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千瑶陪嫁过来的三个春,都是心思活络的,刚刚在翼园,春喜就隐隐瞧出许些不对劲来。往常九奶奶可从没大早上让人费心煮这等茶的,还是在这将启程离开蒋府的时候,且那茶煮好后,也不是奶奶自个喝,而是让端给九爷。

若是为着体贴九爷,那为何刚刚不自个亲自端进去,而是让春桃…春喜想到这,心里微惊,忙就看了千瑶的侧影一眼。只是此时已经走到明净堂院门口了,千瑶加快了脚步,于是春喜只看到千瑶在那一瞬微微露出笑来的侧面,然后就只剩下背影了。

齐氏虽不太赞同千瑶这今时候回去,只是自个儿子都应允了,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细细叮嘱千瑶好些路上小心,注意保暖的话然后又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让千瑶带回去,敢算是让千瑶在娘家长长脸。

千瑶瞧着齐氏为自己准备得这么周全,连姨娘们的都没落下,心里既感激又愧疚,平时挺伶俐的嘴巴,此时倒有些讷讷的了。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起身吧,得天黑前赶到驿站,这一路上且劳累着呢。”齐氏让春喜过来将东西收好然后就拍着千瑶的手柔声道。

“娘放心,待二姑娘的婚礼一完,我马上就回来,府里的事我差不多都提前交待好了。”在这里坐了这么一会,千瑶只觉得心头又热乎乎的了,便郑重地保证道。

齐氏笑了:“好容易能回去一趟,也不需这么着急.府里的事,我还能理上一阵,你也不需都记着我,倒是多惦着你男人些是正经。”

没想齐氏竟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千瑶一怔,随即面上一热,就垂下脸。

“去吧去吧。”齐氏又笑着拍了拍她,然后就叫丫鬟将九奶奶的斗篷拿过来。

千瑶出去后,齐氏才朝冯妈叹了口气道:“她这还没走呢.我这心就已经有些空落落的了,也不知退之那孩子怎么想的,怎么就答应让她回去,又不是离得近。”

“还不是因为九奶奶招人疼,老夫人心里不也是越来进中意了。”冯妈一笑,又道,“这段时间,我听人家说九奶奶的好话,这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族里那些亲戚是没有不赞的,都说老夫人好福气。”

虽知冯妈这话是顺着她的喜欢来说,但齐氏听着也很受用,再想千瑶这段时间来的表现,确实让她很满意。且最让她意外的还是前段时间,无论是对着那么多上门拜年的亲戚,还是外头那些官夫人贵太太,那孩子非但无一丝胆怯,还能事事都做得滴水不漏。

这般手段,见识和眼界,别说是个丫鬟,就是真正的大家小姐,也是少有的。

“确实是个难得的孩子,所以我才不想她这时候走。”齐氏说着就又叹了口气,“眼下他们两人瞧着好,但还没到真正稳的时候呢,如今这般,没事还好,但只要一有什么事,就是个说不准的。”

冯妈却笑道:“老夫人真是多虑了,九爷和九奶奶如今是蜜里调油,我瞧着用不了多久,您就能抱上大孙子。再用不了几年.这府里必会儿孙满堂,到时满屋的孙子孙女,吵得您不知该哄哪个好,谁是再分不出心想别的。

齐氏被冯妈这一说,倒真是笑了出来:“你就是会哄我开心。”

千瑶回了翼国,进了房间,便见春桃巳正在外屋候着。春桃瞧她进来后就道:“常嬷嬷说车都备好了,东西也都打点好了,跟着的人也都在外头候着了。”

千瑶点了点头,让春喜准备一下,马上就该动身了,完后又问春桃:“九爷还在屋里吗?”

“一直在等奶奶回来呢。”春桃笑着点了点头,千瑶看了春桃一眼才转身进了里屋。

“跟娘都说什么呢,这一去就这么久。”瞧她回来后,蒋星凡就放下那莲子红枣茶问了一句。

千瑶走过去看了看,见他已经喝了半盏,便随口问道:“这茶喝得怎祥?”

“不错,只是你也不陪着,我一个人喝能有什么趣。”蒋星凡说着就站了起来,打算随她一块出门去,只是千瑶这会却瞟了他一眼笑道:“不是让春桃给你端进来的么,你怎么没留她在一旁伺候着。”

蒋星凡看了她一眼,忽的就将她拉到身边.捏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小乖乖,别跟我玩这心思,我有心为你守身如玉,但男人是经不起诱惑的。”

第36章 无情

上马车后,千瑶还觉得自己两发烫,唇上那股酥麻劲也还未去,她都怀疑是不是肿起来了。

那个坏家伙,明知道她是要出门的,偏还那么肆无忌惮,害她这一路上都低着头。千瑶咬了咬唇,想起临出门前他对自己说的 那些话,面上又是一热,不由就抬起手扶了扶发上的那支金花蝴蝶钗,那是他刚刚给她戴上的…

正兀自出神间,一旁的春喜小心拨了拨手炉内的灰,然后递给千瑶道:“奶奶要躺下歇一会吗,这路上且远着呢。”

千瑶回过神,眼神有些愣怔,似这才发觉自己已在车上。恍惚了一下,接了手炉,歪着身子倚在软榻上摇了摇头,然后垂下眼,过了一会似想到什么,就抬起眼问道:“对了,昨儿那素娘进府里的时候,是不是还特意去了文曲斋一趟?”

“是,我过去给赵先生送宣纸,正巧看到她正拉着安姐儿说话,后来安姐儿身边的丫鬤忙就出来将安姐儿请了回去。”春喜一边点头,一边给千瑶挪了挪放在背后的几个引枕。

其实文曲斋那边,一有什么事,她放在那的丫鬤和婆子就会知会她。自年后,素娘进蒋府就勤了起来,或是找许氏回话,或是过来看看齐氏,偶尔也会去翼园同她客气地说上两句,期间还遇上蒋星凡一次。经仔细观察,目前还未发现两人之间有什么,所以千瑶面上对素娘也很客气。

而关于素娘刻意接近安姐儿的事,原先她并未注意,只因有一次,梅氏不知为何在园中数落了素娘,结果传到许氏那,于是两人又借机闹上一阵。经此千瑶才察觉到素娘对安姐儿的态度有些不对劲,虽不曾亲眼见过素娘对安姐儿如何,但从丫鬤婆子们的话中,她已隐隐察觉出许些不平常的意味来。

只不过当时她正忙着府里的人情往来,无暇顾及其他,于是只在心里留意。后来得闲的时候,想了起来,便随口跟蒋星凡提了一下,然蒋星凡却道她是多心了,并说那素娘自己就有个哥儿,所以对安姐儿亲热一些也不足为怪。

千瑶只得白了他一眼,也懒得再与他说,后又想,总之也与她无关,要有什么,也是梅氏那边的事。且接下来她就准备回京了,更没多余的心思去搭理那边,于是便将那事给搁下。

现在因车上无聊,便又想起这事,故才问了一句。

“知道她都跟安姐儿说什么吗?”听春喜那么一说,千瑶倒有些奇了。

春喜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呢,当时我离得远,且那会就素娘跟安姐儿在一块,身边连个丫鬤都没有。等我赶过去时,安姐儿也进屋去了。”

难道梅氏跟素娘之前有过什么渊源?不过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只是眼下瞧着这般,也不知她离开这段时间会不会闹出什么事。

就在千瑶在车上无聊的胡猜瞎想的时候,马车正带着她,冒着风雪,往京州的方向行驶而去。

一晃眼,三天过去了。

蒋星凡从四方馆出来,才发现此时已暮色四合,初春的风夹着雪粒,卷起他的披风,穿过身体,依旧寒冷彻骨。

闰年刚给他备好车,不想另一边忽的驶过来一辆清油马车,没一会就在他跟前停下,接着那车帘子被掀开,齐欢那张风流俊俏的脸即露了出来。

“九哥,上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齐欢说着就跪下车来,拉着蒋星凡就往自个车上推。

“去哪?”蒋星凡瞥了他一眼,站在那没动晃。

在蒋星凡的目光逼问下,齐欢嘿嘿一乐:“天气这般冷,我也没啥地方可去,过来找九哥小酌一番,咱哥俩好久没一起喝一杯了。”

蒋星凡看着他不说话,齐欢只得讪讪道:“大过年的老爷子都没让我回去,我都在外头逛荡两个多月了,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两人算是自小一块长大,齐欢也是齐家那几个兄弟里待他最真心的。蒋星凡闻言只得一笑,然后抬眼看了看天色,想着千瑶已回娘家,自己这会回去,又跟前几天一样,屋里冷冷清清的,总也不习惯。于是交代了闰年一句,便上了齐欢的马车。

“怎么到这来了。”下了马车,蒋星凡看到这停下的地方,即瞥了齐欢一眼。

“我知道九嫂这些天不在,不然也不敢拉着九哥过来。”齐欢了然一笑,完后凑近来压近声音,接着道:“如烟姑娘这些日子一直就念着九哥呢,每次我过来都要问上几句,如今是越发清瘦了。”

蒋星凡刚皱起眉头,却忽的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一层的大厅一闪而过,他一怔,一时倒顾不上搭理齐欢嘴里说的什么。齐欢也趁着他愣神间,就拉着他入了那瑶池仙苑。

安远王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单身一人?

权倾一方,且从不近女色的人忽然来这烟花之地…

蒋星凡有些漫不经心的上了楼梯,按说安远王如今应该是在去京州的路上,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变故?如此的话,那他运往的东西岂不是会出意外。

在雅间坐下后,蒋星凡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齐欢自是不知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两人一坐下,齐欢马上就让人去找如烟如柳两位姑娘过来。

瑶池仙苑里的清俊小厮殷勤地给两人倒了酒了,添了香,又说了许多好话,完后才领命退了出去。

“瞧刚刚那小厮笑的那样,这一趟过去,如烟姑娘指定给他个大红封。”齐欢找着话题讨好地说着,却见蒋星凡面上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并无丝毫要急着见佳人的期待之色。他微有些发怔,想了想,便又自作聪明地笑道:“元宵那日,这仙苑里又添了两位绝色,九哥要是对如烟姑娘腻了的话,那就换上那两位新人如何?听说她们一个抚琴一个起舞,堪称苑中双绝!”

“这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吗,还得你来给她们招揽生意!”被他烦得不行,蒋星凡没好气地道了一句,然后就站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齐欢被骂得一怔,只是瞧着蒋星凡站起身,他也忙跟着站起来不解地问道:“九哥这生的什么气?我又说错什么了?”

蒋星凡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有些头疼,只是心里搁着事,也无心理他,便随口丢下一句:“明日起你回齐府去吧,别在这等地方厮混了,我会与舅舅说的。”

蒋星凡说完就起身出去,却不想一开门,就看见轻施粉黛的如烟正抱着琵琶站在门外,双曈剪水,默默的看着他。

“九爷。”如烟抱着琵琶轻轻一福,身姿娇柔,羸弱似柳。

跟着如烟后面的小厮立即问道:“九爷可是有什么要吩咐?”

蒋星凡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了一句:“没事,出去走走。”

他说完,竟再不看自己一眼,就那么走了!如烟怔怔地看着蒋星凡远去的身影,一旁的小厮也不敢催她,只得干陪着佳人站在那当望夫石。直到另一边的如柳笑呵呵地走过来,这两望夫石才重新活了过来。

“啧啧,上个月妹妹若应了那位程大人,如今也是程府里的姨奶奶了,哪至于现在心碎成这样!”如柳说着又走上前,仔细看了如烟两眼,手扶着心口接着道,“妹妹就是太天真,都进了这里,日日里迎来送往,竟还相信什么真心。听说那蒋九爷去年就成了亲,娶的可是京城大官的闺女,妹妹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如烟抱着琵琶的手紧了紧,也不搭理她的话,垂着脸,就进了雅间。如柳却还站在门外,脸上一副幸灾乐祸地笑,却没有跟着一块进去。

跟在如柳后面的小厮问道:“姑娘不进去吗?”

“我忘了些东西,你先将我的琴拿进去,我一会再过来。”她说完即一扭腰,就走了。

蒋星凡下了楼,转到后院,他记得安远王刚刚是往这边过来了,只是这一处特别清静,想找个打听消息的人都找不到,正迟疑间,忽然看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往一边悄悄行去。他皱了皱眉头,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随那黄衣女子来到后院的精舍,一路上竟没碰上什么人,不多时就看到那黄衣女子左右探了一下,然后才悄悄进了一间上房。蒋星凡跟到那后就停了下来,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先离开这,只是在那站了一会,忽然听到那里头传出许些怪异的声响。他心里一惊,等了一会,却还不见周围有暗卫出现,难不成安远王真是只身一人出来的!

终还是往那走了过去,可料不到的是,他才刚走到那门口,如柳竟从另一边绕了出来,并扭着腰摇着臀快步走到他身旁,笑着道:“九爷,怎么到这边来了,幸好我出来赏月,不然还碰不上九爷呢!”

门吱呀地一声,被打开,安远王一脸冷峻的站在门里看着他们道:“蒋兄进来陪我小酌一杯如何,这位姑娘也请。”

如柳没想到自己运气真这么好,不过是悄悄跟着九爷,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能获得蒋星凡青睐的机会,却不料竟因此能结识另外一位贵人。在这烟花之地淫浸了十多年,早练了一双会看贵贱的眼,即她不清楚安远王是什么身份,但第一眼就已看出对方身份不俗。

再说既然能入得仙苑后院的精舍,又认得九爷,那些人的财力必是不在话下。

看来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蒋星凡看了安远王一眼,略迟疑了一下才转头看了如柳一眼,如柳把这当成是许可,眉眼一弯,忙不迭地就扭着腰走了进去。

蒋星凡想出声,已来不及。

他进了房间后,如柳已经被折断脖颈,静静地趴在地下。除此外,屋内还倒着另一具尸体,即是刚刚那位黄衣女子,蒋星凡看了一眼,猜对她多半是喉管被捏碎窒息而死。

屋里静悄悄,那个年轻的王爷依旧一脸冷峻,身姿挺拔,双目如冰。

第37章 思念

荣华归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思 念

从后院的精舍出来,越往前院走,那丝竹嬉笑声越是清晰。

蒋星凡微沉着脸,上了三搂的雅间,只见满屋皆是香衣艳粉,齐欢侍在案上,一副懒漫疏散的样子,任那三四个浓艳抹女子围在身边劝酒调笑。

案上玉盏不知被谁打翻,半杯残酒淋漓淌下,湿了他大半衣袖,如烟抱着琵琶端坐一旁,轻轻拨弄着冰冷琴弦,悠悠唱着哀怨曲调… “九哥,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齐欢正搂着一女子讨香吻,忽瞧见蒋星凡走进来,忙就推开那女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蒋星凡走去。

见他那没出息的样,蒋星凡忍住直接给他一脚的冲动,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摔回座上,然后示意那些莺莺燕燕们都出去。

那些女子本想贴上蒋星凡的,却不料他忽的就摔了齐欢一下,这才发现他此时的神色极为不善,于是相互看了一眼终是不敢放肆,不甘不愿地福了福,才鱼贯而出。

最后只剩下如烟有些尴尬的坐在那,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该出去,心里没底:于是琴弦上曲调也走了音。

蒋星凡此时己收起之前的郁气,面上重新露出浅笑,这才看了如烟一眼。

风月场上的女子,哪个不会看人眼色的,这一眼如烟便知自己也留不下了,只得抱起琵琶,看了蒋星凡一眼,轻声道:“如烟改日再给九爷弹一曲.'

她说完,又福了一福.莲步轻移,飘然而出。

齐欢歪在那座塌上,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样,半眯着眼看着蒋星凡道:“怎么连如烟姑娘九哥都赶走了,多可惜,这天下哪我这么痴心的女子…”

“没出息的东西!”

蒋星凡瞥了他一眼,“知道你不成气候,却不料你竟也学人家借酒消愁,纵情风月!”

齐欢忽的就笑了起来手往案上一拨,又打翻一个酒杯,残酒滴答他笑了一会才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这还是九哥以前教我的蒋星凡站在那皱着眉头看着他不语,齐欢抬手招了招,“九哥别对我说教,今儿即进了风月场,咱哥俩就只谈风月,别的不说:来,九哥陪我,没有姑娘也没关系,个晚不醉不归.…”

月上中天后,万赖寂静时,蒋星凡扶着醉得不成样的齐欢扔到车上,然后让车夫去四方馆。

若是以前,他多是直接在那瑶池仙苑过一夜了,总归那房间也舒服,还有人服侍。

只是如今不比往日,心里多少是有些顾忌的,于是便趁着天黑把齐欢扛出来。

只是眼下这般,送齐欢回齐府的话,估计连自己都会被舅舅一顿胖揍:可若这个时候带他回蒋府,也不合适,于是就只好去四方馆凑合-夜了。

马车一动:齐欢就从车座上滚了下去,他嘟嚷了两声,想爬上去,只是努力了几下便就那般瘫坐在地上,手趴着座,嘴里还呵呵地说着今晚喝得真够劲。

蒋星凡见他疯了一晚,此时也懒得搭理他,就任他那般瘫着。

“女人 真难懂…”

齐欢忽然嘟哝了-句,蒋星凡刚要挑眉却被齐欢下一句说的一愣。

“九哥,才成亲几天,嫂子就跑了,九哥,还真放心…”

他说着,又打了个酒隔,歪在那好久,又嘟囔道:“媚儿.媚儿也这样…”

到了四方馆,将这烂醉如泥的家伙交给里头的伙计后.又让人备了热水.自己草草洗了把脸,然后脱了外袍,便直接往床上一躺。

只是此时夜深人静,躺在隔壁的齐欢嘴里偶尔嘟囔一两句他都能听得清一时搅得他睡意全无。

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干脆起身下床,然后往窗户走去。

窗户一开,外头冰冷的寒风顿时灌了进来,他呵了口白雾:负手站在那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安远王那边己被摄政王的人给盯上:间策与反间正打得火热,运往北地的东西再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当年搭上安远王这条线的时候,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场豪赌。

到底是从此富贵忧,还是从头再来?

蒋星凡想了一会,忽而一笑面上带着许些漫不经心,若真的从头来过,也不知谁还愿意跟在他身边, 那个倔丫头,现在应孩是在玉阳关落脚了,--个人在路上行了这么几天,想必是早己不耐烦,也不知有没有注意休息:若是光顾着赶路… 忽然一阵冷风刮过,蒋星凡河过神这才发觉自已竟挺想她! 这时齐欢的又一阵嘟囔声隐隐约约传过来,虽听不清说的什么,却突然地他想起刚刚在车上,齐欢迷迷糊糊说的那些话,放心吗?

他心里莫名的有些楞怔,虽他在京已置办了一处宅子,但千瑶此番回去,金姨至少会留她几宿,到时任大姑娘可能也会携夫君一块回任府探望。

虽清楚自家娘子什么品行,却还是… 一直到下半夜,蒋星凡才关了窗,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然后回身上床躺下。

因路上积雪严重,马车行路不便,原该是二月初三一早就到的京州,被拖到初四中午才总算入了京。

当看见熟悉的街道的那一刻,千瑶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国回到小时侯。

记得第一次随金氏出门 ,心情是即兴奋又激动,当时忍不住悄悄掀开车窗帘的-角看向外面,却被金氏啪的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还严厉的斥责了一通,那会多好啊…、 “奶奶,这里不比柳州,”

春喜瞧着千瑶自入了城后就掀开车窗帘,迟迟不见放下:心里纠结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了一句,千瑶回过神.将车窗帘放下,然后一叹:“不过几个月时闻,这街道也都没什么变化.怎么我却觉得似过了好几年似的。

春喜一笑:“奶奶如今可是回娘家,心情当然是不一样了.'

千瑶楞怔良久,才慢慢笑了,可嘴上却什么都没说,春喜也瞧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便接着河:“奶奶是先回永光街那?'

蒋星凡在京州买的宅院就在永光街。

“嗯:先去那,收拾好后再去任府.'

千瑶点了点头,虽她恨不能现在就飞到任府去,但心里到底是明白分寸的。

永光街这一处新宅院,她就新婚那日住了一晚,还来不及看,就匆匆忙忙收拾去了柳州:如今下了马车才注意到这处宅院的门楣上也挂着蒋府两个宇。

京州的蒋府就留了两个看门的护院,还有里头两打扫的粗使婆子。

院子不算大,但因人少,加上又是初春,残雪还未消融,所以显得有些冷请。

粗使的婆子是不敢随便动主卧里的东西,所以屋里的桌椅床铺都得仔细收拾一遍,于是在千瑶清点礼物的空档:小青和春喜就先忙起这屋里的桌椅床铺, “现在什么时侯?

外头可是下雪了?'

将该带过去的礼物都拿出来分好后,千瑶才发觉屋里的光线似暗了下去:使问了刚从外头进了的春喜一句。

“回奶奶,已经申时了,外头没下雪,就是天有些阴,”

春喜话刚落,就见千瑶吩咐小青把斗篷拿来,她一怔,忙上去道,“奶奶可是这就要过去任府那边?'

“嗯,你随我一块过去,小青留下收拾,记得让人把屋里的地龙烧上.这屋里简直跟个冰窖似的.'

“眼瞧天快暗了,奶奶又坐了这么些天的马车,何不先歇息一晚,待明儿再过去?'

春喜迟疑池劝了一句,千瑶却没理她,系好斗篷后,就让她将那些礼物都带上,然后便往外走了出去,行动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后天就是任婉欣的大喜日了,明儿任府一定极热闹,亲朋好友必不会少,到时金氏估计抽不出时间跟她单独说话,她只能今儿过去,算是累了点,但能早点见到娘亲,累些算什么。

任府的人自是不知千瑶会这个时候过来,倒是弄得好一阵人仰马翻,守在二门那的婆子仆妇们皆满脸殷勤地领着千瑶往金氏那走去,一路上个个都尽显亲热地嘘寒河暖,连跟在后面的春喜都没有落下。

刚刚春喜赏给门房那给她开门的人一个大银饼,可是被不少人看到了,这么大一财主,又是旧识,自己不多套些近乎,可不白扔了这个便宜。

“太太这会是忙着吗?'

千瑶一路走,一路问。