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绪从书袋里摸出两支笔给温玉,说是文澜阁新制的狼豪,非常好用。转目见得刘宜光在旁,便又从袋里摸出一支递过去,说道:“妹夫也一支。”然后看看郭连熙,说道。“你便没有了。”

郭连熙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你们是族亲,应该唤‘兄长’才对,怎么唤起妹夫来了?”

刘朝绪“哼哼”了两声,说道:“我喜欢!”

午后,宋嘉言来苑里了。几日不见,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也消瘦了不少,看来他在家中的压力非常之大。刘宜光陪他到花园里散步谈心,温玉与郭连熙分头去找苏叶她们。

温玉走走想想,总觉得最近的事情太多,似乎自己的心也有些烦乱了。必须静下心好好想想,否则再这样下去,她与刘宜光之间,必然是会出问题的。深呼吸,吸进一腔淡淡的梅花香,清冽怡人,心神仿佛安定了许多。转身寻到那梅树的所在,看着那一朵朵盛放的梅花发了会呆,正想取出绢帕拾起花瓣回去做香包,便听得旁边响起一个不冷不热的唤声:“这不是瑞王府的小王妃么?”

温玉心里抖了抖,暗想不是说他不会来的么,怎么又来了?却也没有理会他,顾自蹲下身,将绢帕摊在地上,专心捡干净的花瓣进帕。脚步声徐徐走近,清冽而微带嘲讽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徐徐响起:“这就对落花伤春怀了啊,看来小王妃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么?”

温玉决意将他当作空气,拾了差不多够做一个香包的量,但将帕子一收,转身便走。

宋懿行在身边轻笑:“怎么,当初对付我哥的时候,不是很厉害么,现在却对付不了刘宜光?”

闻言,温玉的脚步微微顿了一顿,但随即又加快脚步而去了。宋懿行并没有跟过来,温玉快步出了东院,进入西院后,在近门处的花园一隅停了下来。来到假山旁面对着池塘坐下,看着平静无波的水波,发起呆来。

宋懿行虽然是为着冷嘲热讽她而来的,说的话却很关键。当初她对宋嘉言有好感时,也不知是出于不甘还是报复,曾经有意无意地做过许多能让他对她产生好感的事情。而如今刘宜光的性子明明与宋嘉言是相近的,自己却为何总做一些令他不快的事情?她明明不是那样笨拙的人啊,却为何这么力不从心,每每要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之后,才醒悟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错误……她以前不是不是这样的……忽然觉得很难过……

当醒过神来,却发现天竟然已经黑了。

“小玉——”“玉儿——”

晚风隐隐迢递来远远的呼唤声。

第119章 自省

听着夜空中传来的熟悉的呼唤声,温玉站起身,想要应声,声音却哽在喉咙口,发不出来。看到夜色中,那道月白色的人影快速地往这边而来,不由微微挪了挪脚步,站在假山之后,静静地看着。

“玉儿……”

熟悉的面容慢慢地在夜色中显现出来,彼此隔开一段距离,倒是能保持平和的心境。温玉不由苦笑一声,或者正是由于两颗心靠得太近,却有所保留,她担心自己的缺点和小心思会在他眼前无所遁形,所以才会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吧?

“玉儿!”刘宜光的脚步在不远处停下,似乎走得急了,喘息有些急促。忽而抬手扶上胸口,这个动作却蓦地将温玉从神游太虚中惊醒了过来,顿时脸色大变,唤了声“宜光”,快步奔了出去。

“玉儿?”刘宜光抬头看着快步奔向自己的温玉,欣喜之余,有些生气地问道。“你去哪了,找了你一下午?”随即看到了她红通通的眼睛,仿佛是哭过的,不由软了声音,问道:“到底怎么了,一声不吭,人就不见了?”

温玉取出随身带的养心丸,倒了一颗给刘宜光服下,等他气息平顺之后,才低声说道:“想了些事,没想到就过去这么久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在想什么?”

温玉沉默片刻,说道:“我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奇怪……所以,一个人静了静……”

闻言,刘宜光不由轻轻抿了抿唇,带点埋怨地说道:“你也知道自己最近有些奇怪啊……像变了个人似的,我都快要怀疑是不是哪天上街,牵错人回来了!”他说这话时,虽然带了些气,却是个冷笑话,温玉听得不由嘴角微扬,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微笑。

见她露出往常的笑容,刘宜光搂过她,下颔轻顶着她光洁的额头,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从心底发出一声喟叹:“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就让你那么没有信心么?”

温玉如今倒是有些想通了,哂然笑笑,说道:“我确实有些没有信心。”说完,便感觉到他搂着她的手臂僵了僵。“你心地太好,那些你认得的人倘若遭了不幸,你一定会出手相助吧?”她不也正是被他的“出手相助”给助过来的,所以也不能怪她对此没有信心。

“你是要我今后都不要助人了?”刘宜光隐约有些不悦。

温玉自嘲地笑了笑:“我的心眼虽然不怎么好,倒也不至于这么坏。助人是好事,可以积功能,我自然不会阻止,只是以后再怎么助人,也不得把自己的亲事给赔进去,就算是假的或者权宜之计,都不可以!只能是我们两个人,不能有第三个人以任何形式出现。”

“好。”刘宜光倒是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那就好!”温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回眸见他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便释然一笑,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刘宜光被亲得有些懵然:“……就这样?”

“嗯!”温玉认真地点点头。

“……就为了这事,你奇奇怪怪了这么多天?!”刘宜光蹙了蹙眉,有生气的迹象。

温玉连忙说道:“还有,当然还有……就是我有些缺点、性格有些阴暗面,怕被你发现。你说过,在你心中,我与旁人是不一样的,希望我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其实我没那么好,相反的,某些方面,我比她们或许还要恶劣一点……我这个人作风不怎么光明正大,有些事情喜欢偷偷地、悄悄地做……那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或者怀疑你,只是有些事情一个人暗暗地做,比较有快感,你不要那么敏感。”

“比如?”刘宜光对“暗地里”这种字眼有些不喜,总觉得是不好的事情。

“比如,比较爱钱……睡觉前,喜欢一个人偷偷地数钱。”

“……数钱?!”刘宜光非常匪夷所思,钱不都是帐房管着么,难不成她每天趁着帐房先生不在,跑去帐房偷偷地数钱?“你住王府的时候,没见你数过钱啊?”不知不觉间,刘宜光原本积郁在心中的不悦之气渐渐地消退了不少。

“因为我的钱没在王府啊。”温玉说道。“我和爹爹刚来京城的时候,买了宅子,然后爹爹又病了,家里的钱所剩无几。我便每天画画,去卖些钱。那时候爹爹还是很有文人的迂腐之气,要是让他知道我拿画换钱,他一定会生气的。所以我就把卖来的钱装在坛子里,藏在床底下,每天晚上睡觉前搬出来数数,数到一百,就交给张妈妈。那时候卖来的都是铜钱,一个一个的,数起来又多,声音又清脆,可比以后数银子的感觉好多了。”

刘宜光听完面无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从小衣食无缺,钱财基本上也不过他的手,从来都没想到还能有数钱这种爱好。沉默了半晌,才抿抿唇,说道:“我知道了……还想了什么?”

“还有,就是有时候有人让我不高兴了,我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会暗地里给他使绊子,却也只限于恶作剧那种程度,不会做得太过分……”说着见刘宜光转了目光过来,连忙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今后就尽量不这么做。但是一时可能难以改过来,要是忍不住犯了,你别生气。”

“……还有吗?”刘宜光继续问。

温玉想了想,说道:“暂时没有了。”

“没有了就好,回去吧。”

“嗯。”

与四处寻找她的苏叶等人会合之后,温玉才知道他们之所以找了她这么久,是因为他们在茶楼久等她不来,准备去找她的时候,遇到了来学里取消学籍的宋懿行。他说在路上遇到温玉,看到一个学役与她说了一番话,然后她便往出京学的路上走去了。当即宋嘉言的脸色就变了。

宋嘉言今天来学里,除了开学第一天前来报道之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刘宜光。之前宋嘉言错估了父母对他的爱护程度,在与瑞堇公主冷战期间,向母亲潘氏隐约透露了对温玉有好感之事。潘氏夫人便以为温玉是他们冷战的罪魁祸首,当时就曾到京学府威胁过温玉一次。后来宋嘉言就与温玉断了联系,潘氏夫人也放了心,不再拈着此事。

但是后来,宋嘉言年考失利、瑞堇公主琵琶别抱、另择了驸马,潘氏夫人已经一肚子火气。虽然主要原因是瑞堇公主瞧见优秀的男子移了情,但她又骂不得金枝玉叶,只是骂下宋嘉言不争气,以及骂温玉狐媚子祸害人。但是,那个时候温玉已经赐婚了刘宜光,是未来的世子妃,身份比她还要高一等,她自然不能再找温玉的麻烦,只能在自家里骂骂。

如今这爵位再一旁落,潘氏夫人简直要气疯了。痛骂了宋嘉言几天,但终是自己生的儿子,不能把他怎么样,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到了温玉身上。加上刘宜光担心宋嘉言的情况,时常往来宋家,潘氏夫人便臆想他是温玉派来看他们家现在的惨状的。那天便忍不住当着刘宜光的面将温玉骂了一顿,宋嘉言劝了几天,不想潘氏夫人见儿子还维护温玉,无疑是火上浇油,更是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还说是温玉毁了她儿子的前途、毁了他们宋家,她也不让她逍遥、要拉她一起死……

宋嘉言见劝不住也不再劝了,只是匆匆来告诉刘宜光,他没事,让刘宜光这些天不要过去他家了。还说倘若他母亲过来找他说温玉的怎么怎么,也千万不要相信,他母亲气得有些疯狂了。

正说着,发现温玉不见了,又适逢宋懿行说了那样的话,宋嘉言下意识地便认为是自己母亲找的温玉。顿时惊得脸色大变,连忙回家探情况去了。刘朝绪则回家去看温玉是不是在家。剩下的人慌了神,倒是郭连熙比较冷静,说去门房处查查。外人寻访京学府的学子,门房是有一套完备的制度的,有谁来过,寻访了谁,都是可以查到的。

于是一行人去了门房,一查午后倒确实是有不少人来京学寻人,却是没有来寻温玉的。其他人只说温玉应该没出府,却也没有怀疑到宋懿行是故意骗他们的。他既没有说温玉跟谁走了,也没有说看到她出府了,他只是似是而非地说了句,是他们自己往那边想了。

刘宜光却是体会到了宋懿行的可怕之处,他倒也并不认为宋懿行会对温玉怎么样,温玉应该还平安地在京学府里,问题是在于宋嘉言那边……他这样急匆匆地回去探问温玉的情况,怕是会引起潘氏夫人更大的怒火吧?当即由郭连熙赶去宋家阻止宋嘉言,其他人在学里分头找寻温玉。

温玉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发呆,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恶的宋懿行竟然落井下石,他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宋嘉言那边怎么样了,郭连熙有没有及时地追上他?潘氏夫人又将要怎么对付她?这一切,都让她心中有些惴惴的,忐忑难安。

第120章 爱好

不多时,郭连熙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宋嘉言。

当时宋嘉言虽然担心温玉有事,急匆匆地赶回家去,但幸好还是存了些理智,没有直接去找潘氏夫人,而是先在门房询问。被告知母亲大人与几位近身嬷嬷今天都未曾出过门后,宋嘉言略微放了心,便像往日一样去母亲屋里请安。虽然免不了又挨了一顿训斥,却也觉得看起来并无异状。告辞出来后,就遇上了追赶而来的郭连熙。

郭连熙有些气愤宋懿行的“谎报军情”,拉着宋嘉言前去理论。宋懿行自然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他只是见大家忙着找温玉,而他又碰巧不久前看见温玉与一个学役在说话,就顺口提了一句。这本是非常普通的事情,他们非要想成是这样,他也没法子。

宋嘉言是觉得无事就好,不想因此再起争执,万一惊动了潘夫人,就不好了。宋嘉言拉了郭连熙回来,看到温玉安然无恙后,终于放心了。温玉为下午的事情感到非常惭愧,再次道了歉。郭连熙说道:“这不能怪你,主要是宋懿行太气人了!”

“这也不能怪宋二公子吧,他只是在路上见到了小玉,随口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情报而已。”苏叶一直对宋懿行印象挺好的,却还是在为他说好话。

“就你信他。”郭连熙忿然。

潘凝云想了想,小小声加上一句:“我也信……”

“……”郭连熙这下只能瞪眼了。

宋嘉言叹声说道:“既然没事,大家都赶紧回家了,天色已经不早了。”

在门口各自上车的时候,刘宜光唤住宋嘉言,说道:“嘉言,小心你弟弟,别太相信他。”

宋嘉言苦笑一声:“如今我身上,也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了。”

“家产呢?”刘宜光说道。

“那是他不要的。”宋嘉言暗自叹气,他这个兄长做得真是失败,哪一方面都被弟弟盖了过去,明知是被设计了,却愣是没有还手之力。“他若是想要,不会留给我们的。”

刘宜光也陷入了沉默,不再说话,似是在帮宋嘉言想办法。

宋嘉言看看刘宜光,又看看他身侧的温玉,伸手在刘宜光的臂上轻轻拍了拍,说道:“不要担心我,你们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温玉心中顿了顿,她自然知道宋嘉言指的是什么。从宋懿行今天的动作来看,明显是想挑起她与潘夫人之间的纷争。莫非他承了爵位之后,要开始着手对付她和刘宜光了么?

回到家,躺在床上,温玉细细想了今天的事情。宋懿行今天是为退学籍来的,在路上遇到她应该是个偶然。不然,他不会嘲讽了她两句,就任由着她走了。后来她想着心事,坐着发呆了,更是偶然中的偶然。宋懿行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他只是碰巧遇见他们在找她,就起了坏心,顺水推舟,恶作剧了一把。这样一想,就觉得他应该不是蓄意要对付他们,心里便又略微安定了些。不然他若是真把矛头对准了他们,就凭她与刘宜光两人,唯恐是斗他不过的。

静心想了两天,温玉也终于彻底想明白了。之前之所以会陷入情感的困境,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她将太多的注意力投注在刘宜光身上了。自从下定决心与他在一起之后,由于他身体的特殊情况,她总想着用尽量多的时间陪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做些什么,这种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却反而迷失了自己,让两人之间险些出现了隔阂。

于是,正式开学后,温玉便将之前忙伙的事情都重新拾掇了起来,其中便包括了游戏社。重整了晋级制和排行榜,推出了几款新游戏,还搞了一个新春大促销,办会员八折优惠的活动。几项政策并行,很快就拉来了很多人气。虽然在家的时候,刘宜光也经常和温玉刘朝绪一起玩些简单的游戏,但是那时人少,最多只玩过四人游戏。看到八到十人的游戏时,他非常新奇,时常会走过去看他们怎么玩,却从来不会坐下去玩。

温玉坐在管理室里,翻着会员名册想事情。抬眼看到刘宜光进来,便倒了杯茶,让他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一边问道:“怎么不与他们一起玩会?”

刘宜光摇摇头,说道:“不习惯与不认识的人一起。”

“那过两天,我叫上苏姐姐他们一起,应该可以凑一桌。”苏叶有大半年没有来学里,这几天正东奔西走,忙着恶补各种八卦。据说她此番之所以可以重返京学,是她闹了好几个月的成果。而两家长辈松口的先提条件是,可以让她先回京学上学,但一旦若是怀孕了,就必须马上退学。所以,她现在可是非常珍惜时间地到处窜。

刘宜光点点头,看了眼温玉手中的册子,问道:“在看什么?”

“在想我们今后怎么办?”温玉说道。“游戏社不像赌坊可以赌运气赚取赢利,只是单纯的休闲娱乐,也只有京学府里的这些有钱又有闲的人才会来玩,开到外面去,肯定就没有多少人来了。”

“一定要有很多人来才好么?”

“来的人多,才能赚钱呀!”

刘宜光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缺钱么?”

“……不缺……可是,不缺钱也要赚钱呀!人总是要有一份事业的,不然不是成了整天游手好闲了么?”温玉想了想,刘宜光自小衣食无忧,恐怕难以明白现代社会的事业论,便试着换了种说法解释道。“我们成亲后,开个悠闲的小店铺,像民间的夫妻一样,白天看店赚钱,晚上一起数钱……是不是很幸福?”

刘宜光抿唇笑了笑:“这么喜欢数钱?”

温玉笑着说:“是啊,很有成就感的。”

第二天晚上,温玉洗好澡回房,便看到屋里多了两个酒坛子。刘宜光笑盈盈地坐在旁边等着,见得她回来,便出声唤道:“玉儿,快来。”

“你带来的么?”温玉缓步过去,指着桌上的坛子问。她从未见刘宜光喝过酒,难道是特别酿制的果汁。

“嗯。打开看看。”

温玉点头,正准备让紫菱去拿两个小杯子过来,便听得刘宜光继续说道:“我特地让他们换成铜钱,我试了下,声音确实比银子要脆一点。”

“……”

温玉顿时觉得自己的唇角僵住了,心想该不会是真像她想的那样吧。伸手揭开封在坛口的红布,探目一看,果然还真是满满的一坛子铜钱。随后打开了另一坛,也是!

见温玉不说话,刘宜光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这两坛子,有上千个铜钱吧?”温玉问道。

刘宜光说道:“我不清楚,特地让他们不要告诉我确切数目的。今天数完,然后明天晚上,从这个坛子随意抓一把铜钱放到那个坛子去,这样数字就与今天晚上不同了,就又可以数了。”

“……”温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实在是有些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她解释了这么多,这位皇孙公子还是没得明白自力更生、积少成多的乐趣;好笑的是,他竟然把数钱做成一个小游戏了。平日里他对游戏并不是很感兴趣,现在看来,却是相当有创作发明的天赋么!

见温玉不说话,刘宜光迟疑着问道:“怎么了?”而温玉终也是觉得好笑多过好气,“呵呵”笑了起来。他为了她的喜好,竟然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这不知民间疾苦的家伙,还真是太可爱了!

“这么高兴?”刘宜光以为自己的礼物送对了,也非常高兴。

“是啊!”温玉笑靥如花,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转身前去将门关上,然后回来建议说道。“我们一起来数钱吧!”

“嗯,好的。”刘宜光欣然应允。

于是,两人将两坛子里的铜钱倒了出来,倒了满满一桌子。两个人凑在一起,数啊数,数了大半个时辰才数清。总共两千枚,然后一个坛子里装一千。温玉抱了其中一个坛子,藏到自己的床底下。然后将另一只抱给刘宜光,说道:“这只藏你那。”

“好。”刘宜光抱着坛子回屋,学着温玉的样子,藏到床底下。

看他兴致颇高的样子,温玉暗暗地想,看来还是游戏社比较好一点。还是想想办法,将来离了京学府,怎么将游戏社继续下去的办法吧?

京学新设了冰舞的课程,由于冰舞必须要有冰才能舞,只有冬季的这一两个月间才能跳,等开了春,天气暖和起来,冰化了,就跳不了了。所以原本舞蹈课,短期内全部改成了冰舞课。由于冰舞眼下在京里正流行,所以在学里,也是受到了热捧。

但也有些怕摔跤,不想学冰舞的,京学便另外开了个小班,教习正常的舞艺。温玉本来就对舞蹈并不怎么感兴趣,当然也不会去报冰舞,所以逢着舞蹈课,便逃去参加刘宜光他们的射箭课。

苏叶和丁浅如却学冰舞学得非常高兴,潘凝云虽然胆小,怕摔跤,却很喜欢看。她们欢喜之下,就拼命地串掇温玉一起去。温玉便一直用各种理由推脱,比如想多跟刘宜光在一起、射箭比冰舞好玩、冰舞人太多太吵等等理由。刘宜光也会顺着她的意思说,所以一直都没去。直到二月初,眼看冰快要溶化了,京学准备开始举办一场冰舞比赛。

第121章 去留

冰舞必须有冰才能起舞,一年之中,出现冰封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中间隔了一个月的春假。所以,京学决定每年开两期冰舞的课程,称为春日课和冬日课。

春日课便是眼下这个时候,正月中旬到二月中旬这段时间。这次课程结束后,冰舞一课就得到十一月才能再开,所以在结课之际,开展一场冰舞比赛,让大家在暖春来临之际,再饱一饱眼福。

苏叶她们这几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事。说是这次京学总共邀请了五名舞者来教习冰舞,其中一个就是阿静。苏叶她们跟着另外一名叫作云荷的学舞,却也经常提起阿静。

“那位阿静姑娘,是检都御史白大人推荐过来的呢!”苏叶为大家普及着她打探来的八卦消息。“在来京学以前,是教白小姐跳冰舞的,与白小姐的关系非常好。在到白家之前呢,曾在左宗乐府呆过一阵子,与教我们的云荷姑姑的梁子,就是在那时结下的。”

温玉虽然经常听她们提起阿静和云荷,却也是第一次听说她二人之间存有矛盾。抬眸看看在外面看人下棋的刘宜光,觉得他应该听不到这边的说话,便出声问道:“什么梁子?”

“升司舞吧。”苏叶说道。“阿静姑娘长得漂亮,体态好,舞也跳得非常好,风头很盛。每每受邀前往达高贵人的宴席上表演,总能赢得满堂彩,为京中贵人们所热捧。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阿静姑娘的舞虽然跳得好,却是意之所至,舞之所达,全无章法可循。所以乐府里的管事大人们觉得阿静姑娘是个天才舞者,但是作为司舞,领导众舞者的话,就力有不殆了。”

“所以升了云荷姑姑么?”温玉问道。

苏叶点头:“据说当时有位高权重的大人写信让乐府升阿静姑娘,但乐府还是顶住了压力,升了最为资深的云荷姑姑。阿静姑娘或许是觉得乐府的人在打压她,然后就离开了。”

“那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就是白大人么?”潘凝云好奇地问道。温玉却在心里暗自震了震:“该不会是宜光吧?”

“这个……有待进一步打探。”苏叶说道。“不过,据说她当初进左宗乐府,也是被一位大人物推荐进去的!”

丁浅如说道:“这么说来,这次冰舞比赛,应该就是阿静姑娘留下来了?”

温玉不由好奇地问道:“什么留下来?”

“小玉你不知道啊!”潘凝云说道。“这回虽然说是冰舞比赛,比的虽然是习舞的学生,赛的却是教舞的姑姑们!”

苏叶接话过去说道:“主要是因为一年当中,冰舞只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其他时间是用不着的。倘若教冰舞的五位姑姑都留下的话,虽然京学也供养得起,就是有些浪费。但毕竟冰舞已经作为一门课程设下,也不能连一名教舞先生都没有。所以学里准备从这场冰舞比赛中,看看各个姑姑的教授能力,取其中最好的留任。其他的先遣回,等年底课程再次启动了再说。”

“本来以为有个争取名额的赛点,我还想趁机出一期八卦周刊,开个小小的赌局,让大家押押哪位姑姑会胜出的来着。没想到我稍微调查了下,就发现了这么个事情。京学府的院士们,咱们都是知道的,最是趋炎附势了,才不会像左宗乐府里的管事们那么硬气。只要白大人一发话,这事完全就没有悬念了嘛!”

丁浅如笑道:“就算是这样,你也可以开局的嘛!别把阿静姑娘的背景写详细,肯定很多人押别的姑姑身上的。”

苏叶打着哈哈说道:“这么没悬念的事情,我才懒得开庄呢!我看,我还是去打探一位五位姑姑都派哪些师姐、师妹们参加比赛吧!”

“我跟你一块去!”丁浅如跟上苏叶的步伐,快步出门而去。

郭连熙从门外进来,就看到苏叶风风火火地出去,不由责了声。苏叶才不理他,朝他扮了个鬼脸,拉了丁浅如就走。郭连熙又叮嘱了几句“走慢点”之类的话,进来看到刘宜光,便停下脚步,与他说起话来。说了两句,便见得刘宜光的眉轻轻地蹙了起来。

温玉想了想,迎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郭连熙说道:“冰舞比赛放在南苑的景风园里,景风园是个小园子,容不下多少人,所以到时候入园要限制人数。我刚才与世子说的便是此事,若是想去看的话,最好是先去学监处报个名,不然到时候人多的话,就进不去了。”

“呃……”温玉回眸看了看刘宜光。

郭连熙见状,便继续说道:“世子方才说不想去,温小姐呢?”

温玉自然说道:“我也不去。”

郭连熙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还真是‘夫唱妇随’,做什么事都要在一起,真是让人羡慕。”

温玉只是笑笑,并不言语。坐车回家的时候,温玉挽上刘宜光的胳膊,柔声说道:“其实我已经不是太介意了。我只要相信你就好,你一定会处理好的。”

“嗯。”刘宜光微微笑了笑,搂过她的腰,抵在她的额头,说道。“比赛那一天,我们也不要过去了。我们去严先生那里吧,他离京一年多,最近才回来,肯定是有不少收获。”

“嗯,好啊!”

当初宋嘉言托宋懿行引荐,让温玉拜在严翰之门下学画。才拜师没多久,严翰之便受邀南下访友去了,近几天才回来。诚如刘宜光所言,严翰之离京一年多,带回来了许多画作。山山水水,或清丽旖旎、或雄浑壮阔,无一不是旷世稀作,让人叹为观止。

看了一天的画回来,温玉又想到了个主意:“今后,我们开个画馆,招些街坊里的小孩子过来,教他们画画,好不好?”

刘宜光问道:“你喜欢小孩子?”

温玉笑道:“有小孩子在家里跑跑跳跳,多热闹呀!”

“嗯。”刘宜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温玉看他的表情,忍不住心想,他该不会又想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不过说起来,她还真是蛮期待的。现在想起他那个数钱的游戏,她就还是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