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枫看到任微蓝表现地很好奇,干脆现场拆开袋子,撕开一个递到她嘴边。

任微蓝犹豫再三,还是小心地就着乔瑾枫的手咬了一小口,咬到嘴里立刻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好酸啊!”

她忍不住感叹,不过酸酸甜甜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开,竟然也觉得没那么酸了。

山楂是酸的,但是却因为外面包裹了一层冰糖,中和了味道。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每次来北京,都要求我妈给我买很多,吃到牙都酸倒了为止。”

乔瑾枫抱着一口袋的冰糖葫芦回忆着,那是他童年里最美好的记忆,搭飞机来北京,然后就能吃到这里冰糖葫芦了。

“可是别的地方不是也有卖的吗?”

任微蓝不解,她把一整颗糖葫芦吞下去,唇齿间也开始有了浅浅的甜蜜。她记得在很多地方都看到冰糖葫芦,虽然说,北京的冰糖葫芦才是最正宗的。

“对我来说,这不一样。”

乔瑾枫说着挽起任微蓝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对他来说,儿时的冰糖葫芦,就是值得等待和期盼的幸福。

机场里开始广播航班恢复的信息,他们乘坐的航班即将开始登机了。

乔瑾枫不再说话,而是拉着任微蓝往前走,他们并不着急,头等舱登机总在最后。任微蓝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重,乔瑾枫的眼里,分明能看到藏着些不想被人看穿的东西,只是,那些到底是什么呢?

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很多秘密,他不说,她便不问,那是对彼此的尊重。

登机之后任微蓝的座位靠窗,她显得比平时兴奋一些,坐下便兴致**地看着窗外,盼着飞机起飞。

这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行,她很期待。

其实从前她去过很多城市,最远甚至到泰国马来西亚那样的地方,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安检,一个人登机,一个人坐在机舱里,等待飞向陌生的旅程。

安静,孤寂,沉默,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跟人交谈,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行走,一个人面对酒店空旷的房间。

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是如此的讨厌一个人的生活。

而此时此刻,她的身边坐着乔瑾枫。

那个男人正扬着招牌似的四条眉毛,兴高采烈地吃着他的冰糖葫芦。

“真的那么好吃吗?”

任微蓝笑着问,很显然,周围的空姐都在看着这个长相俊朗的男人,他就连吃东西都显得那么绅士,神色坦然,仿佛在做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丝毫不在乎他已经被人围观了。

“是啊,可惜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味道了。”

乔瑾枫将唇角的冰糖扫进嘴里,叹了口气。

其实,他留恋的不过是曾经的快乐时光,尽管短暂,但是,至少证明他曾经拥有过。

第三卷 对不起,我爱你 对不起,我爱你6

飞机即将起飞,有空姐走过来微笑着提醒他们要系好安全带,电视屏幕里播放起安全须知,任微蓝已经听过太多次觉得无聊,便将手机拿出来关掉。

“我们要出发了!”

听着飞机发动机的轰鸣,乔瑾枫忽然兴奋起来,像个孩子般的说道。

“是啊,我们要出发了!”

任微蓝点了点头,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脸上,那样的温暖舒适,令人有种想要睡个午觉的欲望。

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乔瑾枫侧头正好看到这个场景,便伸手在她面前晃晃,成功将她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又帅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任微蓝笑得鼻子都皱了,不好意思地弯了嘴角,纠结了片刻,终于小心地侧头,将头靠在乔瑾枫的肩膀上。

此时此刻,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放心地合上眼眸,再多的烦恼波折,在这个瞬间,都被急速在跑道上滑行的飞机甩在了身后。

冲上三万英里的高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你。

“能不能别问目的地,让我带你去,其实爱真的很近,你的幸福就在我这里。”

任微蓝的梦里,仿佛都环绕着这样柔美温暖的歌声。乔瑾枫从她耳朵上拿下一只耳机戴上,就听到易子阳轻柔浅唱的那首情歌。

他动了动嘴角,靠在椅背上,缓缓合上了眼睛。

任微蓝很快就睡着了,她梦见自己穿着天蓝色的裙子站在风里,清晨的日光照在林间斑驳的小路上,乔瑾枫那辆白色的奔驰远远地停在一片空地上,神情温和的男子靠在车上,望着她,笑得绚丽如阳光。

她在他的注视下,张开双臂,迎着天空笑出声音。

那是太美好的一个梦,连梦境都仿佛是真实的,任微蓝从来没有睡得那么安宁过,醒来是因为乔瑾枫轻轻地推了推她,见她半眯着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他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柔声说道,“别睡了,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嗯”,任微蓝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一边揉了揉眼睛,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在说,没睡够。

“一会儿吹到海风你就不会困了,我保证。”

乔瑾枫笑着拍拍她的头,指了指窗外,任微蓝跟着扭头看出去,飞机仍在空中飞行,穿过大气层下降,透过窗子已经能看到整个城市的轮廓。

大片的碧蓝广阔无界,那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几点白色在上面飘荡着,任微蓝唇角噙着笑意,好美丽的海,好美丽的城市。

果然如乔瑾枫所说,一下飞机,迎面便吹来一阵清凉的风,其实机场仍远离海边,只是因为整个城市被海环绕,所以,每个角落都弥漫着海的气息,或深或浅,或浓或淡。

在机场乔瑾枫打了个电话,便有人送车来,车子依旧是白色的奔驰,跟他在北京的那辆一模一样,要不是因为车号是当地的牌照,任微蓝还以为他是把自己的车空运了来。

乔瑾枫开车,似乎对于路线很熟悉,何处是单行道,何处有十字路口,他都一清二楚,甚至不用导航设备,任微蓝很好奇,这里不像是他旅行才来的城市,反倒像是他的家一样。

车子一路奔驰,很快穿过了车流密集的主城区,马路上大幅的交通指示牌告诉他们,马上要到风景区了,任微蓝看着窗外依稀浮现的海岸线,心情也跟着豁然开朗起来。

也许大海真的就有这样的魅力,一切事物在它面前,都渺小到微不足道。所以,站在海边,迎面吹来鲜咸的海风,踮起脚尖眺望地平线与海平面交界的边缘,你会觉得一切烦扰都不值得牢记。

从此,忘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大海,还有你自己。

乔瑾枫将车径直开到了海边的一间别墅外停下,这里是距离海最近的别墅,三层小楼,独门独院,藏在树木林荫掩映之间。任微蓝原本以为他们是要去住酒店的,但是没想到,乔瑾枫竟然带她来了这里,惊讶自然是少不了的。

“请进吧!”

没有任何异状地验了指纹打开门,乔瑾枫俨然是一副主人的姿态,见任微蓝站在门口不敢进,于是笑着指了指门锁,解释道,“它是真的。”

“所以?”

任微蓝迟疑了一下,还是不确定。

“进来啦!放心,这房子不是我偷的抢的,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房子。”

乔瑾枫将行李拖进门,又将任微蓝连推带哄的给领了进去。

这确实是母亲留下来的房子,一楼的大厅布置的很典雅简洁,也是以白色为主,一看就是乔瑾枫喜欢的风格。到处都干干净净,不像是闲置已久的样子。

“我回国之后,在这里住了一阵子…”

看着任微蓝一脸疑惑的样子,乔瑾枫弹了弹沙发靠垫,然后长大四肢,用力地把自己丢在了沙发上,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任微蓝,朝她肆无忌惮地笑。

任微蓝安静地看着乔瑾枫,他的脸上,写满了回家才有的喜悦和幸福,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其实,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吧?”

任微蓝想,这里一定才是乔瑾枫出生和生活的地方,留着他儿时甜蜜快乐时光的回忆,所以,他才那么期待回到这里,丢开在大都市里摸爬滚打沾染的疲惫,彻彻底底的放松,享受回家的快乐。

乔瑾枫的笑越发浓烈,丝毫没有被人看穿的窘迫和慌张。任微蓝能这么清楚的看懂他,他觉得相当开心。

“是啊,从我记事开始,我和我妈就生活在这里,直到她去世…”

“对不起。”

任微蓝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过世的母亲,她有点不好意思,急忙道歉,乔瑾枫并没有表现的太过伤感,而是爽朗一笑道:“走,我带你去上面参观一下。”

两个人花了半个小时把房子上上下下都转了个遍,任微蓝最喜欢的还是大幅的落地玻璃窗和能看到海景的露天阳台,乔瑾枫于马上一本正经地提议,站在这么大的阳台看海上日出的感觉特别好。任微蓝立刻就万分期待了。

休息了片刻,任微蓝忽然觉得有点饿了,这才想起来两个人根本就没吃午饭,糖葫芦倒是没少吃,飞机餐从下飞机折腾到这里已经不剩什么了,刚想问附近有什么能吃饭的地方没有,就听到乔瑾枫神秘兮兮地跟她说,“我们自己做饭吧!”

原来他们住的地方距离海边的小海鲜市场很近,乔瑾枫边走边跟任微蓝介绍说,赶海渔民自己把打上来的海鲜放在路边售卖,所以很新鲜。很多海鲜都是任微蓝没见过的,她看得格外好奇,乔瑾枫便在旁边介绍一两句,两个人就这样一路看一路走,零碎着又买了些吃的。

后来无非是乔瑾枫下厨,任微蓝的厨艺仅限于炒青菜,而乔瑾枫所会的比她多那么一点点,两个人也张罗出一桌子的菜来,多数都是直接蒸或者煮的海鲜,附带一个汤。忙活到吃饭时,最后吃的是晚饭,因为饿了,所以最后咸了淡了都吃的很愉快,但是任微蓝不得不承认,乔老师的厨艺还是能凑活的,至少比她强。

吃了饭两个人又跑去海边散步,柔软的阳光洒落在沙滩上,金色的沙滩映衬着清澈的海水,一眼看不到头。任微蓝被这样的景色彻底震撼到了,看着大海发呆了好久,才开口问乔瑾枫,如果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里,是不是从此就再也不会有烦恼了呢。

乔瑾枫顿时无言以对,他只知道,住在这里可能忘掉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可是谁又能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呢?

我们终究要鼓起勇气去面对已知和未知的世界,害怕也罢,退缩也好,都不能逃避,毕竟,最后还是要去面对的。

后来乔瑾枫给任微蓝讲了很多故事,有他小时候的糗事,也有童年的快乐时光,他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只是笑容底下藏着些什么,她看不透,也不想看透。

傍晚时分他们就一起跑到阳台上看日落,这里没有网络,手机信号倒是很好,最多不过是手机上网看看新闻,易子阳的新专辑是在下午四点通过网络音乐平台对外发布的,一首主打歌同时在电台首播。

任微蓝那时只是淡然看了一眼那些消息,便将手机丢在了一边。抬头去看天边的夕阳。

那一片金色的落日余晖映红了半个天空,水面泛着点点波光,仿佛是一匹华贵的锦缎。

她那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该学着适应没有易子阳的生活了。

第三卷 对不起,我爱你 对不起,我爱你7

接下来的两天,任微蓝过得很开心,乔瑾枫带着她到各处去转转看看,城市的海岸线格外长,沿途很多景点可看,任微蓝干脆把手机丢在了车上,跟着乔瑾枫到处去玩。这几天仿佛是被乔瑾枫的笑容感染了,她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看到任微蓝的变化,乔瑾枫觉得很开心,他喜欢看到这样的任微蓝,一改平素的淡漠疏离,温暖会让整个人都感觉开朗起来。

每天傍晚任微蓝都会去海边游泳,她喜欢被海水包围的感觉,很多时候她只是让自己浮在水面上,静静看着碧蓝的天空,然后闭上眼睛,听着海浪一声声的起伏,仿佛无声的叹息。

乔瑾枫说,大海其实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存在,因为它一直默默包围和守候着这座城市,它是那么留恋陆地,但是,海浪却只是拍打海岸,然后匆匆而去。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从水中孕育,而大海汇聚了世界上最多的水,所以,我们总是要称它为:母亲。

他并没有留意到,任微蓝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身边恰好有一对母女,母亲约摸三十几岁,领着七八岁的女儿,正悉心地带她游泳。

任微蓝默默地看了她们好久好久,出神到乔瑾枫对她说自己去深水里游一圈,她都没有听到。

她只是想起她的母亲,那两个字对于她来说,很多年都仿佛是一种禁忌,不能轻易被说出口。当年那些毫不留情的伤害和背叛,每每记起,都是一种惨痛的回忆。她觉得乔瑾枫并不知道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所以时常会在她面前提起和母亲一起生活的种种,她心里会觉得温暖,但同时夹杂着痛,那种痛随着呼吸微微在胸口起伏,无时无刻不在。

而此时此刻,看到那对幸福的母女,她忽然就想要责问自己,为什么只有她不配拥有那样简单的幸福?

豪门里没有亲情血缘,只有利益金钱。她的亲生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为了争夺任家的遗产,不惜设下遭到绑架的骗局,不明真相的她焦急万分,甚至不惜变卖了手中大部分的股份和房产,只为凑齐赎金。

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万分珍惜,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护的母亲,竟然在拿到赎金之后,毫不留情地丢下她远走高飞。

乔瑾枫已经游得远了,任微蓝往前游了几下,水渐渐深了,她试了一下,已经够不到底了。于是张开四肢,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自己浮在水面上,往事一幕幕就这样在眼前浮现。

母亲离去前歇斯底里的表情留在记忆里还那样清晰,她质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竟然忍心去骗亲生女儿的钱,她以为她会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忏悔,但是对方竟然疯子一样的扑到她面前,尖叫着说,她没有生过那么不孝的女儿,竟然跟亲生母亲争夺遗产!

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一把刀劈开,鲜血流了一地,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哭着拉着母亲想要把她留下,却险些被神情疯狂的女人掐死。

从此,那个画面经常出现在她的梦境里,成为这么多年一直挥之不去的梦魇。

每个夜里,她都要经历一次那样刻骨铭心的疼痛和背叛。

任微蓝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光,原本环绕着她的温暖的海水也开始变得逐渐逐渐冰冷,一寸寸侵入骨髓,仿佛疯狂滋长的植物,将她捆绑起来,她不能动弹,也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心里想,也许就这样沉入海底,从此生活在寂静的地方,也会很幸福吧?

她任凭自己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海水将她的口鼻覆盖,她只觉得世界瞬间沉寂下来,光明逝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任微蓝的意识一点点模糊起来,她感觉得到海水侵入肌肤和神经,身体也轻飘飘的,耳边除了水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现在乔老师在哪里呢?

已经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忽然一个名字浮现出来,乔瑾枫现在在哪里呢?他找不到自己又会怎样呢?

仿佛是黑暗里的一道光,那个人的影像顿时照亮了她的世界。

“小蓝!小蓝!你怎么了?”

乔瑾枫的声音从远近近,焦急的声音在耳畔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有温热的皮肤贴*的脖颈,忽然眼前一亮!

她睁不开眼睛,只听到乔瑾枫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她忽然就害怕他会因此悲伤,想要开口对他说自己没事,但根本张不开口。那仿佛是梦魇一般,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身边发生的一切,乔瑾枫把她抱到了沙滩上,急切地喊她,试探她的脉搏和呼吸,她甚至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可是动也不能动。

乔瑾枫觉得他就快要疯了,只是游个来回的工夫,回来已经不见任微蓝,不远处旁边练习游泳的母女惊魂未定地喊着有人溺水了,却根本帮不上忙。他一个猛子扎到水底,就看到已经失去了知觉,根本连挣扎都没有,只是安静地沉在水底的女子。

将她抱上沙滩,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敢去试探她的脉搏和呼吸,结果摸不到脉搏,而呼吸也停了。乔瑾枫知道这是溺水的症状,必须要及时抢救,于是顾不得什么,立刻帮她做起人工呼吸来。

任微蓝的脸白得像薄纸一样,身体冰冷,但是唇却还是暖的。

乔瑾枫并不知道她其实感觉得到,尤其是他的唇触动到她的唇时,带来的灼热的温度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胸腔里仿佛什么要涌出来,任微蓝的唇忽然抖了抖,身子一颤,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巴一张,海水便咳了出来。

乔瑾枫顿时松了一口气,任微蓝又连着咳嗽了几下,把呛到气管里的海水都吐了出来,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睁开眼睛就看到乔瑾枫发青的脸,估计是被吓的,任微蓝顿时觉得很愧疚,她吸了口气,终于觉得胸口不再堵得那么难受了,这才开口轻声道:“我没事了,对不起…”

还想说下去,但是却已经没了力气,只能停下来喘气。

乔瑾枫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慰似地说道:“你没事就好,这么看来我心脏还是挺强大的,被你这么吓都没出状况。”

任微蓝微微一笑,此时也真是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弹了,只是觉得浑身发冷。

其实沙滩上阳光还很温暖,但她满身湿透了又被海风一吹,觉得冷是正常的。乔瑾枫只穿了游泳短裤,任微蓝靠在他身上,能感觉到肌肤紧贴传来的暖意,但是,她仍然觉得冷,身体发抖,牙齿也开始“格格”作响。

乔瑾枫感觉到了她的状况,于是干脆什么也不问,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往回走,他们住的地方离海滩很近,一进门乔瑾枫就找了条大浴巾将任微蓝从头到脚包裹起来,然后径直把她抱进了浴室。

“洗个热水澡,就暖和了。”

正当任微蓝在纠结乔瑾枫在场她怎么洗澡的问题时,乔瑾枫只是默默将她放下,然后叮嘱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哎,乔老师!”

任微蓝几乎想也没想就喊住他,乔瑾枫愣了一下没回头,只是站在原地,就听见她用很细小的声音说,“你也是,别着凉了。”

他嘴角一动,笑容顿时爬上脸颊。

大步走出了任微蓝的房间,乔瑾枫低头看了看肩膀上的几道擦伤,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洗澡换衣服,任微蓝的动作很快,因为她在洗澡时发现了一件事,浴巾上有血迹,但是她仔细检查了,身上并没有擦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受伤的是乔瑾枫。

他为了救她还受了伤,不知道会不会很严重。

因为一直想着这个问题,任微蓝套上亚麻色的连衣裙,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也忘了敲门,径直就冲进了乔瑾枫的房间。

乔瑾枫的房间门没锁,她轻而易举地就推开了,然后落入视线的就是只穿着一条长裤的乔瑾枫,他正背对着她,看样子似乎在给伤口消毒。

任微蓝愣了一下,似乎是心里为该进门还是该出去这件事纠结了一下。

乔瑾枫听到动静,回身,肩膀上的擦伤很长,任微蓝看在眼里莫名觉得心痛。

“你受伤了…”

她站在门口问,乔瑾枫摇摇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下,别站在门口发呆。

“我没事,只是小擦伤。”

伤口已经止血,只是害怕有感染,乔瑾枫决定还是用酒精擦一下,结果伤口不疼,被酒精一撩就觉得疼了。

“对不起…”

任微蓝从他手里接过酒精棉,悉心帮他擦拭伤口。

“只是意外而已,下次小心点儿就行了。”

显然乔瑾枫并不知道任微蓝心里的想法,他完全以为这次她的溺水是个意外。

“Issac,你想听个故事吗?”

任微蓝第一次喊乔瑾枫的名字,她在心里鼓起勇气,犹豫了好久才喊出口。不再喊他乔老师而是喊名字,在她看来,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也许在她心里还不是称职的情人,但至少已经是最亲昵的朋友。

乔瑾枫又惊又喜地看着任微蓝,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样的变化代表了什么。也许,在她心里,已经开始有他存在的那个位置了,就算不是最重要的,至少,他已经在那里了。

任微蓝帮乔瑾枫把伤口擦拭好,轻轻往他身边挪了挪,很自然地把头靠在他另外一边没受伤的肩膀上。乔瑾枫将手挽在她的腰上,她没有拒绝,而是静默的顺从。

她没有再隐瞒什么,关于她的童年,她曾经遭受的欺骗和伤害,一五一十,她需要一个人来听她倾诉,那些往事藏在心里已经太久,甚至在心底的角落已经污浊腐烂,她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继续躲藏,而是将早已经腐烂的伤口从身体割裂,然后才能彻底治愈。

乔瑾枫静静地听着,任微蓝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地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故事。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些事,以往的那些,都是从不同的人口中听来的,当年的那段往事,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只是,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心里永远的一根刺,早已经生根发芽,连着血肉。

任微蓝一口气说了很久,乔瑾枫只是听,偶尔应那么一两声,他听得出任微蓝那些话里的悲伤和绝望。

要多深的伤害,才能让她有那样深入骨髓的绝望?

乔瑾枫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她,再多的话到了嘴边都是徒劳,事到如今,什么都难以平复她内心的伤口,只能寄望于时间,希望时间可以平复一切悲伤。

“都过去了…”

乔瑾枫喃喃地说着,一边轻轻拍着任微蓝的肩膀,女孩子靠在他肩膀无声地流泪,没有抽泣,没有痛苦,只是瞪大了眼睛,任凭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在落地之前挥发成看不见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