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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姗安静了十秒钟,然后开始扒萧清淮的寝衣,然后一展腿,翻爬到他身上,两人的身子磨蹭几下后,萧清淮便毫无自制力地‘说话不算话了’,待南姗心满意足的有点困了,便戳着他的脖子懒懒道:“殿下,你说话不算话了,明天开始,记得给恺恺洗十天澡噢。”

萧清淮抽了抽嘴角,很郑重其事地提醒道:“是你主动勾的我。”

南姗眯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模样娇媚:“是我主动的不假,可你确实也‘说话不算话’了,不是么。”

萧清淮挑眉笑了一笑:“占了我的便宜,还好意思赖我?姗姗,你当我的便宜,就如此好占…”

第二天,等南姗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萧清淮已坐在床边等她用…午膳,南姗抱着脑袋尚神色懵懂时,萧清淮轻轻俯身,凑近南姗的脸,低声嘲笑道:“傻丫头,以后还敢占我的便宜么…”

南姗一把拉紧薄被,蒙住自个儿的脑袋。

萧清淮伸手将南姗从被子里刨出来,点着她的鼻子,笑的蔫坏蔫坏:“还不起来?你预备在床上躺一天呐,若不是我拦着,恺恺就要来掀你的被子了,轩轩已问过我十二遍,母妃怎么还没睡醒,你若是再不起来,昭儿也要下课回宫了…”

南姗抱住萧清淮呜呜道:“小五哥,我以后再也不占你的便宜了…”

萧清淮摸摸南姗的脑袋瓜,真心实意道:“你以后可以多多占我的便宜,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介意。”

南姗默默咬了咬牙,然后撩开萧清淮的袖子,在他的小臂上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萧清淮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却给老婆一件一件穿好衣裳,又亲手替她梳发上妆,如此自然的周到体贴,叫南姗又灰溜溜地翻出雪花膏,在萧清淮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给他的手臂上涂了厚厚一层雪花膏。

岁月静好,南姗只盼着,这样的时光,可以天长地久。

时如流水,日复一日,七月末之时,陵安侯府那边递进消息,说温流庆怕是大限将至,闲心静养一年的皇帝,忽然表示要出宫探望,带了萧清淮和南姗一道随行,已极少在朝堂露面的皇帝,大驾光临至陵安侯府,阖府上下全被惊的不轻。

八日后,温流庆过世,享年一百零一岁。

温流庆的后事办的格外隆重,京城之中,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不亲来吊唁,皇帝未再出宫,却遣萧清淮带着极厚重的丧仪,与南姗一道去拜祭,南姗在温流庆的灵位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南姗欲跪之前,温玉玳等人直道使不得,萧清淮替南姗说道:“她虽是太子妃,亦是温老爷子的外曾孙女,晚辈拜祭长辈,没有什么使不得。”

皇三子嫡长子的大婚之日,亦赶在八月上旬,因温流庆离世之故,南姗一直郁郁不乐,萧清淮便称南姗身体不适,免她亲去赴萧明朗的婚宴,珍爱的姑娘心中悲伤,他自不会让她强颜欢笑。

温流庆下葬之后,留京快半年之久的皇二子,携妻女主动请辞离京,其实,办完自己长子的婚事之后,二王爷便有离京之意,三王爷十分殷切地挽留他,直道好歹等喝了萧明朗的喜酒之后再走呀,三王妃亦很热切的对段氏道,新媳妇才进门,你好歹调|教一阵子,叫她能顺当妥帖的照顾夫婿,管理家事才好嘛。

对此,萧清淮讥笑,南姗嗤笑。

段氏长女萧明嫣终身已定,南姗到时又不能亲去观她出阁之礼,便将预备好的贺礼,提前送了出去,段氏见贺礼十分厚重,直道让南姗破费了,南姗神色和蔼道:“我素来敬重二皇嫂,亦喜欢明嫣这孩子,没什么破费不破费的。”

又瞧一眼跟在段氏身边的嫡长媳,南姗再道:“二皇兄和二皇嫂常年不在京中,不能侍奉静妃娘娘左右,明彻和他媳妇都是孝顺孩子,等他们开枝散叶了,把重孙子抱给静妃娘娘瞧,她定然高兴,彻哥儿媳妇,以后可常来宫里,和婶婶说说话。”

段氏素与南姗交好,不曾交恶,所以南姗乐意待她女儿儿子儿媳好。

至于冯氏嘛,在她摆出多个不愿离京的缘由后,什么又是要调|教新媳妇,又是庶长子和嫡长女的亲事,在京城已说的有点眉目了,要是半途而废,就全瞎功夫了…

南姗只皮笑肉不笑道:“嫂子跟我说再多也没用呀,三皇兄的封地在固州,又不是京城,只要皇上颔首同意,三皇兄和三皇嫂便是留在京城一辈子,谁也不会说什么,可是,皇上并未有此旨意呐。”

瞅一眼面色微变的冯氏,南姗接着又用柔滑低呢的声音,轻轻道:“我知道三嫂是因儿女婚事,才想在京城多留一阵子,可御史言官们不知道呀,一个已就藩多年的王爷,总是留在京城不回去,这要让他们深思细究起来,那笔杆子下会写出什么话呢,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三皇兄想必清楚的很…”

第260章

冬去春又来。

当漫长凛冽的寒冬过后,萧朝终于迎来元启三十一年的春天。

二月里头的杏花,已开得极是簇密繁丽,密密匝匝的一片米分艳,迷乱人眼的格外好看,晨起早膳后,南姗见天色晴朗,碧空如洗,便带了两岁多的萧明恺,到东宫的后花园溜达散步,去岁冬日的气候格外阴寒,为防年幼的萧明恺,吹了凉风脑袋发热,南姗一直很严格地控制他的活动范围,坚定杜绝萧明恺做一个爱在风中奔跑的‘少年’。

如今终于春归大地,气候回暖,憋闷了一整个冬天的萧明恺,在东宫的小花园里蹦跶跑跳好一会儿后,又扯着南姗做工精细的百褶裙摆,大声道:“母妃,去找父王玩嘛。”

南姗瞅着自己被抓的裙子:“…”

这个小盆友要什么时候送他去上学堂恁,她梦想中闲云野鹤的日子哟,肿么还是那么遥远,扯了朝气蓬勃、最爱活蹦乱跳的幼子在怀,南姗搂着他软绵绵的小腰,细细与他讲道理:“恺恺,你父王在忙正事,咱们不能去打扰他,等你父王中午回宫用午膳了,你再和父王玩…”

偎在南姗怀里的萧明恺,小嘴微撅,又退而求其次道:“那去找哥哥玩。”

南姗捏了捏他的小肉脸,继续温声解释道:“这个也不行呐,你两个哥哥都在念书,他们要是逃课出来玩儿,先生会打他们手板,打手板可是很疼很疼的噢,你想让两个哥哥被打板子么…”

将满四岁的萧明轩,现在已是全职学生,不再是之前的半兼职状态。

萧明恺挠了挠小脑袋瓜,又兴致勃勃地想起一个玩伴人选:“那去找祖父玩。”

南姗嘴角一抽,心里默默道,你去找闲散的皇帝老爷玩儿,还不如去找你那忙碌的老爹玩呢,娘能hold住你爹,对于你爹的爹,可是半点不敢hold啊,要是不当心触到了你皇帝祖父的逆鳞,后果可是大大的不妙喂。

想是瞧到自己犹豫的神色,萧明恺的小嘴立时撅得更高,都快能挂上酱油瓶了,南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得想办法转移幼子的注意力。

半搂半抱着身上还带了奶味儿的萧明恺,南姗四下一望,然后灵机一动道:“恺恺,这样罢,你和母妃比赛给桃树浇水,咱们看谁浇得多好不好。”

去岁刚栽下的一百棵桃树幼苗,今年还不会开花,二月又不到桃树抽嫩叶的时候,故而那一小片桃树林,现在全是光秃秃的枝干,看着甚是萧瑟凄凉。

萧明恺很热爱运动,当即欢呼着吆喝了声‘好’,南姗见他乐意玩这个,便吩咐人去准备浇水的物件。

因午前进行了些体力劳动,南姗用午膳之时便胃口大开,萧明恺更是鼓着脸颊吃得欢畅,把食欲正常的萧清淮看得一愣又一愣,瞧儿子大口用饭吃得喷香,萧清淮心中满意又舒畅,遂用饭的闲暇之余,伸手拿起汤匙,从大海碗内舀了一勺子鸡汤,亲自喂到萧明恺嘴边。

大概是在展示父爱的缘故,萧清淮的语气听起来既宠溺又温和,十分和颜悦色:“来,恺恺,喝口鸡汤。”

正趴在碗沿上大快朵颐的萧明恺,将小脸从碗里抬起来,米分光润泽的小嘴凑到勺子边,一口便将香喷喷的鸡汤吸吞了,伸筷子夹豆芽儿菜的南姗,很适时的提醒道:“恺恺,等咽完了汤,记得说谢谢父王。”

在饭桌上,萧明恺一直很听麻麻的话,便依言照行,甜甜的说道:“谢谢父王。”

萧清淮莞尔一笑,嘴角两个笑涡尽露,顺嘴夸了句:“好儿子,真乖。”随手再舀起一勺鸡汤,又伸臂喂到了南姗嘴边,眉目春风般和煦:“孩儿他娘,也给你喂一口。”

老公献殷勤,南姗直着脖子给喝了,然后又冲萧明恺笑道:“恺恺,你再替母妃谢谢父王。”

又开始扒拉饭碗的萧明恺,鼓着脸颊说道:“恺恺替母妃谢谢父王。”

萧清淮黝黑剔透的眸子,漾起一抹淡淡的薄嗔,似乎不满某人的投机耍滑,遂又舀起一勺鸡汤,再度喂给南姗,南姗很识趣的张口咽了,然后再叮嘱萧明恺替她表示感谢,萧明恺微微迷惑,却还是照做了,萧清淮轻瞪了南姗一眼,再次舀起鸡汤,南姗仍旧故技重施。

最后,被无聊爹妈搞毛的萧明恺,很冤枉的大声叫唤:“我要吃饭啦!”

作为补偿,南姗负责给吃饱的儿子顺毛,摘了宝石簪花戒指的右手,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揉在萧明恺的小肚子上,顺便柔笑问他:“好乖乖,舒不舒服啊。”

萧明恺打了个十分满意的饱嗝儿,一脸幸福的发着小奶音:“舒服。”

支肘斜躺在榻上的萧清淮,面无表情道:“孤也吃撑了。”言外之意是,我也需要被揉揉肚子。

南姗挺想占萧清淮一个大便宜的回答‘你先叫声娘来听听’,好歹将这个犯上的想法捂回去了,才笑嫣嫣道:“殿下,少唬我了你,我还没说吃撑着,你倒先喘上了,快睡你的午觉罢,时辰到了我叫你。”

萧清淮眨巴眨巴眼睛,冲南姗勾了勾手指头,唇动无音:“你—过—来—陪—我—”又对歪在南姗怀里的萧明恺弹了弹手指头,继续无声说话:“送—他—回—屋—”

读懂萧清淮放慢速度的唇语后,南姗抱起舒服眯眼的萧明恺,温声哄道:“恺恺乖,母妃陪你回屋睡午觉。”

一盏茶时间后,萧清淮拿南姗的大腿当枕头用,阖着眼惬意的假寐,南姗的手指揉摁在萧清淮的脑袋上,温声如蜜:“你叫我这么给你摁来揉去的,你还睡得着么你。”

萧清淮微微睁眼,含笑伸出了手臂,轻轻勾低南姗优美的颈子:“我精神好的很,不困。”

南姗亲了亲萧清淮的眼睛,低声劝道:“不困也得眯会儿,听话。”

萧清淮一骨碌翻身起来,将南姗面对面地抱坐在怀里,又拿手指尖戳了戳她脸颊,眉眼俱笑道:“现在就你敢说,让我听话的话了。”

南姗抱着萧清淮结实的腰,枕在他的肩头,嗓音娇娆:“在屋外,我听你的,只要在屋里,你就得听我的。”

和南姗相处这么多年,萧清淮早已温绵成绕指柔,遂无条件地笑道:“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南姗在萧清淮脸颊啵了一口,满意而赞:“好殿下,真乖。”

萧清淮眸光一深,轻轻蹭着南姗柔软的面颊,低声暗示道:“那你晚上的时候也要乖些,我很需要你,小心肝儿。”

南姗努力板起泛烫的脸蛋儿,推开萧清淮开始胡作非为的爪子:“现在还是白天呢,你先老实点儿。”

萧清淮低低一笑,拿手覆到南姗的眼睛之上,嗓音低哑:“姗姗,你只要闭上眼睛,那就是天黑。”

在午睡时间也能玩一把夫妻打架什么的,南姗对此也是醉了,沐浴洗身后的萧清淮,自己往身上套着雪白的里衣,一边垂低眼眸系带子,一边和神色慵懒披头散发的南姗说话:“你好生歇午觉,我去前头忙正事,今儿个事不多,处理好了会早点回来。”

南姗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丢给萧清淮一团乌压压黑丽丽的后脑勺。

系好衣带的萧清淮,微微俯身,拨了拨南姗凌乱的发梢,凑在她耳边呼气热呵,轻声笑道:“这就生我气了?那不如我留在宫里陪你,等你何时气消了,我再去前头办正事。”

南姗一骨碌翻身坐起,握拳捶了萧清淮好几下,嘟囔道:“你还嫌我不够丢脸呐,收拾好了赶紧走。”

见南姗从被子里钻出来,明媚的春光有些外露,凝看两眼的萧清淮,提起被角将她捂好,唇角弯弯而翘:“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你我行合情合理的夫妻事,有什么好丢脸的…”

沐浴过后的萧清淮一身清香,被搂着的南姗满鼻子都是干净的香味儿,声音气恼道:“可现在是白天嘛,什么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你这分明就是掩耳盗铃!”当别人都是傻子嘛。

萧清淮将裹着被子的南姗摁倒在枕,笑着安慰道:“你放心,不会叫东宫之外的人知道,我们在白天做了点不雅的事情,谁若胆大包天的嘴碎饶舌,她以后就不会再有舌头了…”

甚是爱惜地亲了亲老婆的眉心,萧清淮轻声低语道:“姗姗,你好好午睡,等我忙完回来以后,咱们去御花园散步。”

待萧清淮收拾妥当神清气爽的离开,南姗也裹着被子开始呼呼大睡,反正还在她的午睡时间范畴,鲜少会有人前来打扰,可今天发生的意外,明显比较多,南姗正睡得美梦沉沉时,却被眉有焦色的云芳推醒:“太子妃,皇上宣您带小公子到勤政殿去。”

一听到‘皇上’俩字,南姗脑袋里的瞌睡虫,立时全部跑光光,从床上翻身跃起的同时,连声问道:“恺恺呢?他在做什么?”掀被子起身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南姗又一脸懊恼地缩了回去,面颊涨红道:“姑姑,快给我取衣裳…”

啊啊啊,萧清淮,你个杀千刀的。

奔至勤政殿后,被宣入殿的南姗,款款福下|身子,对上首端坐的萧元德,十分郑重的恭声行礼:“儿媳给父皇请安。”又对他下首两侧的方惠妃和赵良妃,各浅浅的薄施一礼:“见过惠妃,见过良妃。”

若单论辈分,方惠妃和赵良妃自是南姗的长辈,而若论尊贵,已是太子妃的南姗又比她俩地位高些,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南姗敬方惠妃和赵良妃为长,方惠妃和赵良妃自要敬南姗为尊,故也均薄回一礼:“太子妃有礼。”

跟在南姗身侧的萧明恺,跪到锦绣厚垫上后,歪扭着小身板给皇帝老爷磕头,吐字虽还不甚清晰,但落在听者耳中,亦大都能明白是何发音:“恺恺给祖父磕头,给祖父请安。”

萧元德冲萧明恺招了招手,眉开眼笑道:“乖孩子,快过来。”

从厚垫上爬起来的萧明恺,甩开两只小胳膊,一溜烟窜到皇帝老爷腿边,然后扳着皇帝老爷的腿,猴儿似的钻到皇帝老爷怀里,亲亲热热的祖父长祖父短,又大胆无比地要求皇帝老爷和他玩儿球。

萧元德眉含悦色,捏了捏他的小脸,声音和蔼道:“恺恺先安静会,等祖父说完了话,再和你去玩儿球。”

萧明恺眨巴眨巴眼睛,奶声奶气道:“好,祖父快点。”

“你坐下吧。”将萧明恺抱坐在膝头的萧元德,对规矩站立的南姗温声道。

南姗再度福身,表示谢意:“谢父皇赐座。”哎,皇家的那个礼仪哟,真心累人。

与萧明恺扭屁股晃脑袋的坐姿不同,南姗的坐姿端正而娟秀,殿内很安静,只听皇帝萧元德开口,直入主题道:“清尘已快十四岁,清佩也要满十三了,他们的婚事也该打算起来,太子妃,你是他们的皇嫂,便和良妃、惠妃一块挑挑人选,具体事宜,你们自己商量着办…苏有亮,去拿球,恺恺,走,祖父和你去玩儿球。”

以雷霆之势穿衣洗漱梳妆打扮的南姗,只在勤政殿的椅子上坐了半分钟,便完结了所谓的家庭会议。

——甚囧。

萧明恺蹦蹦跳跳得去玩球了,南姗温声笑道:“七皇子和五公主身份尊贵,既是给他们选正妃招驸马,自要格外仔细地斟酌一番,娶妻当娶贤,嫁女当嫁德,他们要娶的正妃和招的驸马,不仅品貌要精挑细选,这脾性最好也能相投,这样才能将日子过得和美,不知两位娘娘可有问过七皇子和五公主,他们比较中意什么脾性的人,咱们也有些针对性不是…”

与南姗初见赵良妃时一般,良妃赵氏依旧很端庄和气:“这倒不曾问过,本宫回头问问小七。”

听到南姗说给女儿的择婿要求,一是品貌,二是脾性,却半句不提家世之语,方惠妃目中微有不满之意,却亦道:“本宫也去问问佩儿…”话锋轻轻一转,方惠妃又笑道:“给七皇子选正妃,那姑娘的品貌自要上上之好,脾性也得投七皇子的意,这家世门第更得配得上七皇子,良妃妹妹,你说呢。”

赵良妃只温声回道:“娶妻娶贤,只要小七日后的皇子妃贤良淑德,小七心里又喜欢,小两口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那就再好不过。”

南姗掩口笑道:“七皇子和五公主都是皇室贵胄,不拘是娶正妃,还是招驸马,那都是低娶下嫁,有哪家的门第又能和皇室媲美…”在现如今的萧朝,尚未有哪家外戚之权,能压制住皇权的,之前略有些冒过头的,也被当朝的君王果断扼杀,稍有些雄才经韬的在位君王,都不会任由哪家外戚坐大。

看了一眼面色略不虞的方惠妃,南姗一脸似笑非笑地接着道:“还是良妃娘娘说得对,只要七皇子和五公主,以后能举案齐眉,夫妻同心,那就是一桩大好姻缘…这样罢,本宫先着人将京城适龄的公子小姐,造册登记了,待筛选一番后,便可将他们宣进宫里来瞧瞧,小姐们的话,咱们随便找个由头就成,公子哥的话,咱们后宫女眷不便相见,就交由太子相看一二,二位娘娘以为如何?”

方惠妃脸上有怒意一闪而过,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道:“此事可行。”

为毛看到方惠妃的表现,南姗用脚趾头想事情,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恁,她刚开始生气,肯定是在意赵良妃可以当面挑儿媳妇,而她却不可以亲自挑女婿,后来又倏得释然,她定然是在琢磨,萧清淮素来不喜萧清佩,那么在她的婚事上,定然不会用心良苦,反而可能会落井下石,到时候,她可就有由头去找皇帝哭诉了,她要是现在去哭诉,空口无凭,皇帝肯定不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南姗随意笑了一笑:“那就先这么着,等人选筛好了,本宫会通知二位娘娘,咱们再一道瞧瞧。”

从勤政殿出来后,远远便看到萧清淮的跟随太监年糕,捧着一柄棕色的拂尘等候在路边,见南姗和方惠妃、赵良妃一道走过来,忙小步跑上前,先极规矩的行礼请安,然后道明来意:“太子妃,太子爷请您过去一趟文渊殿。”

身为一国太子的萧清淮,已全权处理朝政,虽尚无君王之名,却已有君王之实,但皇帝毕竟还在世,勤政殿仍是皇帝老爷的居所,萧清淮一直都在另一处的文渊殿处理朝事。

方惠妃和赵良妃在侧,南姗也不打听萧清淮究竟有何事找她,直接应道:“好,本宫知道了。”转首过来,南姗微露歉意地笑道:“本宫正好有些事,就不和二位娘娘一道走了,先告辞了。”

与皇帝的两位后妃分道扬镳后,南姗才出声问年糕:“年糕,你知道太子爷找本宫有何事么?”

在一旁引路的年糕笑嘻嘻道:“回太子妃的话,奴才哪会知道这些,奴才只知道南老大人在文渊殿内议事,别的可什么都不知道。”

南姗嘴角微翘,心中欢喜,面上却只淡淡地噢了一声。

文渊殿楼宇壮阔,气势轩昂,环境精致秀丽且清幽,南姗来的次数并不多,近至文渊殿的书房路口,小包子已迎候在那里,面带笑容道:“太子妃来了,太子爷在里头等着您呢,您快请进。”

书房门口立着两个垂首的小太监,两人将书房的大门恭敬地推开,在南姗步伐端庄地进殿之后,方一左一右再将大门悄悄关上,进到文渊殿的书房,南姗一眼便望到坐在长条桌案后的萧清淮,以及坐在桌案下首腰背挺拔的南瑾。

到今年的九月份,南瑾就要整整六十岁了,已是大半银发的南瑾,精神仍然矍铄,看到南姗迈槛而入,已自发起身离座,向南姗作揖行礼,南姗忙疾身闪走几步,拦住老爹弯腰垂首的动作:“哎哟,爹,您这不是折煞女儿嘛,好啦,您快坐着吧。”

“礼不可废。”南瑾板着一惯严肃的面孔说道,又不着痕迹地暗瞪南姗一眼,轻轻低斥道:“太子跟前,怎可如此没仪态?”

坐在堆满文折桌案后的萧清淮,随意伸手遮了眼睛,很宠媳妇的替南姗打掩护:“孤方才什么都没看到。”

第261章

“爹,您听到了,殿下他什么都没看到。”南姗笑语柔脆,扶着南瑾老爹的胳膊,将他摁坐回宽大的椅怀里,满目尽是喜悦的欢意:“您老先坐好,待我和殿下见个礼。”走近萧清淮办公的桌案几步,南姗谦和尊敬地给自个儿老公福身行礼问好:“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萧清淮神色悠然地撑着下颌,忍俊不禁道:“爱妃免礼。”老婆给他行礼的姿势,看着极是陌生,感觉也格外奇怪。

南姗盈盈起身,口中回道:“谢殿下。”

萧清淮伸手提起一杆笔毫,对娉婷而立的南姗温和笑道:“姗姗,孤还要写几笔字,你许久未见岳父,便话会儿家常吧…”正要提笔蘸墨,萧清淮忽然又道:“你不是带着恺恺一块去勤政殿了么,怎么就你自个来了,恺恺那小子呢?”

南姗略感头疼道:“他这会儿在和皇上玩儿球,皇上交代,等恺恺玩够了,自会让苏有亮送他回去…恺恺性子最皮最野,也不知会不会惹皇上生气。”

有个皇帝当公爹,南姗一直倍感压力山大,生怕哪点出了错,惹他不快生气。

萧清淮将笔头浸入砚台,翻转笔杆,饱蘸浓墨,素有寡言少语之名的萧清淮,这会儿侃侃而谈,吐字如珠:“稚童懵懂无知,不懂事极是正常,恺恺还不到两岁半,如何能与大人相提并论,大人尚且经常犯错,何况小儿乎,放心,恺恺那小子还没有把天捅个窟窿出来的本事…你有话快和岳父说,等孤写好几幅字,咱们去御花园逛逛。”

南姗明眸微转,眼波流动,轻声笑道:“那殿下你写慢点儿。”

萧清淮已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下浓黑的笔迹,闻言回道:“孤今天不写草书。”

南姗被萧清淮的回答逗得发乐,不由掩口轻笑,在南瑾一旁的椅子中坐好后,南姗率先询问健康问题:“爹,你近来身体还好么。”

南瑾惜字如金,只答一字:“好。”

老爹常年坚持打拳健身,南姗如今又见老爹气色上佳,精神矍铄健朗,心中自然高兴放心:“那娘呢。”

南瑾仍吐字简单,只比上一个问题多回答一个字:“也好。”略顿了一顿,又简短补充道:“就是年纪大了,人变得爱唠叨了。”

南姗笑着打听道:“爹,那娘是唠叨你多一些,还是唠叨我们兄妹几个多一些。”

南瑾常年不变的肃穆面孔,微微一黑:“你自己猜。”

南姗呵呵一笑,又问:“家里的弟弟和侄子们,他们念书可还用功?”

南瑾微撩花白的胡须,又是两字回答:“尚可。”

南姗再接再励问道:“那梵哥儿新娶的媳妇孝顺不,管家掌事都上手了没?”南梵在春节之前,已将谷秋萍娶回了南家。

南瑾依旧是特简短的回答:“孝顺,已上手。”

南姗不死心地再度问道:“小芙儿的儿子会翻身了没?”去岁刚入冬的时候,南芙的肚子终于瓜熟蒂落,平安产下一个胖嘟嘟的男婴。

南瑾目光微柔:“会了。”

南姗真是败给自家老爹了,对自个许久不见的闺女,你也要这么吝啬自己的话么,南姗轻嗔抱怨道:“哎哟,爹,您就不能和我多讲几个字么,或者问问我好不好,你外孙子好不好呀。”

南瑾目光和煦,语声和蔼:“有太子殿下悉心照顾,爹知道你们都很好,家里也一切都好,你不必时时记挂,好好过你的日子。”

说着南瑾站起身,向正埋头写字的萧清淮请辞离去:“老臣这就告退了。”

萧清淮抬起头,神色静和:“姗姗难得见岳父一次,你们可多说会儿话,孤还没写几个字。”

南瑾极罕见的微微一笑:“老臣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她母亲念叨最多的就是她,知道姗姗在宫中一切安好,老臣和她母亲就放心多了。”

目送南瑾离去后,萧清淮摆手将南姗招至身边,拦腰将老婆抱坐在怀里,亲了亲她柔美的脸颊,温声轻语地笑道:“小心肝儿,你看看孤刚才写的字,可否替为夫点评一二。”

南姗朝桌案望去,只见铺展开的雪白宣纸上,只有一个写了数遍的‘姗’字,墨迹未干,仍淋淋的泛着光泽,南姗重新扭回头,熟练地圈住萧清淮的脖子,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殿下写得真好,反正我喜欢。”

萧清淮看着近在眼前的耳垂,鲜嫩而洁白,奈何上头挂着流苏耳环,只能伸手轻撵几下,过几把手瘾,默默温情半晌,萧清淮抱着南姗问道:“对了,姗姗,父皇叫你去勤政殿,到底所谓何事。”

南姗靠在萧清淮丰岸的肩膀,伸手拨拉着他衣裳上的金线绣纹,如实照答:“为的是七皇子和五公主的终身大事,皇上让我和惠妃、良妃一块先挑挑人选。”

默语片刻后,南姗仰起眼睛,看着萧清淮线条欣秀的侧颊,又道:“京城里的名门闺秀,我能找她们进宫来的借口多的是,男子不便来后宫,到时候给五公主挑驸马的事,恐怕要有劳殿下你的眼光喽。”

萧清淮表情平静,只淡淡‘嗯’了一声,和声道:“我心里有数…”略顿了一顿,萧清淮搂着南姗的腰肢接着道:“时辰还早,恺恺既然在父皇那玩儿,昭儿和轩轩又还在上课,咱们刚好闲着去散散步。”忽而莞尔一笑,压低嗓音揶揄道:“就是不知道,小心肝儿你累不累,有没有多走会路的力气…”

如果现在在自个的老巢,南姗一定扑上去狠狠挠萧清淮一顿。

南姗脸红如熟透的大虾,愤怒地捶了萧清淮一记拳头,胸口挨揍的萧清淮,面上微微一笑,牢牢握住南姗的手掌,低声笑道:“咱们慢慢走,你若是走不动了,就挠挠我的手心。”

春意袭来,万物复苏,御花园的景致极好。

萧清淮牵着南姗一路走走停停,赏盛开的花,逗嬉戏的鱼,听歌唱的鸟,走玉白的桥,待望到一架秋千之时,萧清淮将南姗拉走到秋千旁,笑道:“姗姗,你坐着,我来推你荡几下。”

御花园人多口杂,南姗不欲多生事端,便笑着婉拒道:“小孩子的玩意儿,我这么大个人了,还坐这个干嘛。”

萧清淮不容拒绝地将她推上去:“让你坐,你就坐,我先来推你,等你顽够了,再换你推我。”

南姗无语:“…”小五先生,你不要你的太子形象了么。

略想了一想,南姗便听话地坐上秋千,她和萧清淮恩爱和美,她为毛不好意思秀出来啊。

萧清淮站在南姗背后,一下一下地推着她,时而询问道,要不要再推高点,南姗并不是真的娇滴滴,这点高度还惊不着她,遂对萧清淮是否再高点的问话,一直都是再高点,再高点。

一路跟随着的内监和宫女纷纷垂头,不偷窥,不交谈,已全部化作一根根木桩似的存在。

服侍在东宫的人都知道,太子妃御下宽和,只要不是有心之失的大错,通常都会酌情惩戒处罚一二,以儆效尤,但太子殿下的规矩极严,只要错了一次,便会被遣离东宫,再不允入东宫服侍。

比如,太子殿下最不喜被宫女偷窥,凡有朝太子殿下暗送秋波,或者偷瞄偷看的,太子就直接以目无宫规之由,将她们全部打发出东宫,被撵出东宫的宫女,再由内务府分配的职责,不是繁重不堪的脏活,就是不得空闲的累活,下场甚是凄凉,又比如,若谁将东宫内的风吹草动,泄露到高墙之外的,一律拔舌处置。

心思灵透的人都明白,如今的太子一家独大,再不是之前的明争暗斗,需要观风站队,既然已身处东宫,只要忠心耿耿,好好做事,待太子一朝成为九五之尊,便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能跟着得道成仙,如何再犯得着为那些蝇头小利,冒着被割舌杀头的危险,给那些居心不轨的人传递消息呢,反而,他们还得细心提防那些想使坏心思的人,只要太子这棵大树临风不倒,他们也才能平平安安。

被推着荡了有几十下,南姗要求换萧清淮上场,萧清淮依言坐到秋千上,却将要绕去推他的南姗拽回,扯在身畔一道挨着坐下,随口道:“这是小孩子和女人爱玩的东西,我可不喜欢这玩意儿。”

南姗恍然回神:“那你刚才是在骗我的喽…”她就说嘛,萧清淮怎么会在屋外干这么没形象的事,便是童心大发,那也不会去荡秋千呐,不过,推自己老婆荡秋千,貌似也有一点点损风度哎。

萧清淮伸手揽住南姗的腰肢,眸光温柔,低声悄语道:“我骗你,也是为了讨你欢心嘛,嗯…你就当我是为了中午的事,在向你赔不是吧。”

南姗面颊微红,低啐一口:“你个讨厌鬼,你还说,还提!”

萧清淮看着遥远的天际,夕阳在渐落,晚霞已漫天:“天色渐晚,外头该转凉了,咱们回宫去吧,厨上都备得什么晚膳?”

南姗轻轻笑道:“都是你爱吃的啦…”

自从接了皇帝给的任务,南姗立即付诸于行动,先吩咐人将在京官员府中,凡有十四岁到十六岁的嫡出小姐,十四岁到十八岁的嫡出公子,一律先登记造册了,然后再暗地筛选一回,什么相貌丑陋的,名声不佳的,家宅不宁的,玩世不恭的,沾花惹草的,飞扬跋扈的,有不良嗜好的等等,都通通划拉掉,待一通热火朝天的忙活,当最终名册到南姗手里的时候,已入了四月。

又到萧清淮的生辰之日,萧清淮照例不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