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杨琮说要带她去云南看看,散散心,莫顾就提出了之前想了很久的心事。她想去杨琮捐助的希望小学支教。

开始杨琮并不同意,那边不仅远,而且生活条件都很不好,从小衣食无忧的人去了那里会不适应的。可是莫顾太过坚持,杨琮也只能作罢,但说好了,先去体验一段时间,不行就得回来。

其实条件艰苦什么的莫顾倒不怕,唯一放心不下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外公,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父母时常出差,他自己在家也没人照顾;另一个就是薄碧。

莫顾的好朋友不是很多,能交心的也就那么几个,这段时间莫顾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很多短信,可是都没有回音。莫顾知道薄碧是不想见她的,是啊,她从小深埋心底的爱恋被莫顾硬生生的打碎了,换谁谁也不会想见她的。

但是从得知她和涂思及的事后,莫顾就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最后薄碧和涂思及能怎么样,至少她不会再掺和进去了。这并不是退出或成全,只是三个人,两段感情,太复杂太沉重,莫顾最后的一根稻草被压断了。

最后,莫顾给薄碧在Q上留了段话,不是为了解释,只是为了怀念和挽救,这也是她临走前应该交代的。

“亲爱的二号,我是七号。如果我们能一直保持着这么简单的数字关系该多好,我不是莫顾,你也不是薄碧,我有着我的兔斯基,你也有着你的青梅竹马。可惜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我不想多说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你才愿意见我,希望那时你可以叫我七号。再见,我亲爱的二号。”

至于涂思及,莫顾带走了他送的小木箱。临走前他们见过一面,彻底的长聊一番。因为莫顾想起涂思及曾经说的,不要一遇到事情就逃开。她三年前逃了一次,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三年后她不能重蹈覆辙。

“我想说的是,三年前爷爷奶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承受不住压力而转移到你身上,现在我已经不恨你了。”莫顾看着坐在对面的涂思及,忽然发现他的鬓角竟然有了几根白发,心里顿时一酸,别过头去。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涂思及心里非常的烦躁和害怕,他和莫顾几乎没有如此正式的面对面坐着吃饭,这是一种疏离。他宁愿莫顾哭着闹着发泄,也不要这么疏离的谈话。

“我已经说过了,一切都结束了。曾经,我是爱过你,但现在我才发现,不是仅仅有爱就可以的,我们之间隔的东西太多了,我放不开,你也会痛苦。我不想这样…”这一番话,莫顾说的无比艰难,她想用最平静的语调说出来,可惜最后还是有了颤音。

“你的意思是…分手?我们坚持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改变这个结局吗?”涂思及盯着莫顾的眼睛,缓缓的说。

莫顾避开他的眼睛,狠心点了点头。她从眼角余光中瞥到涂思及紧抿的唇和发白的指关节。

他痛有几分,她就有几分。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爱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这份爱太过沉重,她担不起。

沉默许久,莫顾还是开口了:“薄碧,她…”

“我不想听!”涂思及立刻打断她,“她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如果你是为了她做出今天的决定,我是不会接受的。”

“不是的,她只是让我彻底认清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你不想听就算了,人各有命,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她真的很爱你。”说完,莫顾长出一口气,她可以问心无愧的走了。

“对了,今天算是告别,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外公那边我已经解释好了,你外婆那还得麻烦你解释了,就说我们性格不合分手的,老人家没必要再为我们操心了。”莫顾抬眼深深的看着涂思及,想把他的脸看的更清楚些,记得更牢些。

“再见。”莫顾轻轻的说。

走在北京的街头,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并不觉得暖和,西南那个遥远的地方,也许会温暖些吧,莫顾仰着脸想。

将莫顾安置好,杨琮就得回北京了。莫顾去送他,可杨琮不让,只让她送到校门口。

“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打电话,想回来了就直接说。”杨琮叮嘱道。

“行了,放心吧,我都多大了。”莫顾笑道。

“你一个人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什么事…”杨琮皱眉,一脸的不放心。

“你都快把全校的人折腾个遍了,连村支部都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干嘛的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莫顾忍不住笑出声,虽然有点窘迫,但还是很感动的。从小到大,也就杨家兄妹最关心她了。

“你就笑吧,有你哭的时候!”杨琮恨恨的说,像小时候一样敲了敲她的脑门。

“好啦,别让人家等着了,快回去吧。回去后替我多照顾照顾外公…”莫顾摸摸脑门,催着他上路。

“嗯,放心吧,我走了。”杨

琮嘴上说着走,脚下却慢腾腾的。好不容易转身走出几步,莫顾一句话又让他停住了。

“哥,路上小心。”

杨琮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定在原地,许久才背着身子对莫顾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顾目视着他被一群人簇拥着上车离开,在心中默默的说句“对不起”。刚才那句是脱口而出,杨琮威逼利诱她十几年了,到今天,她真心愿意喊他一声“哥”,也希望他们的关系永远都是兄妹这么简单。

因为越简单才能越保持的长久。

车子在曲折的山路上颠簸着,路途漫长而无聊,校领导几次想挑起话头给杨琮解闷,但都被他倦倦的神情堵了回去。车里的气氛更加沉闷。

杨琮皱着眉靠在椅背上,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刚才莫顾的那声“哥”。他忽然觉得有点可笑,从小他就以各种手段威逼利诱,迫使莫顾就范,但一直未能达成心愿。今天这个心愿终于达成了,他却没有一丁点高兴,只觉得讽刺。

有时候,我们心心念念想要的,也许就是一段记忆的缩影,而有时候这个缩影影响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你习惯性的去追求去索要。那只是习惯而已,想要的东西早已偷天换日。

杨琮现在才彻底的发现,他错了。错在当年,也错在眼下。如果那时他能换个方式与莫顾去相处,如果现在他敢去争取…而这些只是如果,事实是他们的相处方式早已不能改变,“兄妹”是他们最好,也是唯一的定义。

学校是新建的,但设施都不够齐全。学校给莫顾安排的单身宿舍就在离教室不远处,简陋但干净,而且经过杨琮的一番改造,和周围的居民房相比,已经极尽豪华了。

送走杨琮,莫顾回到宿舍,坐在蓝色碎花床单上,抚着柔软的被子,心里有说不出的宁静。这个湿润但有点寒冷的山村好像将过往全都屏蔽掉了,可以安心的生活了。

小木箱安静的蹲在角落里,莫顾看着它,心中第一次升起的不是伤痛。她把里面的书一本本的拿出来摊在床上,细细的摩挲着这些曾经刻入心底的封面,心里有点满足也有点怀念。她突然想起涂思及俊朗的脸笑意盈盈的眼角和勾起坏笑的唇角;也想起纯真的自己曾凭着幻想画出的痞笑着叼着香烟运指如风敲击键盘的七公形象。

独自在云南的第一天,莫顾忽然有点想念,在遥远的地方想念遥远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哦漏,我接受一切羞辱…

我知道我已经是没脸没皮了,唉,就这样吧…我尽量加快更新速度,不过眼看着毕业论文截止日期要到了,我还一个字没动了,我就百爪挠心OTZ

跪地,我对不起你们〒_〒

后来的情节其实很老套了,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兴趣看下去,唉。

第三十七章

有目标的日子简单而充实。

高三那时,所有人都怨声载道,每个人在当时都指天发誓再也不要经历这种地狱般的日子,但奇怪的是,几乎每个人都很怀念,都觉得高三那段时间是人生中最充实也最单纯的日子了。因为有一个最坚定也最简单的目标,每天为着这个目标奋斗,虽然累,但“空虚”二字却从不会出现。

时隔多年,莫顾又重温了当年的时光。

这儿的孩子们因为知道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都万分珍惜。他们眼中爆发出浓郁的求知欲,这对莫顾来说是一种激励,也是一种督促。她不敢在任何一堂课上马虎,即便只是一堂音乐课;不敢对任何一个孩子的作业本随随便便,即便是最简单的aoe。

因为学校的老师太少,莫顾也不得不在带一个班的班主任外身兼数职——语文数学美术音乐外加体育。本来校方是不打算开美术和音乐课的,一是没有多余的老师,二是农村对这个确实也不在乎。后来莫顾找到教导主任主动要求担任这两门课的老师,也许是看在杨琮的面子上,也许是被莫顾的诚意所打动,校方最终同意了。

莫顾的时间因此就越发的紧了起来,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想念其他,一切都过的很平静。

“莫老师,杨小玲生病了,这是她的请假条。”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在上课前跑到讲台上把请假条递给莫顾。

下面有乱糟糟的哄笑声,小男孩有些恼羞,冲着台下挥挥拳头,引发了更大的哄笑。

莫顾有些不安,假条上只写了身体不舒服需要请假一天,可这些孩子平时有个小病什么的都是不愿意请假的,她严肃的问:“彭虎,你知道杨小玲生的是什么病吗?严不严重?”

彭虎低下头道:“她昨天上山不小心摔倒了,今天没办法走路了。”

莫顾心里一惊,猜测不会是小伤,打算放学后去杨小玲家里看看。

“好了,大家不要闹了,我们要上课了。”莫顾知道这群孩子笑什么,彭虎和杨小玲从小就订的娃娃亲,两人关心甚好。这个年龄的孩子对于男女关系还处于三八线的状态,因此总有人拿彭虎他俩开玩笑,甚至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偷偷告诉莫顾彭虎和杨小玲手牵手回家。

莫顾表面上虽然一本正经的教育同学们要友好相处,男生和女生也不是敌人,大家一起学习一起玩就要相互帮助等等之类,但心里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莫顾一看到他俩就能想起杨琬和陈少远小时候。那时候陈少远天天接送杨琬上学,手牵手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什么校风校纪,什么老师教诲,都抵不过纯真年少。那时候莫顾和杨琬关系非常亲密,放学总是要一起,时常是这样的场景,杨琬左手牵着陈少远,右手拉着莫顾,把陈少远气的吐血。有好几次,他们一起回到大院时,陈少远恶狠狠的瞪了莫顾一眼,然后拉着杨琬就往回走,把放学的路重新走一遍。现在想来感觉很可爱,可当时着实把莫顾打击了一番。

为了莫顾,陈少远还发作了一次少爷脾气,和杨琬吵了一架,两人放学时在校门口不复以往的默契。杨琬撅着小嘴拉着莫顾的手站在马路右边,陈少远和一群男孩子站在马路左边,两个人对峙着,谁也不先走一步。后来有男生等急了,拉了拉陈少远的衣服说要走了,陈少远扭头随着他们走了两步。这短短几十秒内,莫顾清楚的感觉到杨琬的手松了松,撅着的小嘴快扁了下来。她正想劝杨琬,结果陈少远走了两步后又站住了,转过身来对杨琬嚷道:“还不快走?”少年的下巴微微扬起,脸上带着别扭的神色。杨琬看了看莫顾,咬了咬嘴唇,最后慢腾腾的走了过去,陈少远即刻拉住她的手,两人肩并肩向远处走去。

这一幕给莫顾巨大的震撼,她一直渴望这种形影相依的感情,可惜那么长的一段回家路,只有她自己默默的走着。

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莫顾不得不感叹她命运的强大。

杨小玲家比较远,要翻过一个山头,莫顾从她家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手电筒的光射程只有一米,山路又难走,四周黑黢黢的,听着山风吹过,像是有人在周围,莫顾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心里发毛,加快了脚步。

等莫顾回到学校时,已经快八点多了,躺在床上歇歇劳苦功高的双腿。刚歇了三分钟就想起来今天热水还没烧呢,桶里的凉水中午貌似也没了,莫顾哀嚎一声:自来水是一项多么重要的基础设施啊!想归想,她还得爬起来去百米之外的水井中打水。

莫顾摇摇晃晃的拉开门去拎放在门旁的水桶,一拎就愣住了——水桶是满的。这不可能啊,她清楚的记得中午去上课前把桶里最后的水倒了洗脸的呀!

“你回来了?正好,有样东西要给你。”隔壁屋的陈璐听到响声,开门出来。

“什么东西?难道是情书?”莫顾故意笑道。陈璐是也是来支教的,她刚大学毕业,年轻有活力,人也聪明,莫顾很喜欢她。

“也许哦~”陈璐鬼鬼的笑道,转身回房,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信封出来。

莫顾一愣,心想该不会真的是情书吧…接过信一瞧,原来是杨琮的来信。看陈璐依旧鬼笑着,莫顾不得不解释:“我哥的信…”

“切,哥哥妹妹什么的,最讨厌了…”

“你个鬼丫头!”莫顾笑骂。

两人笑闹了一番正准备各自回房,莫顾忽然想起水桶的事,忙问:“对了…”刚一张口,陈璐也是回身说了句“对了”。

莫顾说:“你先说。”

陈璐说:“今天下午有个人来打听过你,还是个帅哥呦。”

莫顾心里一跳:“谁呀?”

陈璐摇头:“不认识,没见过,不像这儿的人。”

莫顾哦了一声,一时也想不起来会是谁,难道是杨琮?不太可能啊,他要是来不会不通知她的。

陈璐见她不说话,又坏笑问:“男朋友吧,哈哈哈,他还帮你打水了呢。”

莫顾一愣,指着水桶问:“这水是他打的?”

陈璐点头:“是呀,你不知道?我告诉他你去杨小玲家了,他还问了地址,好像是去找你了,你没见到他?”

莫顾有些失神,摇了摇头,张口想问:“他…”

陈璐等了几秒钟也没等到“他”后面的话,疑惑的问:“什么?”

莫顾忙摇头:“没什么,今天谢谢你了,麻烦你帮我收信,早点睡吧。”

陈璐见她神色有点不对,就没再问,道了声晚安就回房了。

把水桶拎到屋里,关上门,莫顾心里隐隐的有个影子,她刚才想问陈璐那人是不是长的这般这般…可是话到嘴边,她忽然想不去那个人的面目了,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在脑海里。

可是,真的是他吗,他会做这种事?像这种默默的去等去找另一个人的事,好像一直是她在做吧…越想越觉得不真实,越想也越纠结。

烧了热水,洗漱完毕,躺在被窝里拆杨琮的信。莫顾从来没见过杨琮写信,以前都是小女生给他写信,也从没见他回过一封。

字很拉风,很符合他那火爆脾气。信上啰啰嗦嗦的说了一些事,什么杨琬和陈少远吵架跑回娘家了,什么外公和李大爷下棋时吵架了,什么北京的下大雪了…真是难为他这么鸡毛蒜皮了,几页纸充满着生活气息。最后还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他过来接。

莫顾把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想看到某些人出现在上面,可惜没有…他或许已经彻底放弃了吧,也不会和杨琮联系的,莫顾心里有点酸酸的。

折好信准备重新放回信封里,忽然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纸条。莫顾心跳顿时加速,屏住呼吸去看。上面一行大字:“对了,忘了说了,前几天我和小痞子飙车,我赢了!哈哈哈哈!”

盯着这行字好久,莫顾才反应过来杨琮说的小痞子指的是谁。她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她对自己这种心态很厌恶,明明是自己先放弃的,明明是自己说了再见的,明明已经逃了这么远,为什么还是这么心心念念!她真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刮,让自己清醒点!

趴在枕头上给杨琮回信,啰啰嗦嗦的写着,写这儿小学生的可爱调皮,写这边没有暖气手生了冻疮,写头发太长洗时不方便剪掉了,让杨琮替她问外公好,问杨琬好,问薄碧好…只字没有提回家。

这一晚上莫顾睡的很不踏实,做了很多梦,梦到很多人。

梦到她回北京了,爸爸妈妈去机场接她,奶奶和外婆在厨房里包着饺子,爷爷和外公在下棋,外面大雪纷飞。还梦到杨琬和陈少远结婚了,她是伴娘。还梦到她杨琮要揍她,薄碧拦在中间。还梦到她在街角遇到了涂思及,涂思及面目模糊,她笑着对他说好久不见。

醒来的时候,眼睛肿的像桃子。

这几个梦境,都只能是梦境而已,而她却万分想念。

上午的课结束后,难得下午没课,莫顾背着画板打算去写生。这附近有山有水,再过一段时间,油菜花就会大片大片的盛开。

面对大自然的盛眷,莫顾可以全身心的投入,没有杂念。耳边有风呼啸而过,带着寒气透过围巾渗入脖颈。一幅画下来,手都开始僵硬,冻疮处隐隐有些疼,不得不停下来带上手套。

莫顾在田间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什么都不用想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不管前方是什么。

回学校时,莫顾奇怪的发现自己班的孩子都围在校门口,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尾烟尘和渐渐逝去的发动机的声音。

“都在这儿干什么?”莫顾问。

“莫老师好!”一群孩子笑嘻嘻的回道。

“莫老师,你看你看!”一个孩子举着一沓新作业本激动的给莫顾看,其他孩子也竞相把怀里抱着的手里拿着的新文具递给莫顾。

“这些是从哪来的?”莫顾也很开心,上个月进城买的学习用品孩子们都快用完了,她正想过几天再去一趟呢。

“一个叔叔给的!”“很帅的一个叔叔!”“他还开着车来!”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吵的莫顾有点头疼。不过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叔叔”和昨晚替她打水的人是同一个人。只是到底是谁,是不是他?莫顾不敢确定…

把孩子们都赶回教室后,莫顾去办公室问其他老师,得到的消息也不多,那个“好心人”只带了些学习用品,指定送给莫顾带的那个班级,至于他的个人信息倒是一点也没透露。莫顾趴在办公桌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放学后,莫顾收拾课本准备把昨晚的信拿去寄了,刚起身,她班上的李彤就敲门进来了。李彤是个非常乖巧的小女孩,莫顾很喜欢她,上午上课时还表扬了她的作业。

“莫老师,这个…送给你。”李彤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递上一个小铁盒。

莫顾意外的接过来,是一盒治冻疮的膏药,心里一暖,可是她怎么能让这些孩子给她买东西呢。她拉起李彤同样生了冻疮的手说:“谢谢小彤,老师非常感谢你,只是老师不能要你们买东西,这个你先留着自己用,老师自己也有冻疮膏呢。”

李彤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莫顾非常不忍,忙说:“老师没有别的意思…”

没等她说完,李彤就哭了:“莫老师,我…这个,你一定要收下…你不收下,叔叔会怪我的…呜呜呜…”

莫顾瞬间明白过来,她摸了摸李彤的头,收下小铁盒。李彤擦了擦眼泪,跑出去了。莫顾觉得今天吹的冷风全都白费了…

莫顾呆坐了很久,凉凉的铁盒在手心里被捂热。她把封好的信重新拆开,写了张纸条塞进去。

“这个月底放寒假,回北京,不用来接。”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受不了我自己了…T T

前一个月,论文还没写完,电脑就坏了,显卡坏了,我遭遇了HP著名的显卡门,于是…换显卡,好了没一个星期,又坏了(无良修理商T T

后来直接换了主板,现在刚拿到电脑一个星期…

前几天都在围观圣战,有点鸡血- -

整理文件夹时才羞愧的发现,我的坑…还坑着…于是爬回来偷偷的更新T T

同志们,最后相信我一次吧T T

这个坑…它很快就会完结的T T

于是,我再说一遍,加一下我的QQ1090153872,为什么要加,不是为了聊天,是为了…咳咳,你们懂的- -

第三十八章(完结)

原本定于放寒假后直接回北京的,可期末考试的成绩让莫顾很是心忧,最后不得不打乱计划,暂留学校给学生补习功课,这一拖就拖到了年关。

回到北京后莫顾在家里过了个平静的年。爸爸妈妈难得在家过年,也许是借着年味,莫顾对父母的怨气淡了很多,也能一家人和和气气坐在一起看电视。有一天早上莫顾被厨房的声音惊醒,揉着眼起床去查看,眼前的一幕却让她鼻子一酸。

妈妈手忙脚乱的关掉煤气将锅里的烤焦的煎蛋盛出来,边忙着还不忘数落:“你看你笨手笨脚的,要是把莫莫吵醒有你好看的。”

爸爸蹲在地上捡碎掉的玻璃渣,乳白色的牛奶在地上蜿蜒,他惭愧道:“都有十几年没给莫莫做过早饭了,手都生了…”

莫顾连忙避开,靠在墙上只觉得眼睛酸涩,一股热流顺着鼻梁滑落到嘴角。厨房里还能听见父母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内容什么的都已经听不见了。

人说血浓于水,什么也大不过亲情,莫顾在这个早晨忽然明白过来。她想要的生活就是拥有这种完整的烟火气息的家庭,平淡但真实。以前她总是远远的躲开这个家,那是因为她得不到这种完整。以后也许依旧得不到,但偶尔的一次满足也让她足以回味许久。

杨琮找过莫顾几次,聊天时莫顾发现他成熟不少,也不会再故意欺负她了。

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倒退的街道,莫顾有点恍惚,她离开的短短几个月中,怎么好像一切都变了。无论是人还是时间,都像这急速倒退的街道,一幕幕的就过去了。在转过一个街角时,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瘦削身影。只是一晃眼就被抛在了身后,扭头去找时只有沧桑的街角以万年不变的姿势伫立在那里。

“看到什么了?”驾驶座上的杨琮放慢车速问。

“没什么,一位故人。”想了想,莫顾借用了那个人的话。

杨琮奇怪的瞅了瞅她,嘀咕道:“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怪了…”

莫顾一笑:“你还说我奇怪?你自己奇奇怪怪的把我拉出来,也不说去哪儿,你到底想干嘛?”

杨琮别过脸:“都说去了就知道了啊…”

莫顾是万万没有想到杨琮拐弯抹角的带她去的地方是医院,而且更出人意料的,躺在床上的人竟然是薄碧!莫顾立在房门口,愣愣的看着正在吃苹果的薄碧,脑子一片空白。

其实刚刚车停在医院门口时,莫顾脑子就开始发懵,心快提到了嗓子眼。她怕看到的人是涂思及,非常非常怕,每一步路都走的提心吊胆。曾经涂思及写小说时曾问过她,是不是只有快死了,女主角才能放下过去原谅男主。当时她的回答是:那这女主真矫情…

现实远比小说矫情,她甚至不敢去设想这一幕的发生。所以在房门口看到的是薄碧时,她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吃惊。

“愣着干嘛,进去啊。”杨琮推了她一把。

莫顾这才惊慌失措的快步走到病床前抓住薄碧的手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薄碧有些吃痛,想缩回手却没有成功。一旁的杨琮注意到了,他忙把莫顾的手拉开,替薄碧解释。原来是薄碧骑着摩托出了车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莫顾红着眼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所遇到的死亡太多了,很多亲人都从她生命中逝去,她真的是害怕。

等莫顾情绪稳定下来后,薄碧把杨琮支了出去,告诉了莫顾一些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也许你不会相信,当死亡向我冲来的时候,我脑海中想到的竟然是你。我想我是对不起你的,因为当时我的摩托上还坐着另一个人。”说到这儿时,薄碧故意停顿一下看莫顾急剧变化的脸色。

“呵呵,你猜得到是谁吧。不错,就是涂思及…”薄碧苦笑,不再管莫顾的反应,一股脑的说下去,“你去云南之后,我很恨你们,其实我心里知道不怪你也不怪他,可我就是控制不了的恨。开始他来找我我都不理他,但他一直很坚持。说来好笑,我喜欢他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他是这么固执的人。有一天他又找到我,直接单刀直入说他一定要解决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因为这是你和他之间很大的一个障碍,他要扫清一切阻碍。我当时恨他恨的要死,指着我的摩托车说行,只要他敢陪我去死,我就原谅你们。他二话没说就随着我上车了,我带着无边的恨意冲上了高速…你别担心,他受伤比较轻,上个月就已经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