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的公务满可以分给手下人去做,别整天天不要命地干活,病不是治好的,是养好的,你总这么熬着吃多少药都没用。”

“这儿的厨子水平是很一般,但该吃饭的时候还是得好好吃饭,不然哪儿来的体力跟他们斗啊。”

“我看着绮儿这小姑娘挺机灵挺细心也挺老实的,你再查查她的底细,要不是南宫仪那边的人的话,倒是可以让她照顾你日常起居。”

“酒这东西实在不适合你,你喝多了酒会吐血是因为伤到了胃,再这么多折腾几回是会要命的。”

看着渐渐呼吸平复的南宫信露出些许诧异的神情,彦卿在心中苦笑。

连自己都不没意识到,自己竟然把这些关于他的事一点一点地都记得那么清楚,还用这么碎碎念这么肉麻的方式一股脑倒了出来。

一时尴尬,彦卿扶南宫信躺了下来,迅速地做了个conclusion(法:总结,结论),“反正,以后你好自为之,好好保重吧。”说完就背对着南宫信躺了下来,不再去看他的反应。

静了一阵,小心脏砰砰砰直跳的感觉还在,就听到背后传来那人声音。

一如既往的清冷,却似乎夹杂了点儿清浅到难以辨别的情绪,“你不用搞这么多花样…我明早有事进宫,随便你去哪儿…”

很好,这样,明天就不用再道别一次了。

彦卿没有回过身去,就这么背对他躺着。

想说句“再见”,突然发现,就算背对着他,这两个字怎么还这么难说出口?

“晚安。”

彦卿背着身,并没看到南宫信吐出这清浅的话时蹙起的眉心。

浅浅的川字里没能藏得住他那不知忍了多久的痛楚。

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我一直都在。

原来如此,如今亦然。

上辈子欠你的

拿蒜臼子捣了一天炭块不是白捣的,彦卿一晚上都睡得很沉,早晨醒来的时候两个膀子都酸疼酸疼的。

身边那人已经不在了,记得昨晚他说过一早要进宫,看样子是已经走了吧。

这声“再见”到底是不用说出口了。

把绮儿叫来,帮自己上上下下好好打扮了一番。这么一炸,还不知道这副皮囊会成什么样子,要是就此寿终正寝了,这次打扮也算是给这皮囊送终了吧。

擦,自己给自己送终,想什么呢!呸呸呸!

这要真穿回去了,那怎么都好说,要回不去,还把自己搞死在这儿,不就是自己给自己送终了吗?

尼玛,自己在搞毛啊!

绮儿给她梳妆打扮着,她脑子里就一直纠结着这乱七八糟的逻辑,绮儿就看着自己主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失神,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当然也不敢问。直到帮彦卿都收拾好了,绮儿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可以了。”

彦卿这才把自己从那堆乱麻逻辑里揪出来。

机票都准备好了,还瞎琢磨那么多干嘛!

看了看镜子里映出的这副皮囊那精致中透着妖冶的绝美面容,彦卿在心里默默苦笑。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能跟一个皇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有这样的美貌偏偏嫁给一个无法欣赏她的人,或许就因为这个,那女人才跟南宫信过不去吧。

“娘娘,奴婢让人去备早膳吧?”

“不用了。”彦卿摇摇头,转过身来看着这半大丫头。搁在现代,这还是个赖在父母身边耍着青春叛逆期小脾气的高中生,而在这里,不管她是谁那边的人,过的肯定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

“绮儿,我待会儿要出门一趟。”

“是,娘娘。”这姑娘十有□以为自己是要出去逛街的吧。

“王爷要是回来了,你好好照顾着。”

“是,娘娘。”

“王爷…王爷挺不容易的,伺候王爷多上点儿心,别让他由着性子胡来。”

自己说这些干嘛…

看着绮儿向她投来的略带疑惑的目光,彦卿慌忙转身离开梳妆台,“好了,就这样,我该走了…”

“是,娘娘。”

小丫头,这鬼地方生存不易,就祝你能时时事事置身事外吧。

拿着那个用盒子装着又用布包好的特大号机票,彦卿一边在心里默默对沿途所有向她行礼的仆婢说再见,一边走出王府大门。

还记得上回南宫信说她走反了,也就是说,她要找的那种适合爆炸的荒郊野地沿着另一个方向走就能找到。

果然,出门往反向走了半个钟头,远远地就看见一座城门。

不知道是紧张是兴奋还是感伤,彦卿觉得小心脏一阵砰砰乱跳。

理论上来说,出了城门应该就是城郊了,沿着城郊再往远处走走应该就有所谓的荒野了。

她的机场也就快到了。

深深呼吸,赶紧着吧,回去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按时把projet搞完按时毕业,再在学校里拖下去真要等着做老姑娘了。

不知道这短短半月的伪□经验能不能让她在那边的女人堆儿里增加点儿竞争力。

老天爷行行好,下回赏个让人省心点儿的男人行不行!

正要继续往城门走,突然听到渐近的狂奔马蹄声,还不只一匹。

她很确定这不是近阶段总在自己心里奔来奔去的那群小动物。

打头的两匹马很快在城门口现身,马上穿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制服的人一边高声喝着开道,一边狂抽着身下那可怜的牲口呼啸奔过。

彦卿赶紧和其他各种路人一样乖乖地让到道边儿。

现在才发现,跟这个开道方式比起来,飙警车封路神马的气场全无啊!

南宫信一个王爷出门都没这么大排场,要来的这人官儿不小吧。

彦卿踮起脚来好奇地往城门口张望。

又跑过俩牲口。

接着就是一个大牲口带着十来个小牲口略减速奔来。

领头的那个人和牲口都披了铠甲,远远奔来,马蹄声混杂这金属声,听得彦卿热血沸腾。

这装配帅啊!

“是路将军回朝了啊…”

听到身边有路人小声地说。

将军,这人果然是个当大官儿的啊。

“听说要跟灼华国打仗了。”

另一个路人这么说。

灼华。

这不是她给南宫信改错别字的那公文上出现过的名字吗,原来是他们敌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