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列车长毫无反应,似乎不掐死半老男人就不罢休。

成舟头疼,只能道:“司徒,麻烦你把他拉开。”

而早就回到成舟身边却没有露出身影的司徒立刻出现在半老男人身后,伸手在列车长的手腕上轻轻一碰。

英俊的列车长就好像被电到一般,身体猛地一颤,双手和半老男人的脖颈分开。

司徒又是轻轻一推,把英俊的列车长给推到了成舟身边。

英俊的列车长被司徒这两下弄得竟然半天动弹不得,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半老男人就感觉到脖颈一松,空气倒灌,当下就捂着脖子大声咳嗽,咳得脸红脖子粗。稍稍喘过一口气,他就扭头回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谁?刚才是谁在掐我?”男人沙哑嘶喊,满脸惊惧。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满脸惊异地看着他,又看向成舟,刚才有好几个人发现成舟对半老男人身后说了什么,半老男人才恢复正常。

司徒没有现出实体,他看到红叶对他打了个手势,点点头,身影再次消失。

半老男人还在不停地喊:“谁?谁掐我脖子!你给我出来!”惊慌下,他甚至连老妇人的纠缠都没顾上。

半老男人又转头怒瞪成舟,怀疑就是这人在使坏,“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对什么人说话?那个人呢?你和这疯婆子是不是一伙的?你们等着,我要报警!报警!”

“你报警好了!我巴不得你报警呢!”

见半老男人“恩将仇报”,成舟当即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哪有什么人,刚才明明是鬼在掐你。谁叫你做缺德事!”

半老男人被成舟吓得一抖,又连忙转头四看,整个人变得疑神疑鬼。

成舟看老妇人还在不依不饶地纠缠半老男人,在列车长恳求的目光下,又大着胆子去拉疯狂的老妇人,一边哄着她:“好了好了,没事了。你放开他,你要找孙女儿就好好问他,你这样,他想说也说不出口。”

“畜生!畜生!都是没人性、没天良的畜生!”在刚才那番撕扯下,老妇人整齐的衣着打扮已变得凌乱,扎得齐整的发髻也都散开,这下任谁来看都会怀疑她是一个不择不扣的疯子。

英俊的列车长表情痛苦,上前抱住老妇人,口中呢喃道:“我错了,我错了,阿茹,阿茹!”

老妇人身体忽然一颤,竟然放开了半老男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楼房中冲出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边跑边喊:“杀人啦!疯婆子杀人啦!”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来人,那中年妇人一跑过来就冲向老妇人,抓着她的头发就又拉又打,嘴中还不停骂道:“你这个疯婆子!我让你害我老公!我打死你这个疯婆子!我让你再害人!”

“喂!住手!”成舟上前制止中年妇人对老妇人行凶。

可中年妇人相当凶悍,一边抓着老妇人厮打,一边还能回头就给了成舟两下,嘴中还喊着:“干什么?你想打我吗?啊?你一个年轻人竟然打一个年纪可以做你妈/的女人,你要不要脸?”

成舟脖子给她抓出一条血痕,疼得“嘶”一声,“谁打你了,你讲不讲礼?别在这儿颠倒黑白。喂!你给我住手!够了没有!”

成舟脸上又多出一条血痕。

老妇人也发出惨叫,她的头发竟然被中年妇人生生扯下几缕,脸也被中年妇人连扇了几个巴掌。

“喂!你这女人!放开老太!你想把人打死吗?”成舟真正怒了。

红叶脸色也变了。

英俊的列车长嘴中发出尖啸,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黑气!

“别!”成舟惊叫。

黑气扑向中年妇人,成舟吓得大喊:“红叶!”

红叶黑着脸,一招手,那团黑气竟然瞬间被吸到红叶掌中。

黑气疯狂挣扎,红叶不满,手掌微一使劲,黑气立刻变得静止。

而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中年妇人还在破口大骂,骂得极为难听,看成舟拉扯他,当即就嚎叫道:“杀人啦!年轻人打老人啊!不要脸啊!疯子杀人啦!救命啊!”

嘴上嚎叫着,中年妇人还不忘一边蹬踹老妇人,一边伸手就朝成舟眼睛招呼。

成舟遇到这种凶悍的妇人,简直就无可奈何,他又要救出老妇人,又要躲闪中年妇人的指甲,不到一会儿就忙出了一身汗。

半老男人得到自由,也彻底喘过气来,看老婆一对二,立刻也冲过来对成舟拳打脚踢。

“你这个小畜生!你和这个疯婆子是不是一伙的!我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以为我王大钢真的好欺负!你们等着,我绝对不会让你们一家好过!”

成舟吃了大亏,被半老男人连踹了好几脚。

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帮忙分开他们,只对着他们指指戳戳,成舟甚至还听到有人指着他说什么“世风日下”之类的风凉话,气得成舟差点吐血。

红叶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黑水,“姚源源,你可以出来了。”

源源听到禁令解除,立刻在红叶身边现出身影。源源很生气,他看到他喜欢的叔叔又被人欺负了,刚才他就想出来帮叔叔,可红叶老大不让他出来,他也不敢出来。

“去给那两人一点教训。”红叶发出命令。

源源重重一点头,身影一闪就飞到了纠缠的四人上空。

中年妇人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她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被谁扯住了,而且还在扯着她的头发往上拉。

中年妇人疼得拼命嚎叫。

半老男人也突然发出惨叫,他的脖子又给人抓住。

然后看热闹的人就亲眼看到了一幕极为古怪的景象。

那对中年半老夫妻就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一样,一点点被提上半空。

中年夫妻的脚不停蹬踹,双手也分别在自己头上和脖颈间抓挠,可是他们的脚还是逐渐离开了地面。

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了惊叫,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这种景象实在太不可思议!

尤其那名中年妇人,她的头发明显向上,就好像上面有谁在提着她的头发,可奇怪的是中年妇人那样大力挣扎,她的头发竟然没有和她的头皮分离。

中年妇人发出的凄厉尖叫可以传出两条街外。

半老男人连续被人掐了脖子两次,这次还被人生生提到半空,又惊又怕下…竟然被吓得尿湿了裤子。

终于脱困的成舟半扶半抱着老妇人,退到了一边。

红叶走到他身边,愤怒地戳了成舟一下又一下。

“别戳,疼。”成舟可怜巴巴地看向儿子,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在向他儿子哭诉自己受到委屈了,要求疼爱、求安慰。

红叶伸出的手指戳不下去了,在成舟脸上挑拣了半天,最终对着他的脑门狠狠戳了最后一下,“你这个笨蛋!看你以后还敢多管闲事!”

成舟哭丧脸,“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多管闲事。”然后又咕哝,“又不是我愿意管,他硬赖上我…”

“你还说!”红叶瞪他爹。

成舟不敢反驳了,可怜兮兮地揉了揉脑门,掏出手机道:“老太好象受伤了,我叫救护车。”

老妇人忽然伸手抓住了成舟的手,“我…我感觉到他了…”

成舟望向老妇人。

老妇人的脸又红又肿,还有几道抓痕,可她的眼睛却射/出了异样的光芒。

“你刚才是不是在跟他说话?”

老妇人看成舟没有回答,又抬头看向被扯离地面的那对夫妻。

这一看,老妇人笑了。

在所有看热闹人的亲眼见证下,那对夫妻以超越现代物理学的不可思议方式,在双脚离地的情况下,把自己给甩了出去!

5-3

然后人们就看到了更为不可置信的一幕!

被甩出去的两人在空中手舞足蹈发出惨叫。

半老男人像个女人一样尖叫着,以为自己就要被摔死的时候,一把抱住了一根电线杆…如果不是他脚下刚好有个垫脚的铁环,他恐怕抱住也会因为踩不稳而直接从电线杆上摔下来。

中年妇人则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生生把头插/进了隔开铁路的铁丝网中。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把头颅穿过了那么细小的网孔,看到的人只能猜测也许那里正好有个让她的头可以穿过去的大洞。

中年妇人为了不让自己滑下去把脖子勒断,只能用双手紧紧抓扣住铁丝网的孔眼,双脚抵在铁丝网上,不敢有一丝松懈,可是这个姿势很累很累。

支持不到一会儿,醒过神来的中年夫妻就开始拼命大叫:“救命啊!谁帮忙打个电话报警啊!救命——!”

看热闹的人群中早已有人打电话报警,而这次更多的人拿出了手机,不过在报警前,他们先选择了拍照和摄像。

“天!简直不可置信!这是特异功能吗?谁干的?”随着冒出的疑问,有人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成舟等人。

“你们看!那是什么?”看热闹的人群忽然有人指着电线杆发出惊叫。

人们目光再次转移。

“…乌鸦!那是乌鸦!”

一只乌鸦飞到了电线杆上,又一只乌鸦从黑暗中飞来落到卡住中年妇人的铁丝网上。

一只、两只…转眼间,电线杆和铁丝网上就停满了将近百只乌鸦。

“怎么可能?我们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乌鸦?”人们发出不可思议的叫声。

一只停在电线杆上的乌鸦忽然低头,轻轻啄了半老男人的脑门一下。

半老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而这就像一个信号,那些乌鸦齐刷刷地用它们黑色眼珠一起看向中年夫妻。

这诡异的景象吓得看热闹的人群竟齐齐闭嘴,有人害怕了,悄悄往后退,打算离开。

成舟收回看呆了的目光,傻傻地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红叶在脸上打了个问号看向他。

“警察就要来了,这样的情况要怎么跟他们解释?”成舟现在一提到警察两字就头疼,“我可不想再编一堆谎话骗警察叔叔们,而且你说现在这个要怎么编?还有这么多人看到?”

红叶再次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向成舟,“笨蛋!你现在走了才说不清楚。就因为这种诡异景象这么多人看到,你只要跟他们说的一样,说你也什么都不知道、你很害怕,不就得了?而且这老太就要死了,你带她离开,不但不能让那对夫妻受到应有的惩罚,还会给你自己带来大麻烦。”

成舟一听老太就要死了,吓了一跳,其他话都被他忽略。

“你说老太她…”

红叶点头,轻飘飘地道:“嗯,就要死了。”

成舟吃惊地低头看向老太。

老太却在笑,笑得声音十分难听,再加上她那副模样,就好像一个真正的疯子。

“我现在相信我疯啦!因为我不但感觉到那个人来了,就在我身边,我还看到那对畜生遭到报应,还被乌鸦啄!咯咯,咯咯!”

老太已经站不稳,哪怕成舟撑着她。

成舟只能把她放到地上,单膝跪地,让她上半身半躺在他怀里。

红叶手掌中的黑气在颤抖。

红叶瞟了它一眼,“你老实点!如果不是我家那个笨蛋多管闲事,我管你变恶鬼还是变凶魂,你变成恶鬼更好,还能填填我的肚子。”

黑气老实了。

源源一蹦一跳地跳到了成舟腿边,抱住他的胳膊求表扬,“叔叔,我帮你报仇了哦!”

成舟笑,抬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谢谢。”话说那些乌鸦哪里来的?那是真乌鸦吗?

源源满足地用脑袋抵着他蹭啊蹭。

成舟又顺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他刚才被半老男人踢了好几脚,还挨了他两拳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到内伤。

红叶看他那样,皱了皱眉。他是想给成舟一些教训让他以后不敢随便乱接任务,但…他绝不是心疼!只是成舟的身体太脆弱,在没有离魂的状态下,攻击力和自保力都太低,到时候受伤还是他麻烦,嗯,得想个法子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掉。

警察终于来了。

老妇人忽然伸手抓住成舟的衣领,“他是不是就在这里?告诉我,是不是他做了这一切?”

红叶听到有谁在向他发出恳求。

红叶手掌微微一松,黑气从他掌中脱离,变成英俊的列车长在老妇人身边出现。

老妇人身体忽然凝固住,松开手,慢慢地,慢慢地转头看向身边。

泪水从老妇人眼中流出,她喃喃地道:“我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这是做梦吗,我已经忘了他的模样,连张他的照片都没有,可我现在竟然看到清清楚楚的他…”

列车长在老妇人身边跪下,握住老妇人的手,只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老妇人虽然能看见情人的身影,却还是听不见他的声音,但她仍旧很快乐地问:“你是来接我的吗?你还要我吗?他们都说你去了外地安家,让我不要再等你,可我不相信,你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如果你要成亲,一定会对我当面说清楚,对不对?”

列车长拼命点头。

“我就知道…”老妇人脸上露出少女一般的羞涩笑容,“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出现?我虽然心甘情愿地等你,可是我等你等得太长了,你看,我都这么这么老了。”

老妇人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却抬了几次没有抬起。

眼泪模糊了列车长的双眼。

成舟看向红叶,红叶对他摇摇头。

老妇人身体本就糟糕,如果他们不找来,她恐怕在一两个月内就会离世。

而今天,老妇人得到了情人的消息,那股强撑着她活到现在的执念也就消散了,再加上又受到中年夫妻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让她无法再支撑下去。

能看到已死之人的灵魂就已证明她一脚已经跨入鬼门关。这时,完成她的心愿,让她安静地走才是上策。

看到情人嘴唇闭合,她却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老妇人急了,努力想抬起手,似乎想从口袋里掏出那封叠成纸鹤形状的信。

“年轻人,麻烦你,打开那封信,念给我听好吗?我想知道小丹在信上写了什么。”

成舟依言从她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小心地慢慢拆开。

信纸被血染黑,又经历了四十年时间,用钢笔书写的字迹早已模糊,一般人恐怕都无法辨认出上面的字迹。

列车长的手轻轻抚过信纸,信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阿茹,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

你问我,我是不是已经不再把你放在心上,是不是已经把你当作包袱,是不是想要和你分开,我当时没有办法回答你,是因为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该怎么办。

我承认,那个孩子让我感到痛苦,可是因为你,我愿意接受他。

我想了两天我该怎么办,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我只是苦恼该如何安排那个孩子的未来,我苦恼是把孩子交给他的生父,还是由我们来抚养他,可我又怕我们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而疏忽这个孩子,这样说不定将来他会恨我们。

我决定了,我要去找那个男人,和他把话说清楚,让他和你离婚,然后我们结婚,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如果他想要那个孩子,我们就把孩子交给他,如果他不想要,那就我们抚养他,我会努力对他好的,我会因为他是你的孩子努力对他好。

阿茹,我带上了大半的积蓄,我想那个男人看在这么多钱的份上,应该会同意和你离婚,只要他同意了,一切就好办了,这一次,谁也不能再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阿茹,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这封信我是在车里写的,我会托大李子把这封信交给你,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到达村里。

等我,等我回来。我也许没有办法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但我们可以公证结婚。

我问过人了,你和那男的没有领结婚证,但因为摆了酒,又一起生活了三年,属于事实婚姻,但只要他同意和你分开,又有人作证的话,你就自由了,我们就可以去公证结婚。

阿茹,我会给你幸福的,我会努力工作养活你和我们的孩子。

也许我们暂时无法回村,但等过上一、二十年,等我们的孩子都大了,只要我们过得好、过得体面,村里那些人就不会笑话我们,我们的父母想必也会接受我们。

等我,阿茹,一切都会变好的!”

“你这个大傻瓜,为什么不当面和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写信?你说把信托给大李子,可我没有收到这封信,我看到他和那个男人还有我父母来了,但他没有给我什么信件。”

老妇人又哭又笑,“你呢?你这么多年又去了哪里?他们都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你家人还跑来骂我,说是我把你逼走了,说是我让你没脸回家。你…到底去哪里了?”

英俊的列车长看向成舟。

成舟点头,“你说吧,我会转告给她。”

列车长抚摸着老妇人的手,看着老妇人的眼睛,眼中有悲色也有仇恨,他悔恨万分地开口道:

“大李子是我把他介绍到铁道工作,他也知道我们的事情,还跟我说可以帮助我们在村里说话,我以为我可以相信他,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妒恨我。”

成舟把这句话转告给老妇人,老妇人的手一下握紧。

列车长苦笑,继续道:“因为怕我父母知道会阻止我,我回村里时没告诉任何人,我偷偷找到李逊想和他商谈你的事情,我以为他会当场发火,我甚至想好了要怎么安抚他,但没想到他看起来竟十分冷静,说家里不好说话,约我到后山那个熔岩洞里见面。

我看他是一个人,也没有想太多,心想就算打架他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也怕他真闹起来难看,就跟他一起去了。

但我没想到大李子早就出卖了我。李逊会那么平静,也是因为他提前得到了消息,而且他们早就决定要联手给我一些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