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一种阴暗的令人不安的气息正在弥漫,可阿狄罗什么人也没发现,这时他耳边听见了一个微弱的细若游丝的声音:“阿狄罗,不要紧张,是我,鲁兹!”

“鲁兹大人,您怎么会来?您在哪里?”

鲁兹的声音继续钻进他的脑海:“你杀了海天谷的王波褴,身为神殿骑士你与一名神官的妻子通奸,而且那个女人是你的远房堂妹,这个消息已经被传开。”

阿狄罗出了一身冷汗:“鲁兹,你究竟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说话时他手中的短剑发出白色的亮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床上两个女人也在睡梦中哼了两声似乎正要醒来。

“停止你的光明魔法,否则你无法听见我的声音,那两个女人也会醒,你要杀了她们灭口吗?我是来挽救你、帮助你的,你正处于危险之中,我是你的朋友。”鲁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变得越来越微弱。

阿狄罗狐疑地环顾四周,慢慢放下了短剑,房间里又重归阴暗。鲁兹的声音很久都没有再出现,阿狄罗终于不耐烦地问道:“鲁兹大人,你在哪里?”

“我已经死了,现在是一个黑暗中游荡的亡灵,阿芙忒娜和白少流杀了我,我在最后一刻挽留了自己的灵魂…你现在也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你的荣耀将会失去,你的财富将会被掠夺,连生命也将被剥夺。如果你想避免这一切的发生,请你与我见面。我不勉强你见一个亡灵,你自己考虑,如果愿意就请点头。”

阿狄罗的脸色发白,握剑的手指节也发白,这个消息让他太震惊了。黑暗亡灵是传说中恶魔的奴仆,他们企图逃避上帝的审判却永远也得不到宽恕,鲁兹怎么会变成这样?阿狄罗身为神殿骑士当然知道这种传说,在他所受的教育中是永远要拒绝与黑暗的联系与沟通,可是鲁兹说的话让他浑身战栗。过了很久阿狄罗才点头颤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我即将离去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我的朋友——你,在这世界上还有我要挽救的人,所以我化身亡灵来见你…光明与黑暗都是上帝所创造,我们曾经受到太多的蒙蔽与欺骗。其实黑暗亡灵并不邪恶也不可怕,只是要完成那些伪善者无法完成的愿望…想要见我的话要象对上帝祈祷一样,审视你的内心,发出专注的愿望,然后你就可以看见我。”

阿狄罗脸上的肌肉在抽搐,英俊的五官显得有些扭曲,他用一只手按住胸口道:“我是守护神圣教廷的神殿骑士,你是黑暗世界的亡灵。”

“神殿骑士?你很快就会失去这个荣誉,而且将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不仅阿芙忒娜要来找你,昆仑修行人也要杀你,教廷会宣布你为叛徒和异端…只有我能告诉你如何能挽回一切,如果你想拒绝我的帮助,随便你。”

阿狄罗:“可是我试过了,仍然看不见你。”

“那是因为你的内心还在犹豫不定,专注精神打开心扉,我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阿狄罗终于放下了剑,单膝跪了下去,左手按在胸前低着头喃喃道:“黑暗的亡灵鲁兹,我以虔诚的灵魂祷告,希望您的出现能给我指引。”这本是呼唤光明守护神的仪式,阿狄罗却用它来呼唤鲁兹,仪式本身都是一样的,关键在于你的内心中想用它来做什么,阿狄罗只能选择如此。鲁兹带来的消息过于震撼,阿狄罗不得不见他一面搞清楚情况。

等他抬起头,屋角的阴暗一阵涌动扭曲,走出一条黑色的人影。这人包围在一片黑暗中就像披着一件纯黑色毫不反光的斗篷,有一种飘渺不真实的感觉,看身形正是鲁兹。

第168回 悔憾能奈矫泪何

这个世界对很多人来说是不公平的,而且不仅包括人,比如狼会感叹自己为什么是普通的狼而没有修炼成狼妖,而狼妖会感叹自己为什么不是人,而人又会感叹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么多磨难?有人已经贵为志虚大主教,却又感叹为什么会落得成为黑暗亡灵的下场?如果你已经生而为仙,会不会感叹错入人间呢?那么,何为修行呢?

在感叹不公平的同时?有多少人又想过种种遭遇是因何而起的?当你面对这世上看似不平的境遇,你自己做出了怎样的选择?阿狄罗出身于贵族世家,从小就过着优越的生活接受世上最良好的教育,成年后继承了爵位与财富,并且拥有了他人梦寐以求的神殿骑士称号。命运对他来说是幸福的,如果他还需要抱怨,白少流那种出身贫蔽乡村的孩子又能抱怨什么?

阿狄罗拥有的一切都来得都理所当然,当他要失去的时候就会觉得这是上帝不公平,他的爵位以及神殿骑士的称号,不能因为丑闻而被剥夺,他的生命是高贵的,不能因为一个贫贱的王波褴而失去。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错,与伊娃通奸只是风流韵事,杀王波褴只是奉着鲁兹主教之命。明知道身为神殿骑士,哪怕是一个普通的信徒,与黑暗亡灵合谋都是不允许的,他只要用一个召唤光明守护神的仪式把他赶走就可以,然而他却做出了相反的选择。

阿狄罗忘了一点,当他成为神殿骑士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个身份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荣耀被剥夺的命运是他自己造成的。当他想挽回时,求教于鲁兹就已经是堕落的转折。以前不论他犯过多少错,都并不是主动堕落的借口,然而这一次,他是真的背叛了上帝,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召唤。世界上的大是大非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就在于为与不为。

等阿狄罗抬起头的时候,屋角的阴暗一阵涌动扭曲,走出一条黑色的人影。这人包围在一片黑暗中就像披着一件纯黑色毫不反光的斗篷,有一种飘渺不真实的感觉,看身形正是鲁兹。阿狄罗忍不住退后两步脚下不稳坐在床上,哑声问:“鲁兹,我已经招唤你,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位志虚大主教怎会变成这样?”

鲁兹的声音比刚才清晰多了也轻松多了,他走出阴影声音还带着微笑:“不要害怕,我的朋友,我真正的朋友,我要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以下是鲁兹对阿狄罗讲述的事情——

阿芙忒娜与白少流已经知道了伊娃与阿狄罗的丑闻,但是伊娃依然昏迷不醒,只要阿狄罗断然否认便毫无问题。这既维护了神圣教廷神殿骑士的荣耀形像,也是保护自己唯一的方法。至于杀王波褴,可以都推卸为鲁兹大主教的命令,执行这样的命令至少在教廷内部不会受到惩罚。鲁兹为什么会下这个命令已经无法深入追究,因为鲁兹死了。

如果海天谷一定要杀阿狄罗报仇,他可以寻求教廷的保护,教廷有义务维护自己的尊严,不能轻易让一个神殿骑士被昆仑修行人谋杀。阿狄罗要做的事情是要送上一份公开的报告给教廷,说出一切发生的经过以及自己的处境。

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海恩特因为私人的原因到齐仙岭监视风君子,昆仑修行人薛祥峰为了维护前辈大宗师风君子的清静出手驱逐海恩特,而另一昆仑修行弟子王波褴当时也在齐仙岭,眼见薛祥峰不敌海恩特便出手相救,结果薛祥峰失手杀了海恩特。鲁兹想调查此事,率人围住王波褴询问事情的经过,王波褴暴起伤人。阿狄罗为了保护自己和其它人不得不亮剑。王波褴死了,阿狄罗也身受重伤险些丧命,这一点尊敬的福帝摩大导师可以作证。

至于鲁兹为什么要去杀伊娃,这完全与阿狄罗无关,鲁兹临终前说的那些话,也完全是被人所逼,这样的口供怎么可以用来控诉一位神殿骑士呢?所以阿狄罗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伊娃永远开不了口,就算伊娃能开口阿狄罗也要坚决否认,伊娃被燃烧灵魂的黑魔法所伤,接受了魔鬼的蛊惑,她是在中伤诬陷,那么当初鲁兹要去杀她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芙忒娜又会相信谁又会保护谁?她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亲弟弟,教廷也不会主动惩罚阿狄罗,那么阿狄罗需要做的就是借助教廷的力量对抗海天谷弟子,那么阿芙忒娜记录下来的所谓证据也将会毫无用处。阿狄罗要维护自己的荣誉保护自己的生命,除了利用教廷的公开力量,他还可以向福帝摩大导师求助,大导师曾经救过他,仍然会帮助他的。

鲁兹最后慨然的说道:“阿狄罗,你是无辜的,你的身上没有罪恶,所以你不应该受到上帝不公正的待遇,将所有的罪恶之名都给我吧,我已经是黑暗中的亡灵。”正是这一句话打动了阿狄罗。

阿狄罗的招唤仪式可不是简单的“见鬼”,而是在他与黑暗亡灵鲁兹之间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沟通,鲁兹可以随时感应到他的消息,留下一个影子深植在他的内心里,随时与他沟通。所谓黑暗亡灵并不是飘荡在黑暗中的一团鬼影,而是鲁兹的灵魂在这世上留下的一种沟通信息。只有当人们自愿接受他与招唤他,他才会成为一个具体的形像出现在人们面前。

当主动招唤与接受黑暗亡灵的人越来越多,这个黑暗亡灵才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渐渐凝聚成一个真正有实质的黑暗生物。他依靠招唤者的精神力量存在,阿狄罗成为鲁兹第一个精神力量的来源。鲁兹“搞定”阿狄罗之后,选定的下一个目标是杀害王波褴的另一个同谋灵顿侯爵,他迫切需要尽快的强大起来。

阿狄罗又在AV群岛停留了两天,这就是他的计划日程,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这两天中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思索着自己将要面对的问题,首先就是要面对阿芙忒娜的质问以及如何向教廷汇报乌由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在鲁兹的蛊惑下已经坚信了一点——自己是无辜的,应该保留所拥有的一切。

灵魂中不时有鲁兹的声音响起,阿狄罗渐渐有了自己的主意,并没有打算一切安照鲁兹的指点去做。鲁兹比他更了解教廷,但是他却非常了解自己的亲姐姐阿芙忒娜。

三天后他回到了乌由市,在乌由阿狄罗并没有私人住所,一直住在香榭里舍大酒店长租的总统套房里。当他回到香榭里舍自己的房间时,不出意外,阿芙忒娜正坐在客厅里等他。

阿狄罗走进房门略带惊喜地说:“阿娜,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芙忒娜看着他表情很复杂也很严肃,很郑重地说了一句:“把门窗都关好,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请你看完之后如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鲁兹的声音在他的灵魂中叫道:“傀眼空间水晶球术,她一定要给你看杀我那晚发生的一切,你要镇定,不能露出破绽。”阿狄罗面露好奇之色:“什么东西这么着急要给我看?我刚刚返回乌由,还没有向鲁兹大主教汇报AV群岛的情况呢。”

阿芙忒娜掏出一枚水晶球施法让它缓缓的飞到客厅的中央悬停,面色凝重地说:“不用再去见鲁兹,他就是用黑魔法伤害伊娃的人,现在已经死了,很可能成为一个黑暗亡灵…你看看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吧,我希望你能解释他所做的一切与你有什么关系?”

水晶球发出了柔和的光芒,这光芒以水晶球为中心形成了立体屏幕似的光圈,光圈中的影像正是那夜鲁兹行刺伊娃前后事件的回放,从鲁兹带着浓雾飞出窗外开始,直到他在棒槌礁上自爆化成黑暗结束,所有的声音都不大但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光影结束之后,水晶球收起光芒又飞回到阿芙忒娜的手中。阿狄罗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一脸震惊的表情,这震惊之色倒不是装出来的。他虽然身为神殿骑士却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斗,更没有亲眼目睹过那铺天盖地爆发的黑魔法,亲眼目睹仍然是惊骇良久。

“鲁兹说的话,都是真的吗?”阿芙忒娜首先打破了沉默。

阿狄罗神情一怔上前一步惊惶道:“不,这不是真的,是无耻的诬陷!阿娜,你是相信自己的亲弟弟还是相信一个邪恶的黑暗亡灵?”

阿芙忒娜叹了一口气:“我当然不愿意相信他,但你应该告诉我真相。”

阿狄罗:“你想听哪件事的真相?”

阿芙忒娜:“首先说一件事,关于你自己安危,是不是你杀了王波褴?”

阿狄罗点头又摇头:“是我一剑刺进了他的后背,但他是自杀的,临死反扑还重伤了我,如果不是福帝摩大导师来到乌由,我已经没命了,这些你应该知道。”

阿芙忒娜:“原因,还有过程。”

阿狄罗:“海恩特死时,据说王波褴与另外一个昆仑修行人就在齐仙岭。鲁兹命令我们去询问王波褴事情发生的经过,可是那个王波褴发现自己被围立刻就出手伤人,他突围没有成功正好落在我的面前,出于自卫我只有出剑,他中剑之后临死反扑重伤了我。当时灵顿侯爵也在场,不信你可以去问他,我只是在执行教廷的任务,并非是无端杀人。”

阿芙忒娜:“死者的师父是一位昆仑高手,他勘察过现场,确实与你说的一致,当时一共有四个人围攻死者。除了鲁兹、灵顿侯爵还有你,剩下那个人是谁?”

阿狄罗:“那个人我不认识,但是鲁兹认识,据说他和在齐仙岭上失手杀了海恩特的昆仑修行人来自同一门派,是那个凶手的长辈。鲁兹带人找到了他追究此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子为什么会失手杀了海恩特,所以也想找王波褴问清楚,王波褴要逃跑就是他一剑挡回来的。”这些话都是出于亡灵鲁兹的授意,顺理成章没有一丝破绽。

阿芙忒娜低头看着水晶球道:“海恩特被杀时你刚刚来到乌由,确实没有时间卷进那件事里,王波褴遇刺时有两位神殿骑士一起出动,也只能是鲁兹的命令…现在问第二件事,你和伊娃究竟是什么关系?”

阿狄罗上前一步半跪在地,伸手抓住了阿芙忒娜的手腕:“姐姐,我的姐姐,我确实和伊娃上过床。但是请你听我解释,不是鲁兹说的那样!”情急之下他没有称呼阿芙忒娜的名字,而是叫她姐姐,这并不符合郁金香公国的语言习惯,却显得他的心情更加诚恳迫切。阿狄罗很有些小聪明,他没有听从鲁兹的建议一口否认与伊娃的关系,而是承认了这一事实。

阿芙忒娜双肩发颤,甩开了阿狄罗的手退后两步指着他道:“原来这是真的,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知道你的生活风流,但是为什么偏偏要找上伊娃?”

阿狄罗低下头:“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责怪伊娃,是我主动接近她的。你知道的,她嫁给海恩特之后日子过得并不好,当海恩特离开郁金香公国来到乌由,她就更加寂寞与痛苦。我只是想帮助她,让她享受自己喜欢的生活,可是时间一长,我们之间就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我承认是我的罪,没有拒绝那种诱惑。”阿狄罗一边自责一边垂泪,开始的时候还是故作姿态,到后来也被自己的诉说情绪所感染,竟有三分假戏真唱了。

阿芙忒娜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可以这样…”

阿狄罗:“我知道,这意味着维纳家族的丑闻,神殿骑士的耻辱。海恩特死后,我和伊娃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错,彼此都很悔恨,决定结束这种关系让它永远成为秘密…让这一页永远翻过吧!我愿意独自承受所有的惩罚,可是活着的伊娃和已经死去的海恩特不应该再受伤害,维纳家族六百年荣耀的声誉也不应该因我而受到伤害。阿娜,我求你了!”他说到这里抬起头,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阿芙忒娜不敢看他仰望着天化板说道:“我无法惩罚你,你和伊娃都应该祈求上帝的宽恕,看清自己的罪责吧。她已经在炼狱中,而你呢?”

阿芙忒娜的口气有些松动,她并没有打算一定要将伊娃和阿狄罗的丑闻公布于众,只希望他们自己悔改。说起来阿狄罗与伊娃的通奸只是私恶,维纳家族的道德丑闻,阿芙忒娜可以指责他们,确实也不便向全世界公开宣扬。阿狄罗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承认了此事,并且痛哭流涕地表示早已悔改。这时阿狄罗又跪着向前挪了一步,用一种无助而凄惨的眼神看着阿芙忒娜:“姐姐,我应该怎么办?”

阿芙忒娜低头看着阿狄罗,心中五味杂陈,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从小阿狄罗做错了什么事情感到害怕寻求帮助时,经常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长叹一声道:“伊娃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吧,你们要在灵魂中为自己悔罪,这对她、对你、对维纳家族都是最好的选择…你现在离开乌由回到教廷,将你所知关于海恩特以及王波褴遇刺的情况详细禀报给教廷…同时你也应该将王波褴遇刺的前因后果告诉他的家人朋友,你的生命并不比他高贵,毕竟是你刺伤了他,如果你有错,应该寻求原谅也应该接受惩罚。”

阿狄罗惊讶道:“要我向昆仑修行人认罪?”

阿芙忒娜摇头:“你还不明白吗,不是向谁认罪,而是你是否有罪?那个王波褴他也有妻子儿女朋友家人,他们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回到教廷寻求保护,教廷不会惩罚你,你在昆仑修行人那里犯的也不是死罪,这是我唯一能帮助你的建议,因为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才会这么说的。”

阿狄罗:“你的建议虽然很好,但是让我去向海天谷说明事情,他们不会原谅我的,只会把我当作凶手,会杀了我。”

阿芙忒娜:“你回教廷去吧。如果海天谷找来,我会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现在只有一件事确定不了,王波褴究竟是不是杀害海恩特的凶手之一?如果海恩特确实死在昆仑修行人手中,我想他们也需要调查,事情没查清之前我也不会允许他们伤害你,教廷也不会允许。”

阿狄罗带着泪水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得意之色,立刻低头道:“我全听你的。”

阿芙忒娜并不糊涂,就算阿狄罗说的话全是真的,那么还有一个疑点,就是王波褴究竟参没参与杀害海恩特?王波褴与另一个昆仑修行人合力杀了海恩特是鲁兹的判断,暗算王波褴也是鲁兹的命令,这已经与阿狄罗无关了。从阿芙忒娜的内心深处,是十分希望事情的结果如此。

阿狄罗还跪在地上,阿芙忒娜站起身来说:“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现在,我要去找灵顿侯爵,问他事情是否像你说的这样?”

阿狄罗抬头:“你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阿芙忒娜:“我相信你,但我需要更加确信,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也是在帮你。”

阿狄罗犹豫了一下道:“伊娃的事…?”

阿芙忒娜:“你已经知道耻辱了吗?我是不会对灵顿说的。”

这时亡灵鲁兹的声音又在阿狄罗的脑海中响起:“让她去找灵顿吧,灵顿的话只会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照她说的做,立刻向教廷报告,就说我发现了王波褴是杀害海恩特的凶手之一,就让阿芙忒娜替你告诉海天谷那些人事情的经过…你放心,我会先她一步找到灵顿侯爵的。”

阿芙忒娜如此处置这件事是对是错?应该说站在她的立场上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就算以白少流那种纯净的心性,站在阿芙忒娜的角度恐怕也只能如此。

阿狄罗并没有完全按照鲁兹的指点向阿芙忒娜解释,效果却比鲁兹的预期更好,因为他比所有人都更加了解自己的亲姐姐。亡灵鲁兹也在叹息,看来目前他还无法完全左右阿狄罗的意志,只能尽量引导他慢慢听从自己的指示,直到能够完全影响他的那一天。

黑暗亡灵可不可以复活?理论上鲁兹已经死去永远都不会再回到人世,但是他还可以用另一种身份回来,做到这一点需要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就是招唤与接受亡灵进入自己灵魂的人足够多,鲁兹得到的精神力量源泉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完全压制另一个人自主的精神力量。第二个条件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完全听从他的指示,他的想法与鲁兹的思想合而为一,他的思考完全为鲁兹所左右。

如果这两个条件都具备了,进入灵魂的亡灵就会完全压制这个人的自主思想,将他的自我意识埋藏在灵魂深处的多重人格中,而鲁兹的意志就会成为这个人的显性人格,从而彻底取代原有的这个人,拥有一个新的身份和身体。这个过程,很类似于昆仑修行界所谓的夺舍,在黑魔法中称之为“从人格操纵到人格取代”。

第169回 冠冕自古大伪讹

现在的鲁兹只拥有阿狄罗这么一个力量源泉,也没有达到完全“人格操纵”的的步,想完成“人格取代”成为重回世间的黑暗亡灵还远远不具备条件。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寻找到更多的力量源泉——在阿芙忒娜见到灵顿侯爵之前,鲁兹已经找到了灵顿。

“鲁兹,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今天我不驱逐你也不消灭你,但想要我召唤你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是斯匹亚王国的王室贵族,虽然排在我前面继承人的还有六个,但是除了凯雷王子之外,其它人年纪都大了,一旦凯雷王子出了什么意外,我将成为王位的最有可能的备选继承人。因此我的行为代表一个国家,有些事是不可能去做的,比如说召唤一个黑暗亡灵进入我的灵魂,这很可能是一个国家的灾难。”灵顿侯爵侃侃说道,眼睛望着窗外的大海,并没有寻找亡灵鲁兹的所在。

亡灵鲁兹找到了灵顿侯爵,可是灵顿侯爵很干脆地拒绝与他见面,这是在灵顿侯爵的住所里。灵顿侯爵在乌由中部的海湾地带投资买了一处豪华的寓所,还特意从吉利国请来一位专业管家与两名侍者,海湾里还停着他的私人游艇,在生活方面他一向是讲究舒适的。

鲁兹的声音继续在灵顿的耳边传来:“亲爱的侯爵先生,正如你所说,如果凯雷王子有什么意外,您将很可能将成为斯匹亚国王。也许我可以帮助你,我们互相帮助好不好?等我足够强大,我会拥有更多的力量源泉,我熟悉凯雷王子以及他身边的朋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只见灵顿侯爵拔出了一柄短剑,剑倒持在手,剑柄底端镶嵌的金黄色晶石发出刺眼的光芒,他冷笑道:“你以为我想成为国王吗?那你就错了!我现在可以尽情享受王室贵族的生活,在世界各地受到礼遇,但却不必像国王那样一言一行都受人瞩目,所以我宁愿祝凯雷王子长命百岁!…我可能不会为我的国家做出多大的贡献,但我绝对不会因为我而伤害这个国家的利益与荣誉,不要用这个来诱惑我!”

鲁兹的声音有些挣扎:“那我告诉你,你也是杀王波褴的人之一,海天谷可不管你是不是王室贵族。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他们很快就会来找你报仇的。”

灵顿侯爵:“身为神殿骑士,执行大主教的命令,我参与这一行动并没有什么错误。你也不要忘了,当时王波褴两次向我出手,我只是挥剑自卫并未反击。向他出手的是你们三人,这笔帐算不到我头上,而且以我的身份,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可能轻易动手的——我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利用的。”

鲁兹:“那你为什么不放开我,你不是说今天不会消灭我也不会驱逐我吗?”

灵顿侯爵看着自己手中倒持的短剑,这柄剑现在剑刃朝下剑柄朝上,顶端镶嵌着晶石就像一把带着短刃的魔法杖。他笑着问道:“你认识这把剑吗?”

鲁兹:“骑士的短剑和魔法杖合为一体,这珍贵的圣器是冈比底斯最高神学院送给斯匹亚王室的礼物,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能够拥有,而且同时精通剑术与魔法才会发挥作用。”

灵顿侯爵仍然在笑:“那你就没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鲁兹的声音突然有几分惊恐:“禁锢魔法!你怎么可能掌握?你想对我怎样?”

灵顿侯爵不笑了,淡淡地说道:“我不会召唤亡灵进入我的灵魂,但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想要我放了你,拿一样东西来交换。”

鲁兹:“什么东西?”

灵顿侯爵:“福帝摩大导师带到乌由给你的东西,那枚星髓,现在叫神奇的魔法石,想知道我是如何掌握禁锢魔法的吗?那枚星髓是我第一个拿到手的。它在我手里留了两个月,我有很大的收获,可惜不能永远保留它,但是现在我又有了机会。你死了,星髓在哪里?”

鲁兹:“那是教廷的圣物,我怎么可能交给你?”

灵顿侯爵:“黑暗亡灵是教廷的敌人,我怎么可能不把星髓拿回来?”

鲁兹:“如果教廷知道我遇难的消息,会派人把星髓取走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灵顿侯爵冷笑:“星髓是与你一起失踪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鲁兹:“你和我谈这个交易有什么条件?我如果把星髓给你,你能给我什么?”

灵顿侯爵的神色一凛:“你还以为你是志虚大主教吗?你现在不过是个黑暗的亡灵,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我放了你就是条件,告诉我星髓收藏在什么地方,怎样取出来?”

鲁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却带着狡诈阴险的意味:“好,我告诉你,你会得到星髓的!…放了我吧。”

灵顿侯爵突然施展魔法禁锢了鲁兹的亡灵,以此为要挟交换星髓,这也提醒了鲁兹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死了星髓的下落可能成为一个秘密。只要自己知道星髓在什么地方,这将是和许多人进行交换的筹码,灵顿偷走它对自己未尝没有好处,而且对灵顿本人未必是好事,他干脆答应了。

灵顿侯爵看着窗外道:“上帝赐给这个世界神奇的魔法石,它如果属于我,我将拥有无边无际的神迹源泉。风君子,你以你的神奇征服了阿芙忒娜,我的财富、地位与痴情却不足以打动她,那么总有一天,我要拥有更加神奇的力量。”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先生,阿芙忒娜·维纳小姐求见。”

灵顿露出惊喜之色:“快请,不不,我去迎接她。”

灵顿侯爵收起短剑走出房间快步来到寓所门前,在楼梯上就大声道:“亲爱的阿娜,自从来到乌由,您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快请快请,真是荣幸之致!”

灵顿将阿芙忒娜让到一间不大的私人会客室,等侍者离开后,阿芙忒娜不等灵顿侯爵问话就直接问了一句:“普尼斯,杀王波褴那一天你也在场,究竟是谁杀了人?”

灵顿吃了一惊:“没想到会是你来问这个问题?这本是一个秘密,但是你问我是不会隐瞒的,那个王波褴是自杀,在死之前他被阿狄罗刺伤,而我们都是执行鲁兹大主教布置的任务…”他很坦然地讲述了那天事情的经过,并没有一丝隐瞒,和阿狄罗的讲述一模一样。

阿芙忒娜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点头道:“原来真是这样,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

灵顿侯爵:“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出来,我会尽一切可能解除你的困惑。”

阿芙忒娜:“阿狄罗那一次是被王波褴所伤,但是他却告诉我是风君子伤了他,你和鲁兹都明知道他在撒谎,为什么没有揭穿?”

灵顿侯爵额角上的青筋不由自主地跳了几跳,脸上仍然是和颜悦色地说:“我想大家都是为了你好,风君子是维纳家族的耻辱你的仇敌,因为他你被剥夺了荣誉。我们其实都希望你能亲手恢复自己的荣耀。”

阿芙忒娜腾地站起身来:“我们可以憎恨一个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有罪!如果教廷再问起此事,你告诉他们,我宁愿失去所有荣耀,也不会再去伤害风君子。”

灵顿也站了起来:“你已经不再憎恨他?这样也好,我能理解你!忘了这个异教徒吧,他不再与你有任何关系,就当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人,这二十年来他在你的灵魂中已经纠缠得够深了,忘却也是一种解脱。你还有我,真正狂热爱恋着你的我。拥有幸福放下一切烦恼,不论你还是维纳家族遭遇任何磨难,我都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阿芙忒娜看着他,眼神中也有几分暖意,淡淡地笑道:“普尼斯,你真的爱我?”

灵顿侯爵将双手交叠按在胸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只有你不相信吗?”

阿芙忒娜轻轻摇了摇头:“假如我早已嫁给你,今天又会怎样,你真的收获了爱情吗?不要忘了你所研究的爱情并不存在!…整个西方的贵族圈都知道你是那么狂热地追求我,尤其当我拒绝了郁金香公国国王的求婚之后。对我的追求已经成为你的一种人生象征,我的名字已经和你的身份联系在一起…你爱的是我吗?我不过是你要追求的一个目标。至于我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你不得不爱,就像我曾经不得不恨风君子一样。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恨他应该杀了他,实际上他们都错了,你也错了…我已经知道解脱,你也应该学会放弃。”

灵顿侯爵的脸涨红了:“我知道你曾经拒绝过自己的国王,以圣女的名义,而且我也不愿意成为一个国王!但是,你怎能将一个异教徒与国王相提并论,这是亵渎!”

阿芙忒娜转身向门外走去:“这和谁是不是国王没有关系,上帝不需要凯撒的冠冕,他不是国王,而我却信仰上帝。”

远在终南山密室中的白少流并不清楚,他的名字又一次震动了教廷,原因是他杀了鲁兹大主教,他甚至因此得到了一个私下里流传的外号——主教杀手,因为上一任乌由主教拉希斯也是死在他手上,这一次换成了刚刚从乌由主教升任为志虚国大主教的鲁兹。

神殿骑士有监视与汇报教区中一切事务的责任,阿狄罗和灵顿分别向教廷报告了事件的详细经过。在阿狄罗的报告中是这样写的——

鲁兹主教调查海恩特神官之死,发现了当时有两名昆仑修行人出现在齐仙岭,其中一人名叫王波褴,是昆仑修行门派海天谷的弟子。他率人找到王波褴企图寻问事情的详细经过,王波褴突然出手伤人,阿狄罗为了保护众人不得不刺伤了王波褴,王波褴以邪术自爆而死重伤了阿狄罗。

海天谷掌门于苍梧找到乌由寻仇,却被福帝摩大导师逼走。而白少流和王波褴以及于苍梧有私交,为报仇出手杀了鲁兹大主教。鲁兹大主教是独自外出时突然遭到偷袭暗算,当时教区其它人并不知情,也没来得及赶去协助,是白少流自己向外公布了此事。目前鲁兹主教已经确认失踪,白少流下落不明,整个志虚教区正在寻找白少流的下落。

阿狄罗还提到了自己的处境,目前鲁兹已死,昆仑修行门派海天谷仍要找他寻仇。为了避免更大规模的冲突,请求教廷让他离开乌由返回郁金香公国。

阿狄罗的报告中没有提到阿芙忒娜也参与了此事,而灵顿侯爵的报告也没有提到阿芙忒娜,所说内容与阿狄罗的报告基本一致。阿芙忒娜尚不清楚这件事的黑锅彻底让白少流给背了,因为她已经离开教廷没有人向她通告,总不能跑到大街上去喊:“是我杀了鲁兹,鲁兹成为了黑暗亡灵!”

教廷接到报告后大为震惊,教皇立刻招集各位红衣大主教以及神学院的长老与骑士训练营的导师们商议此事。鲁兹被杀与拉希斯被杀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他可是教廷刚刚任命的志虚国大主教,又是在调查海恩特之死的过程中遇难!

现在教廷有三件大事要解决:第一就是追查凶手白少流,第二是尽快任命新的大主教稳定志虚局面,第三件事就是追回下落不明的星髓。

一件事情的真相只要稍加修饰结果可能大相径庭,就拿白少流杀鲁兹这件事来说。前因后果顺理成章,似乎一切都是事实。但关键的证据链的起点和终点却出现了偏差。首先是海恩特之死与王波褴有没有关系,这一点完全出自于已死的鲁兹的判断,现在也很难查清证实。其次是鲁兹究竟是不是白少流杀的?真相其实就在阿芙忒娜的水晶球中,鲁兹确实是白少流抓住的,甚至可以说是白少流逼死的,但他是咎由自取。

在所有的事情上似乎都很诚实,只在最大的关键处撒谎,一切为了符合自己的利益,这是西方利益集团有史以来最惯用的手段。

无论如何,教廷先要找到白少流才行,如果白少流落到教廷手里,估计无罪也会变成有罪。还好白毛机灵,带着清尘和小白去了终南山。别说教廷,现在恐怕谁也找不着。庄茹和黄静只是普通人,对此毫不知情,教廷再怎么追究也不能在乌由对这两个普通人如何,只有等着小白出现了。

至于任命志虚大主教的事情也起了一点波折,私下里甚至有人议论这是不是个送死的岗位?教廷在志虚国的总部就设在乌由,志虚大主教同时也是乌由主教。第一任乌由主教拉希斯被小白杀了,第二任乌由主教鲁兹也被小白杀了,第三任乌由主教肯定要带着追查白少流的任务去上任,会不会人没抓住又被那个白少流杀了?当然这只是私下议论公开场合谁也没这么说。

负责东方传教事务的约格红衣大主教提议由灵顿侯爵继任志虚国大主教,然而灵顿侯爵本人却坚决拒绝。灵顿是斯匹亚王国的贵族,王位的继承人之一,他是主动要求成为神殿骑士的,不想担任志虚国大主教教廷也没法勉强。福帝摩提议由阿狄罗继任志虚大主教,阿狄罗本人也坚辞不受,而且要求调离志虚教区,甚至自请处罚也不愿意坐到这个位置上。

没想到荣耀的志虚大主教位置现在成了烫手的热山芋,教廷高层对此都有自己的想法,派一般人去根本搞不定,要派就得派能力、才干、威望都出众的门徒,可是这样的门徒都是在座某些人最喜欢的学生或最亲密的家族盟友,现在这个时候派去那不是送入险局吗?虽然这个位置很诱人,但谁也不想派自己亲近的人去冒险。

最后教廷决定还是在志虚现有的神职人员当中提拔一位大主教,邓普瑞多本想提罗恩·波特,可是做为公开的神职人员在任神职期间是不能结婚的,而波特已经结婚了。他做为不公开担任神职的枢机神官自然没有问题,可是做为正式的志虚国大主教就不行了。讨论来讨论去临时任命另一位枢机神官,也是志虚大教堂的神父雅各继任志虚大主教。

追回星髓的任务福帝摩最为着急,因为神奇的魔法石是他交给鲁兹的。随着鲁兹的死一起失踪,无论怎么说他也有责任。教廷中有很多人相信神奇的魔法石落到了白少流手中,因此对这个任务倒都是很积极,福帝摩甚至请求教皇派他亲自去乌由。

但是福帝摩却没有走成,就在教廷连续几日商议未决的时候,冈比底斯山脚下的马罗城却发生了一场骚乱。不知道这场骚乱是怎么发生的,据马罗城警方调查说是生活在市郊贫民窟中的有色人种不满当局的政策以及福利待遇,同时也认为自己在就职以及公民权利方面受到了歧视,一伙年轻人开始点火焚烧全城的垃圾堆,警方奉命阻止引起了冲突,事态越来越扩大形成了一场蔓延全城的暴力事件。

事件还未平息。马罗城的清洁工人又组织了一次大罢工,搞得这一座美丽的古城到处堆满垃圾臭气熏天。神圣的冈比底斯教廷也受到了这次事件的冲击,他们也会产生垃圾,也需要清洁工人运下山,这一次大罢工搞得冈比底斯山也是垃圾成堆。

这些都还是小事,重要的是在这一起骚乱中有黑暗生物以及邪恶的异教势力活动的迹象。冈比底斯山是神圣光明教廷的中枢所在,八百年来还没有听说有什么黑暗生物或者异教邪恶势力敢在这一带活动,那岂不和找死差不多?可是偏偏发生了!

有一天夜里,满城垃圾堆都着火的时候,有一道金光射上了冈比底斯山,立刻被保护神圣教廷的魔法阵阻挡,有十几位高手飞上天去查看,但那道金光转头就飞走了,连福帝摩大导师都没追上。第二天是个月圆之夜,天上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出红色的妖异光泽,就像又一轮巨大的红月亮,这是黑暗生物出动的迹象,冈比底斯山上有无数魔法师飞到天空追查施法的人,结果只斩杀了一个虚影,真人没抓住。

这样一来事态就复杂了,显然有强大的潜伏势力在冈比底斯山一带活动,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做为守护教廷骑士们的领袖福帝摩显然不能离开,魔法师的领袖邓普瑞多也不便离开。志虚搞得再怎么凶毕竟在万里之外,还是家门口要紧,哪怕一点点小动静教皇等人也更为重视,所以只派了十余名训练有素的高手到志虚,协助雅各大主教寻找星髓与白少流,一旦有线索要立刻回报。

虽然只派了十几个人,但这些人无一不是身经百战,都是一流的骑士与魔法师。他们一起出手应该不弱于任何一个昆仑修行门派,抓一个白少流应该足够了。教廷特意吩咐要秘密行事,尽量少的惊动外界以及昆仑修行人。他们的行动是够秘密的了,可是白少流的行踪同样是个秘密,也不知道上哪抓去?

第170回 天下匹夫尽幸颇

另一方面,海天谷弟子波栋返回西北大漠向于苍梧报告了小白转述的情况,于苍梧立刻就想动身也到乌由来,结果也没走成,大漠边境也发生了一场骚乱。一伙披着头巾的狂热邪教分子发动了多起暴力袭击恐怖事件,惊动了志虚国的警方与军方。海天谷弟子发现在这些人中有身怀异能神通的法术修行人,也暗中出手剪除,同时调查谁在幕后操纵这一事件,这样一来于苍梧也走不成,只能又派了五名精锐弟子到乌由。

波栋带着五名海天谷弟子回到乌由,于苍梧特意吩咐弟子行事要小心谨慎,不要轻易起冲突,他们的责任就是调查与确认王波褴之死的经过,有了确切的证据不要擅自行动,及时向海天谷汇报,于苍梧再做处置。

教廷的报告自然不会发给海天谷,于苍梧忙着暗中平定骚乱,目前还不太清楚教廷对海恩特、王波褴、鲁兹等人的死是如何做结论的。海天谷弟子一到乌由就要找白少流,结果同样找不到。现在的乌由市暗流涌动,“罪魁祸首”白少流却浑然不觉,在终南山密室中一呆就是半个月,本来他们只打算呆七天七夜,却因故延长了。

七叶在终南密室中的藏宝共有三百二十七种,总共上千件,从数量上来讲不亚于任何一个修行大派,有许多东西是来自修行大派玄冥派的历代珍藏。比如小白手中的九孔响天螺这里就有同样的九个,都是初经炼化的半成品。

这里的成品法器共有四十二件。半成品法器共有二百八十七件,余下的都是各种炼器与炼药的材料,所有的材料都经过最初步的炼制处理,以使其保存完好不会失去效用。小白炼器的第一步就是从提纯净化材质的“净火”开始学习,白毛根据小白所学教了他一门“白莲净火”之术。

所谓白莲净火,并不是一种燃烧的火,而是一种带着心念力的能量,就是小白修炼净白莲台大法时凝聚的周身精气,内息外感而发,可以提纯各种炼器材料。等器材纯净之后。才可以与之沟通感应融为身心一体,所以这是学习炼器的第一步。小白用了多长时间领悟了“白莲净火”?白毛一说他就会了,这本就是他如今修行的一种妙用,世间修行分道、法、术三种,分别意味着神、体、用的境界,白莲净火是一种应用之术。

终南宝藏中的材料都是经过简单提纯净化的,但也并非全部提炼完成。白毛让他挑拣各种材料都试一遍,目的不是将这些材料都炼化纯净,而是尽快全面熟练掌握炼器最基本的一步。至于下一步真正的炼器,这里有的是现成的好东西,每个步骤的材料与法器都不缺。白毛让小白从头开始学,却不必将一件东西从头炼到尾,也不用怕任何一个步骤炼器失败损毁材料而无法继续。

真开始学起来小白才体会到什么叫知易行难,一小块已经炼制了一半的寒金精,小白用白莲净火提纯使之成为炼制普通符牌的材料,用了整整半天,这还没有正式开始炼器呢。看着密室中上千件东西,小白拍着毛驴的背赞叹道:“白毛,我是真正佩服你了,这么多东西你是怎么搞出来的,您当年简直是个炼器狂人!”

白毛得意道:“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弄的,其中有一多半得自玄冥派库藏,我只是略微再加工而已。想那玄冥派末代掌门抱椿老人,执掌玄冥派五十多年,平时就喜欢让弟子搜罗奇珍异宝,却不舍得轻易让门下炼器消耗,也吝于赐器。修行人借物行功,岂能为物所累。自古大派掌门没有他这样的,玄冥派毁在他手里也是活该!如果抱椿老人不是这种人,我怎能夺道场另立宗门成功呢?他搜罗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为我做嫁衣裳。”

白少流:“那你呢?你不也是搜罗了这么多宝贝,修行人借物行功不为所累,你又怎知自己不是这样?”

白毛:“我不是收藏家也不是守财奴,这些东西是为天下大事所备,并非为我一人所用,只可惜我还没有来得及广聚门人传法赐器…想当年我纵横天下仅仅手持赤蛇鞭而已,等到赤蛇鞭被毁,我又夺得忘情宫神器呈风节…唉!不说当年了,这么多东西都便宜了你,我也是为你白少流做嫁衣裳,你小子给我小心一点,别损耗太多!”

白少流:“你当年不为物用所累,不过我认为你却另有所累,何必定要君临天下强求万人屈膝?…你别瞪我,我知道你和风先生不对付,但我同时认识你们俩,有一句话想问你很久了。”

白毛:“想问我什么?”

白少流:“风先生能容天下,你却容不下一人,你认为呢?”

白毛:“什么意思?”

白少流缓缓道:“风先生是在世仙人,据说未封印神识前修行已是人间极致,可我看他时有一种感觉。假如天下人都如风先生也没有关系,世间只会更平和美妙,但是我看你,你当年却容不下与自己一样的人,我问你,你当年能容下另一个七叶吗?…风先生杀你,就是因为你容不下他,也容不下与你自己一样的人,他虽然本性超脱,但也懂杀伐安定之道。在这一点上,昆仑盟主梅先生可是得了他师父的真传…我觉得你以前和西方教廷的那些人想法有些相似,所以才说一句,对不对你都不要介意。”

风君子能容天下人都如我,七叶却容不下再有一人如我,白少流一语道破这两人最大的区别。

小白的思考也触及到了西方教廷以及在天主思想影响下的殖民文化的一个特点——谁希望自己的国家分裂?谁希望自己的信仰丧失?谁希望自己的文明传承毁灭?谁希望自己的国度陷入纷争动荡甚至是战乱?谁愿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受他人制裁?谁愿意自己的强大要服从他人制订的力量均衡原则?谁愿意自己的行事首先要屈从不相关者的利益?谁也不希望,谁也不愿意,有人强大之后,却希望他人甘愿如此,千方百计如此。谁如果阻止这一企图,谁就是他们的敌人小白还没想到这么多,只是长期以来的思考一时有感而发。白毛听了他的话脸上充血半晌无言,虽然不好听可是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在七叶之前修行界三大宗师相安无事,可是七叶出现之后,短短时间内却逼得风君子与他之间要一决生死,道理正如小白所说。

要是当年有人说这种话,七叶完全可以不听,甚至一巴掌把那人拍到九霄云外去。可是现在的毛驴却不得不听着小白这番话,而且除了小白还没有人能与他说话。白毛气哼哼地不答腔,白少流既然开口索性把想法都说了出来:“白毛,我拿你当真正的朋友才会这么说的,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七叶…前几天我在想一个问题,越想越后怕,不知该不该说。”

白毛赌气道:“想什么就说,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

白少流:“你能遇到我当然也是好事,天下像我这样能与你交流的人很少,但也不是绝无仅有,乌由曾经有一个叫魂师的人据说与我有一样的天生神通,他作恶多端自寻死路撞在了风先生手里,害人不成作法自毙…假如你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当年那个魂师,结果又会怎样?”

听到这里白毛心中也是一惊。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于苍梧似乎知道自己在小白身边,那么梅野石也应该知道,看来能容自己到现在恐怕还是因为自己对小白有用,而小白对他们也有用。假如小白不是现在的小白,而是魂师那一类人物,弄不好连人带驴一起早让人给灭了,小白没有了,自己又得重新轮回去做驴。小白的后怕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虽性情淳朴却人心通透,焉能想不到这一点?

一念及此,白毛也是出了一身冷汗。按他的思维方式首先想到要促使白少流早日修为大成,拥有足以自保的实力,至少不能为他们所制,这样自己才能更安稳,看来这一趟终南山来得十分英明。本来只打算让小白在终南山中呆七天,让小白学会炼器之道就可以,至于真正炼器等以后慢慢来,现在要改变想法了。

哪怕花多大的代价,甚至冒损毁一批绝世珍稀的风险,也要让小白掌握这里最厉害的一件法宝“赤炼神弓”的运用。赤炼弓已经炼制成型,但还有最后的点睛一步,只要这一步完成,小白有赤炼神弓在手,遇到高手应该可以自保逃去,至少在乌由逃回坐怀丘是没有问题的。困难的是小白能够完成这件法器的点睛吗?就算完成之后又能降伏这件有灵性而且自身就有强大法力的宝物吗?

白毛对小白的培养就像人们对一家企业的投资,你投入的精力与资金越多,就越不想它倒闭,在它遇到困难时会愿意投入更多的精力与资金。有时候企业和贷款银行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你对一件事或一个人投入太多,会不由自主的被对方的命运拖着走。

白毛刚想到这里,小白终于说了一句让它舒服的话:“其实我想这么多问题,总觉得解你诛心锁的关键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