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丛长了头发的芦苇,只长出了单侧的叶子。一阵风吹过,那些芦苇好像被砍去一手一脚的人,摇摇晃晃地站着。

我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忙喘了几口气,才慢慢镇定下来,脑子却在飞速运转,无数个画面像破碎的镜片,在脑海里来回穿梭,刺得大脑生疼!

鸟山,一郎,寄生虫,螺(小龙虾),头发,单叶之苇,小驹…

所有的画面最终拼在一起,呈现出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片叶芦苇下面,很可能埋着一具尸体!

因为尸油的滋润,芦苇才会长得异常茂盛,毛发不会跟随尸体腐败,却被芦苇的根茎吸入,或是在苗芽发育时就纠缠在一起,才会出现芦苇长出头发的异象。腐尸吸引了大量的螺(小龙虾),一郎长年吃不饱,又发现了这里的小龙虾异常肥大,就抠出来充饥,结果造成了刚才所发生的惨剧!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这具尸体会是谁?难道真的是江户时代的小驹?

我跑回车里,拿出登山锚,对着片叶芦苇丛一下一下地刨着。

我完全可以一把火烧掉这片芦苇,这么做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好奇心。一把火烧不掉深埋地下的腐厂,用不了多久,又会有大量小龙虾寻食找到这里。我不想再有一郎这样的可怜孩子,因误食了小龙虾变成活尸!

湖边的泥土潮湿黏性强,还有芦苇的根茎缠绕,很难刨动。我如同着了魔,狠命地挥着登山锚,拔扯着芦苇,连带出盘在根茎上的大丛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片叶芦苇已经让我拔得干净,土坑越挖越深,泥土不再是黝黑色,每一锚下去,从土里都会挤出黏稠的暗红色液体,像是人的血液!

我站在坑里,衣服上已经被红色液体迸得斑斑点点,浓烈的尸臭气熏得眼睛生疼。如果这个场景被路人看到,说不定会当场吓昏过去。

“噗!”登山锚深深插进土中,我使劲拽了拽,却没有拔出来,锚尖卡进了坚硬的东西里,我忽然明白卡到的是什么了!刚才被各种莫名的情绪充斥着头脑,让我多少有些失去理智,而这次挖掘时的意外停顿,终于让我冷静下来。

如果没有猜错,我挖到了那具腐尸!

四周静悄悄的,我站在土坑里,周围全是横七竖八的根茎缠着头发丝的芦苇,看着全身的斑斑血点、牢牢插在泥土里的登山锚,再望着四周的格局,我害怕了。

以土坑为中心,东边是湖(水),南边是芦苇(木),北边蜿蜒的土路(土)。西边是悬在半空中的太阳(火),登山锚插在土坑中(金),在风水中,这是极为凶险会引起尸变的“血煞之地”!

点了根烟,深深吸了口,我强压着心头的恐惧,静静地看着脚下,生怕突然伸出一只挂满烂肉的手,或者是钻出一个掉光了头发、爬满了蛆虫的脑袋。血煞之地须配五行才能激起尸变,最后所欠缺的金正好让登山锚配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不出半个时辰,地下的腐尸就会尸变!这是巧合,还是埋尸体的人精通五行,故意布下这个局?

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藏住掩埋在泥土下的真相吗?

“操!”我喊了一声,心里的狠劲冒出来,反正距离尸变还有一个小时,这段时间里我怕什么!

抓着登山锚把手,我手脚用力,鞋子深深陷进泥土里,被四周涌出的血水浸透,鞋里面“咕叽咕叽”得像是踩着团烂肉。

登山锚被慢慢从土里拽出,“喀啦”,一样东西被拽断,带起大片泥土。我收势不住,向后摔在土坑边上,在纷纷落下的土屑里,我看到了登山锚带出来的东西。

一样我无法理解的东西!

如果拔出来的东西是一截骨头,即使上面爬满了尸虫,我都不会觉得恐怖恶心,可是这样东西却完全出乎我的理解范围。

土红色,坚硬的骨质外壳,成年人胳膊那么长,小孩手腕粗细,分成长短不一的三截,登山锚正好钉入中间一截,从创口里淌出了脂肪油状的暗黄色膏液。最顶端的一截非常短,又分成了两个叉,上面长着锯齿,每一截的连接段长满了黑红色粗硬短毛。

这不可能是人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的骨髂,我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想到一点,这是小龙虾的腿!

土里面埋的,是一只真人大小的龙虾?

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地面漾起了水面扔进石头震荡出的波纹,在土坑另一头,泥土泉水般向上翻涌。黑的泥巴、红色的液体、白色的泡泡,直到两根细细长长的触须伸出…

此时我已经爬到土坑外面,目瞪口呆地看着不可思议的一切!

地下响起金属撞击时才会发出的“喀啦”声,泥土翻涌得更加凶猛,泥屑像跳跃着的细小水珠,恐惧地颤抖着,地面如同被煮开的沸水,翻滚着巨大的水泡。土坑中间,慢慢鼓起巨大的土包,一股土柱如喷泉般向上涌着,越来越高、越来越宽…

终于,一只龙虾从地下钻出!

曾经有人把许多极小的两栖动物用电脑特技放大了数倍,视觉上带来的冲击让众多观看者大呼恶心。而现在在我面前的,却是一只真实的成人大小的龙虾!

在龙虾右侧身体上,有一处创口淌着液体,正是被登山锚钉住,让我拽断了的一只脚的位置!龙虾两只大螯上下咬合着,锋利的锯齿随便一闭合,就能把我轻轻松松地拦腰夹断。

我牙齿打着战,全身不停哆嗦着,起身想跑,却发现双腿发软,完全没有力气。这种对未知生物的恐惧,已经抽走了我全身的力量!

就在这时,更让我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龙虾仰起头,我才发现,在它脑部的盔甲下面,竟然是一张长着花花绿绿条纹的人脸。

天真的眼神,长长的睫毛,粉嘟嘟的脸庞,无邪的关容,这分明是个孩子!

龙虾探着头看了看我,两只大螯搭着土坑边缘,爬了出来,腹部的鳞甲一开一闭地起伏咬合着,露出里面白色的肉,还有浓烈的腥臭味。

它挪动着爪子,爬到我的身边,我瘫在地上,喉咙因为过度恐惧,不受控制地发出“咯咯”声。两根长长的触须在我脸上划来划去,冰凉黏滑的触觉让我几乎发疯!

两只和放大了几十倍的火柴一样的眼睛从盔壳里探出,直勾勾地伸到我的面前,来回转动仔细打量着我。

我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它要做什么。忽然,巨大的龙虾探起身体,用扇状尾巴撑着地面,两只大螯高高举起。我心里一凉,索性把眼睛一闭:这次完了!

“谢谢你。”童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干净单纯得像清晨第一缕阳光。

“谢谢你。”声音再次响起,但是距离我似乎远了一些。

我纳闷地睁开眼睛,却看见那只巨大的龙虾已经爬到了湖边,身上还背着一具枯骨。

这是怎么回事?

龙虾似乎发现我在看它,转过身又竖起身体,盔甲下的孩子脸对我微笑着,我清晰地听到它说:“谢谢你,我和妈妈终于自由了。”

它挥着大螯向我摆了摆,倒退着潜入湖水里。水面划起长长的波纹,荡漾到岸边,复又折回,几道波纹来回激荡着,错综成蜘蛛网状的水痕。

终于,湖面恢复了平静,倒映着金黄色的阳光,波光粼粼,鸟儿叫,青草香,虫豸鸣,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

我自己都无法判断,刚才的一幕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因为吸入了大量的尸气,导致脑部产生了幻觉?

我把目光移到土坑里,硕大的龙虾腿还在,翻涌的泥土中,半掩着一张照片。

我跳进坑里,拿起那张照片,擦干净上面的泥水,是一张全家福。空白处写着——“鸟山村鸟山杏子鸟山一郎幸福快乐”。

换了身衣服,驱车回静冈县的路上,我还在为刚才的奇遇苦苦思索。

那只巨大的龙虾为什么会长着一张人脸?它背的枯骨是谁?如果按照它所说那是它的妈妈,那么按照照片上的线索,应该是鸟山杏子,难道那只龙虾是鸟山一郎?

可是我看到的变成活尸的一郎是谁?

这些问题让我头疼欲裂,完全找不到答案!

我想到了一个人,狠踩油门,驶向静冈县!

面馆老头!

他的那几句话,分明是知道些什么,如果找到他,应该可以问出真相。

按照记忆,我转到刚才买卫生巾的超市旁边的面馆前,却愣住了。

这里根本没有面馆,只有一座祭祀用的小庙!

下了车,我环顾着四周,超市周围没有一家面馆,我更加确定,这座小庙就是刚才的面馆!

我头皮麻了,难道撞见鬼了?

走进那座小庙,摆满黄瓜和香烛的祭台后面,供奉的却不是雕像,而是一副奇怪的画像。

湖泊岸边,站着一只体格大小与小孩子相仿的怪物。身体为红绿色,头上顶着个盘子,里面盛满了河水。尖尖的嘴巴,背部是坚硬的甲壳,躯干上对称着长着几对肢爪,怪物的手没有五指,反倒像是虾螯,长着一对肉钳。

画的右边写着两个字:河童。

我越看,发现这河童长得越像刚才我所看到的巨大龙虾。

我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堵得慌,回到车里,听到车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回头一看,刚才从面馆带出来的便当盒在不停地动。打开便当盒,里面哪里有什么面条,满是烂泥、水草、蚯蚓,还有好几只小龙虾…

*********

日本有两大“谜之生物”,即野槌蛇和河童。顾名思义,河童生活在河流和沼泽中,喜欢吃黄瓜和人。一种说法是河童性格凶残,经常潜伏在湖底,看到落单渔民就会拖入水中,挖取肝脏吃掉。男一种说法更是离奇,河童本来是村中的普通小孩,父亲出轨被母亲发现,父亲恼羞成怒杀死了母亲并埋尸湖边。孩子因为长年吃不饱,就到湖边抠螺(小龙虾)吃,可他偏偏吃到了吃了母亲尸体的螺,因此受到了诅咒,变成半人半虾的怪物河童。他杀死了父亲之后,专门在湖边寻找负心人,将其拖入水中杀死。所以,如果恋爱中男女到了日本,千万不要在湖边吵架,否则…

在现代日本,偶尔会有目击者称自己见到过真河童,却没有人能拿出照片或者影像证据,因此这种说法也就不攻自破。不过日本渔民却坚信河童的存在,每年都会在河祭时,扔进黄瓜和人形面食祭祀河童,期待一年的好收成和祈祷下水捕鱼平安。

第十章面膜人偶

被称为“静冈十大传说”之一的静冈大剧院,其奇特的外观,像极了日本阴阳师常用的“纸鬼符”。2008年,静冈大剧院夜间突然发生火灾。消防队将大火扑灭后,发现舞台上的残骸里有三具已经烧焦无法辨认的男尸,其中两具经过DNA识别,确定为歌舞伎演员,另一具尸体却身份不明。

静冈大剧院重新修建后,再次对外开放。可是,几乎所有参与演出的歌舞伎演员都拒绝第二次登台表演。究其原因,无人知晓。后来有一名歌舞伎透露,在表演时,眼前总会出现一个金发少年的鬼魂,好奇地看着大家表演。

有一个奇怪的说法,千万不要在午夜敷面膜,也不要戴着面膜入睡。再累再困,也一定记得把它摘下。

原因,无人知晓。

如果你的朋友或者恋人敷着面膜背对你睡着了,绝不能喊醒她摘下面膜。

否则,当她转过身时,你会看到…

我拎着肯德基回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尸螺河童”这件事情整整耗去了一下午时间,我始终世得眼睁睁看着父子俩死去而无能为力是一件很愧疚的事情。所以在医院外换衣服时,我就打定主意,这件事情不会跟任何人说。

进了病房,月饼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黑羽包裹得像个木乃伊,莫名的喜感让我心里多少轻松些,又觉得很温暖。

“你丫找应召小姐开房去了?”月饼打了个响指,似笑非笑,“买个午饭买到晚饭时间才回来,还换了身衣服。南瓜,要洁身自好啊!可不能被资本主义的腐朽思想污染了你那坨本来就不干净的大脑啊!”

我把袋子往月饼身上一砸:“嗯。胸大腰细屁股翘,3000日元没白花。”

“全日本最便宜的应召小姐也要5000日元一个钟头,南君一下午才花了3000日元,不知道是哪个社的应召这么有觉悟。”黑羽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这几天黑羽也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的,时不时也和我们聊几句,经常还冒出几句颇为雷人的冷幽默,一时间气氛很好。

如果不是有杰克这个始终看不到却又能随时感觉到的敌人,这段时间算是来日本后最轻松的几天。

我忍不住笑了,阴霾的心情也跟着活跃起来——有朋友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寒冷。

“你干吗去了?”月饼看出了我心情不佳。

我摆了摆手不知道该怎么说,找了个借口给月野送干粮,逃了出来。

“南瓜,你等等,我有事跟你说。”月饼扭伤了脚踝,肿得和馒头一样,下不了地,在病房里喊着。

除了我,月野受伤倒是最轻的,几处皮外伤影响不大,就是元气损耗过巨,静养一段时间自然就恢复了。

推开病房门,床头柜上插着一束红玫瑰,给白色的病房增添了不少生气。

月野对着窗侧躺着,看来是睡着了。我有点尴尬,正想退出掩上门,她软软地问着:“你回来了?”

从未听到月野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话,我的心脏猛地跳了几下,有点酸酸的甜蜜,脸涨得通红,意识微徽有些晕眩。

可是当我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那束红玫瑰上时,我忽然意识到,月野的这句话、这种温柔,并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那个送玫瑰的人!

在床头柜上,还有一盒吃干净的便当。

月野斜撑着身体,长发如瀑布般散落,闪着夕阳的余晖,映出好看的光晕,优雅地转过身。

我酸楚地傻站在门口,着迷地看着她。

当我看到她的脸时,胸口仿佛被打了一锤。

那张脸,不是月野清衣的!

“南君,怎么会是你?”明明是月野的声音,可是她的脸实在是太吓人了。除了鲜红的嘴唇,整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眉毛颜色淡得像是没有从皮肤中生长出来,五官的轮廓极为模糊,像是被一层薄薄的肉膜覆盖住了。

见我惊恐的样子,月野忽然明白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脸上揭下一层面膜:“刚才敷了个面膜,忘记摘了,抱歉吓到你了。”

我哑然失笑,最近神经绷得太紧,有点风吹草动就胡思乱想,刚才心情又复杂,仓促间竟然没有发现那是一张面膜。

“南君,我需要的东西带来了吗?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发生什么事了?”月野用湿巾擦着脸,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买的卫生巾还在车里,心里赔骂“该死”,嘴里说着“忘车里了,这就去拿”,便急匆匆就往楼下跑。

拎着一大包卫生巾跑回医院,这个场面倒也颇为壮观,过往之人纷纷对我行注目礼,我也顾不得许多,气喘吁吁地跑到月野的病房门口。

正要推门时,隔着玻璃,我看到病床前坐着一个男人,月野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正拿着一台数码相机,认真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照片。

男人轻轻握着月野的手,耳边低语,月野的脸上晕起两团绯红,放下数码相机,捂着嘴轻声笑着。他不知道又说了几句什么,月野的眼神变得湿漉漉的,流露着茫然蒙眬的色彩,微微仰起头,抬起柔嫩的嘴唇。男人捏着月野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摸着她的脸,把手插进乌黑的长发里,揽进宽厚的胸膛。

他有意无意地向我看过来,我手一松,卫生巾和肯德基碎落满地。我心里,好像也有一样东西,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鬼畜之影”,吴佐岛一志。

月野仍依偎在吴佐岛一志怀里,微闭双目,嘴角挂着甜蜜的笑容。吴佐岛一志对我眨了眨眼睛,食指放在嘴唇上摆了个“嘘”的口型。

床头柜上,是一束魅惑的“蓝色妖姬”,还有冒着热气精致的寿司便当。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了月饼和黑羽的病房,心里空荡荡的,意识完全停止了运行,眼睛分明能看到东西,続却又像是什么都看不见。

为什么女人喜欢的男人永远不是喜欢她的男人呢?为什么崇拜带来的迷恋远比一起打打闹闹的感情更容易让女人向往呢?为什么一包能够解决真正生理问题的卫生巾永远比不上满足心理虚荣的玫瑰花呢?为什么能填饱肚子的肯德基永远比不上只是看着好看的寿司便当呢?

我找不到答案。所以,我像个死人,慢慢感觉着灵魂离体的绝望。

“叫你不要过去你偏不听。”月饼瘸着腿勉强下了病床,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递给我一根已经点着的烟。

我机械地接过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剧烈地咳嗽着。

肺不疼,心却疼…

“南君,就算没有吴佐岛先生,月野也不会对你有感觉的。”黑羽费力地撑起身子,“月野清衣是个孤儿,可能是因为缺乏长辈的关爱,所以她喜欢成熟稳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有岁月沉淀、比她年龄大的中年男子,她对吴佐岛先生仰慕已经很久了。你,肯定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声音酸涩得近乎嘶哑,烟燃烧了大半,烫到了手指,却有种剧痛的快感。

“吴佐岛一志中午来探望月野,”月饼摸了摸鼻子,“一个来小时,月野就挽着他的胳膊过来看我们,给你打电话才发现你手机落病房了。”

我玩命地抽着烟,烟头已经烧到过滤嘴,嗓子里全是海绵的焦煳味儿,刺啦啦地疼。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月饼拍着我的肩膀,“再说我本来也没看好你丫能找个日本老婆。”

“滚!”我把烟头狠狠扔到地上,仿佛那就是天杀的吴佐岛一志的化身,恶狠狠蹍了半天,才一脸杀气地向门外走去。

“你丫干吗去?”月饼扯了我一把没扯住。

“操!送卫生巾去!”我整了整衣服,“趁着月野大姨妈拜访,生米没做成熟饭,有机会坚决不能放过!”

“你丫要是快递员,我坚决给你好评!”月饼打了个哈欠。

“好评?为什么要给好评?你们中国的传统吗?”黑羽纳闷地问道。

“南君好精神啊。”刚拉开门,吴佐岛一志和月野就挽着胳膊走了过来。

“吴佐岛先生邀请我看歌舞伎。”月野羞涩地低着头,“你们照顾好自己。”

我一听头都大了,这看完歌舞伎下一步就该开房了,一时间也忘记了月野的身体不适。

“月野,我不同意!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毕竟杰克还在黑暗中潜伏。”黑羽也不知道是在帮我还是真在关心月野,居然想出了这么义正词严的借口。

“可是…”月野有些犹豫。

“今晚表演的是江户时代美女阿国独创的《念佛舞》,也是日本第一支歌舞伎,机会很难得。而且为了邀请清衣,我包了专场,不看有些遗憾。”吴佐岛一志依然是云不动风不吹的微笑,“对吗,清衣?”

月野微微点了点头,眼波更加蒙眬。

我恨不得给他脸上来上一拳,把他的鼻骨塞进口腔里,看丫还能不能笑出来。

“黑羽,你恢复得怎么样了?”月饼走了几步跳了跳,“我已经好利索了,来到日本,不看歌舞伎,那也是遗憾啊。”

黑羽解着绷带:“区区几只狐狸,怎么可能让我休养这么久,我也好了。”

看着他们俩稍微用力就疼得满头大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就是朋友!

五个人挤着一辆丰田,别别扭扭去了剧院,我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歌舞伎上,月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吴佐岛一志,我嘴里酸得能吃满满一盘饺子。

黑羽介绍着歌舞伎的由来——歌舞伎源自于江户时代,创始人是日本妇孺皆知的美女阿国,她是岛根县出云大社巫女(即未婚的年青女子,在神社专事奏乐、祈祷等工作),为修缮神社,阿国四处募捐进行歌舞表演。随着阿国不断充实、完善,独创的《念佛舞》渐渐成为独具风格的表演艺术,也正式宣告了风靡日本的歌舞伎诞生。

黑羽揉着还没好利索的胳膊:“自阿国之后,歌舞伎都由男伶表演,不觉得奇怪吗?”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中国的京剧,最初也不允许女人登台,一律由男人表演。”月饼又想了想,“难道阿国是个男人?”

“月君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月野总算是清醒了,边回应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除了寿司、方便面、忍术、武士刀这些大众熟知的特色文化,还有一样东西源自日本,是女性必不可少的化妆品,你们猜猜看?”

“面膜。”我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