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加诚摇头,“我堂弟的魂魄不见了.”
成舟心中一动,“你堂弟长什么样?”
李加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看,这就是我堂弟.”
成舟接过照片愣了愣,照片中的小孩有点眼熟,但也并不完全像他看见的那个小孩鬼.
照片中的小男孩穿着洁白的海军服,昂着小脑袋的模样傲气十足,只看脸就觉得是个聪明的小朋友.
而那个小孩鬼却有点傻呼呼的,脸上不但没有照片中小孩的傲气,还一副畏畏缩缩的胆小样.
可说两个小孩完全不像吧,又感觉轮廓很相似.
看到成舟的表情,李加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激动道:“你是不是看到过我堂弟?他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
“呃,你先别激动,我还没确定,是有一点像,不过…”
李加诚更激动了,“成舟,成大师,价钱好商量,求您赶紧带我过去看看,是不是我堂弟,我一眼就能知道.”
成舟无奈,“好吧,你跟我来.我确实看到一个小孩鬼,但他不一定是你的堂弟,他就在那座有美术教室的教学楼,说在等他爸爸来接他,而且记不得自己是谁,也记不得自己怎么死的了.对了,你堂弟怎么没的?”
一听那小孩在那有美术室的教学楼,李加诚拉着成舟恨不得跑起来,可听到成舟提问,他脚下却猛地一停.
“怎么了?”成舟看向他.
李加诚捏了捏眉心,再次迈开脚步,低声道:“我堂弟他死时的样子不好看.”
成舟等他继续往下说.
李加诚惨然一笑,“学校说是事故,我堂弟也不知怎么的掉进了学校的化粪池里.据校方说那天很可能是哪个调皮的小孩把化粪池的盖子打开了,然后冉冉走路没注意掉了进去.”
成舟皱眉,“化粪池的盖子很重吧?小学生能打得开?而且化粪池味道那么重,一般人都会绕着它走,你堂弟多大了?怎么会不小心掉进去?”
李加诚眼眸中闪过冷厉的光芒,“你说得没错,这些疑点我堂叔家也提了出来,并请警方仔细调查,可是学校一没有监控,二没有目击证人,化粪池盖子上也没有查出有用的指纹,最后校方主动提出赔偿,我堂叔堂婶不想要钱,只想找到原因,结果这事一直僵持到现在还没有结束.不过因为有了那件事,后来听说这座学校把化粪池,隔油池之类的旧设施全部花大价钱改建了.”
成舟感觉李加诚还有未尽之言.
果然,李加诚过了一会儿又道:“但我堂叔后来又告诉我,冉冉在比赛的前几天情况确实有点不对头,人显得很焦躁,很不安,而且无精打采,恍恍惚惚的,他以为是比赛造成的压力,还找冉冉谈了一番话,跟他说比赛不重要,重在参与.可冉冉好像没有听进去,用我堂叔的话来说,那几天的冉冉就像失了魂一样.”
“那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冉冉会掉进打开盖子的化粪池里也不奇怪了.可是化粪池的盖子到底是谁打开的?冉冉那几天又为什么那么焦躁和失魂落魄?我堂叔认为是比赛压力,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冉冉是个很骄傲,很聪明的孩子,我堂叔堂婶也从来没有逼过他非要得到什么名次,按理说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赛前压力才对.”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那座背阴的教学楼下面.
成舟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
那个小孩鬼不在.
上到二楼,成舟走到那间有石膏像的美术室,往窗子里望了一眼.
里面有人.
他儿子正在里面画画,讲台上何老师也在画画.
那个小孩鬼贴着窗户正看着他.
成舟被小孩的脸吓了一跳.
“你看见没有?”成舟伸手指向那个小孩鬼,示意李加诚看过去.
“看见什么?”李加诚走到窗前向里张望,“红叶在里面画画,那个年轻女教师就是教他美术的何老师?”
成舟奇怪,走到李加诚跟前,“你没看到?”
“嗯?”李加诚转头看他.
“那个孩子,就贴在窗户跟前…他现在跑到里面去了.”
“孩子?这里除了红叶,还有其他孩子?”李加诚脸色大变.
“是啊,就是那个有点像你堂弟的孩子.”
“他在哪里?”李加诚张目四望.
“他躲进那些石膏像后面了,就在最里面,靠右边那群石膏像的后面,从我这里还能看到他的小脑袋瓜,你看不到吗?”成舟惊讶,李加诚身为阴司,天生阴阳眼,怎么可能有他看不到的鬼魂?
讲台上的何老师察觉到两人目光,抬起了头,对成舟两人摇了摇手,起身向教室门走来,“成先生,你来了,家长会开完了吗?要不要进来看看?”
“可以吗?”成舟客气地问.
“当然可以,今天的课已经结束,等红叶画完那幅画就可以回家了.”何老师柔柔地笑.
成舟看到何老师看向李加诚的目光,小小妒忌了一下,刚才这位何老师对他可没有这么温柔的笑容.
李加诚对何老师点头施礼,和成舟一起走进这间美术教室.
成舟直接走到红叶身边,李加诚则像参观一般,不经意似地走到了右边角落的石膏像那里.
“红叶?你画的是什么?”成舟本来不敢打扰正在埋头作画的儿子,可他看了画布上那些大块大块的可怕颜色,越看越心惊,终于还是憋不住问了出来.
红叶抬头,双眼赤红.
“红叶!?”成舟这次是真惊了.
“爸爸?”红叶眨了眨眼睛,画笔“吧嗒”掉地.
“我好累哦.”红叶抬起小爪子揉了揉眼睛,软绵绵地往成舟身上一靠.
不管这是不是装的,成舟都心疼了.
“乖,我们不画了,回家哈,回家爸爸煮好吃的给你吃.”
“你煮的东西不好吃,我要吃古古家的冰淇淋蛋糕.”红叶撒娇地搂住他爸的脖子.
“好好,给你买.”成舟抱起儿子,顺手拿起他搁在一旁的书包背到肩膀上,对何老师打招呼道:“何老师,谢谢您的指点和教导,改日我一定专程拜谢,今天我先带红叶回去了.红叶,跟何老师说再见.”
红叶像是没听见一样,把脑袋埋进了他爸的肩窝里.
成舟讪笑,“不好意思,这孩子累了,他累了就不喜欢理人,不是故意对何老师您不尊重.”
何老师微笑,“没事,成红叶同学年龄太小,让他长时间作画确实比较吃力,你早点带他回去休息吧,如果有需要,明后两天可以请假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周六储足精神去参加比赛.比赛日程和路线安排表我已经给了成同学.这次比赛不在本市,到时候最好家长也能一起陪同前往,详细情况你看那张安排表就知道.”
“好的,谢谢何老师.何老师再见!”
成舟抱着红叶转身看向李加诚,“小李,走了.”
李加诚回身,他还是没有看到成舟口中那个像他堂弟的小孩鬼,不过他另外有了些发现.
因为这些发现,李加诚什么也没说,听成舟喊他,就跟他一起离开了这间教室.
离开时,李加诚特意对年轻漂亮的何老师微微一笑.
何老师脸红,小声说了声:“再见.”
第160章天才的噩梦六
出了学校,李加诚立刻道:“那教室有问题.”
成舟抱着儿子看向他,“你发现了什么?”
“味道,那间教室里有还没有散尽的安魂香的味道.”
“安魂香…那不是用来安抚和引导鬼魂的吗?”一名教师怎么会在教室里点这种香?
“是啊,为什么呢?”李加诚冷笑,“你有没有发现红叶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头.”
成舟感觉到自己脖子间熟悉的湿润感,不轻不重地捏了红叶屁股一下,你小子给我有数点,别小狗似的添个不停.
“成舟?”
“啊!是这样没错,刚才红叶眼睛通红.”成舟连忙回答道.
“红叶现在感觉怎么样?”李加诚看向趴在成舟怀里的红叶.
红叶嘟嚷了一声:“爸爸,我头好疼哦.”
李加诚绕到他边上,观察他,问:“头疼?除了头疼,你还感觉到什么?”
红叶抬起了一点脸,“还有…我感觉自己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李加诚眉头皱成了川字状.连拥有非凡力量的红叶都着了道,到底是那个何老师太厉害,还是那教室或教学楼有问题?
成舟心里有点不信,他儿子没和鬼冢融合前就已经很厉害,如今和鬼冢融合成为了完整的魔神虽然是力量还没有恢复的魔神,但他会这么容易就被别人暗算吗?
这小子肯定是想骗那种死贵死贵的蛋糕吃,成爸在心中笃定.
李加诚在路边一辆奥迪A8前站住,掏出遥控钥匙打开车门,“上来吧,我送你回家,红叶这样的情况你需要尽快设法阵帮他恢复吧?还有那个我看不见的孩子…我打算委托你帮我找到我堂弟消失的魂魄,具体事情我们到你家详谈.”
成舟微妒忌地扫了眼崭新的车子,“你都有钱买这么贵的车子啦?”
“成大师,你就别笑话我了,这车子算什么贵,也就代代步而已.”李加诚笑,为他拉开后车门.
“一百万的车子不算贵…”成舟妒忌加深,先把红叶的书包扔进去,再把红叶放进去,然后自己才矮身坐进车内.
李加诚摇头,觉得成舟作为一名厉害的大能对自己有点小气,不过也许人家就有这个怪癖?
成舟看着车内,心想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同样的车子,就听他儿子立马给他来了血淋林的一刀:“爸爸,我喜欢沃尔沃房车系列,我们月底前买一辆吧,我在网上看过,不贵,才888万.我们同班的一个臭屁小鬼,他爸请保镖开宾利送他上学.其他同学的爸爸妈妈次一点,开奔驰宝马.开QQ的都不好意思停在我们学校门口.”
成舟深吸一口气,“从家到学校走路就十分钟,你非要开车来接,当你爹我钱多烧的吗?还888万…从明天起你自己骑脚踏车上学!”
红叶伤心了,捂着小心脏垂泪欲滴地道:“舟舟你好残忍,我才五岁,你就让我自己骑车上学,我要是出车祸或是被人拐去卖掉怎么办?”
“你要真能被人拐去卖掉,我一定给那拐子送面见义勇为的锦旗!”
“舟舟,我纯真的心灵被你伤透了…”红叶抽噎一声,扑倒在他爸大腿上.
成舟眼里全是笑,一个劲扑腾儿子头上的软毛.
红叶一边抱怨,一边任他爹揉他的头毛玩.
李加诚透过后视镜看到父子俩的嬉闹,心情略微有点怪异.
他看不透成舟,更看不透成舟这个儿子.
一开始他以为红叶是成舟养的小鬼,可看成舟对他的模样,还有红叶本身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役鬼一类.
后来他猜测红叶可能是某种山精妖怪之类变成/人形到人世间体验生活,成舟机缘巧合收养了他.
可是在他详加了解过鬼堡发生的那一幕后,他又不肯定了.据他调查,那晚鬼市里面好几位他二叔都不敢得罪的大能竟然相当忌讳红叶,而且最厉害的那位还免费送了红叶冰淇淋吃.也就是这次调查,他才得知成舟竟然很可能是祭品体质.
怪不得成舟会变成这么厉害的天师,想要不被鬼怪当美味补品吃掉,不就得拼命提高自己的修为和能力吗?
李加诚现在已经认定成舟一定是一名深藏不露,极为厉害,能力甚至很可能超过他二叔的超级大能.理由?看看他儿子红叶,再看看他身边两个役鬼司徒和何生,如果成舟不厉害,怎么能控制住这三位?
本来只有十分钟的步行距离,开车竟也花了近十分钟,一个是市中心堵车厉害,还有就是单行线需要绕道的缘故.
成舟见此,连忙趁机教训红叶,“看到没?开车不但费油费钱还费时间,如果堵车,那还真不如走路.”
红叶撅着嘴巴跳下车,“你没有给我买古古家的冰淇淋蛋糕.”
“明天给你买,刚才不顺路.”
“那还不如不坐车呢.”
成舟不好意思了,偷偷看了眼李加诚,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红叶这句抱怨.
李加诚当然听见了,不过他也没在意,只笑道:“红叶看起来精神多了,你给他治疗过了吗?”
成舟讪笑,笨儿子露陷了吧?
作为弥补,成爸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符,打开,往他儿子脑门上一贴,道:“刚才在车里帮他看了一下,再贴上这张恢复符,应该就能好八成了.”
“…”红叶脑门顶着一张黄符,抬头阴森森地看向他爸.
成舟勇敢地抱起儿子,快步走在前面刷卡打开大门奔向电梯,李加诚含笑跟在后面.
红叶对着那张黄符吹了口气,转脸对李加诚阴阴一笑.
李加诚脸上的笑容迅速退却,他好像哪里得罪那小鬼了?
红叶抱着成舟的脖子掰着手指开始认真地算账李加诚现在一共欠他们多少委托款来着?
成家客厅里,红叶脑门上顶着黄符没让成舟说话,让司徒出来和李加诚谈前面的未付款项和新的委托费用.
何生看着红叶的脑门笑,悄声问成舟那黄符是怎么回事.
成舟无奈地瞥了眼儿子,“那小子贴上去就不肯撕下来了,还说明天就要这样去学校上课.”
何生,“哈?”
成舟摸了摸小星河的脑袋,小星河睁着双出奇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红叶的…脑门.
“今晚你做饭,我来看小星河,红叶那小混蛋嫌我做饭不好吃.”成舟道.
何生笑着答应.
小星河抬头,扯了扯何生的裤子,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嗯?你想要什么?”何生蹲下.
小星河指指红叶,又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成舟囧,“这小鬼也想在脑门上贴一张?”
何生吃吃笑,示意成舟再拿一枚纸符出来,他做的符不适合阳世人用.
成舟找了张宁心静气的符给小星河“吧唧”一下贴上.
小星河松开何生,顶着黄符特意到红叶身边走了一圈.
红叶对他点点头,两小之间不知道进行了什么样的交流,就见红叶忽然伸直手臂,小星河见了也两臂直伸,红叶一个兔跳,小星河跟随,两小开始围着客厅一蹦一跳地绕圈.
大人们看着这两只小号僵尸,万分无语中.
李加诚大致知道那多出来的孩子的身世,收回含笑的目光,对司徒谨慎地点点头.
司徒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很随意地道:“听说你有新委托?”
李加诚气势完全被压制,坐在对面,束手束脚地道:“是,关于我堂弟.”
“这个不急,咱们先把前面两个委托案结束再说.”
“呃,不是已经…”
“你也觉得已经结束了吗?那正好,请把尾款付清吧.”
李加诚干笑,“我记得我委托的事项结果和你们交给我的有点不一样.”
司徒挑眉,“你说姚芳清母子的魂魄没有抓来给你?话说你要她们的魂魄干什么?”
“交给地府,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惩罚过后呢?”
“那自然是该投胎的投胎,想留在地府生活的可以暂且留在地府生活.”
“要惩罚的只有姚芳清一个吧?”成舟插嘴问.
李加诚点头.
成舟看向扮演僵尸的红叶,他问过姚芳清的下落,红叶只说时间到了自然会放姚芳清出来.
司徒翘起腿,“姚芳清的魂魄可以交给你带走,不过姚源源的魂魄不行.”
“为什么?”李加诚一听竟然还能找回这两名逃鬼,立刻精神振奋.
“我答应他母亲,会送他直接去投胎.”成舟诚实道.
李加诚皱眉,看样子不是很同意.
红叶跳到李加诚背后冷哼,阴森森地道:“姚源源无罪,被你带回地府也是投胎,反而他母亲留在地府受罚,说不定会惹得他不愿离开地府,而要留下陪他母亲,时间长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舟舟把姚源源直接送去投胎反而是为你们省了以后的麻烦事,没跟你们多收费已经看在你和他同事一场的份上.”
李加诚感觉到身后阴气,摸了摸脖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姚芳清的鬼魂现在就能交给我吗?”
红叶往前蹦了一步的同时“嗯”了一声.
“好,这件委托就算你们全部完成,不过姚源源被送去投胎的时候,我必须要在现场.”
司徒看了红叶的眼色,点头,“可以.”
“能给个准确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