满瘪嘴,嫂子还在这呢!老大也不说哄哄再走。为了弥补老大的过错,易新对时然低声道了句“嫂子再见。”这才笑眯眯地去追自己老大。

跑到一半,他又回过身来,朝时然招手道:“还有,我叫易新。嫂子下次见。”

闻言,时然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另一边,老李和张警官也向她这边默默行注目礼。其实易新第一次喊时然嫂子的时候,两人就听到了,但介于这件事太过于玄幻,两人就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易新隔着半条街,第二次朝时然招手喊“嫂子”…

没想到啊,这宁大队为了破除自己是基佬的传言,说结婚就结婚,够雷厉风行的。不过结得这么急,连喜糖都没发一颗,难道是骗婚?!

张警官看向老李,喷鼻孔:极有可能!为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向,骗良家妹子结婚的渣gay案例我上个星期才处理了一个!

老李瞪眼:这么说——

两人互看一眼,齐齐易中天脸:悲剧啊!

这头,时然不知道两人的腹诽内容,只见两人欲言又止,忍不住星星眼。你们是想问我和宁遇的关系吧?来吧,快问我呀快问我呀。

老李开口:“你——”

时然眼眸晶亮,对对对,就这样,快问快问,这样我就可以解释清楚我和宁遇的关系了。

可谁料老李话锋一转,却道:“你——跟我们去所里录个口供吧。”

时然一口老血噎在喉咙里,差点憋断气。

老李见状愈发不忍心地摇了摇头,真相实在太残酷,还是不要打听小姑娘和宁大队的关系为好。

**

去派出所又是录口供又是备案,这么一折腾,大半个小时就没了。

等时然从派出所出来,这才发现曲馨已经给她打了三四个电话,奈何刚才所里太吵她也没听见。给曲馨回拨过去,知道她已经在串串店里后,时然就急忙赶了过去。到店里时,时然就见曲馨正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手机。

“怎么了啊?”时然在曲馨眼前挥了挥手,莞尔,“我来晚生气啦?不好意思亲,路上遇到个小偷,在派出所录了半天——”

不等时然把话说完,曲馨就把自己手机递到时然跟前,“你看这个。”

时然微愣,接过手机三行并两行地快速浏览了遍,就大致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半个小时前,张一鸣突然给曲馨发了条短信。说时然有些东西落在他那,但他现在不好当面还给时然,于是乎找曲馨要时然的地址,说是要把东西快递给时然。

曲馨这二货也没想过打电话给时然求证下,就秒回对方:“我也不清楚她家具体门牌号嗳,要不然你直接寄到她单位民政局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