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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芙轻轻歪了歪脑袋,耳畔的明珠摇个不停,一下一下打在修长优美的脖颈上:“谭杰都被叔叔们和舅舅们威胁一圈了,尤其是四叔,已训得谭杰一脸口水,就那还不罢休,一直啰嗦个不停,真不知若是筱妹妹日后出嫁,四叔不知得怎么对我妹夫横挑鼻子竖挑眼呢…”说着,忽然笑靥如花,好听的声音宛若飘在云端,有些虚幻的缥缈,也有些甜蜜的韵味:“其实,你们不必担心啦,谭杰会待我很好的,自小到大,他一直都待我很好…”

南姗:“…”所以,你俩其实也偷偷早恋来着啦是吧,好在,这俩娃儿早踏出了三代血亲的关系,不然,南姗会觉着心里很疙瘩。

姑侄俩说了会私房话,乐乐小盆友被饿醒了,待他饱餐之后,南姗便将他丢给南芙,示意她随便玩,且很友爱地提醒她,注意保护好自己,这三愣子手劲儿很大,两人又说笑好一会儿,萧清淮那里使人来传话,说他中午要和皇帝、睿王一齐用膳,就不回来了,还有,萧明昭和萧明轩也会一起,叫她和南芙自个吃饭,南姗欣然不已。

岁月倏然,转眼便到中秋。

南姗人虽在皇宫,却极少见到皇帝,只听萧清淮偶尔提及,中了倦生之毒的萧元德,虽用药物暂时压制调理着,精神却总是懒懒的,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劲儿,萧元德从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到现在已有近半年的时间,如今,毒发之症已较为明显,可研制解药的进程,却依旧不甚理想。

提起此事时,萧清淮语气黯然,与萧清淮处的久了,南姗发觉,萧清淮对萧元德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萧清斌毒弑父君,暗害兄弟,此乃萧朝不可外宣之机秘,废太子诏书上是以‘太子纠集党羽,图谋不轨,犯上作乱’等罪名为由,废黜了太子之位,而后没过多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皇四子就藩渝州,新太子总理朝政,皇帝形同退隐’之格局。

除了少数知情人,别的人心里纵有疑惑,也闹不清里头到底隐藏了多少猫腻儿。

很多人以为,便是太子被废黜了,在册封下一任太子之前,起码也会有一个过渡缓冲期,谁知,大伙儿刚从废太子的余味中回过神来,还没好好观望一番形势,新一任太子便毫无征兆的横空出世,这不得不让人暗暗猜测,皇帝是不是真的要不行了,所以才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快册立新储君,可这几个月看下来,每逢皇帝出现在朝堂,明显看着还很‘正常’嘛,那为毛又如此急于托付朝政呢。

其实,倦生毒发后,会使人身心双重疲倦,除了懒懒的不爱动弹,总是困得想打瞌睡外,心里亦会对很多事情感到厌倦疲烦,就萧元德目前的情况而言,因为他不能再太过劳累,所以他只能放下繁忙的朝务,专致于静心养身,他有时也会召后妃伴驾,但晚上再也没有留谁过夜,如此一来,后宫里的嫔妃不免心里哀怨,以至于望月会叹气,对花要垂泪。

而今年的中秋节宴,萧元德也没半点兴致参加,这让悉心打扮妄图引起皇帝注意的后妃,更加郁闷不已,她们的花容月貌,从来只为帝王妍,别的人就算有心瞻赏,也只能有心无胆。

白日举行的宫宴散后,到了夜晚,天上明月,素皎凝辉。

撵走哄睡了三只大蜡烛,南姗和萧清淮坐在窗前,一块把酒赏月,桂花酒入口醇厚,柔和绵香,南姗晃了晃手里的小酒杯,笑着感慨道:“这坛子桂花酒,还是三年前秋天酿的呢,唉,时间过的可真快呐。”

萧清淮瞥南姗一眼,微微笑道:“那时候,你正怀着轩轩,嫌整日待在屋里闷得慌,我便抽了一日休沐的闲暇,与你到花园里摘新开的桂花,又依照书上记录的酿酒法子,让人酿了三坛子桂花酒,今儿是第一次开坛启封,唔,味道品着挺不错。”

南姗笑眯眯地凑过去,与萧清淮手里的大酒杯碰了下:“那我们再来干一杯。”

两人碰了酒杯后,将杯里的桂花酒一饮而下,然后,萧清淮伸手搂住南姗的腰,将她半拉靠向自己,眼神似笑非笑:“酒坛子都快见底了,你还没喝够?就不怕喝醉了…”

南姗生得明眸皓齿,灯光映照下似水如玉,只做清减打扮的脑袋,在萧清淮肩头蹭了蹭,嘴里吃吃的发出泠泠笑声:“喝醉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还会把我丢到护城河里喂鱼不成?小五哥,你会么?”

“那倒不会,顶多把你丢到水缸里醒醒酒…”隔着质地柔软的衣裳,萧清淮摩挲着南姗的腰际,眼角微弯,眸光渐深:“我只是在想,正值花好月圆之夜,如此良辰美景,你若是醉成一头小母猪,是不是也太煞风景了点。”

南姗收到求爱的暗号,便起身拉好两扇大开的窗户,然后偎坐进萧清淮身上,与之如鸳鸯般交颈相依,在他耳边轻笑吐气道:“这样…是不是就不太煞风景了?”

见南姗知情识趣,萧清淮满意之极,又因老婆贴的极紧极密,馨香融鼻之际,萧清淮下腹腔瞬间滚烫发热,浓烈的情爱之意喷薄着往上涌,顿时将怀里的南姗箍的更紧,似要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一般,萧清淮压制自己下一秒就变禽兽的举动,亦对南姗附耳低语:“我以为,你还会给我朽木不可雕。”

“你说谁朽木疙瘩呢…”一听这话,南姗顿时不高兴了,张嘴便道:“良禽择佳木而栖,我若是朽木,那你是什么?没眼光没品位没肚量的三无劣禽么!”

被媳妇调侃自己是三无劣禽,萧清淮只温儒而笑,不与心爱的小女子一般见识,还把她当宠猫儿哄着:“朽木配劣禽,咱们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被哄的话听着依旧不顺耳,心里不爽的南姗,遂轻轻呸了萧清淮一口,重复道:“谁要跟你朽木配劣禽?你倒不怕咱们这一对歹竹,结出一堆坏笋来…你若真稀罕不可雕的朽木,你自己顶着这个帽子,别扣我脑袋上。”

南姗啐过萧清淮之后又说的话,却叫萧清淮听得不乐意了,好吧,其实压根不是不乐意,萧清淮十分享受有人跟他蹬鼻子上眼的斗嘴感觉,于是故意板起脸,反问南姗:“我是不可雕的朽木?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这么些年了,从来都是我在床上殚精竭虑地伺候你,你好意思说这么没有良心的话?说,良心被谁吃了?”

南姗耳根一红,却面不改色地掰瞎话:“还能被谁吃了,自然是被你这只猴急的老色鬼吃了。”

萧清淮将南姗抗在肩头,大步流星飘回卧房,到了床边,萧清淮一把将南姗抛进锦绣团花的帐子中,高大的身体随即贴压过去,低声闷笑道:“形容的错了一半,我是猴急猴急的色鬼,可一点也不老…良辰美景如斯,你我岂能辜负,还是早些安寝罢。”

待生命的大和谐完毕后,萧清淮吻一吻南姗濡湿的额头,虔诚的低语道:“凤凰非梧桐不栖…姗姗,你就是我的凤凰。”

被伺候舒坦的南姗,样子娇美且妩媚,口气却幽幽怨怨:“是么,该不会是,我是落毛的凤凰,你是歪脖的梧桐吧。”

萧清淮轻拍南姗一巴掌,眼神也跟着危险的一暗,低斥道:“好好说话,才收拾完你,你就又想挨收拾了?”

南姗立刻道:“我的意思是说,咱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怕你是歪脖的梧桐,也有我这只落毛的凤凰中意你喜欢你。”

萧清淮乐的眉花眼笑,却又拍南姗一掌:“我歪脖子?你落毛?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嘛。”

又被抽了一记借机揩油掌的南姗,低声嘟囔道:“你不是说良辰美景如斯,不能轻易辜负么,还老扯这么多闲话干嘛…”

萧清淮低低一笑,轻声低喃道:“你缓过劲来了?说起来,你倒是鲜少这么主动献身,那我可却之不恭了,等会儿不许叫救命…”

一树桃花压海棠,桃花夭夭灼灼,宜室宜家,海棠凝春带雨,香露华浓。

大概是阴阳调和,便是住在自由范围缩小的皇宫里,南姗与萧清淮过的依旧风调雨顺,恩爱和谐,可久不降甘露的后宫,却闹起了大旱灾,天空中只要响起一丝雷动,后宫诸妃无不期盼雷雨能砸到自己身上,然而,希望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皇帝隔三差五才会召见一次后妃,被宣召者自然春风拂面,久不被召者难免妒火冲天,于是——

中秋过后的第七天,由于前一夜又忙着妖精打架,南姗再度晚起阑珊,尚脑子混沌的对镜理妆,丹雯忽然来报:“太子妃,宫里出事了。”

南姗从镜子前转了头,偏头看向丹雯:“出什么事儿了?”

丹雯低声禀告道:“虞贵人和眉贵嫔在御花园吵起来了。”

南姗嘴角微撇,似乎大是不悦:“呵,又是这个虞贵人,她可真是属蚂蚱的,这么喜欢活蹦乱跳…”说完,又慢慢扭回头,看丹霞给自己梳发挽髻,淡声问道:“她二人为着什么缘故拌嘴?”

丹雯帮着递束发的簪环,又接着道:“眉贵嫔领十一皇子在御花园散步时,碰着了虞贵人,两人没说多久话,便起了争执,到后来,虞贵人居然大声嚷嚷,说眉贵嫔在进宫前,与人有过私情,此事已闹的阖宫知晓,好多娘娘都赶去瞧热闹了,惠妃…这会儿去勤政殿求见皇上了。”

南姗眉峰一皱:“如此口无遮拦,虞贵人是活得不耐烦了么,至于惠妃…”

对于古代的男子而言,他可以有爱而不得的前女友,而对于被封建道德约束的女子来讲,她却是不可以有魂牵梦绕的前男友的…

南姗透过纤毫毕现的水磨铜镜,看着丹霞接过一朵绢纱堆成的宫花,轻巧地簪在鬓边,与挽好的发髻、戴好的珠饰十分相得益彰,南姗抚了抚耳畔的珍珠坠子,然后才道:“既然惠妃已去禀告皇上了,我便先瞧着情况罢。”

萧清淮已使人来传过话,说今日朝事过忙,无暇回来陪她用早膳,叫她自个儿好好吃饭,午饭事宜暂且待定,萧明轩又跟着萧明昭去蹭课了,乐乐小盆友,噢,也可以说是萧明恺小盆友,中秋那日,皇帝提前给乐乐赐了大名,一大清早就醒来玩闹的他,现在又睡成呼呼吐泡泡的幸福小猪猪了。

南姗独自坐在膳厅里用早饭,鲜奶燕窝鸡蛋羹依旧新香美味,藕粉桂花糖糕亦口味清甜,另有几样爽口的小菜盛在小碟子中,南姗嚼食到一大半时,碧草轻步进来,福了福身:“太子妃,苏公公来了。”

苏有亮?

南姗忙搁下手中的筷子,海棠端着饭后净手用的铜盆进来,后头跟了端着一叠拭手帕子的北鹂,初筝用小茶盘捧着一盏漱口的水,最后进来的西燕捧着小痰盂,南姗净了手,又漱了口,一边拿干净的丝帕摁拭嘴角,一边行往正殿。

正殿里头,苏有亮正和云芳唠着嗑儿,见南姗过来,含笑迎上,施了一礼:“老奴见过太子妃。”

南姗举止谦和:“苏公公多礼了,不知苏公公来此,有何贵干?”

苏有亮人虽老了,却半点也不罗嗦,很干脆利落的传达皇帝授意:“御花园那头,眉贵嫔和虞贵人起争执之事,太子妃想必也有所耳闻,皇上的意思是,这事儿全权交由太子妃处置。”

南姗沉吟片刻,问道:“皇上可有要嘱咐的话?”

苏有亮摇了摇头:“没有。”

南姗笑了一笑,又道:“那公公可有什么话提点我?”

苏有亮很不仗义地继续摇摇头,眯着勘破世情的老眼:“没有,太子妃自己斟酌着处理便是,此事处理完结后,无需来向皇上回话,皇上那里离不开老奴,老奴就先告辞了。”

答完南姗的第二个问题,苏有亮又施一礼,然后拍屁股走人,回皇帝那儿复命去了。

南姗目送苏有亮离去后,垂眸抚着衣裳袖口处的花纹,缠枝玉兰花精致清娆,心里默默感慨道: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南姗很想皇宫里的树都长的安静些,可偏偏作祟的邪风不止,时不时就要刮一阵子阴暗的风。

唉,还是一个人的江湖好混啊。

关于皇帝的后妃们,南姗这阵子是努力做了功课的,贵人虞氏与眉贵嫔洛氏乃是姨表之亲,她二人之母乃是同父异母的一家子亲姐妹,虞贵人之母是嫡出千金,眉贵嫔之母是庶出小姐,很多享受齐人之福的一家之主,都希望自家妻妾和睦、子女友爱、家宅祥和安宁。

但是,依旧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闺阁之时,身为嫡出千金的虞贵人之母,便各种欺辱打压眉贵嫔之母,待到她们谈婚论嫁时,虞氏之母风光高嫁,而洛氏之母只低就了寒门子弟,前程反差如此之大,虞氏之母愈发瞧不起洛氏之母,每逢姐妹见面,虞氏之母不免就要刻薄讥讽几句洛氏之母。

父母的一言一行,对子女的影响极大,受母亲潜移默化的教导,虞氏自小就是拿鼻子眼看洛氏,用来看人的眼睛,却被她高高放逐到天上,却不想风水轮流转,天上也会掉馅饼,洛氏之父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那一年,皇帝选妃充实后宫,虞氏和洛氏都在参选之列,经过层层选拔之后,两人均被选入后宫,初入宫的官家女子,不论家世品貌如何,一般都是从才人做起,当然,也有例外的,本朝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便是萧清淮之母游氏,她甫一入宫,便高居贵嫔之位。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虞氏自幼将洛氏瞧扁惯了的,岂能容忍她日后爬到自己脑袋上,对自个儿耀武扬威颐指气使,遂很努力的钻营宫中生涯,只是费尽心机了数年,她现在还是个没有封号的小小贵人,而洛氏却因怀上龙脉,顺利产下龙子,一跃成为如今皇宫里最年轻的贵嫔娘娘。

萧元德加封后妃的原则,一看服侍是否贴心,二看对龙脉是否有助,一般生下皇子的后妃,萧元德一律擢升到贵嫔之位,生下公主的后妃,萧元德也一律擢升到嫔位,这些生育过的后妃,日后是否有机会再擢拔位份,一要看她们的造化,二要看皇帝的心情。

而那些没有生育过的后妃,位份大都止步于贵人,膝下空虚却能位居高位的,一要勾住皇帝的魂儿,二要勾住皇帝的魂儿,三还是要勾住皇帝的魂儿,若是皇帝压根没把你放心上,你就是再千娇百媚也没用。

事实上,虞贵人比眉贵嫔貌美不少。

有一回,南姗偶尔对云芳玩笑说起,虞贵人的眉眼看着似乎有几分眼熟,云芳当时的神色有些奇怪,只反问南姗,她觉着虞贵人像谁?南姗琢磨半晌,得出一个略吃味的结果,虞贵人像的人,貌似是萧清淮哎,云芳笑着帮南姗纠正,虞贵人像的不是萧清淮,她像的是游珍珍,萧清淮的生身之母。

也是那一回,云芳向南姗透露不少游珍珍的旧事。

游珍珍是游太傅独女,掌中明珠一般的存在,生就貌美,又因父亲是博学鸿儒,母亲是名门淑秀,家学渊源,书画琴棋诗酒花,自然样样通晓,那一年,皇帝微服至游府,惊鸿一瞥正荡秋千玩的游珍珍,第一次见面,便倾了心,丢了魂。

皇帝想要哪个女人,从来不会求而不得,可在游珍珍这里,却颇受阻挠,游太傅不同意,游夫人不乐意,夫妇俩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哪舍得叫她去皇宫,便找了一堆理由借故推脱,皇帝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忽然多了个常逛游府的爱好。

面对牛皮糖一样的皇帝,游珍珍很烈性地直言,她不愿为妃妾,让皇帝死了这条心罢。

皇帝自然没死心,他要是死了心,也就不会有萧清淮了,南姗这会儿也就不知道正和谁做着夫妻了,就这般僵持了两年,游珍珍最终还是进宫了。

皇帝初见游珍珍的时候,游珍珍将满十六岁,未曾许嫁婚配的缘故是,游太傅夫妇俩因爱女情深,还没斟酌好订哪个女婿,谁知竟被皇帝临门一脚插了进来,岁月是把杀猪刀,两年后的游珍珍已经十八岁,被皇帝看上的女儿,没有谁敢肥胆迎娶,可若总是不成婚嫁人,也不是个事儿,等夫妇俩都归了西,女儿日后要靠谁呢,到了最后,还是游太傅服软了,总不能真将女儿养老在闺中,皇帝等的起,女儿等不起啊。

皇帝能耐住两年的脾气,对游珍珍守礼自持的追求,自然是极为看重她,因而游珍珍刚一进宫,皇帝便封她为贵嫔,且以她名字中的‘珍’为封号,取其珍爱若宝之意,那会儿曾有许多人感慨,说游珍珍真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皇帝闲暇时陪的都是她,太后稍有为难之意,皇帝便护的十分之紧,见她想念家中父母,还会亲自抽空带她出宫探视,这是从无人有过的待遇。

可很多人不知道,这会儿的皇帝,不仅没得到美人心,连美人身也没得到。

人心都是肉长的,近一千个漫长的日夜过后,皇帝才终于与游珍珍好事成双,没过几个月,游珍珍被诊出怀了身孕,皇帝一得到这个喜讯,便立刻晓谕后宫,进游珍珍为妃位,并且许诺,只要她一生下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会进她为贵妃。

皇后之下,便以贵妃为尊。

可造化弄人,萧清淮降生之日,却是游珍珍魂归黄泉之时,再后来,皇帝再选入宫中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游珍珍的影子,有时候是眉眼相似,有时候是脾气相近,有时候是喜欢的花儿相同,也有时候是爱弹的曲子一样…

南姗从不知,皇帝还有如此轻狂不羁的过往。

已入了秋天,花木不再扶疏繁茂,有的已被金飒飒的秋风,染黄了枝叶脉络,摇摇欲坠的即将凋落,南姗穿梭在逐渐走向萧条的花木林间,前往眉贵嫔和虞贵人正在的秋月阁,微微疑惑:眉贵嫔的地位早在虞贵人之上,虞贵人暗暗嫉恨的时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不找茬爆料隐晦秘事,为何偏偏现在与眉贵嫔这般撕破脸皮呢?

到了秋月阁附近,南姗目光远远一扫,只见秋月亭榭中人头攒动,个个珠环翠绕,一身贵宝之气,众妃听说眉贵嫔与虞贵人之事,皇帝交给了太子妃处理,一个个早昂着脖子,等审问的正主过来呢,甫一望到南姗携人而来的身影,便有等不耐烦的立即一声娇呼:“太子妃可算过来了。”

这位眼睛尖利的一声呼唤,阁中的众人不约而同瞅向了阁外。

稍倾,南姗便迈步进了秋月阁,南姗再近处一瞧,发觉汇聚一堂的后妃,数量着实不少,静妃樊氏不在,宁妃顾氏和惠妃方氏均在,六位贵嫔中只有良贵嫔不在,其余五位贵嫔来了个齐全,嫔位中的婉嫔不在,只有瑾嫔和瑜嫔在,另有包括虞贵人在内的三个贵人,以及四个美人在场。

众人表情不一,神色各异,有的目光兴奋,有的神色忧虑,有的脸色不愉,有的趣味盎然,有的妒火滔天,有的眉峰轻锁,南姗瞥了一眼众人,先开口笑道:“秋月阁今天真是热闹,远远就能听到大伙儿的说笑声,素日里,可难得见到各位聚的如此齐整。”

其实不是说笑声,是各种拜高踩低、幸灾乐祸、唇枪舌剑的斗嘴声。

南姗此言一出,有些脸皮薄的,不由面露尴尬之色,但功力深厚的,依旧不动声色的泰然处之。

钱皇后在时,宫里的后妃不管怎么不爽,每日也都要定时定点去凤仪宫请安,这些人在钱皇后的屋檐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今,凤仪宫空旷闲置,这些二线人物没了唯一的领头羊,便各种拉帮结派,这些帮派的首领嘛,惠妃是一个,柔贵嫔算一个,宁妃近来被捧的也有点飘飘然了。

方才脸色不愉的惠妃,这会儿口吻清淡道:“太子妃既然已到了,就赶快问话吧,大伙儿都已等了许久了。”

画外音之涵义——你好大的谱儿,叫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南姗望了惠妃一眼,对惠妃类似于下命令的语气不置可否,只语气温婉道:“话自然是要问的,可也不急于这一时。”

画外音之涵义——我又没让你们在这儿死等,我还要好大谱儿的叫你们继续等。

惠妃嘴角微扯,皮笑肉不笑道:“太子妃既是奉旨来处理事情,怎么能不先紧着皇上的旨意,需知君意如天,懈怠皇上的旨意,便是对皇上不尊不敬…”一双饱含风情的漂亮眼睛,流光婉转,藏着并不含蓄的挑衅与不服:“太子妃来这里,总不会是来陪咱们闲聊说话的吧。”

被扣上大帽子的南姗,大概能想通,方惠妃为啥对她很不爽。

自钱皇后被幽禁,德贵妃远赴渝州,长期屹立在后宫的两座大山,便彻底塌方了,且基本无翻身之可能,也因此,方惠妃终于能在后宫中崭露头角,站到后宫权利的最巅峰。

虽有碍事的柔贵嫔从旁分权,但是,方惠妃位份比柔贵嫔高,又比柔贵嫔得皇帝宠爱,毕竟,柔贵嫔已徐娘半老,方惠妃年龄虽大了些,却极擅保养,风韵犹存,故而,压根没把柔贵嫔看在眼中。

只是美梦易醒。

方惠妃还没享受几天权利带来的快感,新太子便横空出世了,新太子妃也自然跟着诞生了,最让方惠妃难以接受的是,皇帝居然命她和柔贵嫔将后宫之权交付给新太子妃打理,让她俩该怎么清闲凉快,还怎么清闲凉快。

方惠妃纵算心里不满,也委婉提了些太子妃年轻、怕是难当此任的托词,她就算掌控不了所有大权,起码也不能失个一干二净的,但是,皇帝并未斟酌考虑她的意见,依旧是全权交付的旨意。

柔贵嫔和方惠妃共同处置事情时,总被压制的一肚子窝囊气,是以来给南姗交托宫务的时候,柔贵嫔春风满面热情万分,方惠妃面上淡淡心里不爽。

如果南姗夺占了方惠妃之权,算是一条导火线的话,五公主萧清佩在南姗这里,碰了个软钉子的事情,便是矛盾激化的开端,方惠妃早失膝下唯一的儿子,现今只有这一个爱女,凡事无不依着她宠着她,南姗给了女儿委屈受,便是落自己的脸面。

随后,从内务府那边领取的各项份例,中规中矩的不能再中规中矩,都没有额外孝敬的好东西了,不仅自己这里如此,女儿所居的宫殿亦是如此,着人一问才知,这是太子妃的意思,利益遭到破坏,于是矛盾再次升级。

到了中秋前夕,皇帝是要给大臣发节礼的,以此昭彰君臣一家亲,此事自是由南姗料理,按照礼数,收到赏赐的府家,都要到宫里叩拜谢恩,但是恁,后宫没有名正言顺的主子,大臣的诰命家眷进宫来了,总不能叫人家去冷宫拜见钱皇后罢,南姗自认还不够资格,便发话颁赏的内监,免了进宫谢恩这一条,叫她们自己在府里感恩戴德便好。

方惠妃认为南姗此举不妥,便去向皇帝纳谏了,结果皇帝只说,太子妃说什么便是什么,碰了一鼻子灰的方惠妃,心里怒上加怒。

中秋里头还另有一档子事,南姗觉着宫里的女人实在可怜,许多人长年累月见不到亲人,在征得萧清淮的同意后,南姗便利用手中职权发话,所有后妃在京的母族家眷,都可来宫里一探,当然,时间有限制,人数有限制,批次也有限制,南姗自做了合理分配的方案。

第一批进宫的是静妃、宁妃、惠妃和良贵嫔的母家,每家可来两人,这一批人是清早入宫,午膳前要离宫,第二批进宫的是荣贵嫔、贤贵嫔、宜贵嫔、眉贵嫔、柔贵嫔的母家,母家依旧是可来两人,这一批人是午后入宫,晚膳前要离宫,两批人正好交错开来。

中秋本就是阖家团圆的节日,今年能过名符其实的中秋节,很多后妃都喜出望外,宫中惯例,来探视后妃的外臣家眷,只能停留短短的半个时辰,而南姗给的叙旧时辰,其实是非常充足的,足足有两个时辰,简直是福利大放送。

南姗严重怀疑,方惠妃被幺蛾子附体了,她放出这么大一福利,方惠妃也能给她找trouble。

在探视时间快结束时,方惠妃使人来说,她想留娘家人用午膳,让南姗给她通融通融…南姗嘴角噙着冷淡的笑意,语气斯文又礼貌:“不成,若是方夫人没有按时出宫,自会有人‘请’方夫人出去。”

…因为这件事情,这位方惠妃又飙怒了,因为在方惠妃看来,若是她掌握着后宫大权,岂会连个午膳都不能留。

接着便到眉贵嫔与虞贵人之事了,估计在方惠妃看来,这两位闹嚷出来的事,低一辈的南姗不好处理,便又冲锋枪似去找皇帝了,谁知,皇帝只给她云淡风轻一句话,此事交由太子妃处理,方惠妃气得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

方惠妃本就心里憋气,刚才又遭言语暗讽,见南姗一脸悠然的姗姗来迟,便忍不住开口呛声。

面对某些人一脸看好戏的期待神色,南姗表情不变,只语气悠悠道:“自然不是。”却不给方惠妃为何不急于问话的理由,只径直走到抱着十一皇子的眉贵嫔身边。

第240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虞贵人吵嚷出来的事情,先不论真假到底如何,此时却无异于在给眉贵嫔身上,抹出一道受人鄙夷和取笑的污迹,女子的名声最是要命,一个弄不好,自己这辈子毁了不说,还极有可能连累独子未来的前程。

眉贵嫔端庄自持,待人一向宽和,突然被指与外男有私,此刻的神情不免惊怒不定,望着莲步而近的南姗,嘴唇颤抖的翕动,似乎想要先辩解一番:“太子妃,我…”

南姗打断眉贵嫔要说的话,语调甚是柔和:“小十一哭了?”

偎在眉贵嫔怀里的萧清肃,小脸通红,雾眼朦胧,明显是大哭之后残留的痕迹,眉贵嫔拢了拢搂儿子的怀抱,垂眸望着精神蔫蔫的年幼弱子,目含心疼怜惜之色:“小十一方才受了些惊吓,一直哭个不停,才哄得好了点…”

南姗伸手点点萧清肃的小脸蛋,笑语柔脆:“小十一,还认识我是谁么?”

萧清肃长睫微眨,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巴,声音糯糯的清甜,虽然吐字不甚清晰,却也能分辨他唤出来的是:“五嫂嫂。”

南姗顿时眉弯眼笑,瞧着甚是和蔼亲善,出言诱哄道:“小十一真乖,那五嫂嫂送你一件礼物,你想不想要?”

小盆友大都喜欢收礼物,听到有礼物来敲门,萧清肃形似皇帝老爷的眼睛亮了亮,像两颗闪着光芒的小碎星粒,忽闪忽闪的甚是灵动,小嘴一张,吐出一字:“想。”

南姗冲后头摆了摆手,丹霞很快捧来一只圆圆的绣球,海棠红的鲜艳颜色,球身上缀着叮叮玲玲响的小铃铛,另挂着色彩明丽的短穗子,南姗伸手接了,当着萧清肃的面,朝天上抛了几抛,又笑问萧清肃:“小十一,你喜欢这个圆球球么?”

铃铛声碎碎悦耳,萧清肃立即喜笑颜开,在眉贵嫔怀里挣扎着动起来,伸着白净肉乎的小手去捉绣球,奶气十足的欢声道:“喜欢。”

南姗刚将绣球放到萧清肃手中,尚未再开口说话,耳畔却先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太子妃,您到底是来审问眉贵嫔的,还是来逗十一皇子玩来了?皇上亲口下的旨意,你竟如此不放在心上,是不是也太藐视君威了?!”

闻声偏头,说话之人乃是贵人蒋氏,身量丰腴,容貌姣丽,一身墨绿色的宫装,满头华目的珠翠,根据南姗总结的资料,蒋贵人隶属方惠妃一派,想是刚才见靠山受了闷气,这会儿跳出来打抱不平了。

被皇帝的小老婆出言挑衅,南姗笑了一笑,也不变脸生气,表情依旧和气的很:“此事关联的双方,乃是虞贵人和眉贵嫔,与蒋贵人又无瓜葛牵扯,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皇上既下旨让本宫全权处理此事,那本宫何时开始问话,需要听蒋贵人——你的吩咐么?皇上尚未吩咐本宫何时了结此事,难不成,蒋贵人以为自己的话,比皇上的旨意还高一截不成?”

蒋贵人本等着南姗害怕出丑,哪知她张嘴便还以颜色,且提溜出来的帽子份量,比她扣出的还要重,直听的她头皮一麻,心口一紧,赶紧摆手道:“妾身哪有此意,太子妃可莫乱说,妾身只是…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所以然来。

南姗饶有兴致地望着蒋贵人,微笑如水:“噢,只是什么呀?”

想来是心情紧张,肚里一时没有好的措辞,蒋贵人面皮急涨的通红通红,看到南姗似笑非笑的玩味目光后,只能赶紧再重复道:“妾身绝无此意,绝无此意…是妾身失言了。”已再无方才不怀好意的挑衅之态。

南姗却不放过她,又轻飘飘道一句:“原来是失言了?这饭不可以乱吃,话自也不可以乱说,不然,本宫还以为蒋贵人想越俎代庖,替本宫处理了此事,否则,怎么会比本宫还要心急呢?”

蒋贵人本想着脾气甚好的南姗,见自己收敛服软后,会顺坡下驴放过自己,哪知南姗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直惊怕的腿都软了,又满头大汗的软语道:“妾身绝无此意…妾身只是想着,太子妃若早结了此事,大家伙儿也能早安心不是,妾身也是一片好心,太子妃可千万别误会。”

蒋贵人自觉找的这个借口,差不多可以蒙混过关,哪知,南姗笑的更加灿烂:“蒋贵人这话说的有趣…虞贵人揭发的是眉贵嫔,又不是别的妃嫔,要安心也是被揭发的眉贵嫔安心,怎么要轮到大家伙一块安心,难不成蒋贵人认为,在座的诸位妃嫔进宫前,个个都有私情了?!她们这会儿都聚在秋月阁,是为了求一个安心?”

柔贵嫔狠狠剜了蒋贵人一眼,率先表示:“蒋贵人,你的嘴巴长在自己的鼻子下面,本宫管不住你能说什么话,可也别把我们都稍带进去啊,本宫来此,只是想知道眉贵嫔是否受了污蔑,哪里是求什么安心,你莫要胡言乱语。”

与柔贵嫔关系亲近的,自是一派附和加谴责声。

蒋贵人郁闷的几乎要晕倒,她明明只是想杀杀南姗的威风,怎么不管她说什么,南姗都能绕引到禁忌话题,此时又怕多说再错,登时再不敢多言,只能勾头连声道:“是妾身失言,妾身失言。”

南姗瞥一眼羞愤欲死的蒋贵人,嘴角的笑意渐渐冷淡,声音却裹了蜂蜜似的甜腻:“蒋贵人,你在本宫跟前失言不打紧,若是在皇上跟前失言…”

言至于此,南姗再无下言,只又扭回了头,看萧清肃正捧着绣球,细细打量上头的图案,便笑眯眯问他:“小十一,圆球球好玩么?”

得了南姗的礼物,萧清肃看着南姗的目光便亲近不少,咧开一口白玉般的小牙齿,声音细嫩:“好玩。”

南姗打起商量的语气,语调轻快而和软:“小十一,嫂嫂有话和你母妃说,你先和嬷嬷到外头玩球球,等嫂嫂和你母妃说完话,你再回来找母妃好不好?”

萧清肃甜甜一笑,可爱软萌:“好。”

待嬷嬷宫女领着萧清肃离开秋月阁,南姗理袖端坐,语气依旧温雅,看向躲在柱子旁边,一脸踌躇的虞贵人,面带微笑道:“虞贵人,你不是揭发眉贵嫔入宫之前,曾与人有过私情么,本宫奉旨来问话了,你这个揭发人…怎么不近前来,反倒站的那么远啊。”

虞贵人其实没比南姗大几岁,生的颇是貌美,秀眉天成,明眸流盼,眉目间却有抹不去的骄矜之气,此刻正站在雕着花纹的圆柱旁边,手里捏着一块粉色的绢帕,帕子四角各绣一小朵馥郁嫣红的芍药花,只是帕子似乎被主人揉揪了许久,褶皱的痕迹一览无余。

听到南姗唤她,虞贵人咬了咬嘴唇,才迈步上前。

南姗神态自若,语气平静:“坐。”

原告与被告俱在眼前,南姗的声音四平八稳,开始问话:“虞贵人,你既然揭发眉贵嫔的旧事,想必对此事知之甚深了,那本宫问你,那人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之前与眉贵嫔是何关系,你是亲眼见她二人有私,还是道听途说?除了你,可还有其它人证、或者物证?”

笑了一笑,南姗轻声慢语道:“本宫方才说过,饭不可以乱吃,话自也不可以乱说,你可要实话实说,若有虚假之言,或者欺瞒之语,这污蔑贵嫔娘娘之罪…可是不轻的噢。”

此刻的虞贵人眉峰紧锁,表情看起来甚是纠结,只见她张了张嘴:“妾身…”嘴里蹦出‘妾身’两个字后,下面便再没音了。

南姗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又道:“虞贵人,你为何如此吞吞吐吐?难不成没听清本宫方才的问话?还要本宫再重复一遍?”

虞贵人深深咬了下嘴唇,忽然似下定了某个大决心一般,直视着南姗的眼睛,说出十二分令人出乎意料的话,道:“太子妃,妾身只是与眉贵嫔拌了几句嘴,其实眉贵嫔她…并无与人有私。”

说完这些话,虞贵人竟起身跪到眉贵嫔的腿边,拉了眉贵嫔天青色的裙摆,一脸忏悔状的垂泪哽咽道:“梅姐姐,妹妹刚才只是气极了,才会说那样的话,你我姐妹一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言语有失之过罢,我当真不是有心的,求你了。”告罪的话一说完,虞贵人便立刻投入到狼狈哭泣的环节,呜呜咽咽之间,很快便泪如倾盆。

南姗:“…”你这是在演反转剧么!!!她在古代生活了二十一年,就没见过你这么玩的!!

相较于南姗安静的无语,嫔妃堆却瞬间炸锅了,吐槽之声,绵延不绝。

有的冷笑:“虞贵人,说眉贵嫔以前有私情的人是你,说她没有私情的也是你,怎么什么话都让你一人说了!”

有的大怒:“虞贵人,你当咱们在这儿看耍猴呢你!”

有的疑惑:“虞贵人,你之前说眉贵嫔与人有私情时,可是振振有词,现在却忽然改了话头儿,莫非其中另有什么隐情?”

有的戏谑:“虞贵人,你这是又犯老毛病啊,逮着好机会时,便可劲儿踩几脚眉贵嫔,见势不对,便立即哭天抹泪装可怜,提你和眉贵嫔那点剩的可怜的姐妹之情,啧啧,本宫若有你这么个好妹妹,估计早被气死了,亏的眉贵嫔大度。”

有的讥讽:“故意泼出脏水,然后再反过来说泼错了,还让被泼脏水的人原谅你?你当自个是无价之宝,人见人爱啊。”

各种吐槽的声音潮水般涌出,挤兑的虞贵人脸红脖子粗,身子也微微的颤抖,拉着眉贵嫔裙角的双手,手背上青筋爆起,各指的骨节亦明显凸出,哭声只稍微顿了一顿,便又继续哭道:“梅姐姐,以前都是我不好,姐姐待我一片真心,我却猪油蒙了心似的糊涂,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姐姐再原谅我一回吧,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求你了…”

眉贵嫔面色苍白,瞅着哭的发乱钗歪、狼狈不已的虞贵人,恻隐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而后抬起眼睛,看向端然静坐的南姗,只疲惫的轻声道:“一切还请太子妃裁决。”

虞贵人一听这话,当即跪转了方向,又向南姗痛苦流涕道:“太子妃,妾身今日犯下大错,惊扰皇上圣驾,叫梅姐姐受屈,不敢乞求原谅,只求太子妃从轻发落,妾身已知错了,愿向梅姐姐负荆请罪,斟茶道歉,还求太子妃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荣贵嫔冷笑道:“虞贵人进宫的年数,也着实不短了,明知故犯,实该罪加一等,还妄想从轻发落?你当宫规是纸糊的样子,泥捏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