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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太后也不知自己随意的一道懿旨,竟给自己的皇帝儿子招来相当棘手的麻烦,若是南老夫人这回真挂了,其中深远恶劣的影响,啧啧…

现下,皇宫里头这会最高兴的,约摸只有…德贵妃。

作者有话要说:都是陶吉吉的《一念之间》听多了,不过一念之间,这章内容就被我改的面目全非了,原来的剧本压根不是这样的,看来女主要多一个萌萌哒的弟弟/妹妹了,脑洞已开的合不上,有没有人来拍醒我…

第48章 蝴蝶效应有点长(六)

古代社会不流行若谁犯了众怒,就可义愤填膺地发围脖‘xxx滚出萧国’,萧明德立志要做一名好皇帝,自然是想青史留名,万古流芳,故自继承皇位之后,御下宽和,广开言路,知人善任,努力为百姓谋福祉,十多年来成效颇佳,臣民盛赞圣上英明。

可再英明神武的皇帝,也会有糟心事儿。

萧元德最糟心的事儿,就是有一位很能胡作非为的无脑老娘,昔年先皇在世时,老娘虽不太靠谱,到底还顾忌着身份,行事还算有度,哪知自从变成了天下女人中的头一人,彻底不着调了。

他宠爱哪个妃子,老娘要从中作梗,非让他多多睡皇后,若皇后为人处事得他欢心,他会不常常去睡她么!

他兄弟和王妃夫妻很和睦,老娘偏要指手画脚,常送貌美宫女给睿王,睿王不要,老娘便说兄弟不孝,气得睿王带着王妃儿女跑去了江南,睿王次子萧清临就是在江南出生的。

给太子选妃,老娘更要掺和,别家的姑娘她看不上眼,非她钱家姑娘不可,钱家一堆庸碌之辈,教养出来的姑娘很是一般,他不允,老娘就跟他死磕着闹,娶家世品貌皆好的世家女为妻,他这是为了太子好,他一番慈父爱子之心,老娘偏偏不解。

别的皇子渐渐大了,皇后又怕他们做大,使着法的让老娘遣离次子,三子,更将他最怜悯的五子迁出皇宫,太子是他长子,既已立他为太子,便是会名正言顺传他帝位的意思,偏皇后还不安分的乱蹦跶,若非太子还脑袋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他这个太子也甭想当了…

连他认命谁当什么官,老娘也要胡缠,钱家表兄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侄女要嫁什么人,老娘更非得乱点鸳鸯谱,那钱家外甥他也根本看不上好么!老娘怪他不提携钱家,那首先也要给他个能提携的理由啊,就凭他们肆意忘形,胡作非为,骄奢横溢,言官三天两头上谏他们的行为,他怎么提携!他又不是个糊涂昏君!

先前只扑腾自家人,那也罢了,如今更好了,连他尚礼遇有加的朝廷重臣,人家的女眷却让她当成奴才给折辱了,萧元德也怒摔茶壶和茶碗!

“咣”得一声,牙疼上火的萧元德,又砸烂了一上好茶碗,苏有亮默默叹气,他已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无辜的碗了,唉…

坐在御书房的萧元哲,皱眉叹气道:“皇兄光是发火有何用?这事儿总得给个交代…”

萧元德一掌怒拍御案,震得案上的奏折、砚台、笔架通通挪了位:“错的是咱们的亲娘,你让朕怎么交代!”

萧元哲想了一想,终是忍不住说道:“皇兄,臣弟和王妃早知那南家老太太有些不明事理,可还是将湘湘许配了给南屏,一是湘湘与南屏幼年相识,对他确实有意,二也是南瑾治家严明,教子有方,他家的几个孩子个个招人喜欢,再有,皇兄应该知晓,那南夫人出自陵安侯府温家,温家是出了名的善待媳妇,王妃与温氏更是故交,也颇知她为人柔善,与湘湘定能和睦相处。”

顿了一顿,萧元哲又接着道:“据臣弟所知,南瑾一家对湘湘甚好,公婆从不摆架子,南屏也待湘湘极好,下头的兄弟也很尊敬湘湘,连他家四岁的小丫头,知道自己要有小侄子了,都欢天喜地的要把养的一对黄鹂鸟送给未来的小侄子玩…臣弟王府陪嫁过去的仆妇,每次回来都是报喜,说湘湘在南家过得如何安好自在,湘湘有孕之后,那南老太太是想给南屏屋里放人,南瑾夫妇都劝南老太太别多事,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等着含饴弄孙不好,插手人家小夫妻的房里事做啥,南屏也清楚表态,不会要那俩丫头,这事儿不都完儿了么,谁家过日子还没有一点磕磕碰碰的…臣弟就奇怪了,怎么到了皇嫂和母后这里,就全成南家欺负湘湘了呢?”

萧元德阴沉着脸,简直能滴出水来,静语半晌,才缓缓道:“温流庆今年八十三岁,从太祖皇帝到朕这一代,一共见过五任皇帝,有一年边境战乱,他唯一的同胞兄长死在了边关,很多年之前,他又曾救过父皇一命,父皇嘱咐过朕,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让朕务必要善待温家,温流庆的孙子温玉玳,他很能干,也很忠心,替朕守护京城安危以来,从未有失,温家对咱们皇家有恩更有忠,母后却这般对待温流庆的孙女儿,温玉玳的妹妹…宫中的御医无用,治不好南老夫人,温流庆请来一位医术通神的老大夫,救回了南老夫人,避免了事态更加恶化,温流庆什么也不求,只求朕给他孙女一家一个公道…朕广开言路,纳谏集思,目睹当日之事的重臣,纷纷上书请朕给个说法,否则百官何以心安,都察院的御史敢言敢谏,屡次奏请钱家骄横跋扈,朕多次申斥,到如今钱家还是屡教不改…太后,皇后,本应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如此德行,实在是伤尽皇家颜面…”

次日,元启帝萧元德连下数道圣旨。

一则将钱家连根带草逐出京城之外,并道不得随意返京,违者必重惩,二将太后和皇后身边侍奉之人,通通进行大换血,并令皇后禁足凤仪宫,好好思过,不得外出半步,无帝旨意,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三道太后年迈,身体欠佳,需静心养身,暂不接受任何人觐见,四言后宫诸事暂交由德贵妃掌理,五对受害者南老夫人及温氏大加抚慰,南老夫人破例赐封正一品诰命夫人,并命当朝睿亲王亲自前往宣旨,六对敢言敢说的群官各有褒奖赞赏,有卿如此,朕心甚慰…

皇帝旨意虽都下达,某些旨意执行起来却有些许波折,在京城威风惯了的钱家,自然不乐意被撵出京城,纷纷进宫要求面见太后,却在皇城口就受到了阻拦,钱家耍横要闯宫,早得了内命的守将,半点不客气地捉住跋扈的钱家人,一人揍了十大廷杖,押回到钱家,并很体贴地护送他们在三日内上路。

钱皇后被禁足,太子跪在御书房,很恳切地求皇帝息怒,并替钱皇后求情,皇帝只直勾勾地看着萧清斌,问他一句:“你还想不想做太子了?”

萧清斌面色复杂地退出御书房,末了,亲出皇宫去了南家,替太后致歉。

当然最难搞的还属钱太后,听闻钱家被逐离京城,皇后侄女更被禁足寝宫,她老人家顿时愤怒跳脚,狂言狂语道:“哀家是太后,罚她们跪跪哀家怎么了!那个老东西敢给哀家的孙女塞丫头,就是不将哀家放在眼里,还有那个温氏,她男人抢了哀家看中的官位,实在太过放肆!”

萧元德只觉老娘——不可理喻,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娘,他不求她多明事理,多懂是非,起码稍微有点脑子就好,怎么这么低的要求,她也做不到呢。

面对撒泼耍疯的钱太后,萧元德语带疲倦,道:“母后,这天下姓的是萧,不是钱,母后常说朕不孝…母不慈,何以让子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父皇交予朕的萧国基业,朕还想江山万年,代代永传…”

南姗抽着小下巴,逗着笼中的黄鹂鸟玩,默默感叹,最近姓萧的往南家来的真是勤快。

睿王萧元哲三天两头的过来,替皇帝来看南老夫人的病情,最近一次更掂着份圣旨过来,给南老夫人升了升品级,吧唧一下,比自个儿子的官位还高了,南老夫人当晚就喝了两碗参汤,前几天貌似太子爷萧清斌也来了趟,各种致歉+嘘寒问暖+一车礼物,听说南老夫人可感动了,第二天就有力气下地活动了,今天又听说,貌似皇帝萧元德也亲自跑了过来,喜得南老夫人直感皇恩浩荡,浩荡感动的她都哭了,因为她早听说了,皇帝把欺负她的太后老麻都关禁闭了,连带着没劝好他老麻的皇后媳妇也关禁闭了,更把他老麻的娘家窝都迁出京城了…

一连数日的暴雨过后,终于雨过天晴,南姗看着窗外明丽的色彩,忽然有些伤感。

正自发呆,忽听温氏柔和的声音响起:“姗姗在想什么呢?”

南姗扭过头来,声音闷闷道:“雨停了,天又要好热好热了,好烦人哦。”

温氏端步走近,在南姗身边坐下,搂抱着乖乖软软的南姗,笑道:“雨过总会天晴的,待夏天过了,秋天不就凉快了?”轻轻撇着小闺女细碎的额发,问道:“姗姗最近练字了没有?你祖母病好了,你可要小心你爹爹突然抽查哟。”

南姗立即双手捂着小嘴,滚圆了漂亮的大眼睛,支支吾吾声从白嫩的短指间传出:“啊,坏了,我都忘了…”放下手,打了一个大大的机灵,十分听话道:“那我现在就去写!”

温氏扑哧轻笑,道:“不急,不急,姗姗先喝了酸梅汤再去。”

酸梅汤虽然名字带“酸”字,味道却一点都不酸,不仅清甜送凉,还能生津止渴,保健强身,是炎热夏季必备饮品之一,南姗咕嘟咕嘟灌下一小碗,拿丝帕抹抹嘴巴,在温氏含笑的目光中乖乖去写大字,哪知刚掂上毛笔,还没浸上墨汁,南瑾就派人过来,传南姗去他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了~~~

第49章 蝴蝶效应有点长(七)

“这是我家小五送给你的莲花。”萧元德指着一大捧红色的莲花对南姗说道。

南姗惊异无比地望向南瑾,表情颇是奇怪,口气相当疑惑,问道:“爹爹,小五…是谁呀?我认识他么?”

不是吧,那小孩儿居然还记得她,竟然还让自个老爹替他捎花,那她到底要不要也记得他咧,话说,这都快两个月的事了,按她现在的年纪,记忆的持久性应该有多久呢…

萧元德默语了片刻,忽然有一种自己儿子在自作多情的感觉,你心心念念地要送人家花,可人家小丫头压根就不记得你了耶。

容有倦色的南瑾出声提醒道:“姗姗,就是之前爹爹带你去游湖,见到的那个小五,你还教他背会了《爱莲说》。”

南姗故作恍然大悟状,顿时笑容灿烂了,道:“噢,我想起来了!我当时送了他一朵花,他送了我一枚玉佩…”说着,蹙起弯弯细细的眉毛,看着那一大捧鲜艳的莲花,语气很是为难道:“可是,他一下子送我这么多花,我没有那么多玉佩再送回给他呀…”

萧元德歪了歪嘴角,多日来的烦躁心情,在看过乖静的小五之后已略有缓解,这会却被一个傻丫头逗乐了:“一朵花换一枚玉佩,南卿,你这小丫头可真能败家。”

却听南姗喜滋滋道:“爹爹,外曾祖父送我的玉铃铛,我可以送一串给小五么?”

她送你儿子一朵假花,你儿子不也傻乎乎地送了她一块上好的美玉,你当你儿子很精么,不也是个小败家子嘛,他估计还是真傻,她还得再装几年傻…

南瑾瞅着小闺女,不得不承认道:“的确是个败家的小丫头。”

萧元德出身皇家,阅宝无数,看到南姗说的那一串玉铃铛时,还是稍微惊艳了一下下,雕琢成铃铛的翠玉,色泽通透,夺目天然,铃铛撞响之时,玉音清碎,宛若天籁仙声,极是叮叮泠泠的悦耳,不由笑道:“小丫头,你真舍得将这串玉铃铛送给小五?我拿走之后,你可没地儿后悔哦。”

南姗挺着小身板,说一不二道:“我小哥哥说过,君子一言,八马难追,说话就要算话,我说送给小五,就不会赖皮的,把这玉铃铛挂在窗户口,有风吹动的时候,声音可好听啦,我还留有一串粉色的呢。”

萧元德方才觉着儿子自作多情,现在只觉眼前的小丫头傻得可爱,这一大串玉铃铛的价值,便是将全天下的莲花一起买了,也绰绰有余…一国之君的萧元德,生平头一次当信差,却是给幼子和一个小女孩互带东西,这种感觉真微妙。

虽然钱太后肆意妄为,折辱重臣家眷,好在,萧元德公私分明,处理得当,该罚的罚了,该补偿的补偿了,该表扬的也表扬了,众大臣也不再追根究底,到底是皇帝的亲娘,总不能跟抨击对头一样,让皇帝真把亲娘怎么着了,只要钱太后以后行事能收敛点,不要动不动就对他们的家眷,不屑地蹬鼻子呀,不客气地上脸呀就好,哎,那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完全的唯我独尊,话说,万岁爷都没这么大派头,到底是个英明的贤君啊…

风波渐渐平息之后,倒下的南老夫人英勇地站了起来,而站着的南瑾却光荣地倒了下去,倒下去的原因只有一个——累的,日夜伺候在南老夫人床前累病倒的,同样累到的还有南珏大伯,南琦三叔倒没啥事。

可是,南瑾病了好几日,南老夫人都没有来看望过南瑾。

一日午间,南姗正在温氏房里打瞌睡,朦朦胧胧间听到温氏的轻泣声:“…阿碧,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她以前那样待我…她病重之时,我竟觉着她很可怜…我还请祖父找大夫过来救她,可现在老爷病着,她竟都不过来看老爷一眼,只顾守着她的大儿子,天下间有这样的娘么…”

崔妈妈低低的劝慰声响起:“夫人,快别哭了,您正有着身孕,小心伤着身子啊…老爷只是累得很了,休养些日子就会好的…您别太过担心,有几个少爷在跟前伺候呢,夫人快别哭了啊…”

南姗轻轻睁开眼睛,觉着自己也有点疯。

南老夫人病重迷糊之时,她望着那苍老的面容,满脸的皱纹,花白的头发,以及奄奄一息的生命,也觉着南老夫人很可怜,可是待南老夫人又活蹦乱跳了,还是依旧那般…可恶。

电视剧中常演,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坏人,醒来之后都会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南姗现在知道了,电视剧真是个骗人的玩意儿,南方的骡子牵到北方,依旧只会是骡子,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白龙马呢,醒来的南老夫人,依旧还是原来的南老夫人,怎么就会因大病一场,认识到自己曾经有多偏心呢。

噢,对了,南老夫人把这次自己遭遇的灾难,全算在了南瑾和温氏头上,若非他们弄了这么一尊孙媳妇,她又如何会受这一份苦呢,可是,皇帝的老麻欺负了你,你最后却对皇帝十分感恩戴德,南姗很想问问她,您对这次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灾难,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温氏正怀着身孕,南瑾怕过了病气给她,便不让她过来照顾,南姗自告奋勇对担忧老公的温氏道:“娘,您好好歇着,我去照看爹爹!”

温氏很欣慰地摸着南姗的小脑袋瓜,却道:“姗姗真懂事,不过,姗姗还小,还是乖乖陪着娘,别扰了你爹爹休息。”

南姗闷闷地垂下头,趁温氏休息的时候,和崔妈妈说了一声,偷偷跑去了南瑾那里。

屋里有苦涩的药味弥漫,南瑾正捧着药碗皱眉,南屏侍立在床边,端着一碟蜜饯备用,眼神挺尖的南瑾,瞄到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南姗,轻咳一声,唤道:“姗姗。”

南姗规规矩矩地走进屋子,矮矮的个头立在床边,小声应道:“爹爹。”

南瑾眉头蹙得更紧,轻斥道:“不是让你乖乖跟着你娘么,你怎么又跑来了!”

南姗耷拉着蔫菜儿似的小脑袋,绞着两只白嫩嫩的小手,语含委屈,低声辩解道:“娘睡了,我想爹爹来着,就偷偷跑过来了,娘睡醒之前,我会回去的,不会让娘发现。”

南瑾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再说,端着蜜饯盘子的南屏,温声提醒道:“父亲,药快凉了,您先喝了药再训姗姗也不迟啊。”

南瑾若有似无地瞪了南屏一眼,将碗中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南屏一手接过药碗,一手将蜜饯迅速递近,南瑾随手拈了一颗,就塞到了嘴里,偷偷瞥眼看的南姗恍然,喔,面瘫爹原来也是个很怕苦的人儿啊,以前给她讲良药苦口时,那么轻松写意,那么一本正经,现在轮到你自个喝苦药了,你不也照样把脸皱成了老倭瓜…

待南瑾服过药后,南姗嘟着小嘴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南屏说道:“大哥哥,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想和爹爹说悄悄话。”

南屏点点小妹妹的翘鼻子,笑语柔和:“姗姗要说什么悄悄话呀,连大哥哥都不能听?”

南姗撅嘴,嫩声撒娇道:“不能让你听到啦。”伸手抓了南瑾的半条胳膊,轻轻摇了摇:“爹爹。”

南瑾得令,威严无比地对南屏挥手:“屏儿,你出去歇会儿吧。”

南屏再不多言一句,立马乖乖撤退,南姗冲南屏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而后趴伏在南瑾的床沿,软声稚嫩道:“爹爹拉我坐到床上好不好?我自个儿上不去。”

错!其实她能上去,就是上去的姿势,会非常不淑女,一个搞不好,南瑾会…发飙的。

南瑾目光温暖,却板着脸道:“小丫头,真麻烦。”嘴里虽然这样说,却侧身将南姗拎坐到了床上。

南姗凑近绷着脸的面瘫爹,很小声的说着悄悄话:“爹爹,娘总是偷偷哭,崔妈妈说是娘很担心爹,可娘肚子里有小妹妹,总是哭对小妹妹不好的…爹爹,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姗姗不想看娘哭…”噢,说着说着居然泪崩了,她的泪腺依旧这么发达,说来就来…

南瑾轻轻叹了口气,揽着南姗低声道:“只要姗姗听话,爹爹就会很快好起来。”

南姗顶着两眶热热的眼泪,哽咽道:“真的么?”顿了一顿,南姗又道:“姗姗一直都很听爹爹的话,为什么爹爹还会生病?”

南瑾扯动嘴角,无声的笑了一笑,拿过一方柔软的绢帕,轻轻给南姗拭泪,缓缓低语道:“你哪里听话啦,爹爹让你少吃点肉,省得以后长得很胖,可你哪顿少吃过一片了?”

南姗想了想,抽泣着小鼻子道:“那我以后少吃肉,爹爹也不要再生病好不好?”

南瑾忽然目中含笑,疼惜的抱着小闺女,轻声道:“姗姗真是个乖孩子。”

第50章 蝴蝶效应有点长(八)

南瑾身体康复之后,南府二房再度恢复美好和谐光景,具体表现为,南瑾素日依旧摆着冷肃的面孔,却允许南姗敞开肚皮随意吃肉,温氏抚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常和吃饱饭的南姗比上一比,最后母女俩笑作一团,南瑾陪在一边看书,却默默抽歪着嘴角。

温氏有孕,南瑾再度过上清苦茹素的和尚日子,夜来便常教南姗读书写字,南姗自然十分配合,身为南瑾的长子,南屏深刻的以老爹为榜样,不瞟一眼花花草草,夜来无事之际,倒常抽空去给两个弟弟辅导学业,助二人明年能顺利通过院试,成为一名秀才,南瑾抚着胡子颔首表示满意。

南珏大伯生龙活虎之后,又投入到了播种耕田大业,将南毅这娃儿掰正的希望略渺茫,皆因南老夫人护得太紧,他还没揍上几下,南老夫人便赶来保驾护航,南珏大伯管教起来颇感缚手束脚,各种烦躁之下,干脆撒手不管了,只等他明年五岁之后,丢给府里的孙老先生。

南瑾知晓后,再没啥反应,良言苦劝,忠言逆耳,他真的已说过太多次,已累觉不爱地不想再说了,南姗皮埃斯补充——南瑾又不是没感情的复读机。

叶氏有孕,南琦三叔的日子却更快活逍遥了,一句话解释,你现在不能给我睡,我还不能去睡别的妞啊,叶氏简直快要气炸,却半点无可奈何,南琦三叔还挺年轻,精力颇是旺盛,偶尔的偶尔还会那什么三飞燕,南瑾听到了也当不知道,南姗听懂了也故作很懵懂,南姗再皮埃斯补充——木办法,她跟随老爹去散步,这种劲爆消息自己飞进了她的耳朵,真是拦都拦不住啊。

如今的南老夫人很春风得意,钱太后欺负了她一回,却被自个的皇帝儿子整治了一番,王爷、太子和皇帝结成串的来看她,还都对她表示歉意,当中还很客套的说过,有什么委屈难处尽管开口,南老夫人一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简直逢人便要说皇帝如何如何圣明。

南姗呵呵笑了,圣上当然圣明,就算你不四处嚷嚷,全天下的人也照样会知道,皇家如何如何看重你的事儿——皇帝他姓萧,又不姓雷。

偶然的有一天,春意胀头的南老夫人,突然异想天开对南瑾道:“瑾儿,你帮娘带个话给皇上。”

对此等内容的谈话,南瑾干脆不语,只微微蹙眉表示疑惑。

南老夫人自顾自的喜滋滋道:“皇上来看娘那天,娘只顾着高兴了,都忘了和皇上说些正经事儿。”

南瑾眉毛一挑,问道:“母亲要和皇上说什么正经事?”

南老夫人的神情格外傲人,目泛异样的神采,悠悠笑道:“皇上那天不是说了,娘有什么难处,都可找他开口,圣上这般仁慈宽厚,娘想和圣上求个恩典,看能不能给你大哥和三弟升升职。”

皇帝那面相是比冯巩俊多了,难怪能成为南老夫人这等老年妇女级别的超级偶像,简直把她彻底迷晕了有木有,南姗又想呵呵笑了,您老可真能异想天开,你当皇帝是你儿子么…南姗可算是见证了一代奇葩,绽放成仙葩,再盛放成如今的一朵神葩,您老简直就是葩啦葩啦王之花,南姗感觉自己错了,她以后再不随意品评电视剧的剧情有多脑残了,现实总是比电视剧更残酷来着。

南瑾缩回挑起的长眉,淡淡对南老夫人道:“这件事儿,母亲最好和大哥、三弟先商量商量。”

被商量的南珏大伯和南琦三叔,被老娘天方夜谭的想法,整得简直想哭了,就差嘴里直白的冒出一句,好不容易阎王老爷不收您,您老倒上赶着往阎罗殿闯啊。

被扫盲的南老夫人呆:“不都说圣上金口玉言么?”

南珏和南琦连自个上司的话,都只敢半真半假的听着,皇帝老爷的话,谁敢一字不落的全信?人家跟你客套,你倒真不和人家客气。

南老夫人感觉春天正在远离自己,南姗只想翻白眼,废话嘛不是,大家都开始过秋天了,就你一人还徜徉在春天里没出来呢,让南老夫人迅速从幻想中的春天跳出来的是林家老太爷,他骑着仙鹤西游去了,永无归期。

林家老太爷对于南姗而言,是个“三无”人士,无感情,无交流,无恩怨,只能算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仙游走了,南姗半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不过对于几十年兄妹的南老夫人而言,她是真的伤心死了,噢,是真的快伤心死了。

很奇怪,上回南老夫人病得快死时,南姗真的觉得南老夫人还挺可怜,可这回南老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南姗摸了摸心脏,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大概是她也终于死心了,为这么个人心情激动,不值当。

南老夫人已成一朵神葩,比她更大的林家老太爷更是一朵超级神葩,您老要交代后事,没人拦着您,可您最后的体力和遗言,不说交给你的儿子和孙子,反倒死命拉着你外甥,要求关照你家后代也就罢了,临终前竟还来一出遗言赐婚,赐婚对象南砚,并喘着粗气狠狠强调,若是南瑾不答应,您老就死不瞑目,南瑾就是没答应,你不也照样阖眼瞑目了。

林家诸人知晓日后还要仰仗南瑾,倒谁也没敢多言是非,南老夫人可没什么忌惮,怒斥南瑾这个不孝子,居然让她亲哥哥死不瞑目!南姗又呵呵笑了,何为子,南瑾的爹自然也姓南,你老公约摸早就又投胎了。

南姗突然对‘人变老之后的性格’这个话题颇感兴趣,南老夫人若早年是这德行,她还真不信南瑾的祖母,能容的下这么个媳妇,她到古代这些年来,也见过不少老太太,和善的,刁钻的,懦弱的,不讲理的,极品的,跋扈的等等,真是品种繁多,南姗想了想自己,约摸自己会是个吃货老太太,囧。

因林老太爷遗言之事,南老夫人正和南瑾冷脸赌气中。

南姗再次呵呵笑了,和一个几乎天天面瘫着脸的人,比谁的脸更像冰块,南老夫人,您这不是没事找事的独孤求败么,南老夫人还没和南瑾决出胜负,跟随南老夫人多年的周老妈妈也与世长辞了,对于陪伴自己多年的周老妈妈,南老夫人挺伤感地掉了好几次眼泪。

对于老虎身边常年耀武扬威的狐狸,南姗又摸了摸心脏,sorry,还是没啥感觉。

秋天走了,冬天来了,一个个怀孕的女子们,渐渐都快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南姗闲极无聊,便干起了南半仙的勾当,她要预测预测南珏大伯的春姨娘、叶氏三婶、郡主大嫂嫂、大谷哥哥的媳妇儿、睿王妃、以及她美人娘,生男还是生女。

南珏大伯的春姨娘嘛,南老夫人和南珏本人自是想要一个哥儿,毕竟南珏现在就一根独苗,哪怕多个庶子,那也是多了一脉香火啊,林氏当然不高兴是个哥儿,不过据小道消息暗传,她已和南老夫人报备过了,若是个丫头便罢了,若是个哥儿,就要去母留子,南姗摸了摸下巴,提着小毫写下一个‘女’字,若是个女儿,林氏不用不高兴,春姨娘不用被炮灰,还顺道能气一顿南老夫人,当真是极好的,至于南珏的感受,忽略。

叶氏三婶嘛,南姗再写下一个‘女’字,你想要一个哥儿,我偏帮你算一个丫头。

郡主大嫂嫂嘛,虽然夏天那场大风波,追究根源是在她那里,不过事发之后,萧清湘的表现可圈可点,又兼之萧清湘确实是个好姑娘,南姗真心实意地写了个‘子’,能一举得男,是古代每个女人的愿望。

大谷哥哥的媳妇儿嘛,南姗唰唰唰写下个‘子’,真不愧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姐,真是懂事明礼,果断来个儿子。

睿王妃阮氏,她已有一女三子,再生一子算是锦上添花,听说睿王想再来个丫头,南姗默默写了个‘女’,睿王叔叔,就如你所愿。

美人娘温氏,南姗果断唰唰唰写了个‘好’,嘿嘿,若是一对龙凤胎才够好嘛。

日子一天天过去。

元启十二年腊月十二晚,春姨娘哀嚎了一整天,婴孩啼哭声终于在晚上响起,银白的雪花簌簌声中,南姗听到了消息,果然是个丫头,南老夫人气得又砸了茶碗,南姗微勾着嘴角,在第一个‘女’上打了一勾,出师大捷,康姆昂北鼻,gougougou!

元启十二年腊月二十五晚,叶氏半夜开始生产,直到腊月二十六清晨,南姗揉着眼睛从被窝里钻出来,方传出来消息,叶氏也生了个丫头,南老夫人再砸茶碗,窗外雪花仍在飘飘,南姗在第二个‘女’上飘飘一勾,开了两局,中了两局,不错,不错,继续康姆昂哟!

元启十三年正月初一,轮到了萧清湘开局,午间时分,守着的崔妈妈回报,还是个丫头,失算的南姗默默地在‘子’上打了个叉叉,抬眼一瞧,外头仍在雪花漫漫,这雪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还让不让人出去玩耍了…

元启十三年正月初五,大谷哥哥的媳妇儿隆重登场,南姗昂着脖子等了好久,才得知也是个丫头,南姗又默默在‘子’后打了个叉叉,我想如你们的愿,可天不遂人愿。

元启十三年正月初九,睿王妃阮氏生产顺利,产下一位眉眼颇像睿王的小公子,南姗继续默默叉,温氏的那局她若猜对了,勉强是个南半仙,若是猜错了,啧,连个半仙儿都算不上了。

南姗等啊等啊等,终于在元启十三年四月初五,等到了温氏腹痛生产,哎哟妈呀,居然是个小弟弟,南姗拉着南瑾的衣袖,嘟嘴抱怨道:“爹爹,你不一直说是小妹妹么,怎么成小弟弟啦?”

南瑾捏捏南姗水润的脸蛋,温声道:“有个小弟弟给你玩不好么?”

南姗笑眯眯地戳戳小弟弟南梵:姐姐一定会好好玩你的。

生生死死,无时无刻不在演绎。

诞生的新生命说完了,该唠唠消失的小生命了,南姗别的不知道,只清楚元启十三年正月十四时,太子爷萧清斌的第二个儿子,又夭亡了…

作者有话要说:睡了半天没睡着,所以我又爬出来搞出了一章,不知道有没有写抛锚~~

第51章 日常+5

钱太子妃抱儿子的速度,比较可观,但是最后的结果,比较悲催。

头一个儿子堪堪活了一百天,就那么眼睁睁没了,第二个儿子差一天就满周岁,刚巧要能达到上皇室玉牒的标准,然后又…眼睁睁没了,名字没记到皇室玉牒之上,这俩儿子生了也等于没生,第二回本就产后伤身不浅、还未调理得当的钱太子妃,眼前一花,病晕倒了床榻。

又一次喜事变哀事,一向活力四射的钱太后,她再唯我独尊,也没本事去和阎王爷抢人,也被气厥过去了。

太子萧清斌十六岁成婚,到如今已四个年头,膝下一个子嗣也没落着,皇帝不悦的哼了一哼,要为太子聘两个侧妃,病中的钱太后横加阻拦,斥责皇帝道:“斌儿跟前还没落下嫡子,难不成要先弄个庶子出来不成?”

皇帝萧元德挺烦嫡庶之别,嫡子又怎样,最后当皇帝的还不是他这个庶子,皇帝只反问钱太后:“太子妃身子未好,数年内都不易受孕,母后是要让太子一直无后?清远和清伦两个做弟弟的,他们的儿子可都已记到皇室玉碟了。”

钱太后和钱皇后商谈之后,向皇帝提了两个人选,一是钱家庶出的女儿,二是令国公家十分正派的嫡支嫡出小姐。

太子侧妃,名头听起来气派,实际上还不就是个妾室,令国公府听到风声消息后,那位小姐立即冒出一位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开玩笑,国公府正派嫡出的小姐,聘给太子做正妃都绰绰有余,如今竟要被聘去做妾室,还是和一个暴发户家族的庶女同被聘去做妾,令国公世子夫人气得牙根后槽都痒痒,恨不得一口咬死姓钱的那个老疯婆子…

钱太后一看相中的第二人选订了亲事,纵然心里相当不悦,也不能明着拆人家的姻缘,于是继续挑选合适的,第二个被挑到的是豫国公府,是豫国公沈茂文兄弟的嫡出闺女,那闺女在家里也是当成明珠宝贝疼的,岂能为人妾室,于是也迅速订好了一门亲事,极其郁闷的钱太后,咸猪手又探向了第三家…

于是乎,京城中刮起了一阵热闹的嫁女风潮。

“慧姐姐,你看我小弟弟吐泡泡的模样,好看不好看?”南姗趴在南梵的摇篮边,轻声问六岁半的沈佳慧。

沈佳慧一张俏丽的小瓜子脸,明眸皓齿极是清丽,头戴一对精巧的白玉环,声音也轻轻的:“好看。”

守候在一旁的康妈妈温声低笑道:“两位小姐,小少爷正睡得香呢,咱们别打扰他,等他睡醒了,再来看小少爷好不好?”

南姗冲沈佳慧摆摆手,低声道:“慧姐姐,咱们先出去吧,脚步轻点儿,别吵醒小梵,他一醒就会哭的。”

回到正堂坐炕,豫国公夫人邱云蓉搂着沈佳慧,言笑晏晏问:“佳慧,可看过梵哥儿了?”

沈佳慧语态温雅,抿嘴而笑:“看过了,母亲,梵哥儿生得好俊俏。”

邱云蓉眸光流盼,似笑非笑地望着温玉珑,哼哼笑道:“你温姨可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她的闺女和儿子,想丑些都不容易。”

南姗捧着肉呼呼的脸颊,笑眯眯道:“邱姨,你是在夸我很漂亮么?”

温玉珑伸指戳向南姗的额头,笑骂道:“你个小丫头,就知道臭美!”

南姗知道邱云蓉这回来访,一是来看温氏和新生的南梵,二也是来偷骂钱太后来着(南姗幼年没少听钱太后的事迹,许多皇家公候家的消息,南姗都是听邱氏爆料出来的),作为公爵府的当家夫人,她可没少去皇宫赴宴,对钱太后张牙舞爪的模样,早膈应的腻烦了,你是尊贵的一国太后不假,可你的言谈举止,也要配的上你的身份才是,公众场合之上,你做不到雍容优雅,起码也端方柔和些,萧国是礼仪之邦,你在筵席上动不动就横眉立目、拍桌喝骂,当她们全都是你家奴才呀。

被温氏戳脑门的南姗,笑得乖巧可爱:“娘,邱姨,你们继续说说话,我带慧姐姐去玩儿…”

说着,笑嘻嘻地招呼沈佳慧道:“慧姐姐,咱们去我屋里玩吧,我养的两盆铃兰都开花了,一盆白的,一盆红的,可好看了,你要喜欢的话,我送你一盆,还有,我爹爹新送了我一只鹦哥,我正在教它学说话呢,可有意思啦…”

待沈佳慧和南姗手牵着手出去,邱氏端着茶碗,轻轻吹着:“啧,你家老爷可真疼姗丫头,每天公务那么忙,还亲自教她读书写字,三天两头送她好吃的,好玩的…我家慧丫头,现在一看到她老子的冷脸,话都不敢大声说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