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王月恼了!

“上宾又怎么了?”她不服输的大声嚷嚷着,她今日就跟这个李清玥杠上了。

哼,跟修藕断丝连还不说,还欺负她的丫环,可恶的女人!

王月自认自己不是任人欺负的主,该反击的,她就得反击。

那女子这时才显现些别的神色,她略显苦恼地皱了皱眉,为难地说:“高夫人,刚才是我不好,可能有些得罪,还望见谅!”

“假惺惺!”王月冷笑着,蹦出这么一句话。她生平最讨厌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了!明明她的话很伤人,她还能装作不在乎,哼!骗人吧!她可不信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大度的人!要真有,这人也不可能是她——一个所谓的才女!

李清玥沉下了脸,终于脸上出现了不快!

旁边一个拥护者,忍不住叫了出来,“喂,这位夫人,你懂不懂礼数啊,人家李小姐好言相陪,你还想怎么样啊?”

王月瞪了那人一眼,愤愤道:“我们说话,你插的什么嘴!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怎么学的?!”

那人被王月这一堵,心里恼火,但是又说不上什么话来,只能生着闷气,坐了下来!只是从那憋红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是被气的不轻啊!

李清玥开了口:“高夫人想要如何呢?”

王月冷笑,“素闻李小姐是个大才女是不,小妹这有几首拙作,还望你能指点一二!”

哄笑声顿时响起,王月也不恼,只是直直地对视着李清玥。

剩下高修治与娄惊风二人,在一旁是着急上火!

李清玥淡淡一笑,脸上满是自信,“别的我倒是不敢说,这指教一二嘛,我尽量!”

她这一出,众人看王月的目光更是嘲弄!

李清玥敢说出这样的大话,不是没有来由的。对于王月,她是查过的,哼,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女儿,琴棋书画,毫不精通,十足一个‘无才’的刁蛮大小姐,凭什么可以成为修哥的妻子,还引得他跟娄惊风为了她争相吃醋!

她倒要借此机会,好好羞辱她一回!让她,再也不能在人前站直身子!

好像是很有自信的样子嘛!王月冷笑:“真是好有自信啊!希望到时候,你能真的指教的上!

她但笑不语!

王月看了看她,勾了勾唇,闭上了眼。

她倒是不信了,凭她学的那些大诗人写的名诗,还整不倒一个小小的李清玥!

听到王月如此狂妄的话,旁人也隐隐有了些期盼,但是看到她闭上了眼,迟迟不睁开眼,低低的嘲笑声,又开始在楼中蔓延!

高修治与娄惊风,二人大眼瞪小眼,眼中都是透漏着对对方的不满!——如果他不带月儿来这就好了!

如果,待会儿,月儿……

想到这,二人脸上都浮现了深深的担忧!

就这样,大概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等得大家都开始不耐烦了,下面也开始有些吵吵起来。

王月蓦的睁开了眼,那一刻,说不出来为什么,众人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被蔑视了!

她淡淡的扫视着周围一圈,所到之处,众人没有不被她给镇住的!

她的脸上焕发着一种睥睨万物的神采,就像是帝王,高坐在权利的顶端,俯瞰着芸芸众生!不,就是帝王,也没有她这种霸气,至少帝王也是这众生中的一员,但是她,却是超出了众生之外,宛如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宛如是玩转这个世界的人,看着他们在底下忙忙碌碌,而她,却宛如看戏般,笑看着他们!

她的这种表情,着实令李清玥震惊,一个普通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你,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对于刚才夸下的海口,她有些不自信了……

第十八章 才惊四座

眼中冷光一闪,王月清了清喉咙,将刚才能想到的诗,认为还行的,逐个念了出来,缓慢而有力!

“鹅鹅鹅……”没去搭理那些若有若无的嘲弄声,王月暗想,等着吧,等我念完的,看不憋死你们,自惭死你们!

“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果然,等她念完了,四下已是寂静无声了!

这首诗,看似幼稚,实则是朴实中透露着精粹,将鹅的那种自傲、悠闲、自得其乐,描写的淋漓尽致!

她扬扬眉,继续念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雅!雅!真是雅了!听了此诗,顿时感觉身置春天,习习春风,似乎迎面扑来!

众人脸上浮现了暖洋洋的笑容,宛如是走在灿烂春日的午后,河道旁,种满了碧柳,微风吹过,柳条微拂……

她顿了顿,嘲弄的看着他们,满是同情,“刚才,只是练练嘴,给大家提提神,下面的才是我想要说的!”

众人脸上一正,赶紧聚精会神!这时,他们已是不敢小瞧王月了,这个女子,不是凡人!

“听好了!”王月拔高了音量,

“其一《月下独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其二《宣州谢》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其三《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邱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她最欣赏的李白的三首诗,她就不信,这帮人还能无动于衷!

“怎么样啊?李小姐?请!”王月拱手,示意李清玥指点一二。

李清玥小脸已经煞白,嘴唇抖得厉害,身子只是勉强稳住着,只是旁边的人还是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就这样的诗,有谁又资格去评,又有谁有那个能耐做得出这样的诗来!

这场比赛,她是输得彻底啊!

她只是紧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她李清玥丢不起这个脸,这个时候,只能什么也不能说!

“哈!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高修治听的是心潮澎湃,但是瞥了一眼李清玥,又有些不忍,于是低声劝告王月,“月儿,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别再逼迫玥了!”

“呵呵……”王月嘲弄地看着他,“怎么,心疼了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他沉下了脸。

王月嬉皮笑脸道:“嘿嘿,看来是让我说道你的痛楚了,看看,脸都发黑了!我好怕怕哦!”

她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胸口,突然又没事人般的松开了口,冲着他做鬼脸,“谁吊你啊!莫名其妙!”

她再度扫视周围一圈,众人脸上此时已是羞愧、敬佩、感叹……

什么样的都有,独独没了最开始的嘲弄!

王月撇了撇嘴,承受不了旁人那崇拜惊艳的眼神,她只是借了别人的诗而已,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还行吧?!”

她明知故问。

看到这般学究门就来气,她冷笑一声,吟诵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诗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有那个时间来嘲笑别人的不是,还不如好好磨练你们的文采去呢!作为文人,如此小的器量,怎成大器?等你们真正体会到这首诗中的境界的时候,再来上这个层楼吧!哈,笑死人了!”

“小梅,走人!”

将这帮人彻底给打入谷底,王月才带着小梅慢悠悠的下了楼,这一次,只有敬佩的目光护送着她的离去。

高修治本想就此随她离去,但是被李清玥给拉住了袖子,她对着他摇了摇头。他要是这样走了,那她就彻底输了!

他只能木木的站在那,看着娄惊风伴着王月,缓缓离去。

紧紧地拽紧了拳头,他艰难地咽下了那口苦水!我心里的痛,月儿,你可知否?

未等到王月走出来客楼,不停的叫好声不断地从楼中传出!

王月笑笑,领着小梅径自走开了!

楼中的宾客此时已是坐立不住,在如此诗文之下,只能汗颜、羞愧。于是,大凡有点才华与傲气的,纷纷向李清玥告辞,也顾不上她那难看的脸色了!

不过片刻,人倒是走了三分!

没走的,只是碍于她的面子,不好走人。

望着那变空的座位,李清玥无奈、嫉妒、愤恨,各种负面情绪浮上心头,但是只能强自压抑!

今日的才试会,她是彻底失败了!拖累了她的名声,成就了王月的尊崇!

“清玥啊……”

“老师!”她对着一位老者恭敬地低了低头。

老者点了点头,“刚才那位高夫人的才华,相信不用我说了吧?”

她默默无语。

老者叹了一口气,“哎,你也不用太气馁!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今日,也是让你长了见识!也是让我等众人长了见识了啊!其实,你已是难得的奇才了,但是……”

“哎!”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老夫在柳州从教几十载,倒是不知道在此地还有这样的人才!倒是不好埋没了啊!”

听他的意思,赞誉之情已是不言而喻了!

“这三首诗,第一首,花间有酒,独酌无亲;虽则无亲,邀月与影,乃如三人;虽如三人,月不解饮,影徒随身;虽不解饮,聊可为伴,虽徒随身,亦得相将。及时行乐,春光几何?月徘徊,如听歌;影零乱,如伴舞。醒时虽同欢,醉后各分散;聚时似无情,情深得永结;云汉邈相期,相亲慰独酌。

第二首,起势豪迈,如风雨之骤至。言日月如流,光阴如驶已去之。昨日难留,方来之忧思烦乱,况人生之聚散不定,而秋风又复可悲乎!当此秋风送雁,临眺高楼,可不尽醉沉酣,以写我忧乎?然终以忧思难遣,故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之语,而以‘散发弄扁舟’结束全篇。忧愤至极而又无可奈何,故唯有散发弃世。

第三首,我已是无力再做出评价了!全篇大起大落,诗情忽翕忽张,由悲转喜、转狂放、转激愤、再转狂放!悲而不伤,悲而能壮!

奇才!奇才!

哈哈……”

老者大笑着离去,口中反复吟诵“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李清玥暗了暗眼,勉强勾唇,浅笑道:“今日,我们不凡来评评高夫人这三首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