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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只会打架,我也只能物尽其用了。”明弓说完这句话就冲着场馆中的人拍了拍手,用一种冷冰冰的腔调高声说道:“我认为你们的自由练习极其没有效果。”

场馆中的男男女女都流露出一种不怎么服气却又不敢反驳的神气来。

“为了验证一下你们的练习,我带了一个靶子来。”明弓向旁边让开一步,将我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如果你们能打赢她,接下来三天的练习可以自由安排。”

看着场馆中的男女面露喜色的样子,我心里微微有些发毛。

他们这是在模拟古罗马的斗兽游戏吗?

明弓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冲着场馆中的那群狼示意了一下,“为了表示公平,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如果你能把他们都打趴下。”

“你当真?!”我心头微微一跳,竟然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这个男人给我的印象多少有点儿喜怒无常,这句话若是真的,倒不失为一个转机。

明弓对我的疑问不以为然,“你可以选择不相信。”

我咬牙。他知道无论相不相信,这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有可能探知聂行下落的机会。我根本就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明弓双手插在长裤的口袋里,看看那群摩拳擦掌的男女,一派轻松地又往门边让了让。

“一起上好了。”我活动了一下身体,心里恨恨地想,这一个一个打起来我得打到什么时候?

“那就开始吧。”明弓拍了拍手,脸色骤然间阴沉了下来,“你们要是输了,这一个月都别想回去了。”

我不明白他说的“回去”是什么意思,自然也无法理解这句话到底有多大的威胁性。但是那些男女听到这句话之后,却都变了脸色。

“明少你也太小看人了。”一个耳朵上带着钻石耳钉的青年恶狠狠地撂下这句话就冲了上来。其他的人也不甘落后,一哄而上。

我连忙侧了侧肩,让过了这青年神气十足的一脚。然后趁着他身形不稳的瞬间捞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将他干脆利落地甩了出去。同时抬脚,将紧追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踹了出去。侧身避过背后袭来的一拳,手肘回身一撞,将这背后偷袭的家伙撞了个仰面朝天。

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所有的动作都必须直接而有效,并且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够一击致命的机会。一旦身体进入备战状态,我便很难控制得住自己出手的力度。尤其在我看到一个摔倒在地的女孩子再爬起来的时候手中竟多了一把匕首时,要想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练习几乎不可能。我险些忘了明弓只说了输和赢,并没有对这一场群殴的规则做出任何限制。

我怀疑明弓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我,所以才会把我拎到这里来。如果我凑巧死在这里的话,他也就不必再为这个问题伤脑筋了。

我泄愤似的一个回旋踢,将那女孩手中的匕首踢飞。雪亮的匕首擦着身后男孩的面颊飞了出去,那男孩骇得叫出了声。女孩不耐烦,回身就是一个耳光。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回头的一瞬间,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暗红色的光。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我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劲,但是对危险的直觉却越来越强烈。

又放翻了四五个力量有余技巧不足的少年之后,场地中央还站着的就只剩下那个凶悍的女孩和她背后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少年了。我制服别人的时候她就抱着手臂站在那里袖手旁观,这个动作传递出一个微妙的信息:也许他们都要听明弓的指挥,但在这些人当中,她才是真正的头头。

我瞟了一眼靠在门框上的明弓,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乱糟糟的场馆,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漠然的神气倒是跟这个袖手旁观的女孩有几分相似。

我在一个努力爬起的男孩背上补了一脚,把他踢到一边,然后抬起头看着那个眼露凶光的女孩。说实话,这女孩也就十□□岁的样子,身材瘦瘦的,有些还没长开的样子。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眉眼十分漂亮。可惜那副要吃人似的表情,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后背发凉。

女孩子派头十足地摆了摆手,她身后的两个少年一起扑了过来。避开迎面一击,我刚扭住左侧那少年的手臂折到背后,冷不防他旁边的同伴一拳打了过来。这一下出拳角度十分刁钻,我闪避不及被这一拳擦过颧骨,半边脸都热辣辣的疼了起来。而我也终于趁着这少年面露得色的一瞬间,一拳将他掀了出去。

少年的身体被站在一旁的女孩子踢开。然后她踩着少年的后背扑了上来。

一个愿望

跟其他人相比,这女孩的动作显得更富有技巧,身体也更加灵活,灵活到足够弥补她力量的不足。就好像现在,我反扭着她的手臂将她按在了地板上,她的腰部仍然转开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试图踹开我,全然不顾及我的手指正按在她颈后的脊骨上。

这毕竟不是生死对决,我不能真的下死手去抠出她的脊骨,只能用力按住她的后腰。没想到她腰部力量极大,一扭身竟然从我的手下挣脱开去,一屈膝朝我踹了过来。抬脚的同时鞋底上探出一排黑压压的尖刺。我被她这个小动作激怒了,身体闪到一旁,抬脚将她踹了出去。这一脚我用了全力,女孩臀部着地,不知是不是撞到了椎骨,扭曲着脸半天没有爬起来。

我松了口气,站直了身体。

直到这时我才觉出腰酸臂痛来。我用手背小心地碰了碰脸上的擦伤,颧骨附近已经肿了起来,半个脑袋都火辣辣的痛。

“当心!”明弓的喊声响起的同时,我也注意到了身后传来的异动。仓促之下不及多想,一个侧翻避开了可能会有的袭击。我躲开的瞬间,那女孩扑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尖尖的十指扎几乎嵌进软性地板里去。就在回望的瞬间,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什么东西自她的指尖飞快地收了回去。尖利如刀,顶端泛着可疑的乌青。

我还在琢磨到底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她手上确实套了个诡异的暗器,就见明弓三步两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女孩拽了起来,不由分说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

场馆里的谩骂和□□霎时都静了下来,我也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女孩跌回地上,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她捂着脸,眼神凶狠地盯着明弓,满脸都是不服气的表情。

明弓俯视着她,眼神和语气都刻薄到了极点,“我真以为你有别人说的那么厉害呢,莫琳。原来这只是大家的错觉。你带着这么多人对付区区一个人类还需要变出爪子来玩阴招,你的表现真让我感到惊讶以及…”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在那女孩愤怒的注视下将这句话补充完整,“羞耻。”

“你闭嘴!”被称为莫琳的女孩愤怒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别以为你站在这里就表示夜老大看重你。明弓,你大概忘了你自己是什么来历了。”

明弓的脸色一沉,眼中也骤然间多出几分淬厉的东西,“我是什么来历不重要,莫琳。重要的是我现在说话你得听。这一个月,你哪儿也别想去。”

莫琳瞪着他,恨恨地啐了一口,转身推开身边的同伴跑出了场馆。

明弓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鼻青脸肿的一班男女,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我连忙跟了上去,他答应过赢了的话会满足我一个愿望,但是他的脸色让我有点儿犹豫现在到底是不是讨价还价的好时机。

走在前面的明弓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指了指我身后的方向,干脆利落地说:“走那边,我带你出去。”

“等一下!”我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我想提的要求并不是想让他送我离开这里呀。

明弓看了看我抓住他衣袖的那只手,很不耐烦地皱起了眉毛。

“你说过的,一个愿望。”我在他越来越阴沉的注视下慢慢放开他的衣袖,心里却不自觉的焦虑起来,“既然是愿望,那应该由我来提吧?”

明弓似乎冷笑了一下,但是那个冷笑十分的浅,浮光掠影一般就从他的脸上闪过去了,快得让人抓不住,然后他的脸又扳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冲着我点了点头,“你说。”

我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儿发干。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算不算与熊谋皮?

“我想知道我那个同伴的下落。”我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一点一点地揪了起来。

“他在哪里?”

明弓抿了抿嘴唇,眼神飘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真的不走?真想死在这里的话,那一针解毒针先赔我。”

不知名的焦虑让我心尖都开始抖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明弓的眼神又冷了下来,“对有的人来说,活着和死了是没什么分别的。”

“什么意思?”

明弓耸了耸肩,“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我突然有点儿明白了,这人压根就没打算把聂行的下落告诉我。我气得指尖都开始抖,抬手一拳朝他的左脸挥了过去。拳头擦过明弓的脸颊砸在了他身后的羊毛挂毯上。明弓出手如电,在我的手腕上弹了一下,我的半条手臂顿时一酸,又是那种如同被蜇伤似的感觉。火辣辣的疼,但是心里的暴怒却也因此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我收回了拳头,竭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但是不能说?你所说的愿望…其实是在承袭自己说话不算数的传统,对吗?”

明弓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摇了摇,眼中流露出的惋惜的神色中夹杂着深刻的嘲讽,“陈遥,我发现你这个人一点儿也不会分析局势。你应该看得出来,现在你是在我的地盘上,你没有资格提什么要求。所有的事情必须由、我、做、主。”他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就好像我的不识时务让他很恼火。

握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我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那么明弓少爷,请你告诉我,我的同伴到底怎么样了?”

“你还是没有明白。”明弓带着遗憾的神色缓缓摇头,“我还以为我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看来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商。”

“什么…意思?”

“对于有的人来说,活着和死去完全没有区别。”

我再一次被关回了贴着三叶草的那间卧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从眼前流过。因为灯总是亮着,白天与黑夜的界限被刻意模糊,时间一久,我甚至有点儿算不明白外面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在这个古怪的地方,陆地和海水隔绝了自然界可能会有的所有的声音:海浪的咆哮、风声掠过树梢时发出的沙沙声、鸟儿从云端俯冲时尖锐的啼鸣…

所有的窗帘都是垂下来的,绸缎的、丝绒的、垂着流苏的、飘着蕾丝的,几乎没有两个房间里的窗帘是重样的。可是窗帘的后面却不是玻璃窗,而是和别处一样的墙壁,厚重、冰冷、无法穿透。我曾以为这东西存在的意义在于被拉起来的那一刻,让明媚的光线洒在脸颊上。但是在这里,它的作用等同于一幅画。

明弓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回来。不过,他显然是一个不讲究作息习惯的人,两顿饭之间的时间有时候长一些,有时候又会短一些。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个名词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在这里,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盼望他的出现。

就算是面对一个冷漠的敌人,也总比一个人面对空房间的感觉要好得多——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寂静得如同一座坟。

门口传来哒的一声轻响,我的视线几乎立刻就扫了过去。

门推开,明弓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带上。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一边跟他说着什么一边抬脚往里走,结果毫无预兆地被门扇拍了回去。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弓抬眼看着我,神色微微愣怔了一下。

我松开抓在手里揉搓的窗幔,有些泄气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刚才没心没肺地傻乐出来,让明弓看见,说不定还以为我对目前的囚徒生涯十分受用呢。

“还没睡吗?”明弓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回来的时候听阿岩说厨房做了不少宵夜,你要不要吃一点?”

宵夜啊,原来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了吗?

我脑子里不着边际地想着这人每次出现都和食物联系在一起,久而久之,会形成条件反射吧?一看见他就分泌口水什么的…

“不要吗?”明弓居然十分耐心地追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除了和那群少男少女打架,我一直囚犯似的闲呆在这个房间里,身体几乎没有消耗,能有多饿呢?

明弓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能这么老实地留在这里还是让我感觉挺惊讶的。我一直在猜你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我瞟了他一眼,“因为我对少爷你的信用度还抱有希望。”

明弓嗤笑起来,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嘲讽之意,“你是摸不清这里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耐着性子在等待机会吧。”

“你看,”我冲着他摊开手,多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现在就是个囚犯,手里连一把水果刀都没有。”

明弓从角桌上拿起烟盒,用一种缓慢而优雅的姿势抽出了一支烟。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已然转冷,“我放过你一次,并不表示我会一直放过你。”

我还真没这么指望过。我所希望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他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可以让我加以利用的破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那个同伴,对吧?”

我默然。

明弓把夹在嘴角的香烟又拿了下来,眼中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你跑到这里来,又是钻那个排毒管道又是打架的,就是为了个生死不明的人?”

“他是我同伴。”我强调。不仅是同伴,他还是我的战友,过了命的交情。别说他还只是生死不明,就算真死了也得把尸体抢出去。

明弓目光深沉地看着我,“非救不可?”

我的心脏重重一跳,“对。”

明弓垂下眼睑心不在焉地摆弄起手里的香烟来。

我想象不出他现在会考虑什么问题,但是看着他沉默的面孔上明显纠结的神色,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紧张。

他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做出某个艰难的决定。

良久之后,明弓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像要隐藏某种情绪似的,一双漂亮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我可以画张地图给你,或者…再帮一点儿别的小忙。至于能不能带走你的同伴…”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嗓子也有些发干,“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啊…”明弓用两根手指转着那支烟,皱着眉头认真地思索了起来。这人的眉毛又黑又浓,微挑的眉梢斜斜隐入鬓角,从侧面看,有种既张扬又多情的感觉。

“你的手脚要快,最好别连累到我,我可不不打算替你背什么黑锅。别的…暂时也没什么条件了,你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好了。”明弓斜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点儿意义不明的阴晦,“如果你活的够久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帮我个忙。”

孟岩的口头禅就是“欠钱好过欠命,欠命好过欠人情。”可见人情这东西是千万欠不得的,但是眼下这么个情况,除了咬着后槽牙拍板,我有选择的余地么?

“成交。”

明弓的下巴微微扬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那双在光线下呈现出墨蓝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道亮光,紧绷着的肩膀也松弛了下来。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暗中松了口气,然后真正放松下来的表情。

明弓的大发善心背后绝对另有隐情。

不过现在,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动力

凭着明弓给我的地图和一张磁卡身份牌,我顺利地走到了D三区。

从地图上看,几乎占据了石头岛的整个东南侧的捷康研究所宛如一个层层叠套的同心圆,最外面的一层就是训练场和明弓这些人休息的地方,其次是普通研究人员的休息室和没有保密限制的实验室。样品陈列室、会议室都在这一区域。也就是我们当初被安置的地方。再往里明弓就只画了一个圈,没有任何标识。用他的话说,他只能算个外围打杂的安保人员,这里面是什么,他压根就没有资格知道。在已经打探过了其他几个区域的情况下,聂行只可能被困在这里。

我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但是既然帮助我对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我自然也没有什么立场要求他的全心全意。何况能顺着一张详细的地图一路摸到这里,已经超出我最初的计划了。

这是一条很窄的走廊,灯光透过走廊两侧半透明的玻璃墙,在白色的地板上映出流水般的波纹。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离,脚步声被放大,连心跳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空气里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水的味道,冷漠而空旷。

站在走廊这一端的两个工作人员似乎正在做交接,其中一个面无表情地拦住了我,“这里虽然是员工通道,但是明少没有使用权限。你请回。”

我收起了明弓的磁卡,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问道:“可是明少说要去D六区从这里走是条近路…”

离我最近的工作人员微微侧过身,指了指我身后,“你从这里向左…”

我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上,抬脚踹上了另外那人的胸口。那人淬不及防之下,身体被踹飞了出去,重重撞上墙壁,一声不吭地滑倒在了地板上。我反手捞住被劈晕的男人,顺手推开了他身后的一扇门。门很窄,里面摆着桌椅和文件柜,似乎是个供工作人员交接班的地方。我在撞晕的男人颈后补了一掌,拖着他的脚踝,将两个倒霉鬼都关了进去,然后扒下小个子的工作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几分钟之后,我身上外围工作人员的淡绿色工作服换成了带有帽子和口罩的、内区专用的工作服。我不知道这两个躺在茶水间储物柜后面的工作人员何时会被人发现,也许一天一夜,也许一两个小时,或许就在下一秒。

我必须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我用刚拿到的磁卡刷开隔离门,推着门口那辆刚推出来的药车走回了D二区。

隔离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安静的走廊。走廊的墙壁和地板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弱的荧光,冷森森的。两侧隔离门都关着,偶尔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幽灵似的带不起丝毫声响,空气里安静的连吸都仿佛带着回音。

这些隔离门和外面那几道门结构类似,不锈钢质地的门扇上方留了一扇观察窗,巴掌大的一块玻璃,连个拳头都伸不过去。

第一间实验室空无一人,借着走廊的灯光影影绰绰能看到沿墙摆放着的一排一排的药品柜和实验室中央反射着冷光的金属解剖台;第二间实验室里亮着灯,几个年轻人正围在一个中年人的身边一起观察实验台上的仪器,中年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像在讲课,只可惜这里隔音设施太好,我一个字也听不见。

走廊尽头是一间很宽敞的房间,房间里除了靠墙摆放的病床和床头的矮柜,几乎没有别的摆设。病床周围都挡着医院常见的那种蓝色布幔,天花板上还装着滴注用的支架,布置得很像病房。离门最近的那张床空着,再往里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不停地在床上扭来扭去。她隔壁的病床上一个人蒙头睡着,卷曲的长头发搭在枕头上,应该也是个女人。再往里看…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停了一瞬,然后才开始疯狂地跳动。一瞬间的感觉竟然是难以相信这个人真的在这里!

明弓竟然没有骗我!

我最先认出的是聂行手臂上那块掌心大小的陈年伤疤。他的胳膊上不知涂抹了什么东西,看起来黑黝黝的,在灯光下反射着十分诡异的亮光,一条白色的薄被盖到胸口,头扭向另一侧,从门口只能看到他被剃秃了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