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人死了以后并不会立刻投胎,而是要在地府里待一段时间?”

“是,世人一直把佛家的‘今世作恶来世遭报,今世行善来世安逸’宣传语当作地府的行动指标,而这是完全错误的!地府从来不流行今世因来世果那套,他们都是等人死了,直接让那人的灵魂来承担生前一切。”

成舟还在努力理解,还没有去地府晃过的何生已经明白了。

“司徒你的意思是不是咱们人死了以后会以灵魂状态在地府里生活,而生活好坏则与生前所做一切有关?等一切偿还清楚,才会喝下孟婆汤投胎到下一世,然后一切又都是重新开始?”

司徒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是生前做过大恶的人,他会被判长时间在地狱里做苦役或受罚;如果是行善者,则会被分到很好的生活区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工资起点也比较高,投胎时间也可以打申请延长或提早。”

“地府还有工资拿?那他们会保留生前记忆吗?”成舟问。

“当然。不过有些实在不愿保留记忆的人,只要是善魂,也可以在申请后提前喝孟婆汤。”

成舟突然想到逢年过节烧的那些纸钱,不由对它们的去向十分好奇,“如果死掉的人没有立刻投胎,那我们烧的纸钱是不是都能到他们手上?”

司徒哈哈笑,“那怎么可能?如果那些烧的纸钱都有效,那地府早通货膨胀了。”

“啊?那我们烧的纸钱不都白烧了?”

“也不算白烧,据我所知,地府好象有他们一套兑换方法,好象是按张数算,而且也不是烧掉的纸钱都能送到想送的死者鬼魂手上,地府会根据该鬼魂的生前审判,给他定一个领纸钱的基础额。”

成舟表示听不明白,司徒只好浅显地道:“打个比方,某鬼的亲友给某鬼烧了一百张纸钱,一百张纸钱可以兑换一百元冥币,如果某鬼是五级善魂,那么按规定它可以领取百分之六的冥币,最高一年不能超过六百冥币;一级善魂可以领取百分之十,最高一年不能超过一千冥币。如果是恶魂,则五级领百分之五,最高五百;一级领百分之一,最高一百。明白了?”

“也就是说,不管我一年中烧多少张、多贵的纸钱,其实超过一千张,多出来的就没用了是吧?这还是我想烧给的那人得是一级善魂。如果是一级恶魂,我烧的纸钱超过一百张就没用了,对不?”

司徒点头,“就是这样。”

“那多出来的纸钱就不能变成冥币了吗?”

“一样可以,不过多出来的冥币会分配给其他没有人烧纸钱给他们的鬼魂。另外,有些逗留在阳世的孤魂野鬼为了得到冥币,会去抢钱。所以烧纸钱时,一般必须说清楚让谁来拿钱,这很重要。”

成舟了然,戳戳何生,“你接到过生前审判书没有?”

何生摇头,“我躲过了地府召唤,没进阴间道,也就是俗称的黄泉路,自然也没有接到那东西。”

“那你不在地府,你家人给你烧的纸钱,你不都收不到了?”

何生苦笑。

“你想去看望你家人吗?以前咱们没钱,你也没办法去孝顺你父母,但现在…以后我会把赚到的钱按人头分给大家。你以后可以每个月给你父母寄一点生活费,如果你怕吓到你父母,我可以假装是你朋友,就说以前跟你借过钱,或者受过你的恩惠,想要报恩什么的。”成舟认真道。

何生明显心动,但他并没有马上答应,只说:“让我考虑考虑。”

成舟不明白这种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司徒在旁边解释道:“何生虽是枉死,可毕竟已是死人,死人按理就不能再管人间事,一旦被地府察觉,恐怕会有伤何生父母阳寿。”

一听这样,成舟也不在坚持。不过他觉得万事都有漏洞可钻,就像何生司徒两人明明早就该进地府,可他们还不是在人间生活下来?甚至他们周围一天到晚都有个阴司在转悠。

也许这事他应该请教一下李加诚?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达目的地。

这个叫王家井的老住宅区连保安室也没有,成舟拿着地址,问了两名路人,才找到这栋位于住宅区最里面的独立老楼。

姚芳清父母就住在这栋楼的三楼。

司徒何生一边一个几乎同时拉住成舟。

成舟顿住脚步,“怎么了?”

何生皱眉,“这里阴气好重!”

司徒也道:“有结界,不靠近这里根本无法察觉。”

成舟抬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时再看这栋老楼,顿觉阴森无比,那斑驳的外墙看起来就像一张张鬼脸,那一扇扇黑黝黝的窗户就像有谁躲在后面偷窥他们,还有那阴暗得不可思议的门洞,足够胆小的人犹豫再犹豫。

“你们找谁?”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墙根传出。

4-6

那是一名坐在墙根晒太阳的老太太。

老太太又瘦又小,少量的灰白色头发梳成了一个巴巴头,目光浑浊,穿着老式的、扣子在腋下的棉袄,坐在现在已经很难看到的有靠背小竹椅上,就这么窝在墙根里,小小的一团,不注意的话,绝大多数人都会把她忽略过去。

不等成舟开口,司徒已经带笑道:“大姐您好,我们来找姚芳清,她在家吗?”

大姐?成舟不由对司徒目侧。

哪想到看起来足有八十出头的老太太并没有因为这声称呼生气,脸上还带出了一点点笑意,露出了缺了好几颗牙齿的牙床,道:“你们来找芳清啊,那丫头现在已经不住这儿了,结婚后就搬出去啦。”

“结婚?”成舟愣。

老太太窝在那里打量着成舟,又看看司徒和何生,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芳丫头结婚了吗?不过也怪不得你不知道,她结婚没发喜帖,我们这些看着她长大的老邻居也是她妈出来发喜糖才知道。”

“是她父母跟大姐你们说姚芳清结婚了?那有没有说她跟谁结的婚,男方是干什么的?住在哪里?”司徒像是闲聊一样,笑着问道。

“小伙子,你问这么多干嘛?人家都结婚了,还不死心啊?”

成舟发现老太太最后一句话很像是朝着他说的。

司徒也看出来了,当即顺水推舟,道:“大姐,你别笑话我们家老二,他啊,喜欢姚芳清很久了,在学校里不敢表白,后来离开本市出去工作好一段时间,这次回来把房子买好,才有胆跑来找姚芳清,本也是想碰碰运气,唉,可惜…好女人都嫁得早。”

老太太像是听到什么秘密一般,笑得很开心,“没事没事,小伙子一表人才,有房子有工作,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他说,偏偏我二弟他死心眼。”司徒就这么拿成舟当幌子,和老太太一起调侃起成舟。

成舟又是尴尬,又是无奈,那纠结的表情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

何生还在旁边用同情的目光看他,偶尔还顺着司徒说自家“表哥”两句。

老太太可能很久没和人聊天了,聊天对象又是三个长相不错的帅小伙,司徒只几句话就把老太太捧得眉开眼笑,什么掏心窝的话都肯往外说了。

在埋怨了一通自家儿媳和儿子怎么怎么以后,老太太话锋一转,“其实啊,要我说,你们家老二没和姚家那丫头搭上也好,真搭上了,啧,有你后悔的!”

“哦?这话怎么说?”司徒一脸惊讶。

老太太眼角余光瞟了瞟两旁,看周围除了他们四个就再无外人,脸上顿时露出不屑的表情,声音也没怎么压地地就说道:“还不是她老子,吃喝嫖赌毒就不是个东西!从小就不干好事,大了也是个混子,还坐过牢,娶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又懒又风/骚,这附近谁不知道那女人原来就是在鼓楼下面卖的货色!有这样一对父母,姚丫头要是嫁到哪家,那家可就倒了血霉了!”

成舟三人互视一眼。

成舟作为姚芳清的爱慕者,自然要为她辩解两句,“她父母是她父母,姚芳清总是个好姑娘,总不能因为她父母,她就不嫁了吧?”

“好姑娘?”老太太嘴一撇,满脸轻蔑,“那种家里、那种父母教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姑娘?你知道吗?那丫头上初中开始,她老子娘就明言了没钱给她上学,结果她哭了几天,出去转了一趟,回来就有钱交学费了。那之后好多次都这样,有时候那丫头都不回来住。他们家那么穷,有点钱都给她老子输光了,可她平时穿着打扮也不比其他丫头差到哪里去,你认为她哪来的钱?哼!”

成舟…明白了老太太的话里之意。

老太太还在道:“她老子经常在家逼她把钱交出来,那打骂叫喊声我们整栋楼都听见了。她老子就是个蠢货,人家是家丑不可外扬,他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女儿出去卖了一样,你不知道姚安骂那丫头骂得有多难听!那可是他自己亲生女儿!”

成舟无法想象那晚来看他的姚芳清会有这样的身世,那样一个年轻、漂亮、心地也不错的女孩竟然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还读到了大学毕业。

是不是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身世,她才会把那个叫黄宇的男人当作了未来的希望?

毕竟,从表面上看来,黄宇几乎符合大多数身世悲惨女孩的梦中情人形象,军人、铁血、家中有一定地位,这完全就是摆脱原来家庭阴影、摆脱那种父母的最好对象。

因为承载了太多希望,才会在希望破灭时,那么那么的恨吧!恨到用自己的生命去诅咒对不起自己的人。

老太太又说了很多姚芳清和她家里的事,几乎没有一句好话,全是各种鄙视和讽刺。

“…我孙女儿虽然没考上大学,又不像芳丫头那样成天涂脂抹粉的,但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结果芳丫头却妒忌我孙女儿找了个好男朋友,逢人就说我孙女儿坏话,还说她帮助什么什么人来害她。”

眼看老太太越说越远、越说越碎,司徒微笑着把话题硬拉了回来,“姚家在三楼吧?既然来了,我们还是打算上去看看,哪怕问出姚芳清现在住的地址也好。不管如何,我们家老二大概还是希望能再和姚芳清见一面。对了,姚家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老太太被打断话也没什么不高兴,就皱皱眉道:“姚家能有什么事?三天两头吵架打架呗!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昨天我还看到芳丫头来着,那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看到人就跟没看到一样。哼,傲什么傲?不就上了个大学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孙女儿说,她在学校也是陪老师睡觉才能毕的业,还被人搞大了肚子…”

就在这时,老太太上方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拎起一壶热水就往底下的老太太身上浇,一边浇一边骂:“要你这个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嚼舌头!一天不嚼舌头你就会死是不是?你说姚芳清那骚/货就说她好了,干嘛每次都要把我拉出来!你这个老蠢货!都是你害得明哥和我分手!我让你说!让你说!烫死你这个老不死的!”

滚烫的开水浇下,老太太捂着脸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惨叫!

成舟惊呆,浑身汗毛倒竖,当即一个箭步上去就要抢夺那女孩手中开水壶,却被司徒和何生两人同时往后拉开。

“不要去!”何生叫。

“我们已经进来了。”司徒声音中有点不高兴,他竟然也被瞒过去。

进来,进到哪里?成舟紧紧抓住身边何生的手臂。

他想让自己勇敢,他也告诉自己要开始努力接受这一切,但当这些超越现实的诡异景象和事件真在他面前发生时,他发现他还是无法冷静面对!

“我们试着往后退退看,离开这栋楼的范围。”司徒让何生拉着成舟一步步后退。

当退到第十步时,老太的凄惨厉叫倏地消失,周围景象好像又恢复到原来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模样。

成舟瞪大眼睛看着窝在墙根下像是在打瞌睡和晒太阳的小老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再退一步看看。”司徒微微吐出一口气。

何生拉着成舟又往后倒退一步,一瞬间,墙根下的老太消失了,只剩下那栋只有五层高的老楼竖立在那里。

成舟大大喘出一口气,放松了何生的手臂,却在看到司徒的目光后又一把抓紧!

司徒紧紧盯着他们的背面。

成舟甚至不敢回头。

何生慢慢转过身。

成舟急速喘息了两下,不容自己犹豫的猛地回身。

就在他们身后,阴暗的楼洞正对着他们,而他们的脚已经踏进了门洞半步。

“这是怎么回事?”成舟不知道自己问话的声音在颤抖。

司徒没有看他,只盯着那阴暗的楼梯道,道:“表示我们只能进去走一趟了。”

何生安慰成舟,“成哥,别怕,我们都在你身边,只要你别把我们的灵牌搞丢,我们就算分散开也能立刻找到你。”

成舟咽了口口水,带着哭腔道:“…何生,为什么我听了你这句话,就有一种我肯定会搞丢你们灵牌的预感?”

本来都有点紧张的司徒何生听到成舟这样说,竟一起笑了起来。

“好了,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成舟,我觉得这个结界对我们似乎并无恶意,或者说姚芳清并不想借此伤害你,也许她只是想让你看到什么。”司徒说着,就陷入了思考中。

何生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姚芳清似乎有什么想要告诉你。走吧,反正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想找到姚芳清,不进去一趟也不可能。”

成舟也知道此行肯定无法避免,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觉得这栋楼里还有活人吗?”

“有啊,刚才那个老太和女孩都是活人。”司徒随口答。

成舟大叫,“我不信!那老太都被烫成那样了,怎么还可能是活人?”

“这就是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司徒表示他也想不通。

4-7

跨进楼栋大门时,成舟开始无比庆幸这是一栋老楼,因为建筑年龄凡在二十年以上的老楼基本都没有地下室。

不过只是一楼也足够阴暗,不光是因为背面阳光照射不进来,似乎这栋楼里自身就漂浮着一种暗黑色的烟雾,这种烟雾极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就那么和飞舞的灰尘融合在一起。

成舟想一口气冲上三楼。

可他的脚刚刚才踩上楼梯道,就听到一楼突然传来一声大力的摔门声,随之又有人把门打开,然后就是难听的叫骂声响起。

“你走啊!你去找那个女人啊!有种你永远别回来!”

“你以为我不想离开这个家吗?你、还有这个家都让我恶心透了!如果不是为了小勇,我早八百年就跟你离婚了!”一名中年男人出现在楼道里,一边走一边回头大声骂。

“好啊!你终于说出来了!我就知道你眼里早就没有我,如果不是那个狐狸精生不出儿子,你恐怕不会憋到今天才说吧?张有德,你对得起我吗?当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厂里开除了!”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提?你烦不烦?”男人大吼。

女人哭着大吼:“我不烦!你这个小偷!当年偷王工图纸的就是你!如果不是我为你打掩护,你别说升上工程师,你早就身败名裂坐牢了!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你会偷人家的图纸,自然也会偷人!我诅咒你和那不要脸的狐狸精出门就被车撞死!”

“够了!你给我闭嘴!”男人恼羞成怒,反身回去抓住女人的头发就打。

女人发出尖叫,哭喊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喂!住手!”成舟想要去制止男人的暴行,却被何生拉住。

“别过去,情况不对头。”

成舟一抖,他亲眼看见那被丈夫暴行的中年女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剪刀,一剪子扎进了男人的肚子里。

擦!难道又跟刚才一样?那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景?

“往上走,不要停留。”司徒推了推成舟。

成舟往楼梯上走了两步,忍不住又转头看一楼过道里那对互相伤害的夫妻,等走到第五阶楼梯时,那对夫妻就这么消失了。

“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成舟边走边问。

司徒和何生都没有能回答他,他们只是目光凝重地看向二楼。

二楼楼梯口坐了一名十五、六岁的中学生,不大的男孩,抽烟的模样却十分老练。

正在吞云吐雾的男孩看到成舟三人,喉咙咳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这才吊着眼角不拿正眼看人的看向三人道: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嘛?怎么进来的?”

“我们来找人。”成舟答。

司徒心中一动,看向男孩。

“找谁?”

“姚芳清。”

“哦,你找那女人啊。听说她前段时间被她男人甩了,你是来接手的吗?”男孩故意对成舟吐了一口烟。

成舟心里对男孩反感,可为了弄清一件事,他还是按耐住厌恶感,问道:“姚芳清结婚了?”

“是啊,奉子成婚,先上车后补票,她老子娘说的。不过我不信,我觉得她根本就没结婚,不过是躲到外面生孩子去了,她老子娘为了面子好看,才说她结婚跟丈夫住了。”

成舟转头看了何生一眼,也许这就是姚芳清“结婚”的真相——只是她家人为了面子好看才这么说?

何生也觉得事实恐怕就是如此。

司徒站在两人身后,默默地观察着那个男孩。

“姚芳清这两天回来过没有?”司徒突然问。

何生听司徒说话,让开空间,侧身贴着墙根站着,成舟也侧身贴着楼梯扶手。司徒变得正面面对男孩。

男孩嗤笑一声,伸出手,两根手指搓了搓。

司徒用手肘顶了成舟一下。

成舟无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掏出一张二十面额的钞票递给男孩。

男孩收回手,眼角吊得更高,一口痰吐到成舟脚边,“你们打发要饭花子吗?”

成舟…把二十换成五十递过去。

男孩白了成舟一眼,接过钞票随手揣进上衣口袋里,“姚芳清昨天上午带着孩子回来过,她老子开门看到她脸都吓青了。”

“你看到了?”

“嗯,我就住他们家对门。”

“姚芳清昨天回来后,她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有没有再看到她?”司徒又问。

男孩不说话了,继续吞云吐雾。

司徒又顶了成舟一下。

成舟万分不情愿地再次掏出皮夹,结果翻了半天没看到一张五十的,只有整钱一百若干张,零碎钱四十多。

司徒直接从他皮夹里抽出一张一百,伸手递给男孩。

男孩给了司徒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收了钞票道:“他们家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不过我看到她儿子在楼梯道里玩。我看他一个人玩可怜,还把我的足球送他了。妈/的,结果被我们家那老混蛋给扇了一耳光!擦!”

成舟看那男孩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突然就觉得这举止、谈吐都十分没有教养的男孩又不是那么讨厌了。

“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这栋楼吗?”司徒试探地问。

男孩按灭烟头,又点了一根,“没有,我想离开,但走不出去,这段时间也没人能进来,我给朋友和警察都打了电话,但都打不出去,所以我很奇怪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司徒没有回答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只问:“你没有把这件事跟你家人说吗?”

“说了,但我们家那老混蛋根本不相信,喝了酒在家躺尸呢!”

“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