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蛊 作者:那时烟花正文 楔子云南省富源县鑫顺煤矿

和强躺在工棚里,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已经斑驳不堪的天花板。

六月的山里,并不闷热。

和强呆呆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直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那破旧的门里嘶吼着传了过来。这惊天的爆炸声,炸在了这座碧绿的青山里,也炸在了和强的心里。

“矿上出事!!”不知道是谁在工棚外面的空地上疯喊,仿佛是从地下爬出来的鬼厉一样,尖利的声音让人恐怖。

和强只觉得自己的魂魄也随着那一声巨响飞出了九天之外。他满头冷汗,一滴豆大的泪珠重重的落在了那破败的棉絮上。他顿了一下,然后从床上一跃而起,连鞋子也顾不上穿,着魔一样的朝着出事的矿上冲去。

矿井口依然是深邃而漆黑,在明媚的阳光下,从那个漆黑的孔洞里冒出了淡淡的烟雾,散发着浓烈的瓦斯味。这个矿洞就是鑫顺煤矿最重要的一个产矿区,全矿五百多的矿工每天都在这个矿洞里上上下下为着自己渺茫的未来奔波着。这个在平日里为所有矿工带来无数希望的矿洞,现在却像一个张着巨大的嘴的魔鬼,随时都要吞噬所有的鲜活生命。

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用红色油漆写在矿井口上的两排还算整齐的美术字,在这个时候却像两道泣血的伤口横在那里,颠斜的扯着滑稽的笑容嘲讽着所有的世人。

和强似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如同战鼓一样激烈的左边胸膛里嘶喊。他的身体再也抑制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弯下腰,一股腥臭的酸水从胃里涌了出来,冲进了喉咙里,最终变成一堆浑浊的废物摊在了厚厚的煤灰上。

“和强!?”一个惊诧的声音伴随着一只手掌横空出世,打在了和强那颤抖的肩膀。

和强惊叫一声,身体弹出去了老远,慌忙回头,甚至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水和嘴角的秽物,他的眼神里有着强烈的惊恐,直到看见是另一班的工友李大壮这才稳下情绪。

“你今天没有上矿?”李大壮仿佛是见到鬼一样的吃惊。

和强听到李大壮的话,像是听见了地狱里催命的鬼符一样,怪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冲出了矿区。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不告诉他们的!!

我只是听阿美的话,我只是听搓桑婆姨的话!他们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一点都没有!!不要来找我!不要!!

和强在夹杂着瓦斯臭味的矿厂里疯跑,在厚重的煤灰上踩出了一个又一个破碎的脚印,阳光下,像是一张张诡异的笑脸,触目惊心。正文 第一章 噬心蛊 云南省丽江市

午后。

六月的丽江已经走进了雨季。天气很是多变,虽然现在看起来艳阳高照,可是谁又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有大雨倾盆而泄了呢?空气里稀稀拉拉的洋溢着燥热的气息,洒到哪里都是烫手的浮躁。

只是,在这个房间里,这样的浮躁似乎与世隔绝。

“你看看,你的心脏,你的心脏已经被那个恶毒的东西吃掉了这么多了!你还要告诉我你没有事情吗?”一只纤细的手在黯淡的X光片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惨白起来,房间外的夏季在这只手的主人面前止步不前。她的唇红得如血,紧紧的抿着,看似柔和的表情却散发着肃杀的冷酷。一双灵动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床上那个才从昏迷中苏醒不久的男人,语气中的冷酷里带着几丝压抑不住的愤怒。

“紫鹭……”床上的男人有些泛黑的脸上扯出一个苦笑,他无奈的叫着她的名字:“我真的没有事情,我只是喝酒喝多了而已。”

“喝多了?!”南真紫鹭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顿时如一锅烧开的水一样喧嚣膨胀:“你说你这是喝多了!!”她瞪大了眼睛,一张脸涨得通红,目光凌厉,却在接触到这男人淡淡的笑意的时候黯淡苍白,“喝多了会少掉这么多的心脏吗!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少了三分之一的心脏还没有……”她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最终也没有让那个字冲出嘴唇,只是在舌尖徘徊,她微微垂下眼帘,盯着床上的这个男人,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可以这么洒脱。

她和他一样的倔强。因为她的血管里流着传承于他的血液。

沉默似乎是一种慢性毒药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飘洒开来,带起了一团又一团的诡异。

“阿爹!你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南真紫鹭愤怒的喊着,她那张白净的脸颊上泛起了潮红,胸口也剧烈的起伏着:“阿爹!你告诉我一切好不好!到底是谁做的!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跟我讲实话!我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吗?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吗?你为什么全部都不跟我说,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南真紫鹭只觉得眼前无数迷茫,好像有漫天的雪花在这闷热的夏季里,大片大片的下进了她的眼睛里。

阿尔子图看着女儿,久久不能言语。他不知道女儿到底察觉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女儿又已经得知了什么,但是,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他笑着,眼睛里的光更加柔软了:“紫鹭,你确实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紫鹭,有些事情是不需要你来了解的,它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你,明白吗?”

“阿爹!”南真紫鹭大叫一声,她瞪着病榻上的父亲,脸上蜿蜒着潮湿,可是目光却是那么坚硬而执着:“阿爹,我不想知道你的往事,但是,我要你知道,你是我的唯一,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我要你活下去。”她也想说着狠话,可是最终没有忍得住内心的伤悲,趴在父亲的床前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起来。

“紫鹭……”阿尔子图看着趴在床榻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女儿,努力的伸出手,想抚摸她乌黑的长发,可是,最终没有做到。他颓然的放下了自己枯黄的手叹气:“紫鹭啊。”

“阿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噬心蛊。你为什么不肯诚实的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等我自己来问你?”南真紫鹭破碎的声音从臂弯中传了出来,像是被撕扯成碎片的纸屑,凌乱而没有生气,但是落在阿尔子图的心里却惊天动地!

阿尔子图瞪着缓缓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女儿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那么她呢?女儿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他舔了一下嘴唇微微的笑了起来,可是依旧沉默着,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用这样的沉默面对着女儿的疑惑,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南真紫鹭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到了这个时候,到了这个她几乎什么都了解的时候,他居然还可以坦然的将那些往事深埋在心底。一时间,一种无法遏制的愤怒将悲伤的情绪点燃,她从地上跳了起来,猛的将手中的X光片砸到了地上,几近疯狂的朝着阿尔子图叫着:“我只要知道是谁!我只要知道是谁做的!!你告诉我!阿爹!你告诉我!我不许你不说话,我不许你沉默,我要你告诉我!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一阵声嘶力竭的发泄后,南真紫鹭仿佛是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墙角的地上,捂着白净的脸庞了无声息。

阿尔子图看着从她指缝里不断溢出的泪,长叹一声,仰头躺在了雪白的枕头上,脸上带着一种南真紫鹭从未见过的平和表情,看着有些泛黄的房顶,发出一种沾染着让人向往的甜腻的声音,仿佛是在对着虚空般的低低呢喃着:“那萨,那萨……”

南真紫鹭看着父亲的表情,内心一阵颓废。那萨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她曾经以为是个女人的名字,可是,当她花了无数的心血和时间去寻找后,却发现不是的。这么多年了,她只知道这两个字对于父亲来说也许是一段别人不能碰触和分享的圣地,而这个别人里,也包括着她。

在父亲的往事里,一直是有一段是属于“那萨”这两个字的。那是一段极为重要的的往事,那里也许有着父亲的青春无悔,也许有着父亲的壮志临云,也许有着父亲的爱情。只是,没有她。

南真紫鹭扭过头去,一时间,天地都消失了颜色一样。外面的阳光再大,也没有了温度。她伸手抓住了窗台,从地上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一直到她的手碰触到了房间的把手的时候,她一切的动作像是被人石化了一样,静止、无声。

许久后,她猛的回头,看着病榻上的父亲,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的冷酷:“阿爹,我不管你告不告诉我她是谁,也不管你曾经有过怎么的往事。因为这些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说到这里,她的眼睛里放射出倔强而坚定的执着:“请你,请你再我找到她之前,请你活着。”

阿尔子图看着女儿那张倔强的容颜,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柔软下来,他的唇边轻轻的吐露着几个不同的词语,整个人洋溢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只是南真紫鹭狂风一样的转身离去,让她永远没有机会探查到父亲内心里那最隐秘的回忆。正文 第二章 遇第二章遇

金属划在地砖上发出了刺耳的噪音,由远及近,尖利而嚣张的刺激着过道上每个人的鼓膜。一张泛着有些陈旧的急救床从电梯间推了出来,伴随着那刺耳的声音的还有不少杂乱的脚步。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去注意又来了什么样的危重病人,这里是医院,大家各自有各自的悲伤,在医院里,最不缺的大概就是生离死别了。

南真紫鹭靠在雪白的墙壁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的腿到现在还是忍不住要发抖。她低下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来平复自己那已经换乱成一片的内心。伸出手,抓了抓长发,就好像要把那凌乱的心也要抓顺一样。直起了身体,南真紫鹭扭头看了一眼父亲病房的门,白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静谧的笑容,她扭过头,没有任何的迟疑朝电梯走去。

走廊的拐角出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噪音,并且越来越近。南真紫鹭紧紧的皱着眉毛,她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声音,因为这让她的牙根有点酥软。她一边放慢了脚步,一边朝靠墙的方向走去,她不想挡着这烦人噪音的去路,毕竟在医院里挡住急救车的路就等于谋财害命了,而她,她南真紫鹭一直是一个善良的人。

几个捂着厚厚口罩的医生护士举着针水,推着一张急救床朝走廊尽头的手术抢救室冲去。南真紫鹭看着他们的打扮额头上泛起了密密的汗珠,医生真是辛苦啊,这么热的天气居然还要穿的那么厚重,她由衷的感叹着。那张急救床确实是有些宽大了,本来就不宽的走廊就这样被占去四分之三的位置,南真紫鹭缩在墙角,让自己尽量的不去占这本来就不宽敞的位置。急救床离她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特殊的味道朝她的面孔上扑了过来。

南真紫鹭轻轻的吸了一下这股气息,面孔上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随后她的目光径直朝急救床上的人扫去——床上躺着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他的脸色蜡黄,鼻口的周围却泛着让人不易察觉的青色,只是这些青色都隐秘在男子的刚刚长出的胡渣下面,乍一看只会觉得是胡子的颜色。他的胸口上的衬衣已经被医生解开了,露出了健硕的身躯,不过,最让南真紫鹭感兴趣的却是在他左胸的位置上有一个淡淡的红色印记。在急救床经过她的身边的时候,南真紫鹭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果然没有错,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味道。

这是一种独特的香甜,淡得几乎闻不到。就算有人闻到也多半会把它误认为是蜜糖的气息。只是,别人是别人,她是她,南真紫鹭揉了一下鼻子,嘴角的微笑更为甜腻了。

医生们走得极快,仅仅几秒钟就从南真紫鹭身边擦肩而过。

在急救床的后面紧紧跟着的是另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眉头紧锁,一脸的焦灼,一身原本休闲的打扮在现在看来却是有点紧张可笑。他的脚步急促,却并不慌乱,不近不远的跟在了医生的后面,既不耽误医生们抢救的去路,又不让自己离医生们过于遥远。

南真紫鹭看着医生们冲进了抢救室,里面早就有几个护士准备好了一切的用具。那道晃晃悠悠的门就这样掩盖了医生们的身影后,在那个男人面前无情落下。

他的肩膀很宽厚,脊梁也很笔直。不过此时此刻他面对着那道门的背影却是这样的疲惫而落寞。南真紫鹭看着那个背影想了一下,然后毅然的收住了前往电梯的脚步,折了回来,朝这个男人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仿佛是在用自己精致的脚在张量走廊的长度一样,南真紫鹭走得极为缓慢,不过她此刻的脑海里却翻江倒海。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一直要去寻找的东西就这样出现了,而且出现的这么来势汹汹,甚至连给她诧异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指尖冰冷,带着紧张的战栗。

在南真紫鹭慢慢前进的过程中,那个男子已经坐在了抢救室外面一侧的椅子上了。他的双目紧闭,原本小麦色的皮肤却在这阴暗的走廊里显得有些惨淡。南真紫鹭缓缓的坐在这个男子对面的椅子上静静的放肆着自己的目光在他的身上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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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灼热的视线从刚才就一直灼烧着荆棘的神经,原本他以为是自己因为疲倦而产生的错觉,可是,这样的灼热感觉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起来。最终,荆棘再也忍不住了,他睁开双眼,朝那道灼热的地方望去。

是一个极年轻的女子。她的目光就这么放肆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显得那么光明磊落,就算现在被他发现,也依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的地方,甚至她还友善的朝他笑了笑。

荆棘看着这个女子,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词语。

灿若桃李。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怪的事情,相遇和离开不过是他手中翻来覆去的戏码而已。

荆棘眯了一下眼睛,在脑子里迅速过滤一遍自己认识的所有女人的面孔,他确认不认识这个女人。于是他冷淡并谦和有礼的问:“请问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

南真紫鹭挑了挑眉毛,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男人正有他的不耐烦警告她保持距离。她笑了起来,很纯真的那种:“你要是觉得认识的话那就是认识,你要是觉得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荆棘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有些厌倦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年头女人都是这样大胆的吗?只要看见稍微顺眼一点的男人都不知羞耻的倒贴上来吗?她的回答与其说是模棱两可,倒不如说是赤裸裸的挑逗来得更干脆些。“那我们就不认识了。”荆棘淡淡的回答,接着又合上了双眼,现在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抢救室里的魏延身上,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美女实在是没有什么搭理的心思。

“你这么说我很伤心呢。”南真紫鹭站了起来,看着闭上眼睛的荆棘笑:“可是我要说,你虽然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朋友。”

荆棘猛得睁开了眼睛,看着南真紫鹭的目光里除了厌倦之外更是多了一些叫做鄙视的东西,他冷冷的哼:“是吗?不过,我想告诉你,我的朋友是第一次来云南,可能还没有机会认识你。”

南真紫鹭对于荆棘的嘲讽并不在意,她只是轻轻的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不认识你的朋友,不过,我刚才的话没有说完,我要说的是,我是认识你朋友得了什么病。”

荆棘瞪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嘴角的讥诮更加浓重了,他厌恶的皱眉敷衍:“这个我也是知道的,不就是痢疾吗,医生都是这么说的。”

“你相信吗?”南真紫鹭并不理会荆棘的话。

荆棘一下子楞住了,他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心尖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这个女人说的没有错,他不信,虽然魏延的各个症状很像是痢疾,可是,他却在心里一再的怀疑这个结论。他的眼睛黑沉沉的深了下去。收起了面孔上的不屑,却也不带什么表情,貌似不经意的说:“那你说他是什么病?”

南真紫鹭慢慢的走进了荆棘,她低垂下身体,一头长发就像是流水一样倾泻到了荆棘的胸前,若有似无的挑拨着他的情欲。不过,从她嘴唇里吐出来的话却让荆棘变成了雕像一样的坚硬。

“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是你可以为他准备后事了。”沾着不带感情的冷酷,几个字轻轻巧巧的从南真紫鹭那花瓣一样娇嫩的嘴唇里飘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了荆棘的心上,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正文 第三章 预言荆棘现在的表情古怪极了。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内心此刻的感受了。只是深深的沉浸在刚才她的话语中,后事?她是说魏延没有救了吗?不过仅仅几秒钟之后荆棘一下子回过神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怎么能会把这个女子随口说出的话语就这样当真了呢?荆棘那黑得像墨玉一样的眸子微微的动了一下,眼睛里的暗沉逐渐的明朗了起来。他看着南真紫鹭那几乎贴在他唇边的笑颜冷笑道:“我觉得你也应该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了。”

南真紫鹭的眉毛扬了起来,她的眉头翘了翘,仿佛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久久没有落下。不过那让荆棘恨不得撕下来踩在脚底的笑容却没有从她的脸上消失,她保持着这样的笑容直起了身子,低垂下眼睛,带着一点目空一切的高傲,居高临下般看着荆棘:“有时候拒绝接受事实不代表事实就不会来临。”

荆棘微微的握紧了双拳,随后又松开了。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嘴角向上翘了起来,轻蔑的笑了一下,“这要看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值得去接受。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这个我应该接受吗?”

“为什么不应该?”南真紫鹭说得理所应当没有心机,眉眼之间净是一片单纯。

荆棘冷冷的看着南真紫鹭那张没有心机的脸,他眯了一下眼睛,努力压抑着这个女人的话带给他的影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生气了,“我和你连认识都谈不上,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你的脑袋有毛病,不代表我也有。”

南真紫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没有忧愁的表情:“世界上的人就是这么盲目的。人类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和真理迎面走来,却目不转睛,擦肩而过。”

荆棘脸上的阴郁越来越深了,他的鼻翼因为内心的愤怒而微微的扩张着。他紧紧的盯着南真紫鹭脸上那虚伪暗淡的笑颜,拼命压抑着挥拳将她打掉的冲动,半晌后他才僵硬着声音:“真理?你当你是神吗?只要你说的就会实现?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像智商低于三十的非人类?”

“我当然不是神。”南真紫鹭的笑容更盛了,“不过,我说他会死,就一定会实现。”

荆棘看着南真紫鹭那张艳若桃李的容颜,听着如此冷酷的语言从那娇嫩如花一样的嘴唇里溢了出来,化成了火种落在他那原本已经冷却的血液里,瞬间变成滔天的火焰。这种愤怒顺着他的血管蔓延到了全身,一种叫疯狂的东西在荆棘的身体里不断加温膨胀。他猛得跳了起来,一把提起来南真紫鹭胸前的领子,咬牙切齿:“我虽然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打女人。消失,你立刻、马上给我消失。”

南真紫鹭眯起了眼睛,看着在荆棘额头上不断跳动的血管和涨红的脸庞,看来他是真的很生气,从他不断颤抖的手上可以知道他正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也许,他真的会打自己呢。南真紫鹭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算计的光芒,她扬起了脸孔,无所谓的微笑:“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看你那么在乎他的安危,那么为什么不让他走得舒服一点呢?”

南真紫鹭残酷的言语终于让荆棘所有的理智全部的消失殆尽,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变得更加的阴沉黑暗,提着南真紫鹭领子的手一抖,南真紫鹭的身体就像风筝一样从他的面前飞了出去。荆棘吃惊的看着那具纤细的身躯在视野画出了一道流畅的曲线,飞出了老远,然后却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悄无声息。他低头看着着自己的手,他刚才用了全力?就算用了全力他怎么可能把这个女人丢出去那么远?难道他把那个女人摔死了?难道那个女人是纸做的吗?

荆棘咽了一下口水,一种无法理清的情绪在他的大脑里撕扯,他痛苦的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抬起了头。可是眼前的画面却让他几乎尖叫出来,那个女人,那个刚才被他丢出去的女人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笑靥如花。

南真紫鹭笑眯眯的看着眼前那个如见鬼魅一样的男人,接着轻轻的伸出了手,贴在了他的脸上,“你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荆棘瞪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脸色惨白。一颗心跳得没有了节拍,一声无法喊出的声音就这么噎在了他的咽喉,让他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南真紫鹭放开了手,笑得云淡风清。她袅袅娜娜的转身,像是一片飘入凡世的雪花,转眼就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荆棘站在原地足足有十多分钟没有回过神来。窗口猛得吹来一阵清凉的风,却让他冷得打起了寒战,他习惯性的伸手揉了下太阳穴,却发现额头上尽是冰冷的汗。荆棘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膝盖酸软,双腿再也无法支持他的身体,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荆棘弯下身子,将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压在腿上,脑袋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了无数的图片,逐渐的汇集成了一部色调阴沉的影片朝他压了过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荆棘混乱的大脑里现在只有这样一个他永远无法回答的问题。他闭上了眼睛,那双闪烁着诡异神秘光芒的眼睛就出现在了他脑海里,她那鲜红的嘴唇正无情的宣布着魏延的命运。

瞬间,透骨的寒让荆棘抖成了一团。他用力的搓了一下面孔,直起身体,靠在了椅子上。他做而来几个深呼吸让那狂乱的心逐渐的冷静了下来,用仅存的理智分析着整个事情的发生和蔓延。现在想来,是有什么不对的,从他们踏上了云南这块红色的土地后,从他们接受主编那个该死的采访后,一切就变得那么不可思议了。

矿难,幸存者,和强。

阿美,搓桑婆姨,泸沽湖。

魏延,奇怪的生病,病危。

医院,女人,预言。

他一定是出现了错觉,这一切都是梦。他一定是太累了,他一定是水土不服,他一定是有高原反应了,他到底在乱想些什麽,这次不也是在平常不过的出差吗?出差的时候拉肚子是常事,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荆棘用双手捂住了脸孔,让自己尽量的平静下来,魏延,你千万不能有事。

白天和黑夜的交替本来就是世界上在平常不过的一个现象,可是,谁又会知道,这两个极端的交替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些什么样的改变呢?没人知道。

荆棘坐在魏延的床边,看着那张原本阳光年轻的面孔,现在却已经干瘪苍老,猛得看过去就是一个中年人,哪里还是什么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而他的脸色暗青,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荆棘无助的抓住了他的手,又冷又硬,要不是心电图上还在跳动的曲线,他几乎认为现在握着的是一具尸体的手。皮肤早就没有了弹性,干瘪蜡黄得像一层草纸一样贴在骨头上,而在浑身的皮肤上都浮现着一种诡异的红斑。这些红斑在昨天的时候是并没有看见的,可是在一夜之间,它们就浮在了皮肤上,像是开得灿烂的桃花。鲜艳欲滴。而和那干瘪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腹部,高高的隆了起来,像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荆棘把头埋在了手掌间,南真紫鹭诡异的笑容立刻浮现在了他眼前。他努力的甩头想把这恶心的画面丢出脑海,可是耳边却魔咒一样响起了她无情的预言,而那预言就像是毒药一样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瞬间颠覆光明。正文 第四章 蛋羹荆棘疲惫的靠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一夜的无眠让此刻他看起来很是憔悴。

魏延的情况并没有比早上好,反而还有恶化下去的迹象,各个部门的医生一大早就对魏延的病情进行了会诊,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只是冠冕堂皇的说是水土不服引起的急性痢疾。

荆棘苦笑了一下,急性痢疾?怎么可能,魏延的身上明明就出现了这么多痢疾不该有的情况,怎么还能说是痢疾呢。难道真的因为这里是比较落后的西部,所以医生的医术也就这样一般般了吗?就算再一般也没有关系,如果不能确诊病情的话,明白告诉他好了,他会趁早带魏延回去。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医生既不明白承认自己治不好,也不许魏延出院,难道他们对现在所有的医护工作者闻之色变的医患纠纷一点都不害怕吗?

瞬间,似乎是有什么从荆棘的脑海里闪了过去,却始终什么都没有留下。荆棘努力的想去回忆那是什么,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而已经超过四十八个小时没有睡眠的疲惫更是让他现在觉得头疼欲裂,思绪混乱。

南真紫鹭轻轻的关上了父亲的病房门,转身便看见面容枯槁的荆棘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他比昨天看起来憔悴多了,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现在也已经揉得像咸菜一样,此时的他眼眶深陷,下眼睑上有着淡淡的青色,而刚刚冒出来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更是苍老。南真紫鹭微微笑了笑,然后轻轻的朝他走去。

身边细碎的声音让荆棘睁开眼睛,这些天的折腾让他有点神经衰弱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会草木皆兵。而现在出现在他眼睛里的这个人,才真的是让他着实吓了一跳。他瞪着站在他右侧的南真紫鹭警惕的问:“你还想干嘛?”

南真紫鹭微微笑了一下:“我什么都不想干啊,不过,我干了什么吗?”

不说还好,这个话一说了出来,荆棘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凶狠起来:“你难道没有做什么吗?你这个杀人凶手,要不是你昨天诅咒魏延,他也不会……也不会……”说到这里,荆棘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一双眼睛泛起了红红的血丝,死死的盯着南真紫鹭。

南真紫鹭不在意的笑了笑,放下了手中那个大大的保温饭桶,隔着一个椅子优雅的坐在了荆棘的右手边。她用手托着圆润的下巴,看也不看荆棘,自顾自的说:“就算我不说那些话又能怎么样呢?你觉得我不说他就不会变坏吗?亏你看起来还是有学问的人,你难道真以为我什么神吗?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那种上下嘴唇随便动下就可以杀人于无形的神吗?”

荆棘愣了一下,然后苦涩的摇头:“就算我知道你不是神又能怎么样,就算我知道你不能杀人于无形又能怎么样?魏延他……”荆棘的头垂了下去,他恼怒的握紧了拳头,一种浓浓的无力感将他包围,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任何事像今天一样让他觉得如此挫败。过了一会,那细若游丝的声音从荆棘的喉咙里发了出来:“况且我并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神。”

南真紫鹭用余光扫了一下荆棘,撇了一下嘴唇,不想和一个快得神经病的人争论这么没有意思的话题。弯腰打开了保温饭桶,从里面端出了热气腾腾的饭和两三碟清淡的小菜,放在了两人中间的那个凳子上说:“你还没有吃饭吧,趁热快点吃吧。”

荆棘听到南真紫鹭的话后扭头看着椅子上的饭菜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菜色很清淡,但是搭配的很好,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更可况荆棘这个几乎两天都水米未尽的人。他吞了一口口水,接着抬头看着南真紫鹭,眼睛里满是警觉和怀疑的光:“你干嘛给我吃东西?”

南真紫鹭对于荆棘的反应没有一点的意外,她只是耸耸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你以为我是专门给你弄的吗?那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也太低估我了。”说着她转头看着荆棘笑:“我是来给我阿爹送饭的,谁知道他却已经和病友去吃了小笼包子了,要不是我哪有剩的给你吃?”

荆棘看了看南真紫鹭脚旁边的饭桶,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是他太过警觉了。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是该很有骨气的拒绝这个根本都谈不上认识的诡异女人,可是,他的情感上和生理上都无法拒绝这样一顿美味可口的家常菜。迟疑了一会,荆棘端起了饭,风卷残云。

南真紫鹭笑意盎然的看着荆棘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种很陌生的暖意升了起来。她微微的一愣,立刻甩开了这样的陌生触觉,又弯下腰从饭桶拿出了一个小饭盒递给荆棘:“这个一会你给你朋友吃了吧。”

荆棘盯着南真紫鹭手中递过来的饭盒,警惕的防备再次出现在了面孔上,他冷冷的看着南真紫鹭,放下了手中的碗:“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杀了他?”

南真紫鹭翻了一下白眼,直接把饭盒塞进了荆棘的手里,接着弯腰开始收拾碗筷,一边冷笑着:“你觉得他现在和死人有区别吗?”

荆棘的瞳孔缩小了,他一把捂住南真紫鹭的手腕,声音里充满了决绝的危险:“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明明没有见过他的,你怎么知道他的状况?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真紫鹭抖开了荆棘的手,看进了那双黝黑的眸子里:“我是谁,你很快会知道的。”然后一抹苦涩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嘴角:“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吗?不为什么,知道就是知道了。”说到这里,她低头看着荆棘的手说:“反正现在他也已经这个情况,最糟也不过如此了,你还怕我下毒吗?”

说完这些,南真紫鹭将东西收进饭桶里,站起身来,飘然离去。她用余光扫过荆棘,只见他正捏着那个饭盒天人相斗,唇边的笑容不禁更加的柔软起来。

希望你能让他吃了那里面的东西,如果,你真的想救他的话。南真紫鹭的脸上浮现了轻松的微笑,现在让不让他活命的决定权可是在你的手里。

荆棘看着手里的饭盒,又看了看南真紫鹭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昨天还像个恶魔一样诅咒着,今天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天使,到底哪个是真的?荆棘无力的靠在墙上,好一会才想起来打开了饭盒。里面是蒸好的蛋羹,散发着淡淡香味。

越是美味的东西就往往越是带着致命的伤害。荆棘无端想到这句话,他的手抖了起来,几乎把一碗水嫩的蛋羹撒在地上。他捂住了胸口,只觉得里面有什么在挣扎一样。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荆棘才觉得自己好些了,不过,那碗蛋羹却像是一个致命的赌局一样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胆战心惊。

荆棘看着那碗蛋羹好一会,才站了起来朝魏延的病房走去,也许她说的没错,反正最糟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还怕什么呢?魏延也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多少吃点这样的流食对他痊愈有好处。

如果,真的可以痊愈的话。

直到很久以后,荆棘回想起这天的选择仍然唏嘘不已。正文 第五章 起色第五章起色

要喂一个几乎可以和尸体划等号的人吃东西实在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碗不多的蛋羹让荆棘几乎用尽了全部了能力,死了无数的脑细胞,总算是灌进去了小半。他把碗收拾好了以后,找到面纸小心的帮魏延把从脸颊旁边流下来的汤汁擦干净。

“你真细心啊。”一个很是柔美的声音从荆棘的背后响了起来。荆棘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专门负责这个片区的护士吴西,她的声音很特别,并不像云南女人那样响亮的嗓音,而是相对低沉,在低沉当中又夹杂着一些婉转的柔和,和别扭的云南强调,总之掺合到一起就变成一种十分独特的强调,让人过耳不忘。

荆棘直起了身子,转身看着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吴西笑了笑:“吴护士来查房吗?”

吴西冲着他笑得很是灿烂,她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一低头,露出了修长的脖子。从荆棘这个角度看过去,吴西的脖子正好被窗外的光温暖的照着,发出了柔和的光,连脖子上那些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吴西是医院里几年都被评为最佳服务明星的护士,她总是那么温暖的笑着,心无城府而灿烂,可是,荆棘总是隐隐觉得这个女人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平常。就比如现在,她这个低头的角度,如此的完美,很容易就能征服男人的柔顺。

“是啊,我当然是来查房了。”吴西抬头冲着荆棘妩媚的一笑,又接着地低下头,俯身去查看魏延的情况。

“他怎么样?”荆棘看着吴西在自己手上的记录本上又写下了魏延今天的情况,有些紧张的问,把手里的面纸几乎捏烂。

吴西抬头看着荆棘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唇边的笑稍稍的隐了一下,她岔开话题:“我刚才看你给他擦脸呢,你真是个细心的人。”

荆棘看了看手里的面纸,然后将它丢进了垃圾娄里,淡淡的回答:“魏延是个爱干净的人,他要是好了发现自己几天没有洗澡一定会揍我的。”

吴西轻轻撇了一下嘴角,然后朝门外面走去,忽然她侧过半个身子,看着荆棘说:“其实,也许对于他来说,干净和脏已经没有区别了。”

荆棘楞住了,刚想叫住吴西,她却匆匆离开,转眼就消失在病区里。

荆棘站在满是阳光的走廊里,只觉得浑身上下被人猛得浇了一桶冷水,整个世界顿时了无生气。

翌日。

几天的疲惫终于压垮了荆棘,他在黎明来临之前昏昏睡去。他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稳,不停的在做梦,梦中他看见魏延的床上已经没有了他。这个可怕的梦境一直折磨着他的情绪,让他时时觉得自己很快就会醒来,却又无法睁开眼睛。时间似乎过的很没有规律,荆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瞬间,他猛得睁开了眼睛,大脑里一片空白,楞了几秒钟后,他迅速的抬起了头,看着魏延的病床。

魏延已经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着不少的管子,看起来还是和原来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荆棘呼出了一口气,几乎虚脱。他打开手机,瞟了一眼不到八点,看来他只睡着了两个小时。虽然只是两个小时却让荆棘觉得浑身的能量好像得到了极大的补充,他从看护床上跳到了地上,活动了一下肢体,走到了洗手间好好的用冷水洗了把脸。

荆棘一边擦着脸上的水珠,一边走向魏延的病床,猛然间他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的魏延。他觉得是自己眼睛花了,他似乎在刚才看见了魏延的手指动了一下。站了一会,魏延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荆棘这才确认是自己看错了,刚想转身,却清楚的看见魏延的手指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荆棘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两条腿像是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怎么也动不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冲了过去,贴着魏延那憔悴的脸颊小心的呼唤:“魏延,魏延,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魏延的手指继续轻微的动着,荆棘抓住了那活动的手指,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狂喜或者狂悲?他早就分不清楚,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魏延已经有了生的希望。

这个答案很快就被医生们证实了,他们对着荆棘说了一堆专业术语,无非是说明在他们高明的医术下,魏延终于起死回生了。无论医生们怎么说荆棘都没有反驳,他只是微笑,脑袋里却翻江倒海的闪过一张面孔——那个送给他这碗蛋羹的神秘女人。

荆棘可以确定,魏延身体的起色一定是和那碗蛋羹有着直接的关系,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当魏延的手指的握住他的手的时候,这个想法突然就闪现在他的脑海里,接着越来越清晰。他理性的分析着,魏延从生病到现在,他的病情没有一刻不是在恶化的,现在却神秘的有所起色了,而医生并没有用过超出常规的药物,那为什么能在持续几天恶化后,突然有所好转?这太诡异了,如果医生的药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唯一能解释这个问题的就是,在这期间一定有人给魏延吃了或者用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只有他。只有他在昨天给魏延灌了一碗蛋羹。现在的荆棘不知道是不是蛋羹魏延的病有什么特别的效果,但是,荆棘只知道这个女人似乎洞察一些他永远都无法想到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却又偏偏关系到魏延的安危。

他想见她。荆棘的思绪里一时间只有这样一条巨大而鲜艳的消息占据了他所有的意识。

医生们的专业交流结束时间似乎遥遥无期,荆棘却有些不耐烦了。这个时候的他屁股下面似乎是有火一样,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渴望见到一个女人。荆棘有些自嘲的翘了一下嘴角,这么说真是有些过于暧昧,可是,他真的十分想见她,想见到她那张美丽却可恶的面孔,他真的是有太多太多无法合理解释的问题要问这个女人。

荆棘站了起来,对着还在夸夸其谈的医生礼貌微笑:“那就麻烦医生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我先出去一下,我朋友就托付给您了。”

医生有些不太尽兴的闭上了嘴,看来他并没有说够,不过他还算识大体,点了下头,礼貌的答应了荆棘的要求。

荆棘快速的离开了诊断室,出门的时候与吴西擦肩而过,多年记者的习惯让他注意到了吴西见到他时脸上那一抹很难理解的怒意。不过,这个时候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找到那个带着无数神秘疑团的女人。

荆棘一边在这个病区里每个病房中不断的询问,一边在脑袋里整理着思绪。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甚至不知道他要找的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这让他无限懊悔。

不过这样的懊悔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在特定的病区里,要找这样一个气质和容貌都太过出众的女人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困难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就和他站在同一条的走廊里,离他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荆棘晶须的看见一抹意料之中的微笑出现在那个女人的嘴角上,诡异可恶,却又带着让人无法转移目光的致命诱惑。正文 第六章 真相第六章真相

荆棘站在南真紫鹭的面前,胸口上下起伏着,说句实在话,他实在是非常的紧张。他并不知道自己推想的对不对,他并不知道魏延的好转是不是真的很这个女人有着紧密相连的关系,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虽然这个直觉他早就已经有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折服这个直觉。

南真紫鹭并不开口,只是看着荆棘不断的微笑,并不言语。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荆棘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女人的眼睛并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泛着一种极其奇异的紫色。这种紫色似乎是会随着光线的明暗而改变它的颜色一样,带着摄人心魄的魅惑魔力,多看一下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