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看了一眼,心里头很满意,便让她走过来,将刚刚在自己那说的事跟任荀再说一遍。

金氏此番动作虽是雷厉风行,但是她说话时依旧是轻声细语,面上也只是凝重,并不见怒容,但就是如此,反更显得似有种要出大事的感觉。任荀本欲令人放开范姨娘的话,一时卡在喉咙中,他并非是一味愚昧之人,且这近二十年的夫丅妻了,自是明白金氏绝不会就为了拈酸吃醋而做出这等事来。

只是这事,到底也是让他有些难堪了,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可现在连出什么事都不知道,所以任荀面色十分不好,看了金氏一眼就斥道:“到底什么事,你瞧瞧你带来的这些人,这若让人传出去,指不定以为这府里是在抄家!你是打算让我在外头抬不起脸来不成!”

任荀话一出,旁边正检查东西的丫鬟动作不由皆是一滞,个个都有些忐忑地转过脸,看了金氏一眼。金氏吩咐红绸过去帮她们一块搜查,然后才赔笑着对任荀道:“老爷莫气,我知道过来得急了些,没事先跟老爷说好,只是因为我也是才刚知道。老爷先坐下,听蕊珠说完,便明白缘由了。”金氏说着就朝蕊珠使了个眼色,蕊珠会意,忙上前两步,垂着脸,跪下后,就将适才在金氏那说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任荀听蕊珠说这事得时候,面上的表情连着变了好几遍,眉毛一直在抖,下颌咬得紧紧地。

待蕊珠终于道完后,他忽然就站起来,微颤着手指,指着蕊珠怒道:“你这可是在胡编乱造!”

“老爷,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蕊珠忙抬起脸,只是瞧着任荀此番神色,心里顿时有些害怕起来,但却依旧咬着牙回道。

“滚!”任荀怒极,忽然就抬脚往她肩膀上踹了一脚,蕊珠避不及,也不敢避,闷吭一声,就往地上一倒。周围的丫鬟皆吓得停下手里的动作,金氏暗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拉住任荀的胳膊劝道:“老爷小心气坏了身子,这事若只是限内院里,我必会处理妥当的,怕就怕那外头的人也牵扯了进来。老爷心里也清楚,眼下虽是看着平静,但其实也是多事之秋。”

任荀猛的就甩开她的手,转过头喝道:“你就听她一面之词,大半夜的带着人过来,把这里搅翻了天!”

“老爷,不管是不是一面之词,重要的是府里一而再地出这事,如今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不查个明白,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出什么事。”

任荀看了她好久,然后就背过手,这事太突然了,他怎么也不信范姨娘会有那等心思。但又不可否认,听了蕊珠刚刚那番话,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起疑了。而紧随着起疑,心里生出来的则是愤怒,一直以来他都自认待范姨娘不错,当年为了接她进府,他甚至连族长的话都没听,还闹出许多不快,且接进来后,他对她可以说是关心备至,从没哪里委屈了她,自己都这样,她怎么还有那等心思!

任荀在屋里有些烦躁地走了几步,然后就道:“她没道理会这么做!”

金氏看着任荀紧蹙的眉头,只是发出一声叹息,却没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讨好。等一会,东西找出来了,什么话都比不上摆在眼前的事实。

任荀走着走着,就停下来,朝那几位丫鬟喝道:“磨磨蹭蹭这大半天,可找着什么没?”

金氏也询问地看过去,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刚刚她一直就注意着她们,还示意红绸几个地方别忽略了。红绸一一问了那个丫鬟,又出去外屋问了一圈,然后才回来小心道:“回老爷太太,没找到什么。”

任荀顿时转过头,一脸严厉地看着金氏斥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整天里草木皆兵,听风就是雨!这府里今天才住了客人进来,你这简直是闹笑话,笑话!”

金氏蹙着眉头,却没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有些瑟瑟坐在地上的蕊珠,蕊珠此时脸色已经白了,她知道,如果那些东西找不到的话,老爷这么生气的情况下,太太指定会让她替了罪。

“太,太太,这么重要的东西,范姨娘指定是好好藏起来了,没准,没准是藏在什么旮旯地了,得好好找找才能找到的!”蕊珠有些结结巴巴的声音才落下,不想范姨娘就从外头冲了进来,并一下子就扑到任荀怀里大声哭道:“老爷老爷,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屈辱,太太若真看我不顺眼,一句话将我打发出去不就成了,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这是要逼死我啊,我不活了,我活不下去…”她越说,哭得越大声起来,平时总是温温柔柔的人,这哭起来更让人受不住。任荀只觉得头都胀了,一时不知是该发怒骂金氏好,还是安慰范姨娘好。

蕊珠一瞧这样,忙就悄悄从地上爬起来,打算离范姨娘远点,不想范姨娘早注意她了,见她起来后,随即就走上来啪的就朝蕊珠脸上甩了一巴掌骂道:“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了,要这么污蔑我,老爷不过是多疼我一下,你就红了眼,恨不能将我踩下去…”

金氏在一旁冷眼瞧着,然后就朝红绸使了个眼色,她知道范姨娘这些话是在指桑骂槐,句句都指向自己。红绸忙上前拉住范姨娘,嘴里一阵好言好语地劝解,只是范姨娘那会依,既然金氏都摆明了姿态,那她一定得趁机将这事闹大了,让任荀以后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才行。于是在红绸让去拉住她的时候,她挣了一会,就跑到柜子边,将一把剪刀拿出来,双手握对准自己,一脸泪痕。

金氏吃了一惊,气得握紧了手心,任荀却是唬了一跳,忙道:“干什么这是,快将剪子放下。”甭管什么原因,这府里要是传出逼死妾室的事来,绝不是件光彩的事。

范姨娘却是咬着头,又将剪刀逼近脖子,流着泪,委屈又决绝地看着任荀,声音如泣:“老爷,我进这府里这么多年了,因人笨话钝,所以从不敢多走一步,多说一句,只心里盼着老爷能多怜惜我一些,却不想,就是这样,也,也碍着了别人!我如今身边也无一子一女,将来没有依靠,而老爷总也会有腻了我的一天,今晚出了这事,我总算是明白,为免将来下场更凄凉,我还不如,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

“胡闹!”眼见范姨娘就要将剪刀顶到喉咙上了,任荀心里着急,忙就大喝一声,紧接着又柔声劝道:“别说着傻话,把剪刀放下来,我知道今天的事委屈你了,你放心,一会我会让这些丫鬟给你赔礼的,快,把剪子放下!”

“丫鬟能知道什么,她们不过跟我一样可怜罢了…”范姨娘似看破了一切,无力地摇了摇头,眼一眨,又一串泪珠儿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金氏抿着唇,指甲几乎要陷进手心里了,范姨娘这话,是在暗示任荀让自己给她赔罪啊!真是好大的心!偏任荀眼下的神色,似乎真有这个打算,金氏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咬着牙,咽下胸口的闷气,随即就朝旁边两位婆子使眼色,让她们上前拉住范姨娘,将她手里的剪子抢下来。只是那几位婆子却有些不太敢,范姨娘眼下那神色太认真了,要真有个万一,岂不是她们胆了这个罪名,而且眼下老爷还在跟前看着,故而她们心里的怯意又添了几分,所以金氏使了两次眼色,就是没人敢上前!

金氏面色渐沉,再拖下去,若任荀真糊涂了,开口让她给范姨娘赔罪,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这府里立足!眼下只能她自己上前拿下范姨娘的剪子,她知道范姨娘只是装装样子,但她今日办的这事,绝不能让范姨娘扭转了局面。

只是不想金氏还未动身,蕊珠竟突然就扑上前去,一把抓住范姨娘手里的剪刀,跟她争抢了起来!

有人打破了这个僵局,于是再不用金氏开口,一旁的丫鬟婆子具都冲上去帮忙。屋里顿时乱作一团,哭的哭,喊得喊,叫的叫,劝的劝,简直是炸了窝!

第54章 金氏的手段(三)

范姨娘原本就没抱着求死心,只是打算借自己来逼着任荀对付金氏,却不想眼见就要成功了,又有人上来搅局。

她心一狠,就打算干脆在自己身上出点血,反正到时这事,也一样会怪在金氏身上

于是扭打争抢中,范姨娘瞧准了自己的肩膀,拼着力气用力往那一刺,顿时,一声惨叫传了出来!剪刀也在那一瞬,终于被一个婆子抢了过去

任荀慌忙推开那些个丫鬟婆子,急问伤到哪了?金氏的脸色也是一变,只是还不待她开口,忽然就见蕊珠捂着自己冒出鲜血的右手手掌,脚步趔趄地往后退去,一下子撞到身后的高脚架上。因退得急,力道过猛,只见就撞得那高脚架一个劲地猛晃。

范姨娘顾不上任荀的询问,忙转过脸,却正好看见搁在架上的那盆君子兰,顺着那摇晃的架子一斜,就从那上头掉了下去!啪地一声响,那玉白色的花盆一下子就碎成几片,露出里面的泥土,弄脏了一地

似因这声突如其来的声响,使得屋里的混乱一下子静了下去。任荀看清不是范姨娘受的伤后,松了口气,金氏马上朝其中一个婆子打了个眼色,那婆子对上金氏的目光,心里会意,借着混乱,趁着任荀等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大家都有些愣神的时候,金氏随即就开口,有条不紊地吩咐道:“范姨娘太激动了,两位妈妈扶她到椅子上歇一歇,红绸将那花收拾干净,动作利索点,素缎带蕊珠出去,找人给她包一下伤口

“不,不用你忙,我自己收拾就好!”红绸还没蹲下,范姨娘脸色已经变了,忙就拨开任荀的手,急步走过去,拉住红绸

“还不将范姨娘扶到椅子那坐下,愣着干什么!”金氏马上喝了一声,那两婆子忙应了,就上前去拉住范姨娘。而范姨娘此时瞧着似有些慌张,就像已忘了自己刚刚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任荀不明就里,同时还担心她又会想不开,便也附和着道:“你今日也累了,去歇着吧,屋子自会有人给你收拾。”

金氏打量了范姨娘一眼,紧接着吩咐道:“红绸,你将那盆君子兰拿起来,这花还是好的,一会让人拿个新花盆过来,添了土,重新栽上。”

“别碰我的花”范姨娘急了,只是那两婆子哪还敢放手,死死抓住她,就往一旁拉去。金氏瞥了范姨娘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一盆花也值得你这么着急的,要真死了,我改日就让人送两盆过来。”

“行了,都别说了。你让人将这屋收拾好就回去吧,这都是什么事!”任荀一脸头疼地说道,面对金氏,他总有些深深的无奈之感。他心里清楚,金氏若不是仗着娘家家底深厚,又跟薛大人有点亲戚关系,今晚如何有胆子做出这等事!

“老爷别急,我看着她们收拾完就回去。”金氏马上恭顺地一笑,然后又瞥了范姨娘一眼,只见范姨娘白了脸,被两个婆子抓着,强按在那椅子上,她想要挣扎,似又不敢,面上明显带着焦急之色,额上已冒出汗。

红绸蹲下去,刚要抱起那株君子兰,却不想手才沾到泥土,她忽然就咦了一声。金氏随即就走过去问怎么了,红绸赶紧在那团泥土上拨了拨,不想竟扒拉出一个足有两拳头大的油纸包来。红绸抖干净那上头的泥土,然后站起身,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金氏道:“太太,这花盆里藏着这个!”

金氏眸光一闪,就看了范姨娘一眼,任荀也是一愣,随即心一沉。

范姨娘苍白着脸,拼命要站起来扑过去,但被那两婆子死死压着,她根本就动弹不得,最后只好破口大骂:“金元惜,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我之前对你一让再让,可你害了我的孩子还不够,现在还不放过我!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活该生了个儿子是废物,生个女儿是哑巴,现在连你最得意的一个也成了傻子,这是报应是报应!你瞧瞧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丈夫都嫌弃你,你还死皮赖脸地要粘上来…”

她似豁出去了,声音喊得很大,外头的丫鬟婆子们皆是吓了一跳,一时间面面相觑,心里悄悄咋舌。

千瑶刚走到门口,正好就听见范姨娘这一番口不择言地叫骂,她脸色顿时一变。

正好一个婆子瞧见她,忙上前拦住道:“这时候过来做什么,快回去,不该打听的一句都别打听,免得一会太太责骂我们!”

千瑶暗咬了咬牙,面上勉强挤出个笑来:“是大姑娘那听到这有吵杂声,就让我过来瞧瞧怎么了,说是大晚上的,别是出了什么事。”

“你让大姑娘什么都别管,该休息就休息去,总归不管姑娘家的事,走吧走吧。”那婆子说着就将她往外轰,千瑶没则,只得转身佯装回去。

只是才走一小段路,趁着那婆子不注意,她又悄悄走了回来,藏在一墙角处,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范姨娘骂出那通话的时候,那两按住她的婆子吓得脸都变,想要堵住她的嘴,又怕松了手,制不住她。

一时有些忙乱,一旁的金氏却冷声道:“你们不用忙,让她说,我倒要听听,一会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任荀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看着范姨娘,甚至忘了及时喝止住她。

平日里从来都是温柔似水,动不动就掉泪的女人,怎么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那几个孩子,不仅是金氏的,也是他的,范姨娘再怎么受他的宠,也不可能跟子嗣相比。即便他心里确实是不太满意,但范姨娘眼下说的这话,同时也是让他脸上难堪。而且那话里头,还有一些是万万不该说的,夫妻是一体,这若传出去,他脸上也不会好看。外人是不会管那话的真假,而且只会越传越离谱

“放肆!”任荀终于大喝一声,“你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

范姨娘一愣,转眼看向任荀,忽然就笑了起来:“老爷忘了我们的孩子,我却没有哪一天哪一时哪一刻忘记过,是她,是她金元惜害死我的孩子,是她,我说过我不会放过她的!”

啪的一声脆响,范姨娘面上就挨了个结实的耳光。任荀收回手,面容肃穆:“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若是累了,我就送你去一处清静的地方养养。”

范姨娘似被这一巴掌打傻了,睁着眼,刚刚一直流的泪,此刻一滴也看不见了,她只那么怔怔地看着任荀,似不认识他一般。任荀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转过脸,蹙着眉,问了金氏一句:“那油纸包里是什么。”

金氏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任荀,又瞥了范姨娘一眼,然后就朝红绸点了点头。红绸将手里的东西搁到桌上,小心打开外头的油纸,只见里头包着的,是一只三尺来长的黑哨子,一个用墨竹编成的小篓子,那篓子里,还装了一枚白色的蛋,瞧着比鸽子丅蛋还要小一点。

真相就这么,摆在眼前,金氏轻轻舒了口气,问道:“老爷打算怎么办?”

任荀站在那,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别弄得大家都知道就是了。”他说完,再不看范姨娘一眼,也不管范姨娘的连声叫喊,只带着满心的心灰意冷,往外走了出去。

金氏回到自己房间时,已近子时,她洗了手,擦了脸,换了衣服,往那贵妃椅上坐下,喝了口茶,然后闭上眼睛,往后一靠,才轻轻问了一句:“老爷呢?”

“老爷从范姨娘那出来后,就往书房那去了,想是今晚就歇在书房了。”董姨娘后面曲着腰,一边给金氏捏着肩膀,一边回道。

“嗯。”金氏听着就叹了一声,她的丈夫她最清楚不过了,且让他别扭几日吧,时间久了,自然会忘了。之前一步步都算好了,原本是打算,如果最后任荀还护着范姨娘的话,她就只好请族长出来主持公道,幸好他没真糊涂到那份上。金氏想着,心里又是一声叹息,刚刚范姨娘骂她的那些话,她都不在意,唯有说到自己那几个孩子的时候,她的心终是不可避免地一痛。

“蕊珠,你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金氏睁开眼,又问了一句。

“太太放心,范姨娘那的丫鬟和婆子,我刚刚就已经打发出去了,也都打点好,她不会知道什么的。”董姨娘小心回道,心里却是微微有些发冷,幸好她一直以来都很坚定地站在金氏这边,不然哪天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垂下眼,看了金氏一眼,眼前的女人永远都是这般端庄贤淑,温和高贵,可有谁知道,她可是连老爷都能算计进去的主!范姨娘这事,从大姑娘落水开始,太太就已经在谋划了,这一场戏,若不是自己早先就知道,指定会以为一切都是巧合…

“对了,蒋公子那边,没出来打听什么吧。”金氏说着就坐起来,瞧着时候不早了,打算上床歇息去。

“我之前让人过去看了一眼,听那小厮说,蒋公子因晚饭跟老爷多喝了两杯,回去没多会就睡下了。”

“呵呵,那孩子,倒真是个聪明的。”金氏一笑,面上总算露出几分愉悦的表情,随即又接着道:“行了,这太晚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我让丫鬟服侍就行。”

“是。”董姨娘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转身往外去,只是才走两步,金氏又叫住她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二姑娘的嫁妆你不必操心,我不会委屈了她,到时定会让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董姨娘笑着道:“太太这么疼她,是她的福气。”

金氏一笑,就朝她摆了摆手。

千瑶回到自己房间后,坐在床上,呆想了许久

第55章 活力

第二天一早,蒋星凡起来后,刚下床,只是穿衣服时,就发现昨晚自己搁在床头那支金花蝴蝶钗,便又坐下,然后将那金钗拿起来细瞧。

除了做工精细一些,这金钗不算多特别。

只是,他却认得这钗,上头的花是杜鹃,最常见的五瓣杜鹃,一共是五朵,花蕊和花萼都被细细雕琢出来,五朵杜鹃绕着钗柄,错落有致地交叠在一块,如似在枝头盛放一般。

而落在最上头的蝴蝶,除了前头的两根须会动晃外,那两片张开的翅膀亦是活的。

蒋星凡将那钗拿在手中轻轻转了转,就见那蝴蝶微微颤抖起来,眼见似要展翅飞起。

每个人看到这支金钗,莫不是被这巧夺天工、展翅欲飞的蝴蝶吸引住目光,绝不会注意到,被那五朵金花包裹的钗柄那,还刻了一个很不起眼的符号。

透过花朵间的缝隙便可看得到,那是上官家的标志,是他母亲一直引以为傲的血统之源。

这金钗,怎么会在她身上?

一个丫鬟而已,难不成是金姨给她的?

蒋星凡一时有些不解,再又想起昨日金氏委托他的那事,心里的疑惑又加了几分。

正坐在床边琢磨不透时,闰年敲门进来道:“九爷,昨ri您交待的事都准备好了,我刚出去看了一眼,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是马上要出去吗?'

“嗯.'

蒋星凡淡淡应了一声,也不抬眼。

闰年瞧着他手中的金钗,便笑道:“九爷何时买了这个?

可是今是还有别的准备?

需要小的出去追文还得去最快发文的百度贴吧给您提前招呼一声吗?'

蒋星凡这会才抬起脸,笑道:“一支钗子罢了,你想到哪头去了?'

“嘿嘿…这种样式的金钗,不可能是给老夫人准备的,九爷自己也用不上,可不是给哪个姑娘准备的.'

闰年见蒋星凡心情不错,便跟着一笑,一边给蒋星凡准备衣服,一边乐呵着说道。

“少给我贫嘴,这是昨儿在园中捡到的.'

蒋星凡说着就将那金钗搁到床上,接着又道:“你是越发偷懒了,进来这么会,怎么连盆热水都不给我端进来.'

“九爷可是冤枉小的了,小的原就是要给您备热水去的,只是正巧外头的马车到了,才折过去瞧了一眼,又问了几句,盼头都妥当后,就先过来跟您说一声.'

闰年一边帮他整理着腰带和衣摆,一边又接着道:“不过九爷在园子捡到这个,可不好办呢。听说京州这样的人家可是最在意姑娘的闺名,连条手绢被人拣到了都不得了。我瞧着能戴着得起这种金钗的,必是这府里的哪位姑娘,九爷可别贸然拿出去问,万一被人赖上可就不得了了,要不给我拿去交给这府里的管事,让他悄悄找个借口还回去?'

蒋星凡失笑,自己整了整衣襟,然后一边拍着衣袖一边道:“你想得可真多.'

“可不是我想得多,九爷是出去了好几年,又常在外头行走,行事向来不拘小节,平日里也少接触这样的官宦人家,不清楚这后院里头的本章首发于小说同名百度贴吧荒唐之处。我听说,有家公子,就是因无意中拣着哪家姑娘的手绢,原是好心送回去的,哪知却被人赖上,说是污了那姑娘的清白,非让那位公子娶了那位姑娘不可!九爷说这事荒唐不荒唐!”

蒋星凡听着就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一下子传出屋外,惹得外头小意行走的仆役不由驻足相观。

“这准是捡了手绢的那位公子生得英俊风流,惹得那位待嫁的姑娘生了淑女之心,这是一条手绢促成一对好姻缘,是件美事才对!”

“九爷,应该是那姑娘生得美,所以最后那位公子才乐成美事,可是这样的好事可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您说,要万一对方长得跟个母夜叉似的,那不过是拣了条手绢罢了,到头来却是毁了自个一生,岂不冤死了!”

“平时挺滑头的,怎么这会倒不知变通了。你不会先让人过去打听一下,自己再悄悄看一眼,合心意了再手绢送上,若是倒胃口的,就将手绢扔了,给别人享福去,或是直接烧了一了百了.'

蒋星凡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着这馊主意,完后瞧了那金钗一眼,又道:“行了,你给我备热水去,时候不早了,今日事情不少,待这边事成后,有的是时间给你找美人.'

闰年忙应了声,就转身出去了,只是出去前,他还是在心里悄悄道了一句,果然是九爷够狠! … 任婉华这一早起来后,刚梳洗毕,金氏那就派了丫鬟本章首发于小说同名百度贴吧叫她过去。

她下意识地看了旁边的千瑶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太太找我什么事?'

千瑶正有些心不在焉地擦着桌子,旁边的千月碰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然后看了任婉华一眼:“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姑娘过去了可不就清楚了.'

“听说昨儿范姨娘那出事了?'

任婉华又问了一句,她昨晚本想出去看一看的,可身边围着的丫鬟太多,才动一步,不是这个劝,就是那个拉的。

烦得她只得作罢了,心想反正也不关她的事,那妻妾相争相斗的热闹,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只是刚一听金氏叫她,她心里莫名的就生出几分不安,故而下意识地就往千瑶看过去。

“这种事,姑娘还是少打听为好.'

千瑶将手里的抹布交给旁边的小丫鬟,接着道:“姑娘若是穿戴好了,就过去吧,莫让太太等久了了.'

她说完,便转过身,走出去盯着外头的小丫鬟打扫院子,心里还一直琢磨着金氏给她的那支金钗到底丢在哪了。

她昨晚一宿没睡好,故而今天根本没心思搭理任婉华。

且眼下她手中的事情不少,又加上中秋眼见就到了,一些吃穿用等都得准备,杂七杂八的一大堆,以前从不知道这院子里的事情竟这么多。

任婉华去了金氏那边后,千瑶好容易抽出点空闲,忙就顺着昨儿 自己走过的地方找去。

最后寻到园子那里时,找了半天,还是未看到金钗的影子!千瑶站在那,咬着唇,眼中难掩焦本章首发于小说同名百度贴吧虑,昨晚才丢的,这才一大早呢,难不成,真被谁给捡去了?

蒋星凡从房间出来时,闰年已先一步将要带的东西拿到马车上放妥等着他。

只是当蒋星凡走到过道口时,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稳步走到廊后面,往那园中看过去,不想果真看到那个一身红裙的身影。

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那丫头面上的神色,唯见霞光万丈,将那红色的身影映照得如火一般,脑子里不由就浮现出她那又充满活力,漂亮如宝石一般的眼睛!

第56章觊觎和窥视

千瑶在这园子附近找了两圈.就差没把地皮给掀起来了,就是不见那金钗的影。

她越来越焦虑,烦躁地扯了一下旁边伸出来的树枝,晃落了几片半黄的树叶,枝头的露水也沾湿了她满手。

怎么办?

若是别的首饰丢了倒没什么.独那支金花蝴蝶钗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因数年前,她在金氏那瞧见那支金钗的时候.就曾讨要过。

然金氏并没给她,她记得自己当时可是磨了好久.金氏却还是没有松口。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支金叙是别人送给金氏的礼物.还听说送这金钗的人,身份极为尊贵,故而那支金金钗金氏是绝不会随便给人的。

却不曾想,昨晚,金氏竟把它赏了自己!这到底代表了什么,千瑶想了一整晚都想不透,最后心里便一厢情愿的认为,这一定代表了她们母女之间心有灵犀.是个好的开始.只要循序渐进,用不了多久,金氏就一定会认出她来。

好容易得来的这一步,她却万万想不到.自己竟把这么重要的金钗给弄丢了!金氏若是知道,千瑶不敢想象.她才刚在金氏心中竖立起来的好形象,将会变成什么祥。

蒋星凡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火红色的身影焦虑难安地在园中走来走去,即便看不请她的脸,也能想象得出她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准是面颊微红,眉头轻皱,贝齿咬红唇。

只是不知那双充满活力的乌黑双眸,这般焦虑着急之下,会不会露出几分脆弱来?

蒋星凡犹自一笑,两手抱着胸前,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忽然间.想过去着看她追文还得去最快发文的百度贴吧。

只是他刚动身,将要过去时,不想就看见走廊的另一边.有个身影也往千瑶那走去,他迟疑了一下.便收回脚。

出来有段时间了,估摸着任婉华也该从金氏那出来了.千瑶不想被她抓着自己偷懒的小辫子。

强压住烦躁地心.打算先回静月轩去,完后再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