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告诉你,这小王爷啊,他就是爱玩,要是他正正经经地娶了哪家的好姑娘我还要惊讶,娶了那个傻子,这才像样嘛,对不对?”

“哈哈哈…说的是啊!”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楚慕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从昨天夜里一直到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天涯海角,小傻子,你逃吧,尽管逃…

“听说了吗?楚江边一辆马车翻了!还死了两个人,一个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个小子子的,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听说血把楚江都给染红了。还有一个半老的女人,淹死的,哟,那个可怜哪,啧啧…”有人伸长了脖子小声道,一边说一边摇头。

楚慕的身子猛地一僵,抬头,琥珀色的眼瞳如刀般凌厉地望过去。

“有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人问道。

“我一兄弟是衙门里当差的,这尸体现在还停在衙门呢,也没朕人去报案,过两天大概要贴告示让人认领回去吧。”

“咱们楚都居然会有这种事悄发生,不知道衙门是怎么办事的,这还得了…咳咳…谁他妈的又把窗户给老子打开了?”冷风灌进来,一人不由地破口大骂。

众人一齐朝窗户的位置看去,却发现原本紧闭的窗户大开着 ,而那坐在窗前喝酒的男子,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京城府尹的大门被一脚大力地踢开,守门的衙役如临大敌,个个操着兵器围了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府衙!不想活了吗?!”

“让你们府尹快些滚出来!”男子声音清朗,可是此刻却显然耐心不足,琥珀色的眼眸煞气很重。

被他的气势所骇,衙役们不由地往后退了退,有人去禀报府尹。

府尹听说是急事,匆匆赶来时,本想摆摆官架子,但是一见伫立在府衙大院内的男子时,呆了呆,迅即扶了扶官帽迎了上去:“小王爷,什么风吧您给吹来了?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是不大认识楚慕的,可是因为常在官场上打交道,便知道唯有清逸王府的小王爷才有这么琥珀色的眼瞳,就如同七皇子的紫色眼睛一样,是身份的标志,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楚慕蹙眉,简明扼要:“带我去停尸房。”

府尹又呆住,这小王爷的怪异是出了名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居然想去停尸房玩玩?

皇亲国戚都是半个祖宗,而这位受楚皇宠爱得逍遥王爷则是小祖宗,府尹手一伸,道:“小王爷,您这边请。来人哪,带路!去停尸房!”

去停尸房的路并不远,可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楚慕眉头紧紧拧着,楚江边的命案…

不!不会是她!绝对不会是她!她那么聪明,连向来谨慎的他都被她骗得团团转,她还那么小,她的眼睛那么亮,她的笑容那么好看,真心笑出来时,嘴角会有两个很浅很浅的梨涡…就算天下所有的人都因罪恶收到应有的惩罚,也绝对不该牵连到她身上…

不怨了,不怪了,不跟她计较了,骗了他也罢,耍了他也罢,不喜欢他也罢,喜欢楚离也罢,他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只要她平安。

心里越是挣扎,越是掩饰,却越掩盖不了心里的惶恐——楚江边,马车,小小的个子,很年轻,半老的女人,刀,淹死…这样的字眼一再地在脑中盘旋。这,会是她吗?她的年纪就是小小的,个子连他的肩膀都还够不着…她昨天晚上将浅绿的女装换下了…

“小王爷,到了。”府尹提醒道。

楚慕停下脚步。抬头

阴森森的停尸房。

紧闭的大门。

黑色的漆。

突然不敢再往前半步。

府尹见他不动,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讨好地走上前去,一把将黑色的大门推开——

入目的,是一片惨白,尸体的恶臭腐烂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府尹不由地掩住了鼻子。

楚慕仍旧不动,琥珀色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那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府尹以为他是嫌弃这里的味道,突然不想进去了,于是自觉地给他找着台阶下:“小王爷,这里的气味是不大好闻,冬天还好些,夏天更丑,您就不要进去了吧。就是几具尸体,天天都有人送来,不新鲜。”也真是因为常见,这样的血案并没有让府尹多么惊讶。

话音刚落,楚慕抬起脚,府尹以为他要转身,却不想他跨过门槛,径直走了进去。

府尹抽搐了一下嘴角,只得跟进去。

停尸房的中央,楚慕听了下来,声音很轻:“哪两具是今天早上楚江边送过来的?”

府尹听了,回头问守门的衙役道:“哪两具?”

衙役立马上前,指了指靠窗停放的桌子:“回大人,是这两具。”楚慕望过去,哪里横躺着两具尸体,全身上下都用白色的布覆盖着,什么都看不到,连她的鞋子和头发都看不到。他僵着身子一步一步朝窗边走去,停下来,伸出手,慢慢靠近白布——

又突然顿在半空,紧握成拳。

府尹都被他的举止弄晕了,小心试探道:“小王爷,这尸体…不如就…”

“你们出去。关上门。”楚慕没有回头,冷冷吩咐了一声,嗓子有点沙哑。

府尹忙不迭地点头:“是,小王爷,下官在外面等候。”一挥手,衙役们纷纷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停尸房里顿时暗了下来,显得越发冷清,让人不寒而栗,鼻端仍旧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一股一股的恶心蔓延全身,然而这都不及心里面的恐慌来得大。

楚慕伫立了许久,伸出手又收回,始终没有勇气去揭开那白色的覆盖。如果是她,那么,他从此,该怎么办?

生命是一场无边无际的幻觉,而你曾是我唯一的光亮。

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突出,楚慕动作极快地掀开了白布,顿时如遭电击,手中牵着的白布又滑了下去,将刚刚看清的那人面貌重新遮住,只露出一丝丝濡湿的头发。

楚慕胸口狠狠揪痛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眶中又什么灼得他酸涩不已。

白布下的那个女子面色苍白浮肿,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她的娘亲…..

“我跟娘亲说一声。”

每次提起娘亲,她的声音都十分温柔,又甜蜜又欢喜。他时常想起她回头说这句话的情形,那时他站在石竹院高高的墙头上,心里柔软而歆羡,她有娘亲,真是幸福。有娘亲的孩子,大抵都是幸福的。他希望她一直都能那样幸福下去。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两句尸体,一具是她娘亲,那么另一具…

只能是她。

楚慕将眼睛极慢极慢地移向那具尸体,小傻子,如果你死了,如果你死了,如果你死了…

你怎么可以死!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死!

楚慕琥珀色的瞳眸中盈满了盛怒与癫狂,疯了一般冲上前去,猛地掀开了尸首上的白布,一扬手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布屑飘飘扬扬地落下来,尸体从头到脚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卷3 解连环第106章 命定纠缠

楚慕居高临下定定地看了那人的脸许久,忽地全身脱力,扶着墙壁才能够勉强站住,闭上眼睛靠着墙面慢慢滑坐了下来,大笑却没有声音,后背的冷汗这时候才渗出,将内衣都沾染湿了,渐渐冰凉起来。

不是她,呵呵,不是她…居然不是她…幸好…不是她…

那么,她在哪里?这件命案又是谁做的?

楚慕睁开眼睛,眸中寒光大盛。

突地,一个力道猛地推开了门,停尸房里一下子亮了起来,楚慕抬头望去,只见一身镶金白玉袍的楚离大步走了进来,看见他,焦灼的紫色瞳眸微微一闪,随手移开到被揭开白布的尸首之上——

一个陌生的男子,很年轻,个子也不高。

并不是小乔。

楚离从尸首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楚慕,这种颓唐无力的状态居然会出现在清逸小王爷的身上,真是不可思议。楚慕来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图新鲜有趣,更加不是为了向那让他失去颜面的少女讨债。

突然记起楚慕曾经说过,倘若我不是玩呢?

楚离紫瞳眯起,到了此时此刻,他才相信楚慕不是闹着玩的,他是真的爱着小乔!世间最可怕的便是真心,因为真心的付出是无止境的,也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后果。

楚慕站起身,嘴角恢复了几分嘲讽与不羁的笑意,回头看了眼男尸旁的另一具尸首,琥珀色的瞳眸收紧,小傻子,这一次,兴许是到了你最最无助的时刻了,从前不忍看到你知道真相后的失望与难过,所以很多事情我并没有说。现在,我该怎么安慰你才好呢?又该怎么才能找到你?

擦过楚离的身边,楚慕笑了笑:“七殿下每次的行动都让小王万分费解,昨日才办的喜事,今日就来停尸房这么不吉利的地方,回去要是让王妃知道了,她做何感想啊?”

楚离紫瞳瞥开,没有理他,转身朝外走,嗓音低沉略带沙哑:“魏府尹,调集渔民跟我去楚江。”

府尹被今天停尸房一连来了两位王子皇孙给惊到了,半天没有缓过来,听了楚离的话,赶忙点头:“是,是,下官马上去,马上去。”

不能太招摇,却又不能撒手不管,这就是楚离现在的状态。

小乔,请务必等着我。

尽管看不惯楚离,楚慕仍旧跟随他们而去了,可笑的是,只有他们彼此之间才知道丢失的那个少女有多么重要,也只有彼此才能够了解心被小心翼翼地吊起是什么感觉。

然而,一天下来,将楚江一直打捞了个遍,沿着楚江找了又找,仍旧没有发现一丝线索。

楚江的波涛依旧流淌不息,少女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楚都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分一毫的异象都没有,平静地可怕,凌相府也没有动静,因为怕丢了颜面,凌相对四夫人与四小姐失踪的消息绝口不提,吩咐封锁石竹院,下人们也一律封口,相国府上下都专心等待大小姐凌宛珠的归宁之日。

凌相起初还担心楚慕会找上门,战战兢兢地过了三天才放下心来,明白楚慕那夜提起的婚事不过是给楚皇找找乐子罢了,根本不曾当真。不当真更好,时间一长,众人也就忘了。

三日后,该是七皇子妃出嫁后归宁的日子,七皇子府仍旧如同从前一般寂静。也可以说,自从王妃过府后,从来就没有喜庆过,与从前一般无二。

未名居。楚离一身白玉袍坐在美人蕉下的石凳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美人蕉的叶子,一道道鲜明的条纹,滑腻的触感很像某个人的皮肤,让他舍不得移开。三天来,他动用了大明军的力量寻找,一无所获。

白芷犹豫了一会儿,走进了拱形门,停在楚离的身旁道:“主子,今天王妃该归宁了。”

楚离的手仍旧轻轻摩挲着碧绿的叶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是吗?这么快就到了。让明净带着该带的东西去相国府,告诉凌相,就说王妃病了,本王要亲自照顾她,她回不去,本王也走不开。”事实上,自从新人过府,他甚至都没有见过她一面,他早说过韶华白头,永不相见。

白芷应了,又道:“主子,王妃似乎真的是病了。来这里三天了,买回来照看她的那些丫头们说她一直在床上昏睡,不吵也不闹。”

昏睡?楚离微微蹙眉,随即嗤笑:“随她去吧,要是一直昏睡下去倒也清净。”这样装病的伎俩,用得未免太不是时机了。就算她病入膏肓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吧。铁石心肠,也是挑人的。

小乔…想起她,心里便一阵疼痛。

白芷应了,担心地看了看楚离的脸色,小心地说道:“主子,等新年一过,您就要领兵出征了,这段时间,主子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楚离抬头看了她一眼,紫瞳魅惑,没什么喜怒,好多事情堆积在一起,他的精力却是要被耗尽了。轻轻叹了口气,楚离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轻声应了,白芷只得退下。

与七皇子府的平静恰恰相反,凌相府中却十分地热闹,张灯结彩的,下人们个个脸上带笑,准备迎接七皇子与七皇子妃。

可是,等来的,只有一身黑色劲装的侍卫带着省亲的礼品进了府。凌相、大夫人面面相觑,二夫人与凌二凌三站在一旁十分不解。

明净大大方方地走到凌相面前,恭敬地低头行礼,将楚离的话复述了一遍,相府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就在凌相腆着老脸笑得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十分嘈杂。

凌相大怒:“来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去了不多久,就急匆匆地回来了,身后紧跟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凌相的眼睛不大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影子,等到那影子走近,众人都呆住了,只见那红影大声扑进凌相怀里,哭喊道:“呜呜,爹爹!娘!”声音中透着无限的委屈与恐惧。

凌宛珠。

“珠…珠儿”凌相不敢相信地将凌宛珠从怀里拉了出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病了所以不能回来省亲吗?还有,你怎么会还穿着出嫁那天的喜服?”

凌宛珠“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话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来传口信的明净也呆住了,刚刚出府的时候还听说七王妃在韶华楼中昏睡,已经三日没有消息,那么现在她是如何出来的?莫不是主子又变了主意?可是着完全不符合主子的性子。明净百思不得其解。

睡梦中,极不安稳,大片大片的画面很多很多的声音不断旋转环绕着。

有人抓住她的肩膀,有人喂她吃下苦涩的药丸,有人在她的面前将小伙计佟方一刀斩杀…她听见佟方的惨叫,她听见娘亲的喊声,周围很黑,出了树影斑驳,楚江流淌,便只有那些蒙面黑衣人,她看不清他们的脸…一声巨大的声响砸在楚江之中,水花四溅…

娘亲在江中求救,娘亲在喊,叶儿,叶儿,叶儿…一声声凄楚而哀婉,渐渐的,溺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奔流的楚江吞没了娘亲的呼喊…

可是,她被那些黑衣人钳制住,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她想哭,她想求救,她想喊出来!

她想喊,七哥——

突然想起,七哥在洞房花烛,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娶了她最厌恶的女人,他不要她了,他骗了她,他…

她想喊,楚慕——

又停住。楚慕被她灌醉了,此刻正躺在废弃的城楼上。他必定恨极了她,现在连他自己都救不了,怎么会来救她呢?

原来,竟是自己亲手将后路斩断。

爸爸,救救我,妈妈,妈妈,妈妈…

喊不出,动不了,她张着口型却发不出声音,耳边再也听不到娘亲的声音了,没有奇迹…也没有人来救她。

和从前一样,当她决定无助的时候,当她陷入绝望的时候,没有人会来救她,永远不会有…心智渐渐变得模糊,脑袋一片混沌。又要死了吗?再世为人,还没有好好地活过,又要死去了?

“叶儿,等去了新家,多留点世间陪陪娘亲。”

“小丫头,你知道这是什么狐狸吗?”

“小叶子,我要入宫为妃了。我爱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小乔喜欢什么?兔子?小鹿?还是…”

“小傻子,其实,你对我,也挺好的。”

不去想了,再也不想了,谁都不想了,她活得真是累极了,现在,她听从命运的安排,不再挣扎分毫,彻底——

放弃活下去。

“王妃,醒醒,王妃,王妃…”似乎是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走了一圈又一圈的夜路,她陷在迷宫里绕不出来,一直被困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唤,可是她听不懂他们在叫她什么,分不清是梦还是真。

耳畔那些声音不肯罢休似的,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唤着她,心里一阵郁结,乔叶竟慢慢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人影越来越清晰,两张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双环髻,绿罗衣,古代人。

见她睁开眼,一个丫头欢喜起来:“王妃,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奴婢了!”

另一丫头也笑起来,终于松了口气似的:“王妃,您昏睡了三天了。做恶梦了吧?快别哭了,伤身的。三天没吃饭,奴婢去准备些吃的。”

乔叶听见她的话,慢慢抬起僵硬的手臂,移到脸颊处,摸了摸,果然濡湿一片。哭了吗?现在,她是在哪里?她死了还是没死?

张了张口,嗓子很痛,出声暗哑:“我…是谁?”

“王妃,你真会开玩笑。”丫鬟笑道,端来了杯盏,慢慢将乔叶扶坐起来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将杯盏递到她的唇边道:“王妃,趁热喝了吧,先暖暖身子,彩云去准备吃的了。”

是真的很饿很渴,乔叶本能地张开了口,乖乖地喝了半杯盏的汤,力气终于恢复了一些,眼睛也很清明了。丫鬟将杯盏撒下,为她理了理身上盖着的大红色鸳鸯锦的被子,“王妃,再忍一忍粥就做好了。从前以为王妃只是漂亮,哪里知道王妃一睁开眼睛,居然美得让追月都移不开眼睛了。”

见乔叶表情淡淡,似乎对她的话不甚在意,那个叫追月的丫头赶忙打住话题,暗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之前进府的时候就被吩咐过,她唯一的职责就是服侍王妃,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但是她却得看好了王妃,保证王妃一辈子都呆在着韶华楼中,不得踏出半步。

小小年纪就被限制了自由,刚刚过门就被禁足,真是可怜。

乔叶弄不清楚状况,丫鬟的口风紧了起来,这屋子里的布局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不再说话,吃了点东西,身上的力气回来一半了。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下了楼。

彩云、追月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都放下手上的事情跟在了乔叶后面,寸步不离。

乔叶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拳头在身侧握紧,眉头蹙起。

园子很大,她逛了许久,累了,坐在花坛旁休息。眼睛却瞥见了高大的乔木后面,一扇上了锁的大门,并不是锁死的,是那种可以打开的活锁。

乔叶瞅准了时机,快步前行,一把拉开了大门向外面冲,彩云、追月吓傻了,赶忙追了上去,急得大声喊道:“王妃!不要出去!”

“王妃,快点回来!”

乔叶哪里肯听,出了大门,穿过花丛,跳过一排并不高的小乔木,眼看着就要上了小道,却不想脚被花藤绊住,重心不稳,一下子趴到在草丛和小道只见,上半身匍匐在鹅卵石铺的小道上,疼得一声闷哼。

为什么,如今软弱到了这样的地步?她想爬起来,手腕太痛,撑不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追了上来,彩云、追月赶忙去扶她:“王妃,你没事吧?不要乱跑,七殿下吩咐了,王妃你只能呆在韶华楼,其它的地方都不能去啊!”

七殿下?乔叶蹙紧了眉头,任他们俩将她扶起来,她没有再挣扎。

“七殿下!”彩云正在替乔叶整理弄乱的衣衫,却听耳边追月喊了一声。

彩云抬头,惶恐地行礼。

乔叶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恰恰对上一双熟悉的紫色瞳眸,镶金白玉袍一尘不染,高贵如同天神。是了,七皇子楚离。

楚离呆呆地立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鲜少地出现了惊愕的表情,几乎要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现在这是什么状况?他心心念念的少女,他找了整整三天的少女,他一刻不忘装在心里的少女,她居然在韶华楼中昏睡了三天,现在居然…是他的妃了?

彩云、追月不敢抬头,却感觉到气氛很奇怪,七殿下莫不是太过于生气要砍她们的头吧?他们没有很好尽职尽责才会出了纰漏。想到这里,彩云嘭地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殿下,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让王妃跑出来了,请殿下饶命啊!”

追月也学着她一样跪下来求饶。

乔叶不说话。她觉得乱,混乱,好多好多东西,她根本就理不清。

卷3 解连环第107章 进退两难

两个丫头都跪下来求饶。乔叶不说话。她觉得乱,混乱,好多好多东西,她根本就理不清。

眼睛望着楚离,楚离也再看她,长身玉立,一动不动。他的身后,是一片平静地居延湖,湖的另一边是乔叶最熟悉的未名居。除了刚刚她逃出来的韶华楼,这府中其他的地方她都太过熟悉。

头晕目眩,脚下轻飘飘的,手腕钻心地疼,乔叶的手垂在身侧,握紧、忍着,可终究是体力有限,连站得长久些都很困难。身子慢慢颤抖起来,眼前一花,朝一旁软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