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琥珀色桃花眼越发好看了,盯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神情嚣张得欠揍。

乔叶不知所措。

“继续编下去,让小爷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楚慕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怎么,今天舍得穿女装了?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呢!原来是出了相国府,扮起小郎中了。不过,小爷可把账记得清清楚楚,今天就跟你一并算算。”

乔叶吓得全身僵硬,他认出她了,那么,所有的计划都要泡汤了吗?如果他告诉凌相,那么她…

楚慕停在她面前,见她低头不动,伸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不说话?吓到了?”

“凌相到处找不到你,你难道真是相国府那个傻小姐的丫头不成?唔,那就是…小傻子?”楚慕不停地逗她。

“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傻!”乔叶终于火了,索性把心一横,对着他拳掌搏击起来。他不让她有活路,她也不需要对他客气!这就是她乔叶做人的原则!既然撕破了脸,那就撕得更彻底好了!

然而,毕竟技不如人,楚慕出手如电,三招而已,便将她的手束缚住,他呵呵笑了:“终于肯露出小狐狸尾巴了?小刺猬的刺也不藏着了?小爷今天就来看看你这小刺猬有多扎手!”

楚慕故意逗她似的松开了她的双手,在她恼羞成怒重新攻击的时候,又猫捉老鼠般三招之内制服她。

松开了再捉住,捉住了再松开,如此三番,这一回,乔叶的身子被他抵在了树上,双手被他交叉剪在了怀里,挣不脱,踢不动,像是个玩偶似的任他操纵。

楚慕琥珀色的桃花眼眯了眯,低头凑近她的脸,贴着她耳边,暖暖地呵气,声音不大,但很清楚,语气分不出喜怒:“再也不会有第一次那么好的运气了,小爷跟你保证,你的小爪子别想再挠到爷身上!不信,你就试试看,一次机会不够,就给你十次机会。要试试看吗?嗯?”

原来,他不仅认出她是放了他鸽子的小丫头乔苏,还认出了她就是中秋夜里踹他下水的“女痞子”。

卷2 步虚声第065章 情愫暗生

原来,他不仅认出她是放了他鸽子的小丫头乔苏,还认出了她就是中秋夜里踹他下水的“女痞子”。

被人控制,连动都动不了的滋味对一个习武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耻辱。乔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被压迫地精疲力尽,还是气得浑发抖。她被困在古松和楚慕之间,时不时有一枚两枚枯黄的松叶从树上掉下来,落在他的或者她的衣服上,甚至擦过她额前的刘海,可是,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动——

乔叶是动不了,楚慕是存心看她笑话。

“哟,怎么不说话了?”楚慕的桃花眼含笑,凑近她,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乐:“你的小爪子,刺猾刺都尽管使出来吧,不用多浪费啊!是不是?要是爪子不够,两条小腿也一并用上,让小爷瞧瞧,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他无限慷慨地为她提意见。

乔叶咬唇不吭声,胸口起伏,气得不轻,难道这一回她就只能载在楚慕的手里吗?不,等她找到机会脱身,然后下毒…

“咚…咚…咚…”

乔叶猛地惊醒,大急,谢客钟声响了,那些人要行动了,楚离他…

“你放开我!”她大声吼道,又开始大力挣扎,“楚慕,你这个混蛋,快点放开我!”

“不放又怎样?”楚慕挑眉,呵,小刺猾终于不再掩饰什么,重新开始扎人了,这才像她的风格。白净的小脸涨得通红,黑亮的眼睛狠狠瞪着他,越看他,心里越是想逗她。

他的力气真大,乔叶挣了又挣,手腕被他抓住,双腿也被他修长的腿压在树上,顿时急得想哭,咬了咬牙,头一低,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背!死死地不松开。

“你!”楚慕疼得直吸气,他真没想到她会咬他,可是如果她觉得咬了他,他就会松开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不仅不松手,反而哼了一声,谈笑自若:“小爷倒是没有想到,你这小刺猾不仅是身上长了刺,居然还会咬人。咬啊,再用点力气,看看你的牙齿有多狠。”

乔叶是用了全力的,牙齿深深地嵌进他的肉里面,不一会儿嘴里便充满了苦涩的铁诱味,楚慕却丝毫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她咬得累了,牙齿都要软了,不得不松口抬起头来,入眼的,是他手背上深深的牙印和斑驳的血迹。

乔叶吓呆了,抬头看着楚慕,胸口起伏,心一横,闻上眼睛大声吼道:“要杀就快点!别折磨我!”她索性什么都不怕了,之前的账加上现在的,反正她横竖也逃不过一个死。只是,死得好不甘心。

楚慕没好气地瞪她:“谁要杀你?!”到底是谁在折磨谁?她倒是会恶心先告状。

“你不杀我就快点放了我!”她睁开眼睛,吼的声音比他还大。够了这么多天,她实在是受够了!为什么她要被这个人压迫着,为什么她要那么怕他?她死都不怕丁,还有什么好怕的!

“小王爷,我回来再跟你算行不行?你先放了我!让我去救人!”乔叶越来越急,硬的不行,不如服职算了,楚离的命要紧啊!这会儿他是不是已经…因此语气变得很绵软,带着少女的撒娇。

“救人?救谁?”楚慕见她求他,心里廷受用的,却仍蹙眉疑惑地看着她,至于急成这个样子呢?

“离王殿下!”乔叶焦躁不安:“小王爷您的堂兄!”她提醒他,他们之间是多么亲密的关系,楚慕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听见是楚离,楚慕居然笑了,唇角弯起来:“堂兄?这个词真有意思。他怎么了?要死了?死在佛门清净之地,未免太罪孽深重了。”语气轻松,其至有开玩笑的嫌疑,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与焦急。

“你…”乔叶难以置信,破口大骂:“你冷血!有人密谋暗杀他,他很危险!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暗杀?楚慕不由地冷笑,这种家常便饭的东西,也值得拿来在乎吗?如果楚离就只有这点能耐,他怎么能活到今天?帝王家的人,生下来就该知道活着便是苦难。

可是,眼前的少女还真是个傻子,她在着急,因为挣不脱他,不能去救楚离,急得快要哭了。

楚慕忽然觉得她焦急的表情很刺眼,握着她手腕的大手收紧,琥珀色的瞳眸冷了下来:“你很关心他?”

手背上被她咬出的伤口因为咸咸的泪水侵蚀,火烧般地疼,连带着心里的某个地方重重地被撞击着,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楚慕冷声喝道:“不准哭!”

乔叶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冷的神色,吓得立马噤声,身子却微微颤抖着,脖寺住后缩了缩,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她早就知道的,也许他变卦了,现在要打她。

楚慕的桃花眼眯着,冷冷地瞅着她,半晌,忽地松开她的手,抵着她的腿也往后退了一步,彻底地放过了她,身子转向一边,看都懒得看她。

乔叶却不敢走,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她不相信他会突然大发善心或者良心发现,他肯定在打什么主意。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拖得越久,楚离越是危险。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才没有工夫去猜测他的心思,她要去救楚离!就算希望渺茫,就算可能迟了一步,就算她力量微弱,她也要去救他!她不会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那种孤独的时候握不住一点光亮的恐惧,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乔叶一咬唇,从楚慕身边擦了过去,跑得飞快,浅绿色的衣衫翻飞,好似一只轻快的小鸟。

楚慕站在那里,心里有种冲动,就想伸手把她抓回来,好好地折磨她!她对他这么狠心,又打又骂又踢又咬,对楚离却掏心掏肺,就算知道去见他是危险的,也要杯水车薪地试一试。

呵,差别还真是大得厉害!

楚慕扭开头,不去看她,转身狠狠一拳砸在了一旁的古松上,顿时大手关节处血流不止,盯着伤口瞧了一眼,楚慕终于满意地放下手。好了,这伤是他自己弄出来的,这血也是他自己要流的,跟她可没有半点关系,她别想妨碍他的思想。

然而,一偏头瞧见了不远处“隐龙潭”里清澈的碧波,突然便想起她刚刚蹲在中央的石块上,欢快地洗着手,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快乐,甚至还带着一丝偷窃成功的得意。

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就那样止住了脚步,不舍得上前打扰。

路太长,乔叶跑了好久,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瞎逛,要不然赶去后院的佛堂也不需要如此费力。

路过中央大雄宝殿前的那棵菩提树,身上的平安签掉了也顾不得去捡,只是焦急地冲上长长的台阶,再右转路过涅槃池,再左转向前冲。

四周很安静,不管是前院还是通往后院的路上,再没有了刚刚的人声鼎沛、嘈杂不堪,她心里越发地着急,不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还是暴风雨过去后的残留,她想喊,可是又怕被人听见,只能憋着忍着急冲冲地一头扎进后院的月洞门。

“嘭”地一声,居然撞上了一堵肉墙,她用力太猛,那人闷哼了一声,她也被自己的力量反弹开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地,掌心处隐隐作痛。

乔叶顾不得抬头看是谁,又艰难地爬起来,继续前行。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这后院吗?”熟悉的低沉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乔叶震惊万分,猛地抬头定住脚,抬头看他。

清冷的面容,紫色的瞳仁,薄唇微抿,负手而立,不是楚离,还能是谁?

心里突地欢喜起来,也不去管他是在生气还是在质问,她雀跃地走上前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没事吗?有没有受伤?”

楚离原本因为她的莽撞而有些微的怒意,这会儿不由得怔住,她刚刚那么着急地奔跑就是为了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心里再异样,出声却依旧冷冰冰:“我为什么会受份?”

“我在后山上听见有人要暗杀你,他们有好多人,你一个人,我怕…”乔叶语无论次起来,胸口还在起伏,喘息还未平息。

后山?楚离的心忽地柔软起来,好远的路途,亏她能一直坚持到现在。然而,许是习惯吧,他受不了过分的关心:“你管得太多了。这里,没有人能伤得了我。”他说的是实话,在碧渊寺中,任是神仙,也不可能伤得了他。

乔叶低下头去,有那么一点点庆幸,又有那么一共点委屈,她咬了咬唇,声音很低:“哦,你没事就好。”原来,她的担心纯属多余。

也没有道别,乔叶经自转身住外走。

“等等。”声音和动作同时响起,有些仓促,楚离已经弯下腰牵住了她的手,他的大手托着她的,有些冰:“擦点药再走。”

她的掌心处,被粗糙的石砖擦破了皮,他这么一提醒,倒真有点疼。

乔叶点点头,任由他牵着去了内院。

寺院里的药膏真有效,只是擦了一点点,她的伤口居然就不疼了,并且始结痂。药膏没有味道,乔叶也不知道它的成分是什么,不如回去问问师傅,她也学着弄弄,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楚离刚刚一直在专注地替她擦药,一声也不吭,这会儿,放下她的手站了起来:“不疼了,跟我出去吧。”

“好。”乔叶应了,她也该回去找赏心了。

楚离的脚步缓慢而从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乔叶也只好不说话,默默地跟着他走。

“你想要什么?”楚离没有停下来,突然出声问道。

“嗯?”乔叶愣了,她想要什么?刚想说没有,眼光却掠过一旁的涅槃池,她笑了:“什么都可以吗?”

楚离似是嗤笑了一声,点头:“可以。”她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合伙交易,一直如此。现在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间之人不过都是如此。也好,如果所有一切都当做是一场又一场的交易,他就不用想得那么复杂。

“我,可以要一片睡莲的叶子吗?”她看着他,恳求般地问道。

楚离一怔:“你要它做什么?”

“哦,我师父说,他要用它来做药引子。”她诚实地回答了,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楚离的紫色眼眸黯淡下去,他果真不肯来见他了。想一想,也是,他上次受伤,几近命在旦夕,让明净去“尝尽百草”请他,他却无动于衷,只让这个小毛孩子过来敷衍。现在就算要制药,也不肯亲自过来采摘柔兰雪莲的叶子了。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难道…

楚离紫瞳幽深,看向乔叶,难道这个孩子是他派出的使者?

这么一想,居然觉得没错了。世上的人关心另一个人从来不是没有理由的,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断地救他,接近他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通知他…

呵呵,楚离苦笑,果然是这样。

既然是柔兰使者,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合情合理了。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有些微的失望呢?

乔叶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哪里知道他的心思百变?

楚离面色平静:“你去采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乔叶很为难,睡莲在涅槃池的中心处,她就算手再长十倍也是够不着的,她支支吾吾,难以启齿:“殿下,你…”

楚离冷眼盯着她,又看了一眼池子中央的睡莲,半晌,似是无可奈何跃起,点水,摘叶,衣袂翻飞,回旋,落地,乔叶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已经重新站到了她面前,手中托着一片圆圆的碧绿叶子,递给她。

乔叶接过来,她想问问那个书里说的“轻功”是怎么练成的,还想问问“点穴”是不是很难学,如果她都学会了,那么以后还怕什么?莫名的,从前对他的偏见都散了去,她觉得他虽然表面很冷,内心应该不坏,他毕竟没有真的伤害她,从何处得来的感觉,她也不知道。

她还没开口,楚离却已经转身走了:“东西已经拿到了,你可以走了。”

乔叶站在原地不动,直到他的银令白玉袍擦过后院的偏门,消失不见,她才移开眼看向手中的睡莲叶子,碧绿碧绿的,一丝瑕疵都没有,不像以前见过的那些莲叶边边角角总带着微小的痕迹。果然,也只有这样的叶子才能配得上那般纯洁无暇的白莲。

她拿着叶子往回走,涉过台阶,穿过佛塔去绿竹林,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了赏心的影子。

她跑得倒快,乔叶轻笑,回去一定要好好地审审她!然而越走越觉得心里不安,楚慕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了,她还出口咬了他,看来抄家杀头在所难免了。

心里发苦,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原本便一无所有,命也不值钱,他要玩,就让他玩吧!

碧湖寺的望江梅上,一身白玉袍的男子负手而立,瞭望着远处的楚江大肚如弥勒的老僧在他身后收拾着棋盘,声音很平静,还是带着佛家普度众生的味道:“殿下心不静,棋局自然会败。”

楚离没有说话,刚刚在下棋,不经意看到远处的她急匆匆地奔跑着,心里便有些焦急,顾不得太多,迅即下了楼,还没出后院,谁知她便一头撞进了他怀里,莽撞冒失的样子和平时冷静沉着的“无美公子”完全不同。

也是,她今天穿了女装,并不是什么“无美公子”,他想。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刚刚那些意图行刺的贼子已经打扫干净了,可是殿下,世事都很奇怪,看似无害的东西常常暗藏凶机,会吠的犬不咬人咬人的天常常不叫,等人不防备的时候一口咬下去,百试百灵。”僧人语气平常,没什么起伏,可是其中提醒的味道楚离怎么会听不出?

“楚萧去哪里了?”楚离显然不愿意纠结这个问题。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太子殿下方才在稳竹林吹笛。”僧人百事通般答道,“一会儿又去了长生亭,身后跟着一位女施主。”

楚离弯唇一笑,傅婉莹对后宫管教很严,对楚萧也多番限制,每个侧奶都要精心挑选,唯恐楚萧被美色所迷,荒废了政事,这次出宫怎么会让他带着女人?

只要一想起后宫凤座上的那个女人,楚离的心里就涨满了恨意,所有她想得到的,他都会毁掉!所有她不愿意看到的,他都会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只才这样,才能对得起后院那尊慈眉善目的观音像,才能对得起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

至于那个把他心里搅得乱七八糟的小丫头,真是很好的棋子呢!她是柔兰王的使者,必定不会害他,她甚至很会做生意、赚银子,如果有一天战事无可避免,拥有富可敌国的财产怎么都不是坏事。

大明令、传国玉玺…傅琬莹,你所想要的,也不过是这两样东西罢了。

“刚刚那些刺客是什么人?”楚离问道,明目张胆地在碧渊寺行刺,倒真有点不知所谓。

“修罗门的杀手。”弥勒僧人答道,“在后山上谋划半日了。”

“你果然是百事通。”楚离笑道。

“殿下过奖,老僧半步不出碧渊寺,哪里能百事通呢?”僧人笑道。

“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楚离道,“记得把密室里的灯点亮…”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没有灯油了。”

如果下一次再遭遇黑暗,谁还会给他一个温暖安心的怀抱呢?

谢客钟声响了好久,香客终于散尽,高大的菩提树下,解签的老人站起来,正准备离去,却一眼瞥见了脚下的一支孤零零的竹签——

弯腰拾起,不由地蹙眉。

掷签不理,亵渎神明啊!这是谁做的?

许是习惯,老人看着竹签上的标示,求什么的呢?

每月十五,来这里求的多数是姻缘签…他顺着标示找到了相应的解签语,打开,上面却只有六个字:“离恨天,苏幕遮。”

两首词牌名而已,真是古怪的姻缘。

小王爷在生气。

苍玄与苍董交换了一个眼神,自从他出了碧渊寺的门,坐上轿子开始他便一直一声不吭。

虽然在射影楼中他也常常如此沉默,然而在世人的眼中他是没心没肺的风流王爷——美人是他最大的爱好,常常去风月之地流连,朝中重臣的宴会每次请他,他都欢喜地奔赴,席上傲慢不知礼数,连那含情的桃花眼都微微上挑,看不清面前敬酒的人是谁。

他骄傲,他邪肆,他没规没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潇洒不羁。不管多么荒唐的事情,到了他这里,根本没有人想过要去管束,清逸王从不过问世事,已经十年不出府邸,三年不出观月楼。而且,楚皇对楚慕的宠爱与任何一位皇子相比都毫不逊色。

任他逍遥。仿佛所有的好运都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世人唯有艳羡或者带着妒忌。

手上的伤口好朋显,楚慕坐在轿中盯着自己的手背看着,整齐的牙印呈椭圃形,如果不去想痛不痛,不去管周边暗红的血迹。倒是一个挺好看的图案。

心里闷得厉害,一想起她和楚离在涅槃池边拉拉扯扯,一想起她在对楚离笑,他就恨不得马上去找她,掐死她也好,捏死她也罢,反正不能给她活路!为什么笑得那么好看?楚离,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到了清逸王府,楚慕下了轿子,依旧一声不吭,径自朝射影楼走去。门前的守卫一眼就看到他垂下的血淋淋的手背,眼神闪了闪,又而无表情地收回,直视前方。

“不准告诉老王爷。”楚慕擦过守卫的身边,清朗的嗓音带了些低沉。

守卫一听,立马躬身应道:“是。”

楚慕忽地牵起嘴角嘲讽一笑:“告诉他也没关系,有什么可怕的。”

那守卫连连应声:“属下不敢。”

许是因为伤痕在手上,实在明显,到了夜晚的时候,射影楼昏暗的烛光下,陡然多出了一道黑影。

来人五官深邃,一双丹凤眼中目光如闪电般凌厉,头发银白,下巴上留着乌黑的胡须。他负手立在楚慕身前,两人一色一样的玄色衣衫,近乎可以在黑暗中隐没。

卷2 步虚声 第066章 我咬回来

楚离看向她伸过来的手掌,一颗鸡子大小的夜明珠摊开在她莹白的掌心,璀璨夺目,将昏暗的花房凉架照得透亮。

一刹那,居然连阳光都比不上它耀眼。

哦,南海的夜明珠吗?

楚离没有去接,仿佛愣住了一般。

乔叶的手伸着伸着,突然觉得好尴尬,虽然这颗夜明珠她找了很久,可是,楚离是什么人物,堂堂离王殿下,会稀罕这种不起眼的东西吗?

她咬咬唇,收回手,然而,风一般迅速,楚离的大手伸出,一把握住它,连同她的手一起。

“殿下?”乔叶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要还是不要。

楚离松开了她的手,拿过夜明珠细细瞧了瞧:“值很多银子?”

乔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点点头:“确实不少,那些商客说,南海难得产出这么大的夜明珠。照到哪里,哪里就会透亮。”

楚离的紫瞳难得温柔,勾了勾唇:“心疼了?”

乔叶赧然地低下头去,他在嘲讽她爱财如命,可是在买这颗珠子的时候,她真的连眼皮都没眨,于是她撇撇嘴:“现在心疼了。”

“呵呵,”楚离笑出了声,嗓音低沉愉悦,乔叶第一次见到他露出洁白的牙齿,于是她也满心欢喜的笑了。忍把千金谋一笑,值了。

“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搬的吗?”楚离将夜明珠握在手心里,低头问她。他似乎是搬上隐了。

“殿下,你的衣服…”乔叶示意他自己看看,白衣胜雪如今沾染了好多灰尘泥土,有些狼狈潦倒的感觉。

楚离蹙眉,低头瞧了瞧,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弄得这么脏:“居延湖边的园子该叫什么名字?”出口却

是问句。

乔叶已经习惯他跳来跳去的思维,可是她怎么知道该叫什么名字呢?这本来就是主人该去思考的问题。

于是她摇头:“这不是园艺师的义务。”

楚离抬腿走出花架,一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道:“我想不出,交给你了。”

乔叶无奈,老板发话了,她敢不听吗?叫什么名字好呢?她跟在他后面,去了居延湖。

与清逸王府朱颜湖的波光粼粼不同,离王府的居延湖平静无波,湖的四周岸上也没有任何的装饰物,不过是些单调的环湖小道罢了。

也许是楚慕太会享受生活了,单是那精心设计的青梧小筑,种下的花花草草,无一不在昭示着主人的闲散与舒适。她记得当初站在青梧小筑的花丛中“选美”,阳光从身侧照过来,和煦、温暖。

想到楚慕,乔叶又不安起来,他就是一个混蛋,专门耍着她玩。不管是威胁逼迫还是像现在这样吊着她,不出现,不打招呼,他分明是想急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