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扯开唇对她一笑,淡淡道:“来坐坐。”他的紫色瞳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乔叶的脸,企图看清她在想什么,可是除了漠然,什么都没有。

他心里有些慌,抓住她的肩,问道:“小乔,你不舒服?”

乔叶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额米有一丝一毫的躲闪,唇边扬起一抹惯常的笑意,摇摇头:“就是昨晚有些着凉了,没有盖好被子,所以,今天有些没精神。等我去尝尽百草抓些药就好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楚离嗔怪道,却明显松了口气,她没有变,还是一样的她,可是莫名地却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这变化,他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他就像是一个做贼心虚的恶人,明明已经堕落到了黑暗中,却仍旧不死心地希望抓住一点点光明的希望。

他去凌相府提亲的时候,没有声张,也吩咐凌相他们不要随便宣扬出去,她不会这么快知道才是。

为什么要隐瞒?

楚离抓住乔叶的手,和平时一样将她带进了七号包间。

隐瞒,只是怕你突然将我推开,怕失掉生命里唯一的光明和希望,怕一失足,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照亮心底…

乔叶任他牵着她的手,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神情黯淡,七哥,我只想听你亲口说出来,亲口告诉我,昨天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说。

还有这只手…

乔叶咬唇,死死地盯着此刻他牵着她的那只手,昨天,还有另外一个人紧紧地搂过她…

好恶心。

云城。

这是一座与楚都相比要小很多,且安静许多的小城镇。然而,并不因为它的面积小,就不为人所知。相反,这里一直为人所称道,因为独一无二的白玉槐花,还有出产莹润玉材的玉田,或者,还因为京华寺中供奉的那尊圣女像。

男子一身暗红绲边的玄色衣袍,站在京华寺内最高达的那株白玉槐花下。白玉槐花仍旧在开,绿叶包裹着晶莹的花朵,纯洁得有些不真实。

自从五岁开始,他在云城一住就是十年,这里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虽然,没有玩伴,没有亲人,只有冷冰冰的石像,只有年复一年无止无休开着的白玉槐花,他仍旧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

那棵白玉槐树是他一个所专属的,没有其他人可以靠近,树上藏着他一个人的秘密——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秘密。此生,怕是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哪些秘密了。

除了他自己。

二十年的生活如同一滩死水,什么风浪都没有过,日复一日重复着前一天的日子,百无聊赖。

楚慕靠在树干上,伸手去摘那些琐碎的花朵,一大串上面缀着好些小花,他便一朵一朵地摘下来,捧在手心里。

天空中的云真白,高高地漂浮在头顶,触不到,只能仰着头看,小时候,他就喜欢这样坐在树底下看云。

“像不像白玉槐花?”

“就是你的射影楼旁边种的那些槐花吗?真的跟云朵一样白。”

“你也觉得像?”

嘴角浮出一丝浅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就站在树下笑出了声。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住着一个小小的人,虽然她不喜欢他,可是他愿意让她住在心底。

一面恨着她,一面又想着她,楚慕低头,轻叹一声,将手中的花朵握紧在掌心,他猜想,她肯定没有想着他。打定了主意一年半载都不会去楚都了,那么再见面的时候,她是不是就会把他忘了?

很有可能。

忘记一个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向来都是很容易的。

“表弟!”

远远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楚慕回头,看见京华寺圣女像下站着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男子,正对他遥遥挥手。

楚慕笑了,将花朵扔在地上,两手拍了拍,朝他走过去,从小到大,如果真要说有伙伴和朋友的话,他只有云廷一个人。

云廷,云城圣女云卿的侄儿,楚慕的表兄。

看到楚慕走过来,云廷一把拽住他就要打,楚慕连忙躲闪,扬眉:“怎么?一见面就想动手?来啊,小爷陪你!”

云廷大笑:“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吓唬谁啊?”说着就上前拍了拍楚慕的肩膀,和他并肩走:“这次怎么舍得从楚都回来了?下人来告诉我,说看见你的马车进了城,我还不信呢!怎么?楚都不好玩?回云城这个穷乡僻壤?”

楚慕笑笑,一拳头打在了云廷的胸口:“这里是小爷的家,小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这个云城城主却说云城是个穷乡僻壤,真是反了!”

“臭小子!力气还挺大!”云廷被他打得往后退了一步,揉着胸口直皱眉:“一回来就动手,真要打起来肯定又打不过我,没意思!”

楚慕扬眉笑而不语,从小到大,在云廷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刁蛮的小王爷,武功不好,不爱与人交往,也没有朋友…

“别装了!”楚慕吊儿郎当地看着云廷,“不过是打了你一下,这么久没见,云城主变弱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云廷无可奈何地上前架住他:“别贫嘴了!说,这次回来呆多久?”

楚慕看着那些盛开的白玉槐花,轻笑道:“半年吧,或者一年,两年也可以。”有些东西,也许只有时间能够抹得去,如果不再相见,应该就会忘却了吧?他在楚都等了五年也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不论观月楼中的那人会怎么说他的玩忽职守,他已经决定离开,便不会再回去。天翻地覆又如何?一切都与他无关。

“好!”云廷大笑,用力地拍了拍楚慕的肩:“这么说来,咱们兄弟可以好好喝一杯了!走,现在就回去!”

云廷是个爽朗谦和的人,行动并不似楚慕张狂,是云城最年轻的城主,与城中百姓相处很是融洽。云城是楚慕唯一的封底,这里,不接受朝廷的直接管辖,不论是政治还是经济上都相对独立。

楚慕点点头:“喝酒去。顺便把你府上的漂亮丫头叫上几个,要不然小爷喝不下去。”

云廷无奈地摇头:“这么久不见,你真是变了,从前滴酒不沾,去了楚都之后什么都学会了。我倒是好奇,有时间也去楚都看看去。”

楚慕还是笑,并没有回答,推了推他,“喂,你到底喝酒不喝酒?或者是你府上没有美人?不是吧,堂堂云城城主,混得这么没面子,太让小爷失望了!”

云廷尴尬地面上一红,这时候,两人推推打打正好出了京华寺的大门,一身堇色衣衫的苍堇迎了上来,见了云廷行了个礼,随后附耳对楚慕说了几句话。

楚慕眉头蹙紧,笑容收敛:“是大小姐,还是…四小姐?”

苍堇道:“大小姐。”

楚慕心里一颤。果然是大小姐。他猜得不错。

刚刚苍堇说从楚都来的消息说,楚离昨日到凌相府中提亲了。

楚离自然分得清形势,把握得了分寸,不论是顾姳烟还是凌宛殊,这样的政治联姻都对他有利。除非他瞎了眼睛,豁出性命才会迎娶相国府的傻四小姐。

虽然,她其实并不傻。

心里一瞬间变得乱糟糟的,他用十天的时间离开楚都到了云城,就是为了逃开她,这会儿,该如何是好呢?

“表弟?”云廷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听不懂他们主仆二人在说什么,可是他却在楚慕的脸上见到了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他的眉头蹙紧,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的抉择。

忽然,楚慕似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身对云廷道:“云廷,这次看样子是没办法陪你喝酒了。我要马上回楚都去。”

“部刚刚不是才说要住个一年半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卦?”云廷很不满,“好了,好了,我家中新近请了些西域舞姬,你去瞧瞧?”

楚慕却笑不出来,拍了拍云廷的肩膀:“这次真的不行,如果不回去,我怕晚上会睡不着。”

“这么严重?”云廷惊讶,随即了然:“难道是为了美人?可是,你还没有待够三天,不用这么着急吧?”

楚慕苦笑:“哪里是美人,一个小傻子罢了。不能待三天了,我也不信那个。”不再多言,转而看向苍堇:“马车还没有安顿好吧?正好,不用安顿了,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苍堇也有些震惊,相传到了云城,见了圣女像的人,倘若不在圣女像前忏悔三天,便不能得到圣女的赐福,日后将会诸事不顺。然而,主子的命令违抗不得,她点头,和苍玄一起整理路上的用具。

“云廷,有时间去楚都玩玩吧,到时候我请你喝酒!去看楚都最漂亮的姑娘!”楚慕上了马车,从窗口探出头开朝云廷大声喊道。

云廷挥了挥手,无可奈何地点头:“好!说不定我过几日就去找你!到时候可别忘记了!”

楚慕对云廷笑笑,不再回答。掀开车帘,对外面驾车的苍堇苍玄道:“三日之内一定要赶到楚都,否则,家法伺候!”

苍堇苍玄惊愕回头,家法,好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主子这次真是疯了!

然后惊愕归惊愕,苍玄执起鞭子用力抽在马的身上,骏马受了刺激,拼命往前跑,整个车厢像是失控般摇晃起来。

要快,就不得不颠簸。

楚慕坐在马车内被晃得东倒西歪,然而心里却疼得掀起来——知道你不好的时候,我心疼,疼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小傻子,你肯定不好。很不好。

是不是?

别哭。要哭,也至少等我回来再哭。

楚都。

天下无美。

一天过去了,乔叶终于发现了赏心的不对劲。每日每夜都把自己关在琴房里,外面的生意也不管了,甚至连饭都不吃。

这两日她的心情也不大好,精神恍惚地厉害,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赏心的变化,这会儿,心里满是自责。

端着饭菜正准备送上三楼琴房,却瞥见从入口处进来一身紫色锦袍的男子,乔叶笑了,赏心的良人来了,让他送上去岂不是更好?

于是,她把托盘放在了楚萧的手上,对他道:“赏心在三楼琴房,还没有吃饭,不如,你送上去?”

楚萧温和地笑了,他见过乔叶很多次,甚至连她睡觉时候的不安分都见过,在他的心里,她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与赏心一样地喜欢她。于是他应了:“好。”

堂堂太子爷,居然真的托着盘子一直走到了三楼,连一点不耐烦的神情都没有。

乔叶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却仍旧觉得欣慰,赏心的良人,果然是不错的。

叹了口气,正准备走开,却听见三楼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一急,跃上楼梯,径直跑上三楼,只见楚萧站在琴房门口,地上是一片狼籍的碎片和犹自冒着热气的饭菜。

楚萧尴尬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乔叶不明所以。

从琴房里面传来赏心的声音:“太子殿下,赏心只是一介民女,不,只是一个下贱的风尘女子,怎么配得到殿下的抬爱?请殿下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放赏心一条生路。”

楚萧震惊,手中握着的玉箫有些微微颤抖,他的嘴唇蠕动,唇边露出苦笑,声音很低:“你,都知道了?”果然,她是嫌弃他的身份的。一旦知道他是太子,她就对他敬而远之了,连见面都不愿意了。

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笛,他今天来,是想让她听听他新谱的曲子,名字叫:惟卿赏心。

琴房里面没有了声音,赏心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乔叶愣住,这个人是当今太子?

也就是…七哥的兄长?

混乱,越来越乱。

乔叶走上前去,贴着门道:“赏心,你怎么了?”她可以不管这个太子怎么了,她只是在意赏心怎么了,她是他最好的朋友,她不能看着她受伤害。

“小叶子!”赏心听见她的声音,有些失控叫道:“你让他走!让他走!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让他走!”

楚萧惊愕抬头。

乔叶咬了咬唇,看着楚萧:“太子殿下,你还是先走吧。她不想见你。”

楚萧眉眼间满是疼痛,苦笑了一声,轻声道:“小乔,你替我把这个玉笛交给她,就当是做个纪念吧。她不想见我,我从此便不来打扰她了。”

乔叶接了过来,点点头,“好。”

楚萧的背影有些颓唐,像是力气被抽空似的,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去。

乔叶目送他远去,这才敲门:“赏心,他走了。你开开门,让我进去。”

停顿了好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乔叶推门进去,入目的,是满屋的狼籍,琴架之上古琴弦断,连琴桌都被推倒,而向来穿着得体,从来没有一丝凌乱的赏心却跌坐在门后,嘤嘤哭泣,头上的珠花都散落了,颇为狼狈。

乔叶跪下,心疼地抱住她:“赏心,怎么了?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我去教训他!”

说着就要往外冲。

胳膊被人拉住,赏心抬头,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乔叶的肩膀,埋首在她肩头哭泣,边哽咽边说道:“小叶子,别去,别去找他…”

那天从皇宫里回来,赏心便把一切看得很清楚,如果他只是一个官家子弟,她兴许能够在外面和他见见面,就算没有任何名分,她也无所谓。然而,现在不行了,他是太子,且不说他有多少名门闺秀的侧妃,她一个风尘出身的女子,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呢?郎情妾意,原来都是一场一厢情愿的错觉。

楚萧,你爱我又如何?你什么都不能给我,你与我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未来可将,我在这样纠缠着你,是不是很不要脸?

你是太子啊,这是个什么身份,注定了是天的儿子,我们能有什么交集?

可是,回忆太痛,湘妃九章,梅花三弄,那些过往,如何忘得了呢?

赏心闭上眼睛,喃喃道:“小叶子,我爱他,可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像是对乔叶说,又像是解释给自己听。

乔叶大恸,爱他,却不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会有这样无可奈何的命运呢?如果那人的身份再平凡一点,如果他们都是出身在平常百姓家,不过是谈婚论嫁罢了,怎么会这么难呢?

爱情,真是折磨人的东西。

爱情是什么?乔叶这个时候,还不大明白。只是每次看到七哥,心里便会有一种钝痛,化不开的,像是隔了层什么似的,无法再坦白地告诉他,她的心思。她也不能告诉赏心了,她已经这么难过,倘若知道了她的事情,是不是会更加难过?

用自己细细的小胳膊抱紧黄衣女子,她什么都不能做,她什么都不能说,可是,她会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就算心理面郁结的痛苦越来越多,她也能够撑得住,不会倒下去的,一定不会。

向凌府提亲之事已经向楚皇禀告了,也许,不日整个楚都的人都会知道。

楚离叹息了一声,走下轿子,直直朝“天下无美”的金色招牌走去,这些天,越发地来得勤了。从前他只是上午才会来,现在却不论上午还是下午,或者夜里,只要有了空闲,他就想来这里。

来看看她就好。

小乔与往日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笑容却一次比一次要好看,每看一次,他心里的疼痛就加深几分,一种说不出,挥不去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的头顶,随时可能崩塌。

进去的时候,伙计说,小乔在假山后面的休息室。

楚离走进去,心里还在想着要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却发现她坐在秋千架上睡着了,头靠在绿色的藤蔓上,睡容安详。

楚离弯了弯唇角,远远地凝视着她,很小的个子,很小的年纪,胳膊很细,力气很小,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却能够引起他心底最多的柔软。

秋千架不稳,有些轻微的摇晃,楚离走上前去,轻轻将她抱了下来,小心地抱着她往绣房走。

将她放在绣床上的时候,她仍旧没有醒,楚离轻叹,生意太忙了吧?一个小小的人儿,却偏偏要操那么多的心思。

低头,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当她醒着的时候,当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毫不闪躲闪地瞧着他的时候,他连这样亲密的动作都不敢再做…

无可奈何,楚离起身,轻轻走出绣房,带上门。

绣房内,少女原本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眼底却并没有多少喜色。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

往事重新一般,楚离出了“天下无美”的时候,一身白色衣裙的顾姳烟正在等着他,似乎已经等了好久了,她的眼底带着不明的情绪。

可是,楚离并没有心思理她。

“离王殿下,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顾姳烟开门见山道。

楚离一笑:“如你所见。”

做爱的人都舍得伤害了,还有什么人是不能伤害的?

“为什么?!”顾姳烟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凌宛殊有什么好?她只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千金大小姐,你为什么要娶她!”至死,她也不会相信,她心目中天神一般高贵的楚离,会娶凌宛殊那样的女人!在她的眼里,甚至从来没有把凌宛殊当成竞争对手过,她不屑!很不屑有这样的对手!

楚离笑容更明朗了,有些嘲讽的意味:“这是本王的喜好,应该还轮不到顾小姐来过问吗?”

“楚离!”顾姳烟气急,凤目中满是怒火:“我不服!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这天下除了我顾姳烟,没有第二个女人足以与你相配!你明知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在乎?凌宛殊算什么?她有什么长处?她会什么?我不服!不服!”

楚离已经不想跟她继续争论下去了,抬腿往前走:“顾小姐,这里人多,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吧。”忽擦过她的身边的时候,楚离忽然停了下来,似是无限好心地提醒她道:“如果顾小姐一定要一个原因,那么本王不介意告诉你…正是因为她一无是处,所以本王才会娶她。”

顾姳烟错愕。等她回神,楚离已经上了轿子,走远了。

白衣女子站在原地,气血上涌,这可真是一个好的理由。楚离,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

所有接近你的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会放过!不管是凌宛殊那个无脑的女人,还是天下无美里面那个半男半女的小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刚刚,她第一次见到那么温柔的楚离,他怀里抱着一个人,小心地慢慢地走向房中,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以为那不是楚离…

顾姳烟咬着牙转身,手在袖中握得紧紧的。楚离,这是你逼我的。

华丽的马车继续往楚都赶着。

说起来,这些马匹也真够倒霉的,来的时候走了整整十日的路程,回去的时候还是原路,可是因为马车内某人的催促,那些无情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它们的身上,逼着它们撇开腿疯跑,结果本来需要十日才能走完的路程硬是被跑成了三天三夜。等到马车进了楚都的时候,那么马匹匹都累瘫下了,趴在地上喘气,再也不肯走了。

楚慕掀开马车的帘子,跳下来,骂了一声:“废物!”

好在,终于进了楚都的城门了。

卷2 步虚声第089章 娶了再亲

楚慕掀开马车的帘子,跳下来,骂了一声:“废物!”

好在。终于是到了楚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